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猎野彘,众人齐欢笑。
午后,晏熙小憩了一会儿,醒来后发现窗外的雪似乎变小了。
福砚又端过来一个小炖盅,晏熙打开一看,这次里面是排骨、薯蓣、菌菇、姜片还有枸杞。所有的食材都被煮到软烂入口,对于咽部不适的人来说,正正好满足了所有的需求。
“咚”地一声巨响从外面传来,晏熙抬头询问,“福砚,外面怎么了?”
福砚向着门外的方向看了一眼,笑意盈盈地半眯起眼睛,“有一头野猪不知怎么地闯进了云娘店前院,大家正在抓它呢。那声响估计是野猪不小心撞到了什么东西吧。公子,你要不要出去看看,外面现在乱作一团,可有趣了。”
晏熙低下头舀了一勺汤送入口中,“商公子和喜松也参与了吧。”
福砚收起表情,点了点头。“公子你要是不想出去,我就在这里陪你。”
晏熙轻轻揉了揉福砚的头,“傻福砚,你陪着我干什么,你想和谁一起玩,就去找谁。”晏熙看了一眼窗外,“我们在这里,待不了几天了。如果我和你都可以顺利离开的话,也许有些人再也不会有机会相见了。”
福砚摇了摇头,“公子我知道的,我只是更想待在你身边。”
晏熙紧盯住福砚的眼睛,“你还记得在来云岫山之前,我曾交代你的事情吗?”
福砚点了点头。
晏熙握紧了福砚的手,“你现在再和我保证一遍,说你一定可以做到。”
福砚红了眼睛,“公子,我保证,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一定做到。”
晏熙放心地笑了笑,端起炖盅加快了食用速度,“等我喝完,我们一起出去看看他们是怎么捉野猪的。”
那头野猪是突然跑进来的,彼时喜松和福砚正蹲在晏熙的房门口分食一盅炖汤。
在此之前,商隐之在厨房里炖汤,喜松给他帮忙打下手,做到一半时喜松突然起了情绪。
商隐之察觉到喜松的闷闷不乐,便顺手拿起一块糖塞进了喜松口中,“怎么了,怎么突然不开心了,来,跟公子说说。”
喜松泪眼惺忪地看着商隐之,“公子,我想家了。”喜松含着糖口齿不清,“我看见这炖盅就想起老爷、夫人还有大公子和家里的那些哥哥姐姐们,也不知道我们离开这么久,他们有没有想我们。”
商隐之揽了揽喜松,“吓我一跳,还以为你怎么了呢。放心吧,他们呀,肯定会想我们的,你想想,以前家里不都是我们两个在闹腾了,现在我们不在了,家里肯定很冷清,这一冷清他们就会觉得无聊,一无聊就想到我们了。”
商隐之模仿着各种不同的语气,“老爷肯定会说,‘家里没这两小子,可真无趣呢’;夫人肯定会说‘也不知道这两小子在外面吃得怎么样,穿得暖不暖,有没有闯什么祸’;这个时候大公子就会说,‘你们二位就别担心了,那两小子机灵着呢,肯定不会亏待自己,就算闯了祸,也一定能顺利脱身’。实际上啊,最急的就是大公子,我们两不在,他心里憋着坏,都不知道要找谁背锅。”
喜松点了点头,“对,一定是这样的。”
商隐之笑了笑“所以你呢,就别瞎想了,好不容易跟我出来玩一趟,咱们就好好享受这一路的见闻轶事吧,家里其他人还没这个机会呢。等到我们回家的时候,他们一定准备了很多好东西等着我们呢,到时候我们就把这一路的经历讲给他们听。”
喜松揉了揉眼睛,“可是公子,你说,现在这个情况,我们能顺利完成所有的任务回家吗?”
商隐之拍了拍喜松,“不用担心,一定可以的。快帮我把薯蓣处理了。”
喜松抿了抿唇,“可是公子,这个薯蓣真的很痒啊。”
商隐之笑了出声,“所以我才让你来处理啊。”见喜松嘟起了嘴,商隐之道,“好了,一会儿我多炖一盅给你喝,来缓解你的思乡之情好不好?”
福砚还在守着熟睡的晏熙,于是喜松帮忙把炖盅送了上去。喜松做贼一般在房门口喊了两声福砚,福砚悄声打开门,“怎么了?”
喜松左顾右盼地探了探脑袋,“晏公子还在休息吗?我家公子让我来给晏公子送汤。”
福砚点了点头,接过喜松手中的托盘,“谢谢你和商公子,那我先端进去了。”
“哎,哎,你等一下。”喜松叫住了福砚,“公子多做了一盅,你和我一起分了吧。”喜松憨憨一笑,“咱俩是兄弟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福砚被喜松的话逗得一乐,“可是,我得留在这里看着我家公子,我怕他一会儿醒了有事找我。”
喜松想了想,“那不如我端上来吧,咱俩就在这门口吃,这样晏公子便发现不了这炖盅是我家公子做的,他要是醒了你也能马上知道。”
喜松下楼端来了炖盅和两个碗,他和福砚一人一碗正吃得开心,门外传来了重物撞击的声音。
门被一下一下撞击着,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进来,这几日山魅的传闻才刚刚在云娘店平息,众人不免紧张了起来,连三楼的人都探出头张望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师玄温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莫惊慌,喜松那小子呢,看看他在不在,说不定又是他在吓人呢。”
福砚低头窃笑,喜松连忙起身趴到栏杆上向下面喊话,“师先生,我在这儿呢,这次可真不是我干的。”
师玄温见状,思索了一秒,随后立刻从柜台后撤离,一路跑到了二楼,“那这,究竟是何物?”
众人互相打量这没有说话,商隐之和张大虎推开窗户向外查看,确定是一只迷了路的野猪,大家这才放下心来。
张大虎立刻就要回房拿自己的工具来打这头野猪,被商隐之拦住了。“张大哥,不如我们来比一比,看谁先捉住这头野猪?”
张大虎亮了亮眼睛,“好啊,那我们就来比试比试。”
听到这话的杨远也激动了起来,“我也要来我也要来。”
张大虎上下打量了杨远一番,露出为难的表情,“杨公子,不是我小瞧你,你看上去好像没什么经验,这野猪撞人劲可大呢。”
杨远不服气的双手叉腰,挺着胸膛看向张大虎,“你看不起谁呢?小爷我可厉害着呢。”
张大虎看向一旁的商隐之,“商公子,这……”
商隐之点了点头,“就让他来吧,他啊,现在憋着劲要做出点什么事情来呢。”商隐之又叮嘱杨远,“你一会儿自己小心点啊,打不过就跑,别被野猪给伤了。”
师玄温慢悠悠地回到自己的柜台后面,“你们再多商量一会儿,那野猪该自个儿进锅喽。”
这时王嗣从三楼走了下来,笑眯眯地看向众人,“听说诸位要比赛抓野猪?不如这样,我给诸位加个码,我出十两银子买这头野猪。”
于是商隐之招呼其他人,“一起来吧,人多热闹,而且十两银子买一头野猪,王大善人可是亏大了。”
王嗣依然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图个开心嘛。”
阿信和顺平闻言跃跃欲试,他们俩看向苏云碧,见苏云碧点了点头便加入了抓野猪的队伍。一旁的契苾月起身,“我也可以参与吗?”被苏云碧一把按了回去,“不可以,月姑娘,我们这里现在可没有大夫。”
商隐之对苏云碧喊道,“云娘,你就让月姑娘来吧,凑个热闹嘛,有我们这么多人在,伤不了她的。”契苾月“嗖”地起身蹿到了商隐之身旁,还对着苏云碧吐了吐舌头。商隐之抬头看向还在二楼张望着的齐怀章,“齐生,你不来吗?”
齐怀章的表情有点犹豫。商隐之召唤到,“齐生,我们可就差你了,快来吧。”其他人也跟着喊道,“齐生,快来呀。”齐怀章难以抵挡众人的热情召唤,于是将手中的书本扔回房间,“蹬蹬蹬”下了楼。
商隐之点了点人数,“丁大厨呢?”
丁文元从后厨跑了出去,“我就不去了,一会儿你们抓到了,我来处理。”
“那哪儿行啊,丁大厨,我们可就差你了。”
丁文元一脸“你糊弄谁呢”的表情,“你刚才对齐生也是这么说的。”商隐之靠近丁文元,“我刚才是骗他的,对你说的才是真的。”
商隐之和张大虎带着一伙人浩浩荡荡地走向野猪,喜松着急地在后面大喊,“公子,我也去,你等等我。”
商隐之拦住了喜松,“你留在这里,要是一会儿那野猪发了狂,你负责保护留在这里的其他人。”
众人开始了对野猪的围追堵截。那野猪本就迷了路,见到这么多人更加惊慌,一路横冲直撞的,不慎撞坏了云娘店的大门。
王嗣站在苏云碧身旁围观,“云娘莫要担心,这门我会赔给你的。”苏云碧摇了摇头,“我只希望大家都小心点儿,不要伤着了才好。”
晏熙裹着厚厚的披袄带着福砚走了出来,她哑声道,“云娘当真是人美心善。”
苏云碧回过头,“晏公子,你怎么下来了,你还生着病呢。”晏熙笑了笑,“外面这么大的热闹,我怎能不来看看。”于是苏云碧拉过晏熙,站到了她的身前,“那我替你挡着点儿风。”
野猪追逐场上,张大虎一看就经验十足,蓄势待发;商隐之虽不如张大虎有经验,却有勇有谋,以智取胜;杨远气势摆的倒是足,但过于求成,太过猛进,搞得野猪更加急躁;契苾月倒是一点儿也不怯场,裙衩不输须眉;齐怀章、丁文元、阿信和顺平则在场上胡乱地跑着,一个劲儿地在身后追着野猪,野猪一旦掉头,他们则立刻四散跑开。
追了野猪一段时间后,几个人渐渐有了默契,在张大虎的指挥下,众人对野猪围追堵截,就在快要成功的时候,野猪突然转向朝着远处围观的几人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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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松牢记着商隐之之前的话,挺身而出挡在晏熙和苏云碧身前,被晏熙一把拉了回去。其他几人也纷纷各自闪开,最后只有王嗣和杜仲被撞到在地,同时,那野猪装上门柱,晕了过去。
杜仲惊慌失措地将王嗣扶起,“对不起,老爷,是我没用,害您摔倒了,您没事吧。”
王嗣笑了笑,“无妨无妨,这点小事无需计较,看得开心就好。”
虽然野猪是自己撞晕的,但王嗣还是按照承诺给了他们十两银子。参与追捕野猪的几人将银子平分,商隐之将自己得到的那一份给了喜松,奖励他在危险的时候先保护了其他人。
好戏散场,众人喜气洋洋地将野猪抬进了后院,在张大虎的指挥下,众人和丁大厨一起将野猪固定倒挂。张大虎给了那野猪颈部一刀,随后鲜血便流了出来。
待血流尽后,张大虎在猪后腿上开了个小口,和丁文元轮流吹起,很快猪皮便膨胀了起来,一旁围观的喜松和福砚看得脸上表情精彩纷呈。
随后他们把野猪丢进已经烧开的热水锅中用刀去毛。丁文元切开猪腹,将里面的内脏全部取出,还顺带手将两个獠牙洗了洗送给喜松和福砚让他们拿去玩。
丁文元取下一部分猪肉打算晚上给大家煮来吃,晏熙找到丁文元,感谢他辛苦给自己单独做了炖汤。
丁文元看向躲在一旁的商隐之,商隐之摇了摇头,丁文元“嗨”了一声,“晏公子您不用谢我,东西味道怎么样,还合你的口味吗?”
晏熙点了点头,沙哑着声音道,“说实话,我本来没什么胃口,再加之嗓咽不适,便更不想吃东西了。可是因为不想福砚担心,我便硬是逼着自己吃一些。可没想到您这炖汤却甚合我口味,加之入口软烂,口感顺滑,吃完我倒是胃口大开,食欲大增啊。”
丁文元哈哈大笑两声,“你喜欢就好,生病了本来就应该多吃点,这样才能恢复体力。”
晏熙看向丁文元,“那不知能否麻烦丁大厨再帮我炖几盅?”
远处的商隐之对着丁文元点了点头,丁文元便对着晏熙点了点头,“好说好说,你想吃多少都可以。”
晏熙见丁文元总是向自己身后瞟,于是疑惑地回头看了看,却什么也没看到。晏熙以为是自己想多了,便就此作罢,“那就谢过丁大厨了。对了,你是怎么想到给生病的人做这道汤的?”
“这个啊。”丁文元飞快思索,“是这样的,之前有个住店的客人生了病,跟你一样,咽部疼痛吃不下东西。和他一起来的朋友呢,便向我借了厨房煮这道汤给那位病人喝,您猜怎么这,那病人果然就有了胃口,所以我便向那位客人讨来了做法,今日一试,果然好用。”
晏熙点了点头,“是这样啊,我知道了。那我就先告辞了,麻烦你了。”
晏熙离开后商隐之从躲藏的角落走了出来,他一言不发地拿起食材开始准备给晏熙做炖汤。丁文元看了他一眼,“商公子,你说你,和晏公子两个大男人,你们是朋友,又不是谈情说爱,这么扭扭捏捏干什么?还得我来想办法帮你圆谎。”
丁文元手上动作着,“虽然我不知道你和晏公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两个人在一起相处,肯定会有矛盾的嘛。就比如我和阿信还有顺平他们,那也是经常会有矛盾的,为了各种小事吵架,但大家都是朋友,只要把话说开了,道个歉也就没事了。”
“你说你们两个,前几天一起查案子的时候,那说说笑笑意气风发的样子多好啊。咱们啊,要不是因为这场大雪,被迫聚集在这云娘店,都不一定能彼此遇得到。你看这雪已经开始变小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下山了,到时候你们各走各的路,这辈子啊,都不一定能再见到。你别看这世上到处都是人,能碰到与自己志气相投的朋友是不容易的。有的人能遇见就已经是莫大的缘分了,所以要好好珍惜能够相处的时间。”
“我看晏公子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呢,每天偷偷摸摸跑来给他炖汤,明显也还是那他当朋友的,与其这样僵持着,不如把话说明白了。”
商隐之无奈地笑笑,叹了一口气,“好,我听你的,等晏公子消一消气,我就去跟他道歉。”
丁文元咧开大牙,“这就对了嘛。”
深夜,晏熙沉沉地在床上安睡,由于生病畏寒,即使是睡觉,也穿着厚厚的衣服。
一根细细的细管悄然从窗户的缝隙伸了进来,紧接着,大量的烟雾透过细管弥漫了整个房间。
窗户被推开,一个雄壮的身影跳了进来,他在黑暗中蹑手蹑脚地走向晏熙,不慎撞到一旁的花盆。
那人连忙扶住花盆,确定晏熙没有被吵醒,才继续蹑手蹑脚地向前走。
行至床边,那人停下脚步,月光下照耀在晏熙的脸上,她睡得甚是安稳。
那人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随后向晏熙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