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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第15章

作者:生姜雪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魏琰喉间一动,他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


    情不迷,意却乱。


    他两指捏在眉心,侧过身不去看她,整个人却缓缓走向门锁,正准备开门,伸向衣衽的手却滞在半空。


    他侧过头瞧了眼她,凝思片刻,随即低头解下腰间那把青蓝色的匕首,扔在了半晕着的朱樾身上,这才安下心掏出钥匙,推门大步迈入。


    “听说你病得要死了……怎看着不像?”


    魏琰哂笑一声,意兴盎然地走在她面前,扫了扫石床边沿的灰,落坐在她身旁。


    如果她服软一些,他是不愿意硬着对她的。


    元雪棠口中缄默,她垂下脸不去看他,又向臂弯里蹭了蹭,她侧躺着,隐约透着几分薄毯下有致的身形,随着一呼一吸,如潮汐起伏,愈发明显。


    魏琰微微侧过脸,任由自己的目光顺着这线条一路向上,好似在欣赏一件独属于自己的倾世珍品。


    他的目光顺着手臂,停驻在她被月光照白的手背。


    “有人告诉我是半张饼着的罪,那这手上的红点又是怎么回事?”他拧过身将她手腕抓起,将信将疑,“老实交代,我没有陪你猜谜的耐心。”


    元雪棠也不打算继续演下去,她支起身,换了适意的姿势撑起下颌,指了指墙角那处青苔,双眸藏匿着笑意。


    魏琰顺着她指尖看去,目光那头,一窝蚂蚁正紧锣密鼓地啃食着仅剩的小半张饼,他有些意外,却还是戏谑地摇了摇头,当下便会了意。


    她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用那半张饼引出洞里的蚂蚁,又将手伸在其中,任凭蚂蚁啃噬自己,待毒意蔓延,人也发了高热;只是元雪棠未曾想到,她自愈的能力比自己想得好了太多,不然等他自己到了地窖,便可亲眼见证这不省人事的样子了。


    “元姑娘,你对自己可真下得去手,莫非你觉得做出这事,我就不得不放你出去?”魏琰轻俯下身,低声耳语,在她耳畔笑,“亦或是……你也不想出去,你只是为了见我?”


    “我哪敢想啊……”


    元雪棠翻过身,平躺着看他。


    蚁噬的痛虽不足以致命,却也折腾得她满脸苍白。


    魏琰挑起眉,神色有些意外,可看她这幅可任他左右的疲态,一时又分不清她是否在还打着什么算盘。


    “侯爷,喂我……”


    元雪棠眯着眼,又软软的吐出这句话。


    她不信没有女人的魏琰可以经得住她这般辞色,看似漫不经心地一句话,内里却是实实在在的撩拨。


    魏琰只觉得一阵难抑的暗火在喉中燃烧,他咽了咽嗓,却一无所用,反倒这火顺着嗓子烧到了心中,催得一颗乱颤的心更加干涩。


    可他并未带饭给她,魏琰忽觉心跳似鼓一通乱敲,他直起身,余光望见她床头剩的半盏水,只好将她扶靠起来,又鬼使神差解了外氅盖在她肩头,将水奉在唇边。


    元雪棠也不拒绝,她低头贴上碗沿。


    须臾,水中涟漪渐起,将二人倒影揉碎。


    魏琰看着她羽纱般的睫毛,指尖的重量愈来愈轻。


    半晌,她抬起头,一双狐眼扑扑闪闪,直勾勾与他对视。


    可她神色不改,依旧道:“侯爷。喂我。”


    魏琰从未见过她这般阵仗,登时竟被问得胸口一颤,额头冒出一阵细汗,他莫名觉得攻守相易,自己反而被她用几句话拿捏,像是雀鸟被紧紧扣在笼下。


    恍惚间,似是想起什么,他一手伸向腰侧,掏出一小袋干果来,磕绊道:“随身带的,可要尝些?”


    魏琰抖抖袋子,掌中顿时散落出不少桂圆红枣之类的零嘴。


    “想吃可没有那么容易,我要你——”


    可他话音未落,掌心骤然传来一阵湿热。


    她竟将脸放在他掌心,双唇翕动,将那干果吞入口中。柔顺细腻的长发不加修饰,懒散地铺撒在二人之间。


    羽睫扫在指腹,他像是被定在原地不可动弹,只能垂下眼,尽力调整着呼吸,感受那两瓣柔软樱唇在自己手心肆意游荡。


    这一切似乎都有预谋,如梦似幻,过于失真。


    魏琰不知心底流淌的舒|爽是从何而来,不错,他是想让她为己所用,但他所求之物,究竟是个能当匕首用的狐人还是石床上的女子?已然不得而知,此刻他懈懒神志,只专注地享受当下。


    他不由地想去触摸她的头顶,再顺着黑发一路滑向她后脑,让她离自己更近些。


    “侯爷去了北边?”她在他掌中问道。


    “不曾……”魏琰皱了皱眉。


    “那掌中怎么有细沙和缰绳的痕迹……”


    魏琰心中警铃大作,正要收回手,却又被她一把抓住。


    她收敛了笑意,露出本真面目:“侯爷,你说我要是在你掌中留了印迹,外面人会不会因此知道……侯府里囚了个女人?”


    下一瞬,魏琰掌中一阵难忍的刺痛。


    他轻呼出声,却又挣脱不得。


    隔着一道铁栏,一直在昏睡的朱樾似是被这窸窸窣窣的动静唤了起来,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只见魏琰坐在她床边的背影。


    朱樾大呼不妙,恭恭敬敬地将那匕首摆在一旁,连连向魏琰请罪:“侯,侯爷,小人属实是从未经过这番事,这才乱了阵脚——”


    手中依旧痛着,魏琰倒抽了口凉气,头也不回:“滚出去!”


    朱樾以为他生了自己的气,故意背对着他不让他起身。于是他非但未出,反倒一个劲地解释道歉,甚至还要走上前来。


    元雪棠眉眼弯弯,她抬起眼,见魏琰不想声张,便心中一坏,齿上又加了力度。


    血腥气顿时上涌,十指连心,魏琰痛得连肩头都在颤。


    他只好把气撒在朱樾头上:“嘶……我叫你滚出去,滚——!”


    朱樾被吓得连连后退,他不知这二人正发生何事,只看见元雪棠的发顶似被侯爷腰下半身挡着,不禁以为自己撞破了不该看的东西,踉跄着跑出了地窖。


    脚步声恢于寂静,魏琰这才向远推开她,阴着一双眼,低吟道:“你装的真像……松口……”


    不知为何,她这番一闹,面色竟红润起来,人也有了气色。


    放手前,她又抓他狠狠咬了一口。


    魏琰看着掌心那道鲜红的伤痕,怒火中烧,他笑自己轻易就信了她,又怨自己竟像只被抓住的兔子呆怔着任她欺负。


    甚至还露出了那般不可示人的迷乱神色。


    他转着手腕,此刻只想离开这个地方。


    魏琰一把扯过她肩头盖着的大氅,怒意已然可见:“元雪棠……你若是同下口前那般乖训,我说不定真的会放你出来。”


    “我会让你心甘情愿放我出来的。”元雪棠擦擦鲜红的唇角,又绽开笑意,“侯爷,你信不信,我很快就能出去。”


    他只觉得一阵被戏弄的不堪,又望了望掌中的齿痕,愤而离去。


    而幽室之中,元雪棠的目的已然达到。


    她心中有谱——这些天魏琰依旧没有进宫,他大致是去了北方,漠北回不去,那便是在京郊外的泾阳塬;掌中还有缰绳的印痕,而只有战马才有这样紧实的缰绳,故此,他或是在泾阳塬演兵。


    她端起床头半碗水,漱了漱口,吐在墙角。


    思维理顺了,可接下来怕是要饿肚子了。


    她走向铁栏向上看去,只见朱樾打开地窖门,颤巍巍地走下楼梯,朝她递来了一块药包。


    “侯,侯爷给你的。”


    元雪棠双唇微张,却还是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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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说什么?”


    朱樾面色紧张,小声应她:“他,他说你不缺吃食,还说他明日不会再来了,让你好自为之……”


    还是个有脾气的。


    她头也不回,侧坐在石床边,捏着那散落的干果,眸光一转。


    “朱樾,你觉得我如何?”


    “你,你是个聪明人……”朱樾挠着头。


    “不恨我就好……你记住,我不会害你的。”


    朱樾再不挠头,他看着她半匿在光影中的面容,总觉得预感不详,汗毛耸立。


    *


    戌时,南大街粉巷。


    怜花楼歌舞依旧,大堂内琵琶声久久不息,翟笙起初还用些棉花塞住自己的耳朵,但这乐舞声却一个劲地向他脑海里钻,更何况这耳塞塞得久了,亦撑得太阳穴突突跳得直疼。


    他索性扔了那耳塞,如游魂般行走于各个声色难言的厢房之内,甚至于每次敲门他都要屏住呼吸,做足准备才伸得出手。


    直到最后一间厢房走完,他斜靠在走廊尽头,难掩疲态的眼下乌青一片,丝缕发梢碎在额角,神志恹恹。


    可刚闭上双眼,却被人狠狠踢了一脚。


    “还有时间休息,见了王爷还不下跪?”


    翟笙掠过那随从的面孔,对上他身后那双居高临下眼眸。


    “王爷……”他跪在端王华贵的靴履之下。


    端王从他身旁经过,径直走向水云间,翟笙拍拍膝盖,躬着腰跟上。


    “这些天查得如何?”端王伸出手,随从旋即在翟笙手中夺出了那本红色折子,恭恭敬敬递在他手上。


    “回王爷,往来的狎客都在这本子上记下了,一个不差……”


    端王轻呷口茶,翻动着折子页,不时传来一声轻笑,又翻过一页,双眼睁大了不少,可依旧向后翻着,直到这折子翻无可翻,端王却像是找什么似得,耸了耸鼻,不甚满意。


    “只有这些?”


    “小人不敢怠慢……只有这些。”


    端王缄默不语,翟笙只好一直跪在他面前。


    直到他那双镶了玉的靴履定立在自己面前。


    “有个叫魏琰的,他可曾来过?”


    端王俯下身,极为认真地问他。


    翟笙神色一滞,喃喃道:“魏琰,魏琰……”


    魏是国姓,好熟悉的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见翟笙冥思苦想,汗珠都落在了地毯上,端王放缓声音又问他:“靖雍侯魏琰,他没有来过?”


    翟笙顿时浮现起那个雷雨晦冥的雨夜,有个粟特面孔的老者奉上了一匣子马蹄金饼上了影舫,次日夜晚,他便与元雪棠并辔而行到了京郊。


    他记得那牌匾——“靖耀永威”,是靖雍侯府没错!


    “小人不敢隐瞒,着实没有……”翟笙大起胆子,抬头紧接着问道,“只是小人不明……王爷为何要我留意靖雍侯?”


    这靖雍侯是好是坏翟笙一无所知,只是元雪棠尚且在侯府中,若是对她不利,那是杀他一万个头也不会去做的。


    翟笙凝起眉,暗觉不安。


    “魏琰数十年未回京城,他在漠北又未成婚,身为武将,本王不信他无欲无求,有这么好的定力,对这远近闻名的怜花楼没动过心思?”端王走下坐台,轻推窗门,俯视着南大街上的车水马龙,莺莺燕燕,转眸想道,“除非……”


    那随从猛一拍手,恍然大悟:“除非他身边已经有了女人!”


    端王顿时仰头大笑,眉心舒展豁然开朗,可翟笙却绷着一张脸,心下倏地被揪紧,焦躁异常。


    只听砰的一声,绣着鸳鸯莲花的窗门被端王怒而合上,他侧过头,信步绕在翟笙身边,本就多疑神色登时添了几丝猜忌。


    “怎么,你知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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