寻夏很给面子地把餐盒里的东西吃了个干净,表示非常感谢临渊对她的帮助,然后“坚强”地回到花园,继续参加接下来的运动会项目。
当然,只是嘴上说着要参加,实际上会有好心人拉住她,劝她要好好休息注意身体,不要逞强。
比如栗娜。
“小夏你回来啦!”年轻的女孩惊喜地迎了上来,“是不是低血糖?现在还晕吗?之前真是吓死我了!”
寻夏的笑容看起来有些虚弱:“我没事。”
栗娜抓住她的双臂,细细打量她苍白的脸,和特地扑了一点粉底的唇。
“看起来不像没事!”她得出结论,“怎么不回房间?你不会还想参加项目吧?是不是那个监察官不让你回去休息?”
寻夏不答,也不打算帮临渊解释,只是向草坪上热闹的人群投去一个向往的眼神。
“好吧好吧,知道你感兴趣了,我陪你过去看。但说好了,只能旁观,不能亲自上场哦!”
正合她意。
寻夏愉快地点点头,既然栗娜都这么说了,那她当然恭敬不如从命了。
毕竟在运动会上晕倒是一种经典剧情,晕倒的人醒来后回到会场做啦啦队,也是一种经典剧情。
“那是——?”她指了指喷泉后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一张巨大水床。
远远望去,冰蓝色的水床像一片沸腾的海洋。一条条身影在水床上起伏跳跃,色彩鲜艳的小球在众人的争抢中不断抛起又落下。
“对,就是‘抢滩登陆’!”栗娜的眼睛亮晶晶的,她显然对这项活动并不陌生,甚至是非常熟悉。
这应该是在天际城的校园中流行的某个趣味项目。
寻夏咬住舌尖,暗道一声好险。她刚刚差点就要脱口而出,问出“那是什么东西”这种蠢话。
她如果真的那么问了,她的无知就会暴露得一干二净,栗娜一定会产生怀疑,进而不再把她划入“我们”的阵营。
还是太放松了。寻夏双手垂在身侧,指甲悄悄掐进了掌心。
两人离水床渐渐近了,寻夏才发现场上的局面似乎有些奇怪。
围在水床外的人群一半一半,分别绑着红色和蓝色的腕带,水床上弹起的小球也分为红色和蓝色两种颜色。在寻夏的设想里,这个所谓的“抢滩登陆”,应该就是两个阵营在水床上抢夺各自阵营的小球,或者抢夺对方阵营的小球。
但此刻水床上,没有人理会蹦蹦跳跳的小球。红色阵营和蓝色阵营的参与者们交错在一起,不分你我,把一个瘦小的男青年堵在中间。
他双手双脚着地,撑在水床上。每一次试图站起来的时候,都会有人恰好在他身旁重重扑下,剧烈波动的水床让他再次失去平衡,狼狈地摔倒。
有人趁乱抓他一把,把他的衣服扯得歪七扭八,还有人趁乱踢他一脚,让他不得不在水床上左右滚动。
“抢滩登陆”,是这么玩的吗?
寻夏用余光观察着栗娜的神色。栗娜先是用手遮着额头,眯着眼看了一阵,而后惊呼:“呀,是他!”
寻夏脸上露出一点茫然。
中间这位是谁?很有名吗?她怎么没什么印象?
“现在被围在中间的那个男生,他之前做广播体操的时候站在后排。”栗娜语速很快,“拉蒙他们不是也在后排嘛,他们就发现这个男生的动作永远慢半拍,而且还会和前面的人做错一样的动作。”
栗娜压低声音,凑近寻夏的耳朵,像是要告诉她一个惊天大秘密:“他们都说,这个男生是赝品!”
赝品两个字,在寻夏耳中嗡嗡回荡。
但她控制得很好,没有表现出半点异样,语气里带着恰如其分的惊讶与八卦之情:“真的吗?他是赝品?”
“不知道啊!但那群人都说是,明天我就打算投他了。”栗娜说的是明天晚上的放逐选举。
不论他是否来自下城,起码明天的选举,已经有了一个集火的靶子,这理应是件好事。
寻夏长睫颤了颤:“那我跟你的票。”
阳光下,有人顶着一头耀眼的红色短发走了过来。寻夏这才意识到,原来拉蒙也在水床这边。
“哎呀,真是说拉蒙,拉蒙到呀!”栗娜感叹完,又担心起来,“你第一天的时候那个占卜……没关系吗?”
“没事。”
话是这么说,但她现在并不想应付拉蒙。寻夏垂眼盯着草地,暗自希望拉蒙只是要去什么地方,碰巧借道路过。但很不巧,她看见一双挂着骷髅徽章的圆头皮鞋停在了她的身前。
拉蒙今天打扮的依旧很朋克,破洞毛衣破洞裤,铆钉项圈铆钉戒,总之和运动沾不上半点关系。
他上下打量了寻夏几个来回,视线在她毫无血色的双唇上多停留了片刻。
“哟,”他冷哼一声,“这位寻夏小姐,该不会是算命的时候胡话说多了,遭报应被反噬了吧?”
无人在意的角落,拉蒙已经彻底背弃了他的唯物主义信仰。
寻夏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然后抬起头,八风不动道:“窥探命运才需要付出代价,只是说胡话的话,是不需要的。”
栗娜抿着嘴憋笑。
拉蒙又被呛了一回,他一时间没想好怎么反驳,只好再悻悻地冷哼了一声。
“他是赝品?”寻夏朝水床中间的男生扬扬下巴,冷不丁问道。
“是啊,”拉蒙斜了一眼,语气轻蔑,“操也不会做,游戏也不会玩,还瘦得跟条狗一样,一看就是赝品。”
水床上又是一阵波动,嬉笑声嘹亮,被轻描淡写钉为赝品的瘦小青年像是舞台上的丑角,滑稽、尴尬,被牢牢困在方寸之间,不得逃脱。
寻夏收回视线。
天际城的人上人们就是这样,在他们眼里,下城的二等民和路边随随便便的一个物件,并没有什么区别。
忽然,一道熟悉又活力四射的男声打断了水床上的欢笑。
“时间到时间到!”健身教练一边用终端循环播放哨音,一边大步流星地走来,“我们这一场抢滩登陆结束了!”
临渊在他身后,脸色沉沉,灰色的眼睛里像开了空调,温度又降了几分。
寻夏的视线不自觉地在他脸上多扫了几个来回。
水床上,一个浑身名牌、美式前刺的男生站了起来,不满道:“你搞错了吧?一场抢滩的标准时间是三十分钟,现在明明还有十分钟!”
健身教练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下意识偏过头瞥了一眼临渊,清了清嗓子:“咳咳……我们这不是标准场,是趣味运动会特别体验场!就是二十分钟一场!”
临渊终于开口:“时间到了,请大家配合。”虽然说是“请”,但他的语气听起来很不客气。
健身教练赶紧接上:“对对,下一个项目马上开始啦,大家跟我一起过去吧!”
水床上放肆的嬉闹声渐渐散去,那群人不满地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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囔着,但在监察官凌厉的注视下,谁也不想做第一个出头抗议的人。
“啧。”拉蒙双臂抱胸,圆头皮鞋重重地砸了两下草坪,“下一个项目是什么?”
他在这些人中最有背景,有他松口,健身教练大大地松了口气。
“下一个项目,‘同心协力’双人运球!需要男女搭配,自由组队,积分加倍哦!”
“走。”拉蒙斜了健身教练一眼,示意他带路。人群被新的项目吸引,重新热闹起来。他的小弟第一个追上来,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离开了水床。
水床不再剧烈波动,最中间那个瘦小的男生,喘着粗气坐了起来。他的头发被汗水打湿了,一缕一缕紧贴着额头,POLO衫的领口被扯开,好像还掉了两颗扣子。
“有不舒服的话,可以回去休息。”临渊移开目光,不去看他一身的狼狈,只是在转身离开前留下一句。
男生垂着头,像是没听到一样,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他一个人在那里好可怜哦。”栗娜的声音在寻夏耳边响起,一开始是于心不忍,但很快便被兴奋取代,“他们都去玩新项目了,我们也一起过去看看吧!”
“好啊。”寻夏微笑点头,不再去看那张孤单的水床,任由栗娜拉着她向新场地走去。
她忽然觉得有点没意思。
栗娜对那个男生的同情,就像同情一只雨过天晴时被踩扁的蜗牛。她路过这只蜗牛,感叹一句好可怜,然后转过身就会把蜗牛抛到九霄云外。
甚至还会在晚餐时大快朵颐一整盘烤蜗牛。
寻夏用叉子叉起一块蜗牛肉,觉得这一切在荒诞中又透着一丝好笑。
今晚的蜗牛烤得有点老,栗娜一手刀一手叉,切蜗牛切出了咬牙切齿的气势。
“哎呀,终于切下来了!”她甩甩手腕,同样叉起一块蜗牛肉,悄悄问寻夏,“明天这个时候就要投票了,你觉得赝品是谁?”
“应该就是水床上那个男生吧。”寻夏答得自然,“他叫什么来着?安德鲁?”
“是叫安德雷啦!不过我觉得也是,他太明显了。”
栗娜说完,两人都没有说话。
客观上看,此时栗娜和寻夏都在嚼蜗牛肉,沉默一会儿也很正常。但主观上,寻夏却觉得此刻的沉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也许是因为她有点心虚吧。
“对了!”栗娜放下叉子,在餐盘上砸出当的一声,打破了尴尬的沉默,“小夏,你是不是已经大学毕业了?我还没问过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寻夏的心跳停了半拍。
她安静地放下叉子,笑着反问:“为什么觉得我已经毕业了?”
栗娜有点不好意思:“虽然一直叫你小夏,但我感觉你其实比我成熟得多,像是我的姐姐一样。”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寻夏没有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小的波动。
寻夏扫过她脑后漂亮有光泽的蛋卷发,扫过她白净的小脸,扫过她笑起来露出的两颗小尖牙,也扫过她眼里真切的好奇与一点点羞怯。
寻夏眨眨眼,眼底的锐意渐渐散去。但愿是她想多了,栗娜说的,应该都是她的真心话。
她于是笑眯眯道:“我是独立造型师。”
她说的也是真心话,只不过是进行了一些合理的包装罢了。
随便一个卖货的都可以叫自己品牌主理人,她会易容,怎么不算一种独立造型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