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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过敏

作者:万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三天,寻夏醒得很早。


    或许是因为昨天的运动会她全程旁观,没什么消耗;又或许是因为潜意识里挂念着今晚的放逐选举,总之,八点不到,她就已经穿戴整齐地坐在桌前了。


    寻夏今天换了一幅深褐色的美瞳,不画眼影只刷睫毛,妆容的重点放在土棕调的唇色上。她在简单的米色鱼尾裙外搭了一条针织披肩,头上斜戴一顶米色宽檐礼帽,头发盘成低丸子垂在脑后,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又气质。


    既然已经决定未来二十七天的职业是独立造型师了,那每天在造型上还是要稍稍多花一些心思。


    造型师的私服搭配可以没有固定的风格,但必须要有态度。她今天的打扮就很符合“有态度”的要求。


    寻夏在全身镜前转了个圈,嘴角扬起满意的微笑。


    今天的活动预告依旧要等到十点才会发布,上午的时间做些什么好呢?


    第一天的集市,第二天的运动会,都在楼下举办。但城堡一共有七层,她打算趁这难得的空闲,探索探索楼上的空间。


    寻夏顺着旋转楼梯走到三楼,这个点的城堡几乎是空无一人。漫步在长长的走廊,可以听到城堡外忽远忽近的鸟叫,也可以听到自己平稳的呼吸。


    她的杂念渐渐淡去,心开始静下来。


    这一层有装修看起来很高雅的琴房,有四面都是镜子的空旷操房,有尚未开门的专业洗衣工作室,还有一间门口写着图书室三个字的房间。


    她推开虚掩的隔音门,一股混合着旧纸张、油墨和阳光的温暖气息扑面而来。


    图书室三面墙都是顶天立地的书柜,在这个纸质书已经不多见的时代,满满当当的陈列本该让人深切感受到知识的厚重力量。


    可惜寻夏不爱看书,她更喜欢图书室的第四面墙。


    第四面墙不是墙,是一面巨大的、擦得干干净净的落地窗。阳光毫无阻碍地倾泻进来,空气中飞舞的尘埃都清晰可见。


    房间中央面朝落地窗的方向,间隔摆了七八张铺着软垫的躺椅,阳光落在上面,暖洋洋的很是惬意。


    寻夏的眼神落在躺椅上不动了,她摸了摸头顶的帽子,帽檐投下的阴影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在这里晒一会儿清晨尚且柔弱的暖阳,应该问题不大。


    她随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挑了一张看着最顺眼的躺椅躺下,将书反扣在手边,闭上眼睛打算睡个回笼觉。


    但她眼皮还没合拢,门口就响起了脚步声。


    是谁和她一样醒这么早?寻夏侧过脸望去。


    阳光为她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皮肤看起来毛茸茸的,又光洁无暇。


    塞巴斯蒂安推开门,对上了她的目光。


    他穿了一身宫廷风又略带休闲的常服,纯白的丝质衬衫领口微敞,几缕金发滑落其间。老实说,抛开脾气不谈,只从外形上看,他确实他俊美又优雅,像个王子一样。


    塞巴斯蒂安没想过会在这里碰到寻夏,眼中有一瞬的不知所措。


    “早上好,道格拉斯先生。”寻夏倒是很自然,脸上挂起礼貌的微笑,主动向他打招呼。


    又是“道格拉斯先生”。


    塞巴斯蒂安琥珀色的眼眸划过暗色。这个称呼得体、合宜,挑不出任何错处,但他却偏偏觉得刺耳。


    他想起了初见日晚宴上,寻夏伶牙俐齿的回击,那看似客气,实则挑衅的姿态。那晚之后,他每每听到“道格拉斯先生”的称呼,心中都会升起一股浅淡而莫名的不悦。


    塞巴斯蒂安移开目光,向书柜走去,状似无意地开口:“日常生活中,道格拉斯先生的称呼过于正式,叫我塞巴斯蒂安会更合适。”


    寻夏挑起了眉毛:“好呀,塞巴斯蒂安。”


    他划过书架的手指顿了顿。


    “你有晨读的习惯吗?”寻夏坐直了身体,回过头问他。


    他是有晨读的习惯,这也是他们家族一贯的规矩。但寻夏怎么会猜到?是向她身边那个本科二年级的栗娜打听的吗?


    塞巴斯蒂安感受到她落在自己背上、如有实质的目光,捏住书脊的手指不自觉加了力道。


    果然,她就是想接近自己,从那天的晚宴开始,她就一直在试图引起他的注意。这样的把戏,他从小到大见得太多了。


    刚走进图书室看到寻夏时,心中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此刻彻底消散。他心想,就不该让她叫自己“塞巴斯蒂安”。


    塞巴斯蒂安于是冷淡地回答:“是的。一日之计在于晨,晨读是开启新的一天的重要仪式,理应怀抱着对知识的敬畏之心,审慎对待。”


    他取下一本《生命不可承受之轻与重》,不紧不慢地走到寻夏所在的那张躺椅旁边,视线刻意扫过被她随意扔在一边的那本书。


    那是一本杂志,封面用亮色大字写着“天际秘闻录:深扒基因贵族的风流二三事”。


    寻夏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她这才看清自己拿来的是一本什么东西——不愧是她的手,真懂事,随手一拿就是她最想看的。


    塞巴斯蒂安皱紧了眉头,声音更冷了:“阅读内容的选择,也需要有计划、有系统,不该是兴之所至的随意翻阅。”


    “另外,阅读姿势也很重要。可以站、可以坐,但决不能躺。”他眼睁睁看着躺在躺椅上的寻夏翻了个身,“躺着读书,会导致懈怠,很难从中汲取新知。”


    从看书的态度到看书的内容再到看书的姿势,把她从头否定到脚,塞巴斯蒂安绝对是故意的。


    可这是为什么呢?明明他刚进门让她改称呼的时候,态度还算得上正常。


    那就只能是因为她问的那句“晨读的习惯”了。寻夏在心中呵呵冷笑。


    塞巴斯蒂安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超绝敏感肌,还是过敏原可以列出三大张纸的那种。多看一眼、多问一句都不行,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突发过敏反应。


    寻夏眯了眯眼,非但没起来,甚至还往下一滑,调整到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那就让过敏反应爆发得更剧烈一些吧。


    她侧躺着,单手支起脑袋,帽檐下的眼睛里盛满了无辜:“可是,我看书只是为了消遣呀。你看书是为了什么呢?”她的声音懒洋洋的,像只晒太阳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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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那么一个瞬间,塞巴斯蒂安忘了眨眼。消遣?在他忙碌而充满意义的人生里,几乎从没有消遣这个词的位置。


    “个体的生命短暂而有限,不该在消遣中浪费。”他下意识反击。


    “浪费?在你看来,消遣就是浪费时间吗?”


    “没有目的、没有意义,那就是浪费。”


    “总是带着‘汲取新知’的目的去看书,不累么?”寻夏叹了口气,话语里是真切的同情,“像你这样规规矩矩的,活得好辛苦。”


    塞巴斯蒂安忽然想起很多很多年前的一个下午,他央求妈妈留下来陪他玩积木,但妈妈只是摸了摸他的头,用那双总是带着忧郁的琥珀色眼睛望着他,轻声说:“亲爱的,现在是下午茶时间。道格拉斯家的女主人必须在三点整出现在会客厅,这是规矩。”


    那个时候他多大?五岁,还是六岁?


    他记不清了。但他记得午后的阳光把她离去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到覆盖了他即将竣工的整座积木城堡。


    她走到门口时停顿了一下,塞巴斯蒂安屏住呼吸,以为她是后悔了,下一秒就会回头。但她只是平静地嘱咐:“记得洗手,塞巴斯蒂安。四点整还有礼仪课。”


    那个时候,他似乎也萌发过与寻夏类似的想法。他觉得妈妈好辛苦,不是劳作的那种辛苦,而是像上了发条的提线木偶一样,一种茫然又忙碌的辛苦。


    卧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还有那座差一点就要完工的积木城堡。他盯着妈妈消失的门口看了很久,然后轻轻伸出手,把城堡推翻,积木散落一地。


    “怎么了?终于意识到自己活得很无聊了?”寻夏苍白的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塞巴斯蒂安回过神来。


    寻夏在躺椅上懒洋洋的姿态很晃眼,比她苍白的手掌还要晃眼。可要命的是,他现在居然真的在想,像她这样躺着看书是不是要更舒服一点?


    “没有,没什么。”他生硬地开口,把手里的《生命不可承受之轻与重》放回书架,转身就要离开。


    “诶,你不晨读了?”寻夏喊住他,声音里带了点笑意,“不是说是开启新的一天的重要仪式吗?”


    塞巴斯蒂安停住脚步,梅开二度地取出《生命不可承受之轻与重》,去而复返,然后坐在了寻夏边上的那张躺椅上。


    “躺椅右手边,往下看,可以调节靠背高度。”寻夏看他也不躺,就脊背挺直地硬生生在那儿坐着,好心提醒道,“你这样容易腰突,还会得颈椎病哦。”


    塞巴斯蒂安沉默不语,左手压着书翻开,右手悄悄往躺椅下探去。


    他拧动旋钮,躺椅靠背从三十度的倾斜角一路抬高到六十度的倾斜角,然后停了下来。


    也没有人规定,身体一定要垂直于地面才能算是“坐”。他现在觉得,六十度也勉强可以划分进“坐”的范畴,只有寻夏的三十度才是毫无疑问的“躺”。


    寻夏用余光瞟着塞巴斯蒂安的小动作,正想调侃两句再让他敏感肌大发作过敏一下,但她还没张嘴,门口就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在她好奇抬头的瞬间,临渊站在门口,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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