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彩阳光——现在开始!一,二,三,四——”健身教练跟着音乐一起活力四射地喊拍,挥手鼓励大家动起来。
在场的大多是二三十岁的青年人,已经过了需要每天做早操的年纪。听到熟悉的音乐,四肢遵循着某种神秘的呼唤想要动作,但一时又都有些拿不准具体该动作哪一部分。
第一个八拍的节奏不快,众人有的伸腿,有的抬手,稀稀拉拉、参差不齐。排在寻夏前面的栗娜在迟疑中缓缓抬起了胳膊。
“开头动作是这个吗?我好像要想起来了。”她扭过头,想和寻夏对答案,却没找到寻夏在哪儿。
她后面的位置是空的。
“啊!”后面的后面,一个小麦色皮肤的女生发出一声惊叫。与此同时,栗娜感觉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蹭上了自己的小腿。
她低头一看,那个毛茸茸的东西居然是寻夏的脑袋。
栗娜的身体比大脑反应得更快:“小夏!”她也惊叫起来,伸手就要去扶。
在接连的惊叫声中,已经跪倒在地上的寻夏双目紧闭,微微抖动双手,柔弱无骨地往栗娜腿上靠过去。
她防晒帽的帽檐在碰撞中被往下压,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她的脸,也遮住了她不够惨白的唇色。
事已至此,先晕倒吧!
没有人晕倒的运动会是不完整的,这场运动会的晕倒KPI,就交给她来完成吧!
“哎呀!”
“这里有人晕倒了!”
“能听见我说话吗?小夏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以寻夏为圆心,周围迸发一阵骚动。嘈杂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地荡开,有人托住她的后背,有人抓住她的手臂。
那几只手没轻没重的,抓得她有点痛。但她必须保持浑身松弛无力的状态,既不能下意识地收紧肌肉,也不能不经意间眼皮狂跳。
毕竟她现在的状态,应该是能听见周围人说话,但眼前一片漆黑,意识开始模糊,逐渐丧失对身体的控制。
这是她曾经多次亲身体验低血糖晕倒之后,总结出来的晕倒经验。
忽然,抓在她身上不同部位的几只手同时松开,她的后背靠上了一片硬邦邦且带有尖锐凸起的东西。
“怎么回事?”临渊沉沉的嗓音突兀地响起。
按理说,丧失视觉的时候,听觉就会变得敏锐。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寻夏的耳朵里,其他人七嘴八舌的回应声变得模糊,唯独临渊的声音在无限放大。
她好像真给自己装困了。
两根温热的手指按上她的颈侧,寻夏努力让自己的心脏加速跳动起来,但似乎成效甚微。
临渊按在她颈侧的手指顿了顿。
“中暑,或者低血糖,大家不必太过惊慌。”他的语调沉稳,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我带她去医疗舱,运动会正常进行。”
话音落下,寻夏感觉到了两条有力的手臂一上一下,稳稳托住她的后背和膝窝。她的双腿离开地面,在半空中悬荡,身侧飘来若有若无的清爽淡香。
这次,换她的脑袋靠在了那片硬邦邦且带有尖锐凸起的东西上。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片硬邦邦的东西是临渊的胸膛,尖锐凸起大概是他别在胸口的教廷徽章。
好吧,她居然要以一个被公主抱的姿势,在众目睽睽下离场。
好吧,或许晕倒的人没有被公主抱的运动会,也是不完整的吧。
神游中,她好像听到了栗娜说她要来帮忙的声音。但临渊的脚步不停,栗娜的声音很快被抛在身后,连带着广播体操的动感音乐也迅速远去。
任世间纷纷扰扰,站在队首的塞巴斯蒂安始终专注做操。
他的动作横平竖直,神情没有波动。直到临渊抱着寻夏从他面前经过,他的眼睛才极其缓慢地眨动了一下。
又是这个寻夏。他想。
临渊抱着寻夏,快步走进城堡阴凉安静的大厅。
军靴踏在大理石地面上,荡开咚咚的回音。寻夏有些无聊地数着响声,在心里推测去往医疗舱的大致路线。
数到第两百五十多步的时候,临渊的脚步慢了下来。
医疗舱应该就要到了,寻夏颤了颤眼皮,时机恰好地、缓慢又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她本想睁开眼之后,先茫然四顾一番。但不巧的是,她一睁眼就对上了临渊垂眼看下来的目光。
他彻底停下了脚步。
好像有点不对劲,但寻夏还是随机应变地演了下去。她的眼珠一动不动,控制着视线从失焦,一点一点收回到聚焦的状态。
她张了张嘴,哑着嗓子柔弱开口:“这……哪儿?”
刚从低血糖昏迷中醒转的人,是没力气说出一句完整连贯的句子的,最多只能像她现在这样,气若游丝地蹦出几个字眼。
临渊盯着她看,没有说话。
寻夏继续引导他:“晕了……多久?”
临渊还是盯着她看,没有说话。
好像确实有点不对劲。
寻夏暗自咬咬牙,张了张嘴,决定最后再尝试一次。但临渊抢先一步打断了她。
“我知道你是装的。”他终于撇开眼睛,声音和身上的香气一样淡淡的。
寻夏一愣。
怪不得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她飞快地看了一眼四周,才发现身前居然是昨天刚进去过的701房间,没有需要应付的医护人员,也根本没有什么医疗舱。
说实话,刚刚临渊开口的那一刻,她的心跳久违地紧张加速了一下。
但转念一想,临渊不仅抱着她离开了广播体操现场,还一直走到不会被任何人撞见的办公室门口才停下,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从没有打算在众人面前揭穿她。
也是,监察官只负责审查违规行为,赝品骗人天经地义,她又没有违规,怕什么。
寻夏转了转眼珠,又用手肘轻轻顶了顶临渊的胸口,示意他放自己下来。
临渊弯腰倾身,把她的双脚放回地上。寻夏却像没骨头一样,脚踝一软,带着整个上半身向前倾倒。
咚的一声,她的脑门和701的大门来了个亲密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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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
而临渊只是垂着手,居高临下又无动于衷:“可以了,不用再装了。”
“怎么隐藏身份是你自己的事,我只负责维护游戏的合规与公平。”他的视线落在寻夏额头上撞到的位置,“我不会揭穿你,但也不会帮你,回去吧。”
“回哪里去?”寻夏将手掌搭上大门,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临渊,“这里可是你的办公室门口。”
还没等临渊反应,她又忽地挪开目光:“哎,算了。”
“我可以进去先坐一会儿吗?虽然晕倒是假装的,但我是真的没有吃午饭,刚刚又晒了太阳,有点不舒服。”寻夏低垂着眉眼,看起来隐忍又脆弱,“我有白化的基因缺陷,你知道的。”
基因缺陷,是每一个二等民心中的一道隐疮。而寻夏竟然愿意揭开伤口,主动暴露她的天生缺陷,只为了取得他的信任。
这下换临渊愣住了。
他的脑海中闪过了初见时擦肩而过,寻夏那一头柔软的及肩白发,还有淡粉色的眼眸。
他试图分辨寻夏刚刚那几句话的真假,但在他的大脑得出结论之前,他的右手已经完成了开启门锁的指纹识别。
他像拎起一个布娃娃一样,把地上的寻夏拎起来,一路搀到纯白的沙发上坐下,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出了门。
寻夏靠在沙发上,长长的假发胡乱散开,遮住了她的脸。
而此时,临渊正站在负一层的厨房门口,手上刚刚收起了终端。
他放心把寻夏一个人留在办公室,是因为他的办公室安装了微型监控,寻夏有任何小动作,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可是终端上的监控画面显示,整整十五分钟过去,寻夏真的只是躺在沙发上,甚至连一动都没有动,只剩下胸口还在缓慢起伏。
他已经不怀疑她在装模作样,或者是别有用心了。他现在有点担心,寻夏会不会真的晕过去了?
临渊接过厨师递来的热腾腾的餐盒,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当他再一次打开701房门的时候,寻夏像是察觉到了声响,微微偏过头,从长发下露出一点苍白的脸颊。
“就在这里吃吧。”临渊看了她一眼,将餐盒放在沙发前的圆形小几上。
寻夏用慢动作支起身体,眼神从迷茫,慢慢转变为惊喜。
“原来你去给我找吃的了。”她弯起眼睛,“谢谢临渊长官。”
“不客气。”临渊背身,向办公桌走去。
寻夏拿起刀叉,视线状似不经意地扫过天花板角落那个一闪一闪的小红点。
她们这种做骗子的,对摄像头没点敏感度怎么行呢。
她当然好奇临渊的办公室,也好奇临渊本人。他这样的人,会有什么样的执念、什么样的渴望呢?
但窥探人心不能急于一时,她今天只是迈出了浅浅的一步。
食盒里的鳕鱼冒着热气,金黄的表皮上还能看到亮晶晶的新油。寻夏切下一块,放入口中,笑着看向端坐在办公桌后,一脸公事公办的临渊。
她赌临渊下次还会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