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巴斯蒂安他不喝酒诶。”寻夏向□□身,光明正大地和栗娜说小话,语气听起来很八卦。
塞巴斯蒂安走了,栗娜说话声大了一点,但仍然是谨慎地遮着嘴爆料:“道格拉斯家规矩最多了,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喝,早上几点起床、晚上几点睡觉都是固定的,像旧世界的什么和尚一样。”
“人活成这样还有什么意思啊。”寻夏感叹。
栗娜快速点头,深以为然。
“希望接下来的二十九天,不用再和他打交道了。”寻夏作祈祷状,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锋锐。
栗娜深深地叹了口气,面相看起来都沧桑了几分:“我可不行,出去了还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寻夏眯了眯眼睛。
“哦?”
这个“哦”字像一枚硬币,而栗娜就像一台贩卖消息的自动售货机。硬币叮当投进售货机里,售货机就开始了全自动爆料。
“哎,我和那位是同一所大学的,学的还都是旧世界西方美术史。不过他是研究生,我是本科二年级,本来也不至于要经常打交道。”栗娜捂住心口,满脸沉痛,“但是我参加了一个小班培养项目,开学之后才发现,他是项目助教。”
果然。
她刚才就觉得,栗娜对道格拉斯的吐槽过于私人化,不像是单纯的道听途说,而更像是真的和塞巴斯蒂安本人有交情。
能和这种有钱有权有闲的基因贵族同校同专业,学的还是一听就找不到工作的什么美术史,栗娜的背景恐怕也不简单。
“他批论文,严格到令人发指!哪里不小心多打了一个空格,页边距设置的差了几毫米,他全都要指出来修改。”
“还有还有,他禁止我们用‘体现’‘表达’这种好用的万能词,他说用这种词的人是既懒惰又没有审美,建议去旁听幼升小衔接语文课提升一下。”
寻夏在一旁频频点头,用感同身受的眼神鼓励她继续说下去。她就喜欢这种身份不一般又热情开朗的活泼大漏勺。
“我们每周三一点到五点上课,你知道的,一个礼拜中最困最困的时间。但他从来不喝咖啡,不喝茶,也不喝什么功能饮料,就只喝白开水。闻到我们冰美式的味道,他还要皱眉冷脸,说我们不健康不自律之类的。”
听到这里,寻夏搭在桌沿的五指不自觉收紧了。
水。
又是水。
她对这个字眼一直有一种过分的敏感。因为这是她妈妈消失前给她留下的,唯一的、也是最后的信息。
距离那一天已经过去了六年,寻夏早已不再期待妈妈会在某个平凡的日子推门而入,笑着解释说这一切只是一场盛大的骗局。
她慢慢接受了现实,接过妈妈留下的摊子,在下城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活成了神秘又天赋异禀的“夏老板”。
但无数次午夜梦回,她还是会被那个单薄的字眼困住。
“水”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妈妈当时需要喝水?是她所在是某处水边?是某个人、某个任务的代号?又或者只是没来得及打完的第一个字?她设想过千百种可能,却始终找不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它成了一道无解的谜题,一个高悬她心头的、永恒的省略号。
“哎,总之,道格拉斯把我害惨了!”在栗娜的总结陈词中,晚宴开始散场。
但周围的种种动静都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看不清楚,也听不真切。寻夏端起酒杯,低头抿了一小口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红酒,缓缓咽下眼底的惊涛骇浪。
仅仅一瞬。
再抬眼时,那些汹涌的情绪已经被她熟练压回心底。她重新挂上那种小女生之间的,过家家似的同仇敌忾的神情,方才片刻的失神仿佛只是一场无影无踪的幻觉。
“就是啊,真过分。”她顺着栗娜的话应和,带着恰到好处的愤懑,让人找不出任何破绽。
栗娜对寻夏相见恨晚,挽着她的手一起上楼,又在房间门口依依惜别,约好明天还要一起吃晚饭。
告别了栗娜,合上房门,寻夏从行李箱夹层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那条散发着旧物气味的黑欧泊项链。
这条项链,是妈妈在消失的前一天,从天际城带回来的“任务定金”。
她久久凝视着掌心的宝石。月光下,梦幻的变彩流淌过黑夜,又照亮下一个白天。
新的一天,新的邮件。
今天寻夏没有睡过头,她在十点准时点开了第二天的活动预告。
【活力运动会】
「今日活动预告:活力运动会
活动时间:14:00-17:00
活动地点:梅尔森城堡室外花园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让我们共同推开城堡的大门,开启一场轻松有趣的趣味运动会。请换上轻便的服装,带上愉悦的心情,让友谊在汗水中升温,让欢笑在花园中飞扬吧!」
活动介绍的文笔很像小学生作文,如果拿给塞巴斯蒂安批改的话,他可能会把作者打回幼儿园回炉重造。
想到这里,寻夏没忍住笑了一下。
下午一点五十,灿烂的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照了进来。“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个好天气,但对寻夏来说却是个坏天气。
她换上一套包裹严实的浅蓝色瑜伽服,站在落地镜前,最后调整了一下扣在假发外围的那顶智能防晒帽。
白化病人不能承受长时间的阳光直射,凡是在户外活动,防晒装备对她来说都是必不可少的。不过好在今天是运动会主题,这样的装扮在人群中,倒也不会显得突兀。
她走到楼下,镶嵌着彩色玻璃的城堡大门已经向外敞开。
第一天到达的时候是深夜,匆匆一瞥,没来得及看清城堡外圈庄园的模样。
现在看过去,近处是一片巨大的、精心修剪的圆形草坪,草坪中央的白色喷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远处有缤纷的花坛,有茂密的树林,微风拂过,带来淡淡的花香和青草的气息。
如茵的绿草上,已经聚集了不少参与者。
一眼扫过去,五花八门的运动品牌Logo撞入寻夏的眼帘;再细细分辨,穿同品牌服饰的几人大多聚在一处交谈,让人生出一种拿他们玩消消乐小游戏的冲动。
寻夏低头看了一眼她的纯色净版瑜伽服,淡淡微笑。
别问,问就是设计师高定款。当所有人都有Logo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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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Logo,才是最高级的Logo。
“小夏,这边这边!”栗娜在人群中冲她招手,棕色的蛋卷头在她脑后一跳一跳,看起来很有弹性。
寻夏走过去,栗娜的目光落在她的防晒帽上,一双大眼睛里盛满了惊奇。
“这是哪家出的防晒帽?帽檐的颜色居然一直在变诶,好神奇!”
“这是我托人定制的,”寻夏弯起眼睛,“帽檐的材料比较特殊,能够根据紫外线的强度和角度,随时调整颜色和透明度。”
这句话是真话,只不过她所托之“人”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我对防晒很有研究哦。”寻夏又添了一句,这句话也是真话。
栗娜恍然大悟:“我说呢,怪不得你这么白!”
她话音刚落,一声尖锐的哨声就从前方响了起来。一位穿着黑背心灰短裤,散发着健身教练气质的男青年一边播放哨音,一边走到了草坪前,示意大家安静。
临渊在他身后现身,依旧是一丝不苟的制服打扮。阳光勾勒出他清晰的侧脸轮廓,他站在那里,像一尊静默又标致的雕塑。
草坪上渐渐静下来,众人仍然三三两两的站着,好奇的目光纷纷投向站在前面的生面孔。
然而健身教练并不打算自我介绍。他笑容满面,中气十足地开口:“各位朋友们,下午好!欢迎来到活力运动会的现场!”
“首先,为了让大家活动开筋骨,我们将进行第一个集体项目——”他的语气中带着点怀念,“让我们重温天际城九年义务教育的美好回忆,一起来做一套每个人都再熟悉不过的‘五彩阳光’广播体操吧!”
寻夏心头重重一跳。
人群中升起一阵小小的喧哗,有人怀念感叹,有人不情不愿,也有人面露迷茫。
“来来来,大家列队,男左女右排成两列!”健身教练对下面的动静毫不在意,只一味地推进流程。
“真幼稚。”拉蒙嗤笑一声,懒懒散散站在一旁,等着守规矩的那群人先排好队。
守规矩的塞巴斯蒂安立在男生队首,一头金发在阳光下耀眼夺目,身姿挺拔得像一杆瘦削的旗。
“中学毕业后就没做过操了,但愿我还有肌肉记忆!”栗娜拉着寻夏想往前走,跃跃欲试。
启明从她身边经过,目标明确地往队尾走去,眼神与寻夏一触即分。
她们都来自下城,那里没有义务教育,她们也不会做什么五彩阳光广播体操。
启明往队尾去,显然是打算浑水摸鱼、滥竽充数,模仿前面的动作,让尽量少的参与者关注到自己。
拉蒙也往队尾去,大摇大摆的。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身份,就算他不会做操,也不会有任何人怀疑他是赝品。
他站队尾,纯粹是不耐烦,嫌弃做广播体操。还有几人也和他有类似的想法,勾肩搭背地在后边挤成一团,像是学生时代那种会霸凌别人的小团体。
有这些人混淆视听,往后站的策略或许可行。但寻夏已经被栗娜拉着排在了前排,这个时候再挣脱往回走,那就太显眼也太可疑了。
怎么办?
寻夏正垂眸思索,活力四射的体操音乐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