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夏遥遥盯着他的眼睛,嘴角勾起一点弧度。
临渊站定,清晰而低沉的嗓音盖过了餐桌上细微的动静,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
“各位晚上好。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本轮逆位游戏的监察官,临渊。”他略微停顿,将众人各异的神情尽收眼底,“我的职责是确保游戏在已制定的基本框架内运行,符合至高纲领的意志,审查一切可能存在的违规行为。”
“另外,每三天一次的放逐选举也由我组织。本轮游戏第一次放逐选举,将在四十八小时后开始,请各位做好准备。”他的语气不重,却似乎意有所指,目光再次若有似无地扫过全场。
这次,寻夏对上了他的视线。
“现在,”他宣布,“晚宴正式开始,各位可以自由行动。”
话音还没完全落下,坐在长桌前几位的拉蒙就叮叮当当拿起了刀叉。他木着一张脸,看起来情绪不高,但他制造的噪音显著活跃了桌上的气氛。
临渊说完,安静坐下。有了拉蒙的带头,杯盘碰撞的声响逐渐放大,身穿衬衫马甲的侍者们登场,细声细语地为玩家们斟酒、上菜、掀开餐盖。
滋滋冒汁的特级牛排、裹满鱼子酱的油润鹅肝、小臂粗的龙虾刺身……
食物的香气与酒香在空气中氤氲,氛围熏熏然醉人。
寻夏仔细回想了一番,有点不甘心,但还是不得不承认,在她前二十四年的人生里,吃过好的,可确实没吃过这么好的。
下城最常见的食物是冻干的预制合成餐。因为辐射,连普通的生鲜食品都不多见,而这些只有在实验室里才能培育出来的顶级肉品,更是花钱也买不到的。
她用叉子铲起鹅肝,放进嘴里咬下一口,用舌尖抿了抿。
鹅肝如奶油般化开,鱼子颗粒噼啪迸裂,脂香和咸鲜交织在一起,让她不自觉微微眯起了眼睛。
寻夏又咬下一口,将整块鹅肝都塞进了嘴里。余光中,对面的男人似乎在盯着她看,她抬起头来,对着他微微一笑。
“我叫柏砚,”男人对上她的视线,主动开口,“请问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他穿一身熨帖的深蓝色西装,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半框眼镜。镜片后的丹凤眼含着笑意,正耐心地等待她的回答。
寻夏不动声色地与他对视,总觉得他的笑意之下,还藏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寻夏,”她一边打量,一边应道,“很高兴认识你,柏砚。”
“是我很高兴认识你才对。”柏砚三指托起酒杯,站起来向前俯身,“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能敬你一杯?”
柏砚话说得客气,但举手投足的姿态完全没给她留□□面拒绝的余地。
装货一个,寻夏腹诽。
于是她也端起酒杯,换上一张她对付男人最惯用的弯眼扬唇的笑脸,和他对装:“当然。”
当的一声,两只玻璃杯横跨长桌,在中央轻轻相碰。柏砚的那只杯沿略低一些,深红的酒液在杯中摇晃。
整个过程中,柏砚的双眼都紧紧注视着她,一刻都没有偏移。
寻夏在他一瞬不瞬的目光中抿了一口红酒,缓缓咽下,然后向他举杯致意。
这不是普通的搭讪,当然也不可能是单纯想和她交朋友,柏砚有别的目的。虽然究竟是什么目的,她暂时还不知道。
寻夏平稳地将酒杯放回桌上,正想拉动椅子入座,右手手肘却忽然磕上了一个硬物,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紧接着,是叉子尖刺划过碗底的刺耳噪音,尖锐又细长。
她转头去看,和同样转头过来的塞巴斯蒂安四目相对。
原来她撞上的硬物是他的手肘。
他是个左撇子,原本正用左手持叉,优雅地卷起碗中的意面。
但寻夏那一下结结实实的肘击,不仅让他卷好的意面唰地散开,酱汁飞溅,落了一滴在纯白的衣领上;还让他的叉子在摩擦中发出了很不得体的声响,吸引了周围几人的目光。
塞巴斯蒂安动作缓慢,悄无声息地放下了手中的银叉。
寻夏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在她脑筋急转但还没想好该说点什么的时候,塞巴斯蒂安就先开尊口了。
“我不喜欢和任何人有任何肢体接触,请你注意分寸,不要动一些不该动的心思。”他漂亮的琥珀色眼睛里升起冷冰冰的怒火,语气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坐在附近一圈的人都能听清。
他字里行间好像在说,寻夏是故意要和他产生肢体接触的,寻夏对他有非分之想。
周遭的空气再次安静下来,数道目光又一次聚焦在寻夏身上,有看戏,也有玩味。
柏砚挑了挑眉,视线扫过寻夏,又在塞巴斯蒂安那套高定纯白礼服上流连了一阵,这才慢悠悠地出声:“我很抱歉。”
他是对寻夏说的,也只是对寻夏说的。
毕竟寻夏在坐下中途不慎撞上塞巴斯蒂安,是因为他邀请寻夏起身与他碰杯。但他的抱歉也就到此为止,他可不想招惹塞巴斯蒂安,早早把自己摘出去才是正事。
寻夏面上楚楚可怜地摇摇头,心中呵呵冷笑了两声。
一个虚伪的装货,一个暴躁又自恋的白莲花,好好一场晚宴,她怎么就被这两人呈L型包围了。
都怪临渊。
正想着,她瞟了一眼临渊。临渊一手拿刀一手拿叉,手上的动作是在切牛排,眼睛却不知道为什么,正正好撞上她的视线。
他睫毛颤了颤,垂下了眼。
“诶,诶!”短促而小声的呼唤从寻夏左边响了起来,是那个圆圆脸的蛋卷头女孩在冲她招手,像是有话要对她说的样子。
寻夏侧身将耳朵凑过去,女孩用手严严实实地掩住嘴,用气声飞快说道:“快道歉,他姓道格拉斯!”
“谢谢,你叫什么名字?”寻夏本来还在思索该如何应对,看到女孩着急的样子,却不自觉地笑了。
“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啦!”她见寻夏完全不当回事,皱着眉头努力加重了语气,“下午初见日集市的时候,他的手套不过是被一个摊主稍微扯下来了一点儿,他就生气了,骂那个摊主毫无教养!”
“我知道你提前走了没看到。但他的脾气真的特别龟毛,身份又那么显赫,我们惹不起的!”她已经自动将寻夏和自己划在了一个阵营。
寻夏的笑容更灿烂了,这次是发自内心的。
圆圆脸女孩看着她对自己笑,嘴巴动了动,又瘪了瘪:“好吧,我叫栗娜。”
“谢谢你的提醒,栗娜。”
她可以向塞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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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蒂安道歉,但恐怕不是栗娜希望的那种。
前方的柏砚率先退出战场,左边的栗娜安静下来,右边的塞巴斯蒂安又有了动静,像打地鼠一样。
“你真的,”他一字一顿,语气又降温了两度,“很没有礼貌。”
寻夏转过身,脸上还带着笑,不躲不闪地迎上塞巴斯蒂安冰冷的目光。
她的神情平和,语气认真又一本正经:“我不是故意不作回应,只是我的母亲从小教导我,‘食不言,寝不语’。在享用美食时保持安静,既是对食物的尊重,也是对同桌人的礼貌。”
“抱歉,”她刻意顿了两秒,顺便有意无意地扫了柏砚一眼,才接着道,“我以为,这是最基本餐桌礼仪。”
“之前回应柏砚先生已是失礼,我又怎么能在道格拉斯先生面前,继续犯同样的错误呢?”
柏砚一巴掌,塞巴斯蒂安更是一巴掌。两个一边吃饭一边说话的,没礼貌的家伙。
柏砚仍然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权当自己没听到,可塞巴斯蒂安却愣住了。
道格拉斯家是出了名的家风严谨,在世家中,几乎是典范与优雅的代名词。从来只有他挑剔别人失礼的份,什么时候反过来被人质疑过“没礼貌”?
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又意识到自己不论再说什么,都是在违反食不言的“基本餐桌礼仪”。
塞巴斯蒂安白皙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薄红,一半是因为愤怒,一半是因为难堪。
栗娜在一旁龇牙咧嘴,看得提心吊胆。
但寻夏没有蹬鼻子上脸乘胜追击。她点到即止,客气地笑笑,便收回了目光。
她只是想为自己出口气,并不想把塞巴斯蒂安得罪狠了,不过某些人是没有这种顾忌的。
啪、啪、啪。
相隔大概四五个座位的位置,传来几声不怀好意的鼓掌声。
寻夏循声望去,只见拉蒙不知何时放下了刀叉,正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手,看戏似的欣赏刚刚这一场小小的交锋。
他那张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幸灾乐祸。
霍华德富贵,道格拉斯清肃,两大家族一边是纸醉金迷的穷奢极侈,一边是规行矩步的一板一眼,不仅在合议庭内部政见相左,在合议庭外也是互不对付、摩擦颇多。
能看到塞巴斯蒂安这个一向眼高于顶的家伙吃瘪,拉蒙觉得,下午抽塔罗牌的阴霾几乎都要一扫而空了。
“吃饭就吃饭,这么斤斤计较的,真是影响心情!”拉蒙唯恐天下不乱地扬声道,虽然没点名,但任谁都听得出,他是在针对塞巴斯蒂安。
寻夏慢条斯理地切下一块鳕鱼,边嚼边看,作壁上观,看得津津有味。
“你真无聊。”塞巴斯蒂安斜睨他一眼,冷声道。
说完,他起身朝着监察官的方向遥遥举杯,漂亮的金色长发在身后摇晃:“感谢主办方的精心安排,今晚的宴会令人尽兴。只是我向来在作息上规范严格,无法像诸位一般尽兴至夜深,恕不能奉陪。”
“客气了,请自便。”临渊颔首致意。
塞巴斯蒂安饮下杯中最后一层清水,而后转身离去,动作优雅利落。
寻夏的视线落到了他留在桌上的那只酒杯上,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