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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榆柳巷(一)

作者:荼宁宁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回到府中,知意拿起笔,蘸了些清水,在纸上写写画画。


    几番下来,她似乎终于得到了一个还算满意的答案。


    纸上被水洇湿变深的地方赫然呈现两个大字:榆柳。


    知意挠了挠头,不知为何意。


    榆树通常来说寓意吉祥富贵。


    而柳树大多用来作为离愁别恨、人生喟叹的意象,例如灞桥折柳。


    但这样一想,完全没有头绪,难道爹爹还要她再翻一次书架?那岂不是多此一举了。


    正巧到了用膳的时候,知意在路过水榭时等到了酒醒的江寻月。


    知意似笑非笑看着阿月,不出意外江寻月被她盯得心里发毛。


    “濛濛,早......早呀。”


    早?知意一愣:“这都快天黑了。”


    “我是说你今天起得真早。”江寻月讪笑,颇有些没话找话的意味。


    “是你起得太晚啦!我出门都没见着你。”知意哼哼。


    她又拉过江寻月的小指轻揉了下:“阿月,这阿霄是何许人也?”


    如果说方才她的表情还不算得上笑,此刻便是明晃晃的嗤笑了。


    江寻月脸登时就红了,连忙捂住知意的嘴:“我说的?我当时都说了些什么胡话啊?”


    知意将她的手拿开,还待继续说,江寻月却义正辞严地宣称:“没有这个人!完全是我喝醉了乱说的,就连边上路过的狗我都能给它取个诨名呢!”


    知意坦然自若:“哦,是么?但你刚刚的反应着实不像给狗取的名字啊。”


    江寻月将话憋了许久,才叹了口气:“罢了,濛濛你现在不会懂的......以后,也许能够懂我。不,最好永远不要懂我。”


    知意拍了拍她的肩,又摸了摸背:“好啦,作为你的好妹子,我是一个字都不会对外人说的。呃,姨母姨父也不会说的。”


    江寻月眼睛放光:“濛濛我果真没看错你,不过我哥那边也不要说!”


    知意迟疑地点了点头,又将话岔开:“不逗你了,同你打听件事,阿月你知不知道榆柳是何意?”


    “榆柳?莫不是长安东郊那个榆柳巷?”


    榆柳巷?那就是说她刚刚完全想错了,这线索指的竟然是个地名。


    江寻月问她:“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偶然听人提起的。”


    江寻月眯了眯眼,接着说:“榆柳巷实在不是个美好的地方,那里住的多是食不果腹的穷人,稍微能吃饱饭的都会搬出来。”


    “长安城内竟也会有这样类似贫民窟的地方?”


    “榆柳巷位置很偏就是了,都不太能算长安界内,而且就是玉皇大帝来了也不能保证天下没有饥民吧。”


    知意颦了颦眉:“就没人想着法子接济此地?”


    江寻月懒懒地伸了个腰:“有啊,怎么没有。但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榆柳巷的人连饭都吃不饱,怎会考虑那些不中用的礼道德廉耻。于是每次上头有当官的来清整此地,都会狠狠栽上跟头。”


    “栽跟头?”


    江寻月点了点头:“坑蒙拐骗、暗偷明抢都是小事了,很多年前还有光天化日杀人劫财的,官员来了也很难有办法惩治这么多人。”


    “因此,尽管中原人最讲究安土重迁,可当地人能过下去的还是会想方设法搬走。”


    知意冷不丁打了个寒噤。


    江寻月也学着方才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肩:“别害怕,这些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现在的榆柳巷民风没那么骇人了,只是穷了点。都是多亏了当年那位贵人。”


    知意好奇地问:“贵人?那是谁?”


    “贵人是谁我不知道,那时候我还太小,我只知道贵人收拾了最黑的那几个恶徒,接济了不少老弱妇孺,还让巷子里的百姓到他的工坊里去做工。”


    “这么听来,他是一个商人?”知意下了结论。


    江寻月摊了摊手:“不知道,但所谓士农工商,他如果是一个商人,哪儿来这么大能耐把那些人收拾得服服帖帖呢?”


    这也是知意想不通的一点。


    但这榆柳巷究竟有什么等着她呢?她还非得去看个究竟。


    -


    卫言齐一手拿着卷宗,一手轻扯着发梢,在房内来回踱步。


    此刻也说不上多气定神闲,他正为一桩案子烦忧着。


    榆柳巷的事,多少有些棘手。


    现场他也去看过了,死者全身并无能致命的伤痕,只有一些细碎、分布杂乱的擦伤或划痕。


    但死者全身却纵横交错地淌着水流状的黑血,并非剐蹭能产生的血量,很是诡异。


    自杀可能性太小,暂时定为他杀。


    他翻遍了相关的著录参考,但这类资料只能应付常规的情形,对眼下的疑难案子可谓束手无策。


    卫言齐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从凶手着手,但对作案动机的查探也颇为难办。


    死者冯老四是一个年近五十的鳏夫,无子,妻子死后嗜酒成性,昏昏度日。


    有时喝多了便无所顾忌地睡在街道上,旁人叫都叫不醒。


    虽然冯老四只作践自己,也鲜少借着酒劲寻衅滋事,但邻里乡亲还是对这不分白天黑夜的醉鬼避之莫及。


    直到几天前,周围邻居已有好几日没见着冯老四出来了,再过不久,从他房屋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人们才发现他死在了家中,急忙来报了官。


    大理寺那边说最近正逢月末的效绩考核期,人手不够,便将这桩案子大部分移交给了刑部处理。


    卫言齐的顶头上司听了他们的说辞,冷哼一声,就不知大理寺是真忙不过来,还是见这案子疑点重重、案发之地又是一贫如洗的榆柳巷,觉着花力气来查案不划算,便把烫手山芋扔给了刑部。


    不过卫言齐倒是个较真的人,接手了此案,立志令他真相大白,还死者一个公道。


    卫言齐身份特殊,同僚与上级不敢对他如何使绊子,但作为一个低品级的主事,干的杂活繁琐且累。


    他是奉圣人之命前来历练,才有机会直接接触到案子核心的侦察勘破,他在心里想着,如果一个普通人从底层混起,不知多少年这份差事才能有点起色。


    由此,他打从心底佩服他的同僚们,勤恳本分地做事,有时还主动帮忙分担工作。


    卫言齐亲力亲为,埋头于案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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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在同僚之中最后一个离开。


    同僚们见卫言齐几乎没有作为官宦子弟的倨傲之气,待他也亲厚起来。


    那日他奉顶头上司的命前去国子监找一个物件,没成想碰到了江家的长子。


    很早他就认识了江亦舲,他们并不怎么合得来,卫言齐觉得这人古板又沉闷,对方又觉得他刁猾。


    只是依着户部尚书的面子,他才跟江亦舲表面上和和气气,想必对方也是如此。


    李知意的脾气怕也是随了她这亲表哥。


    寻常人不一定能看出这小书童是假扮的,可正巧遇见了打小眼力极好的他,这小书童不仅容貌清秀得不像个男子,干活做事还异常生疏。


    何况他本身就见过这李娘子,江亦舲破天荒地让自家妹子跟来国子监,就不知这两兄妹在使什么把戏。


    -


    知意觉得这地方不对劲。榆柳巷走道是窄了点,但两边都是正常居住的人家,眼下青天白日,家家户户却都将门窗紧闭,仿佛怕野鬼敲门似的。


    听了江寻月的小道消息,知意作为一个刚满十六的小娘子,自然还是有些担心受怕的,但又觉得非得亲自来一趟不可。


    于是她找来一套粗布衣裳,将自己收拾成乡野村姑模样,容貌也不能太惹人注目,朝脸上扑了些黄粉。原本知意是细皮嫩肉的外表,眼下倒看起来是一种营养不良的瘦削了。


    光乔装打扮还不够,知意还向表哥江亦舲讨了几个武艺高强的护卫,两个装扮一番随行在她左右,另派几个藏在暗处,随时观察情况。


    江亦舲丝毫不觉得知意大题小作,虽未问明她的目的用途,但也赞同应小心为上。


    知意因被构陷过一回,又出于不可言说的第六感,实在是不能不小心谨慎。


    知意正觉得奇怪,怎么连个人影都见不着,突然一个黑影从角落窜出,直奔知意面前。


    身旁护卫眼疾手快,迅速地将他拦下。


    知意一惊,护卫动手时这团黑影仍在挣扎,她这才看清原来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


    护卫见他不停扑腾,便强制将他的双手反剪在后。


    一个身体孱弱的乞丐,自然挣脱不了两个大汉的牵制,轻呼吃痛。


    小乞丐微睁迷蒙的双眼,同知意隔得不远,便断断续续地艰难说道:“请娘子.......去巷子后方挂着灯笼的那户人家。”


    知意神色一滞,偏头看了看周围,确定无人听到,便下令道:“松开他。”


    护卫双手一松,小乞丐终于得救,一下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你是何人?”知意冷冷地问。


    “我这个命若草芥的人本不重要,娘子快去吧......再耽搁可能......来不及了......”


    知意眸光微寒,淡声道:“凭什么你让我去我就要去呢?”


    “娘子若是办成今日这桩事,尔后不久便能见到想见的人。”小乞丐语气发虚,说出的话却异常有力。


    知意略有吃惊,又思及今日目的,心一横,咬牙应道:“非我不可?”


    “非娘子你不可。”


    “那你须得同我一道。”知意语气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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