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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喂药

作者:莫莉甘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萧凌晏冷笑,这是梦见了什么?口中唤着他的名,神情却又如此恼怒怨愤,蜷在枕侧的手用力到骨节发白,恨不得将被褥撕成两半,怎么,怨他到了如此境地,梦里也不忘咬牙切齿地念叨他?


    弑父之仇,夺位之恨,换是旁人他早将其千刀万剐了,如今不过是睡他一回,再不可能有比这更宽宏仁慈的报复了,这人竟还能对他生怨?他不由怒从心起,早知如此就不该管他,何必给他上什么金疮药,传什么太医,任他死在这儿算了。


    话虽狠绝,但试了那么多次,真要他把人弄死他是万万做不到的;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要他继续折腾他也提不起兴致,一时半会儿竟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心里头干冒火。


    他不虞地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以暂缓怒气,这是他被困在北疆那古怪宫殿时养成的习惯,出不去,又无事可干,便只得靠散步排遣心头郁结,那建筑虽大,可日复一日走,每一寸空间都印下过他的脚印,再大的区域也会变得得狭小,他开始理解为何困于冷宫的妃子会疯癫自缢,那种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他步伐忽顿,目光投向角落里的一面镜子。此殿内设同父皇在时相较并未有太多变动,只改了床榻朝向,再就是这面一人等身高的立镜,此镜质地不同于铜镜,瞧着像是西洋的玻璃。


    他顿觉奇怪,为何独独多了这么大一面镜子?他印象中萧珺并非在意形容之人,很难想象他每日站在镜前,对镜自视的模样。


    他正欲上前细看,门外秦协回来复命:“禀殿下,人已处理干净。末将从宫外又寻了一名医者前来。”


    “带上来。”


    医者惶恐跪拜,怯怯垂首,不敢抬眼。上首之人威仪浩荡,仅仅只是瞥见衣袍一角,便已压得他喘不过气。


    “草民苏庆,叩……叩见殿下。”他盯着脚下地砖间的细缝,磕磕绊绊说完那青年将军领他入宫时教他的话。


    他紧张得不行,背脊已被冷汗湿透。自己几斤几两他再清楚不知,他的医术虽在京中小有名气,可与宫中太医相较还是差了不少,他实在想不通,放着那些个杏林圣手不用,偏偏将他这个小小平民召进宫是为何?


    上首之人并未对他多加刁难,简单问过几句后便让他给榻上昏迷之人看诊。


    手搭上榻上人腕中时,苏庆的心直接凉了半截:没有脉象。


    这怎么可能?


    行医三十多载,他头一次在诊脉时怀疑自己。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次诊脉。可不论他如何施力,如何动作,指尖由始至终都没有触到活人该有的半点脉跳。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榻上人,虽昏迷不醒,但呼吸尚存,甚至偶有呓语,分明还活着,如何会没有脉象呢?他犹豫片刻,又去探病人的颈,颈侧同样一片死寂。


    萧凌晏见他诊个脉都这么拖拖拉拉,登时有些不耐:“究竟如何?”


    苏庆膝盖一软,满头大汗地跪伏在地:“这……”


    他脑中天人交战。要说实话吗?可他为病人看诊时这位殿下的目光一直钉在他背上,显然是对病人在意得紧,若他直言病人没有脉象,岂非……他有预感实话出口便是死路一条。


    他心一横,眼一闭,只挑最轻的说:“病人高热不退,乃邪风入体,感染了风寒,需尽快退热。草民这便开方煎药。”无论究竟是什么症因,当务之急都得是先把热降下来。


    萧凌晏颔首,差人领他去太医院煎药。约莫一个时辰后,苏庆呈上汤药:“药需热服,还请尽快送服。”


    萧凌晏摆摆手,让人都退了出去。他端起那碗黑漆漆的药汤,面无表情地坐回床沿,揽着榻上人的肩,将其上身托了起来,搂靠在怀里。


    说实话他根本不想喂这人喝药,但他这德行又不可能坐起来自己喝,那便只能让别人这般搂着他,伺候他用药,一想到那场面,他更不痛快。思来想去也只能委屈委屈自己,强忍着不爽把药给他灌进去,左右也不过一碗汤药。


    但他显然是低估了这事的难度。


    他儿时好几次得风寒都是这人喂他喝的药,那时明明看起来很容易,无非就是舀起药液,吹凉,然后塞他嘴里,趁他苦得面色扭曲要把药吐出来前再塞一口进来,中途他强硬拒绝配合时再好声好气哄几句,再不济亲他几下,把他逗乐了便可继续,最后一颗蜜饯封嘴了事,多简单啊,怎么调换一下能这么麻烦?


    眼看药碗已不烫手,灌进这人嘴里的还一口没喝下去,全顺着唇角淌进衣领里了。他实在没招,只得再委屈委屈自己。


    汤药入口,一如儿时那般苦,不管是昔日那幼儿身躯大人灵魂的他,还是这个身心都已成熟的他,都觉苦得出奇,整条舌头都苦麻了,难为他还得靠这条舌头把药送进另一人嘴里。


    若忽略在两人舌尖流淌的药汁,这完全算得上一个极其缠绵的亲吻,唇舌紧密纠缠,呼吸彼此交融,齿列轻轻磕碰。如此暧昧亲昵,偏偏汤药苦得叫人心头发紧,难生旎旎之心。


    梦境之外,这是他第一回同人亲吻,对方是他梦里肖想过无数遍的兄长,也是他该斩于刀下的仇人……实在荒唐,亲吻这种温柔亲密的事,本该留给所爱之人的,而这个人,他应该想方设法折磨他,侮辱他,而非赏他这么个“含情脉脉”的亲吻奖励他。


    但他很快自洽,无妨,这是在喂药。他这会儿还不能死,得用药吊着他的命。


    这么喂药倒是比用汤匙快得多,但风险也显而易见,最后一口喂进去时,怀中人竟是在这种时候缓缓睁眼,朦胧视线同近在咫尺的他对了个正着。


    他心头一跳,刚要推开他,可对方昏迷时木木然任人摆布的舌此时却突然颤了一下,柔软舌腹轻轻蹭过他的舌尖,虽是意外,却似刻意挑逗。


    他脑中空白一瞬,回过神时已将人摁回榻上,攥着他那两条挣扎推拒的烦人双臂摁在头顶,凶狠地攫取其口中残余药液。


    如此清苦下火之物,在唇舌翻搅间竟反倒勾起他心头一股邪火。


    他忽觉腰间又被重重顶了一下。低头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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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脱臼的腿竟是不知何时恢复行动力,正用膝盖狠狠撞在他腰上。


    “呵,明明是你勾引我,这会儿又装什么矜持?”他重重咬了一口被他吻得艳红的唇瓣,眼中翻腾着阴沉的怒气,又要故技重施先废了他两条腿,可这人却不知如何动作的,竟是长腿一勾,先一步缠住了他的腿,扭腰反身将他撂倒在榻上,趁他一时失衡又迅速抽出两条受制的手臂,反手将他的胳膊用被褥捆在床柱上。短短瞬息,便已扭转受制于人的境况。


    萧珺眸光森然望了他一眼,没有言语。只是抬袖用力抹去唇角晶莹,翻身下榻,径直走向那面立镜。


    萧凌晏冷笑,看来他倒是低估了他,到底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形销骨立,也还留了点功底在。


    但这几条破布岂可能困住他。


    内力一转,被褥霎时震得粉碎,他几步追上前,猛地钳住对方的肩。


    可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强行将人扳过来的瞬间,对方竟是忽挣脱他的力道,他只觉眼前寒芒一现,一柄不知何处来的利剑便直直指向他的胸膛,距他衣襟仅余几厘,“滚。”


    萧凌晏怒极反笑,死死盯着持剑指着他的萧珺:“有本事你就捅下去。其他人你杀得,多我一个又如何?”


    萧珺手腕颤了颤,半晌,忽然挥刀,斩落的却只是萧凌晏袖袍一角。


    他冷冷道:“你我从此便如此袍,恩断义绝。”


    萧凌晏嗤笑:“你我之间,难道此前还有什么未绝的恩义?”


    他说得狠绝,心里却不爽利。什么狗屁恩断义绝,我们间的那么多笔账,凭什么你四个字就能轻易翻篇?要说也得是我来说。


    “……那便好。”萧珺垂眸,长睫敛去眸中神情。他收刀入鞘:“后会无期。”言罢竟是直接转身迈进立镜中,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萧凌晏霎时僵立当场,难以置信地望着镜子。他以为他会同他打一场,还想着以他这副身躯能同他过上几招?结果竟……他原地愣了好一阵才迈步上前,摸了摸镜面。


    这分明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


    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不,应该说……他真的是个人吗?


    萧凌晏环视一圈,屋中只余他一人,空气中还弥漫着浓郁药味,挥之不去的苦味儿在他舌尖持续翻腾,方才给他喂药的那只空碗却不知何时已孤零零碎在地上,而不远处的床榻边,术士被拖走时留下的丹药瓶,正静静躺倒。


    他拾起一看,瓶口已开,里头业已空空如也。


    难怪有气力同他作对,原是拜此物所赐。


    困惑迅速转成被人摆了一道的愤怒。他实在是对他太过仁慈,早一剑抹颈,岂会有今日事?他气得肝疼,不久前嚼糖豆般吃下去的大把药丸已在药力失效的边缘。


    他深吸一口气,因怒火而发着抖的手攥成拳头,下一瞬,镜子支离破碎。他收回被镜片割破的手,忽冷笑出声,后会无期?管你是什么东西,我都要把你抓回来,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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