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棋斗白黑,生死随机权。①
白日里,秋琴潜入了晏熙的房间。
那头野猪出现得恰到好处。王嗣带着杜仲用高额赏金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原本李绍成担心晏熙不出去,准备亲自去请,晏熙却自己带着福砚去围观了这场狩猎。
秋琴在得知李绍成要让自己要做的事情后,当即吓软了腿,“老爷,秋琴不敢,那可是黜陟使大人啊。”
李绍成看着秋琴畏畏缩缩的样子就来气,若是明武明礼还在,定然早就去了。他后悔自己没多带点人来,明武明礼跟随他多年,骤然失去了他们俩李绍成倒觉得很是不适应。
依照李绍成的性格,明武明礼死后他定然是要拿整个云娘店中的所有人问罪。
尤其是那个苏云碧和契苾月,居然敢当着他的面一遍遍提起洛阳、山魅那些事情,谁知道她们到底藏的什么心思。但无论她们是什么心思,都绝对不能留。还有那个齐怀章,当年侥幸让他给跑了,现在居然敢给自己下药,害得他那天几乎不能沾座。以及那个杨远,一看就知道对自己的女儿还有所企图,若不是李素织意志坚定,恐怕就被他得逞了。至于那个商隐之,跟个狗腿似的每天跟在晏熙身后,看得让人反胃。至于剩下的人,反正也看不顺眼,不如一起料理了。
只可惜不知道那个晏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当众宣称自己是黜陟使,从他手中抢走了查案权。
虽说他本就是奔着这位黜陟使而来,也曾听闻这位黜陟使年纪轻轻,可见到晏熙后他总觉得此人有点过于年轻了。虽然他当时拿出了册子,但李绍成心中的疑虑却从未打消。
而且这位黜陟使大人的态度太奇怪了,不论是他还是李素织抑或是王嗣,所有人对他的示好他全部都照单全收,甚至连假意推拒一番都没有。好像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做派,可他就当真不怕留下什么把柄吗?更可气的是他收了所有人的好处之后,却也不见对他们更加热络一点,每天还是假模假样的调查,王嗣说他是草包,李绍成却深感疑惑。
李绍成原本想派杜仲去晏熙房中寻找他想要的东西,王嗣从小调教出来的人做事必然谨慎,可是王嗣这厮居然挡了回去,说什么如果杜仲不在他身边跟着,别人定然要起疑。其实李绍成知道他在想什么,无非是怕万一被人发现,他到时候不好脱责,但若是秋琴去做被人发现,他大可以称与他毫无关系。
李绍成轻蔑地冷哼一声,“一会儿所有人都在外面,王嗣会帮你盯住晏熙和他身边那个小书童的动向,有什么好怕的?要不是本官身边现在无人可用,我怎么会想到要用你。”
李绍成语带威胁地说到,“本官和小姐待你不薄吧?明武明礼是什么下场你看到了吧,你不会是想和他们一样吧?你别忘了,你娘现在吃的药还是小姐买的,怎么,你以为本官不知道吗?”
秋琴恳求道,“可是,可是,老爷,求您了,秋琴真的……”
李绍成起身拂袖,“做不到你就留在这云岫山,不用回去了,白白养你那么久,一点用都没有。出去吧。”
被逼无奈的秋琴于是壮着胆子趁众人围捕野猪之时,潜进了晏熙的房间。过程比想象的更加顺利,她很快便在抽屉里找到了晏熙出任黜陟使的册子,于是便将它带回交给了李绍成。
李绍成打开仔细一看,里面果然有惊喜。
围猎野猪的活动结束,王嗣直奔李绍成的房间,“哥哥,怎么样,到手了吗?”
李绍成将那本册子扔给王嗣,王嗣看到册子里面还夹着一张纸,他了然一笑,“原来如此。这秋琴事情办得不错呀。哥哥,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李绍琛沉吟片刻,“必杀之。”
这个盗世欺名的冒牌货竟然行骗到自己头上,现在手上还掌握了自己行贿的证据,不杀必然是不行了。既然现在这里的所有人都相信他是黜陟使且正在调查明武明礼遇害一事,那就把一切都推到那个“凶手”身上便是。
到时候晏熙一死,整个案子便又回到了他的手上,到时候他想怎么查便怎么查,那些人一个也别想跑。
可是,明武明礼现在没了,秋琴是个不顶用的,王嗣这个老滑头定然不会愿意冒险,他身边那个杜仲办事倒是稳妥,但杀人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不行,别到时候再弄巧成拙,而且王嗣也不一定能同意。这几年自己和王嗣捆绑太多,到时候把他逼急了,自己也讨不到什么好处。李绍成思索一番,发现平日里自己养人无数,关键时刻,竟然只能自己上了。
罢了罢了,这种事情,自己又不是没有亲手做过。
于是李绍成趁夜潜进了晏熙的房间。
他手里的这味药,是他偶然得到的一味禁药,多年前他曾使用过,其中就包括在洛阳的那段时间,这些年也是一直备在身边以防不时之需。
他将药吹入晏熙的房间,随后便走了进去。
这药可以使人陷入深度沉睡状态,之后便会听从第一个唤醒他的人的指挥。
很少有人可以意志坚定与之对抗,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小心翼翼地进了晏熙的房间,随后掏出刀扎向晏熙。
床上之人一点反应也没有,看来确实陷入了沉睡。
李绍成随后打了个响指,晏熙“腾”地一下子睁开了双眼。李绍成盯着晏熙木楞无神的双眼,对她说,“现在,你要拿着这顶蜡烛,口中呼唤着‘阿紫’走到后院,然后将自己点燃。”
李绍成的眼睛在黑夜中泛着冷光,他伸出自己握着刀的那只手,“只不过,我现在没有硫黄了,这点烛火烧不死你,所以在点燃自己之前,你需要先捅自己一刀。”
晏熙机械地从李绍成手中拿过那把短刀,呆呆愣愣地走到房门口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云娘店所有的人。
李绍成大惊失色,“怎么会,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站在人群最中央的商隐之轻轻开口,“抓到你了。”
师玄温看了一眼屋内场景,“原来唱戏之人,竟是李县令啊。”
晏熙转过身冷冷地看向李绍成,她的眼神恢复了清明,“你,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山魅阿紫’。”
云娘店的众人是被商隐之召集在一起。商隐之白日里写了数张“今天夜里,晏公子房门口见,有好戏上演。注意小心行事,不要被唱戏之人发现。”的条子,请苏云碧帮忙趁晚饭时间送到了众人的房中。
李绍成指着商隐之,“你,你不是与晏公子闹翻了吗?”
商隐之低下头看着身前的晏熙,“是在吵架,可我们还是朋友啊,他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怎能不答应。”
晏熙告别丁大厨从后厨离开后,找来了福砚。晏熙看着她的眼睛,“我问你,你给我端过来的炖汤,是谁做的?”
福砚低下了头,“丁大厨啊,熙姐姐,你问这个做什么?”
晏熙看着明显心虚的福砚,“真的吗?”
福砚眼睛四处乱飘,“当,当然了,公子,我骗你干嘛啊,不是丁大厨做的还能是谁,我福砚可不会做。”
晏熙紧紧盯着福砚,“那你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说。”
福砚转身就跑,“那个,公子,我还要收拾东西呢,不然要来不及了,我先走了。”
晏熙无奈笑笑,然后又去到了后厨。
看见晏熙进来的丁大厨瞪大了眼睛,刚要开口,被晏熙噤了声。晏熙悄声走到正在专心清洗笋子的商隐之身后,用沙哑的声音在他耳旁低语,“商公子,你这是在做什么呀。”
商隐之手一抖,感觉自己被定在了原地,整个身体都变得僵硬了起来,他连头都没敢转,盯着虚空,“没,没干什么啊,那个,丁大厨说他忙不过来了,让我帮忙洗个菜。是吧,丁大厨?”
商隐之半响也没听见丁文元的回答,转过身一看,丁文元早已经跑了。
晏熙挑了挑眉,“是吗?原来商公子对谁都这般热心,乐意相助。”
商隐之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晏熙,见他不似生气的样子,“那倒也没有。你该不会知道这炖汤是我做的之后,就不吃了吧?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你快点好起来。”
晏熙看了一眼商隐之洗菜的手,“为什么不吃啊?”
商隐之放心地笑了笑,“那就好。你吃着可有什么不合口味的地方,有的话告诉我,我加以改正。”
晏熙垂了垂眸,“没什么不合口味的地方。”
商隐之点了点头,“那就好。这后厨冷,你还病着呢,快点儿回房间待着吧,把自己裹严实点。一会儿汤煮好了我给你送上去。”
晏熙抬头望向商隐之的眼睛,“那你愿不愿意,再帮我一个忙?”
得知了晏熙计划后的商隐之立刻反对,“不行,这样太危险了,万一他这次改变了想法,直接对你动手了怎么办?”
晏熙摇了摇头,“不会的。他已经用这样的手法做了至少两起案子了,而且将自己隐藏的很好,在这种情况下,贸然改变自己的作案方式反而更加冒险。”
商隐之还是反对,“不行,那要不然换我来,今夜我去你的房间等着他。”
“不行。”晏熙也不答应,“他一看见你便会知晓这是个圈套,到时候要如何进行下去?如果抓不到他作案的过程,他大可以随便找个理由逃脱。”
商隐之眼里满是担忧,“那万一他真的伤到你怎么办?”
晏熙笑了笑,“放心吧,到时候我会小心的。”晏熙上前一步握住商隐之的手,“商公子,本来这些事情我打算一个人做的,但是不想你担心,这才提前告诉了你,你就帮帮我吧。”
商隐之被晏熙放在自己手上的手吸引了注意力,不知不觉就点了点头。
等他回过神来,晏熙已经走到了后厨门口,“对了,你那一手好字别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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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帮忙写写条子吧。”晏熙回头宛然一笑,“谢了啊。”
商隐之只来得及最后问一句,“你确定是他吗?”
李绍成心如死灰,这才得知自己中了圈套。
晏熙将手中的那把刀交给商隐之保存,“李绍成李县令,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
屋内的烛火被依次点燃,李绍成从众人脸上依次扫过,匆匆赶下来的王嗣、杜仲、李素织和秋琴满脸疑惑,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李绍成的目光最后停留在晏熙脸上,“你根本就不是圣上派下来的黜陟使,而是游侠‘一夕烟’。”
“在我离开府上之前,我便收到了‘一夕烟’留下的字条,来到云娘店后我对‘一夕烟’多加防范,却未曾发现他的身影,随身携带物品也未曾有过丢失,我还当是这大雪挡住了‘一夕烟’,却原来,我早已把东西亲自送到了你手上。”
“你手上那份册子是伪造的,只不过你伪造的相当高明,我今日仔细查看才发现了其中的端倪,而且,我在你的册子中,找到了‘一夕烟’的标记。”
“你根本没有权利过问这些案子,该查案的人,是我。你们这些庶民,都给本官退下。”
契苾月看了李绍成一眼,“李县令,你是糊涂了吧,所谓‘一夕烟’的标记,不过是晏大人用来吊你的幌子,你还真信啊?”
周围其他人跟着符合道,“就是,就是。”
苏云碧往前站了一步,“李县令,先不论晏公子的身份,你刚才想杀人的过程我们可是都看见了,让凶手来断案,怕是不合适吧。”
齐怀章在一旁出声,“李县令用禁药杀人之事,我等亲眼目睹,且行凶过程与明武明礼遇害案全然相同,李县令,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时李素织动了动,杨远一把拉住她,小声道,“你做什么去?”
李素织看了杨远一眼,“自然是去帮我爹说话,我不能看着他就这样被围攻。”
杨远神色悲凉,“你已经看到他都做了些什么了,即便如此,你也要向着他吗?”
李素织转过头去,“他是我爹。”
杨远叹了一口气,“就像当初,他一句反对,你便放弃了我们之间的所有。”
李素织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她站到自己的父亲身旁,“今日之事,或许是我父亲误会了。”她狠狠地看了晏熙一眼,“才不慎掉入圈套。可是明武明礼之死,我李素织发誓,绝对与我父亲没有半点关系,还望各位不要被蒙蔽了双眼,那凶手就在我们之中,如果不找到真正的他,我们其他人仍处在危险之中。”
晏熙看向众人,“我在查案的过程中,和……”晏熙顿了一下,“商公子一起试图推导出整个案发的过程,但其中有一点我们始终想不明白,那就是凶手是如何做到让明武明礼状如痴呆,点燃自己的。然而就在刚才,李县令自己把这一直缺失的一环补上了。”
商隐之补充道,“李县令,我们之前曾推断出凶手是用了硫黄,故而可以顺利点燃人体并且产生蓝色火焰,也正是因此才搜查了整个云娘店。但是我们从未将此事告知别人,你若不是凶手,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李素织回怼到,“我爹的房间你们不是也查了?又看到硫黄吗?”
商隐之沉默一瞬,“李小姐,你刚才没有在场,李县令亲口说了,他现在没有硫黄了,我们在场的可是都听见了。”
晏熙看向李素织,“事实上,那天我并未搜查李县令的房间。他当时对我行贿,我顺水推舟便答应了下来,这也是为什么我开始怀疑李县令的原因,因为别人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李素织反驳道,“我爹或许是送了你一些小礼物,但那只是出于他不喜欢别人乱动他的东西,他绝对不可能杀了明武明礼的。我爹一向拿明武明礼当养子看待,如何下得去手?”
李绍成也出言,“你布这么大个局,就是为了把明武明礼之死栽倒我头上吗?真是好笑,明武明礼是我的左膀右臂,这么多年跟着我出生入死,谁会相信我竟然亲手杀了他们?”
晏熙冷冷垂眸,“或许,正是因为这么多年明武明礼一直跟着你出生入死,你才要杀了他们。”
李绍成大笑出声,“荒唐,晏熙,你也不看看你在说什么。”
喜松上前一步,“大胆,你竟敢直呼晏公子的名讳。”
晏熙将喜松塞了回去,“无妨。‘藏鸟尽、弹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个道理,我想在场的众人应该都知道吧。明武明礼跟随你多年,自然也帮你干了不少脏事,那么多的秘密掌握在他们手中,以李县令你的生性多疑,怕是睡不安稳吧?而且,据我所知,这不是第一次,你李县令在的地方出现‘山魅杀人’事件了吧,你为何说自己从未听过山魅的传闻?”
晏熙掷地有声,“十五年前洛阳校书郎的那件案子,便是你带着明武明礼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