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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 6 章

作者:消失绿缇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温琢主动迅速地离他远了一点,像是怕染上疯病。


    装的?真的?


    其实温琢心中震撼不亚于昨晚。


    沈徵知晓羞辱的事,此时言谈举止,又丝毫没有呆滞惊恐之色,难不成也是重生之人?


    但是傻子重生会变态吗?


    为什么沈徵重生与日食无关?回到此刻的除他,谢琅泱和沈徵外是否还有旁人?其他人是否会像沈徵一样被重塑大脑?


    这件事有太多未解之谜,在摸清规律之前,温琢决定不让沈徵知道自己也重生了。


    静默良久,温琢将裘袍裹得严丝合缝:“殿下这是何意,我为何要羞辱你?”


    沈徵忽然目光探究地盯向他,那意思像是在问‘难道你不知道吗’,但也就短暂一瞬,便收了起来。


    “那好吧,反正我们做dom的,也不太习惯这个视角。”


    说完,他竟没再坚持,而是很快扶着跪麻的腿,自顾自从软垫上起了身。


    他一站,温琢才真切感受到他有多高。


    曾经沈徵总是缩着脖子,佝着后背,平白把身高都拉低了,如今端正站在面前,继承自永宁侯的那部分血脉才真正显现出来。


    永宁侯原属漠北旧部,祖上曾与异域通婚,那点血脉历经数代未曾消磨,尽数凝于沈徵身上。


    所以与其他皇子相比,沈徵容貌最为深邃,他额角斜削,鼻梁高挺,一双眉仿佛饱蘸墨色,浓深锋利,黑发用一只简单的玉冠束着,仍能见发梢微卷,粗粝不羁。


    俊是真的,瘦也是真的。


    那下颌线犹如强弓,满弦待发,容不下半分余肉,喉颈更是薄得能瞧见皮下青脉和骨骼,比起京城那些雍容丰腴的皇子,十年为质生涯像把刻刀,在他身上打磨出棱棱角角的痕迹。


    只是......dom是什么意思?


    盗墓?!


    沈徵这随意一说,倒令温琢错愕,没想到这人身上还藏着这样难以启齿的秘密,一时间他连沈徵站起时带来的压迫感都顾不得了。


    原来南屏人便是这样折辱大乾皇子的,那些杂役脏活也并非空穴来风,他们根本是想损沈氏皇族的阴德,何其歹毒!


    怪不得沈徵不习惯这个视角,看来他平日见的大多是躺下的尸骨,而非站立的活人。


    “盗墓是有人逼殿下做的?”温琢问。


    沈徵忍不住笑了,明明是挺随和的笑,可眼神仍旧直白得令人警惕。


    “不算,我自己也喜欢。”


    饶是温琢才智过人,当前的信息量也过于大了,他眉心蹙成一团。


    或许人长期处于痛苦环境中,心理会一定程度上扭曲变态。


    “爱好?”


    “算是吧。”


    “有旁人知晓吗?”


    “大乾好像就你一个。”


    “太过损阴丧德之事殿下还是少做为好。”


    “那太遗憾了......”


    沈徵捧腹,抖动双肩。


    “怎么了?”温琢被他笑懵了。


    沈徵突然毫无征兆地凑近,粗糙的指尖在温琢脸颊摸了一把:“没想到温掌院如此可爱。”


    温琢的手都用来抓着裘袍了,分不出功夫来,竟让他摸了个正着。


    指腹的触感在面颊上久久未消,温琢脑中如烟花炸开,散的漫天都是可爱二字,一时间竟忘了推开他。


    茶楼上。


    沈瞋额头又烧了起来,他一边喝茶消温一边紧盯着温府大门,不肯挪开眼。


    “怎的还不出来?”已经逾时很久了。


    此刻沈瞋倒像只惊弓之鸟,既担心谁得了温琢青睐,又担心温琢是故意为之,吊着他的胃口。


    这次谢琅泱倒没出言安慰,实在因为他自己的气力也快熬干了。


    看着熟悉的温府大门,再想起一月前这里抄家灭门的惨相,他胸口再次泛起隐痛。


    他过于自持,不轻易来这里,那晚油火烧毁这座大门,鲜血染红门前石阶时,他很后悔,为何没能多来几次,为何如此惧怕龚知远,为何总是让温琢等待。


    温琢建府时是他陪着选的院子,离侍郎府并不近,走路要半个时辰,骑马倒能快不少,可惜温琢不会。


    当时温琢有点失望,他本想买在谢琅泱附近,可是谢琅泱并不想他与自己夫人碰面,徒增醋意。


    其实龚玉玟是个体贴懂礼之人,她一早就知道谢琅泱是碍于师恩才娶她,所以洞房那天她亲自揭了盖头,帮着隐瞒龚知远,温柔地成全了谢琅泱的心中有人。


    可惜温琢有时不太讲理,甚至凶恶,哪怕知道龚玉玟无辜,也总是一幅睚眦必报的架势,张口闭口就是要杀龚知远全家。


    谢琅泱时常头痛不已,只得避免双方相见。


    恰有一妇人抱着小儿从门前走过,小儿指着那两尊雄赳赳气昂昂的貔貅道:“阿母,看大狗,大狗!”


    妇人摸他小脑袋,纠正道:“笨儿,那是麒麟,大官门口都是放石麒麟的。”


    谢琅泱没意识到自己笑了。


    他突然有种站在茶楼上高喊的冲动,那不是大狗,也不是麒麟,而是貔貅,他为温琢买的貔貅。


    他确实劝过温琢,身为翰林院掌院,摆两尊麒麟或者狮子更符合身份。


    依照大乾律例,二品以上官员门前都可摆狮子。


    但温琢不喜欢,说貔貅寓意好,只赚不花,以后不愁养老。


    谢琅泱无奈道:“你到底也是乡绅富户之子,从小养尊处优,怎也像穷门小户一样爱财?”


    当时温琢没说话,好像是有点不自在,但谢琅泱没有多问,而是亲自为他定做了这两只貔貅。


    笑着笑着,谢琅泱又觉得难过,温琢一直努力攒着养老钱,以为能够长命百岁,却不知生命会终结在二十七岁。


    若是早知只有数载时光,他当初就是再为难,也不该娶龚玉玟,平白与温琢闹了很久的别扭。


    谢琅泱心口发涩,刚想喝杯茶压一压,就见大门从里拉开。


    沈瞋:“出来了!”


    一宽肩阔背,气宇轩昂的女子率先迈了出来,她伸出竹筒粗的手臂,嗓音浑厚:“各位大人请,虽然白跑一趟,但各位大人别生气。”


    东宫詹事身份高贵,鼻孔朝天,冷哼一声,干脆甩袖而去。


    他身后贤王长史倒有些分寸,捋了捋山羊胡,朝江蛮女点了下头,又瞪了那詹事一眼,才朝相反方向走去。


    三皇子宫中管事牵着个低头垂眼的歌女,一步三回头,好像还想逗留,但见江蛮女往门缝一站,叉腰板脸,也只得拱拱手,叹气走了。


    就如谢琅泱预料的,温琢谁也没选,礼物也都原封不动的退回,看样子是不想插手八脉之间的较量了。


    三壶茶饮尽了,谢琅泱起身:“臣送殿下回宫吧,太......宜嫔娘娘该担心了。”


    他险些依照上世叫太后了,如今顺元帝还在,这么叫就不合适了。


    沈瞋肚子里咕噜噜叫,早就撑不住了,他撂下赏钱,在谢琅泱的搀扶下转身,然而刚走到楼梯口,他突然停住了脚步。


    “沈徵呢?”


    谢琅泱怔愣,他几乎忘了五皇子。


    沈瞋突然转过脸,两腮肌肉僵硬成不可思议的形状。


    “沈徵还没有出来。”


    “殿下......”


    “你说温琢是不是故意跟孤作对,他要保沈徵!”


    “殿下......”


    “沈徵才是春台棋会最重要的一环,他要是不死,永宁侯君广平,他儿子君定渊怎么肯死心塌地的效忠我!”


    “殿下,您也是永宁侯的外孙。”谢琅泱蹙眉强调。


    沈瞋高热头昏,情绪难以自控,当即驳斥:“那不一样!就算沈徵天生是个废物,有他这个亲外孙在,还有我这个外人什么事!”


    吱嘎——


    温府朱门再开,沈徵大大方方走了出来,只是那张瘦削的俊脸,顶着明晃晃一个巴掌印,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他却毫不见窘,仰头瞧了瞧天上的日头,又用手一抹唇角,那点刺痛顺着右腮往上爬。


    他啧了声:“你们大人,不讲理。”


    顿了顿,又带点无奈地补了句:“他先摸的我下巴。”


    柳绮迎瞧他五彩斑斓的半边脸,幸灾乐祸,声音里裹着点促狭:“难得的机会,却得罪了我家掌院,殿下不觉得遗憾吗?”


    方才发生的事,她现在仍觉匪夷所思,活了这么多年,这是第一个敢调戏温琢的人。


    沈徵将手收进袖筒,很是气定神闲:“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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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吧,本来他也没打算帮我。”


    柳绮迎心道,你又知道了?


    “我家掌院懒惰惯了,无意插手皇子之间的事。”


    “哦?那可未必。”


    “殿下不信?”


    “我信不信无所谓,铁一般的事实啊。”沈徵话锋一转,喟叹道,“不过说句实话,你家掌院是不是得罪人了?书中描写可不及他三分神韵。”


    “书?”


    “就是《乾史》。”


    柳绮迎眉梢一挑,已经猜了个七八分,肯定是那些街头巷尾传的民间小册,通篇胡言乱语,逮着朝臣宫妃就瞎写,官府禁了多少回,偏就屡禁不止。


    “殿下还是少看那些杂书,平白误解我家掌院,他这人虽然作风别致,言辞犀利,看似不好相处——”


    柳绮迎话中带着明显的偏袒,说到这儿,声音突然轻了些:“但他的心是软的。”


    沈徵敬佩之情由丹田而生:“豁,姑娘这滤镜够厚的,如果你家掌院叫心软,那金刚石也能是微软。”


    “我指的是字面意思,不是Microsoft。”他补充。


    江蛮女凑到柳绮迎身边,声音压得极低,抓心挠肝:“《乾史》是啥,滤镜是啥,金刚石是啥,麦抠嗖嗖嗖是啥,他在夸大人吗?”


    柳绮迎根本不懂沈徵说的是什么,但也看得出他脸上那点戏谑,于是摆出个冷脸:“殿下慢走不送。”


    这下沈徵那点戏谑顿时散了,他眉宇间多了几分难色:“我能打听一下,我该去哪儿吗?”


    江蛮女直言不讳:“从哪儿来的就去哪儿呗。”


    沈徵:“我说清华来的你们信吗?”


    柳绮迎盯着他,面无表情:“既然殿下知道是清华行馆,还问什么?”


    沈徵眉毛微挑:“你们大乾的行馆,真叫这名?”


    一街之隔,窗沿上趴着急切的沈瞋。


    他双眼瞪得发酸,忽然低喊一声:“谢卿!看清五哥的脸了?”


    谢琅泱看清了,可沈瞋那股兴奋劲儿却像块巨石重重压在他心头。


    他总说,五皇子之死,温琢难辞其咎。


    可刚刚沈瞋却凶相毕露,说沈徵要是不死......


    从前他还觉得是温琢手段太过毒辣,而沈瞋多少顾念着兄弟之情,此刻瞧着,倒觉沈瞋比谁都迫切,那些少年惊慌与懵懂反倒像装出来的。


    谢琅泱声音沉闷:“是,臣看到了,温琢没有打算帮他。”


    沈瞋紧绷的神经总算松了。


    他往后一靠,跌在椅上,语气里带着笑意:“这倒是和以前一般无二,温琢替孤掴了沈徵一巴——”


    沈瞋的脸色忽的变了变,奇怪道:“不对。”


    谢琅泱真想请沈瞋早去休息,不要疑神疑鬼,就听沈瞋喃喃自语:“沈徵好像和上世有所不同。”


    府门前,江蛮女撒开腿,步子快得像蹬了风火轮,一溜烟儿窜回了内院。


    到温琢面前,她气息不乱,嘹亮请示:“大人,五殿下想让我们送他一程,他刚回京记不得清华行馆的路。”


    温琢淡淡吐出七个字:“果然还是个傻子。”


    江蛮女掀起眼皮,像个偷油的小贼,飞快扫温琢的脸色,小声补了一句:“他好像还夸您了,要不就送一下吧?”


    刚刚沈徵在身上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搜刮出个南屏产的沉香手钏,虽不昂贵,但胜在样式新奇,他半点没心疼就递了过来,俗话说礼多人不怪。


    “现在口舌倒学聪明了。”温琢挥挥手,表示自己根本不想再提这个人,“你们随意吧。”


    等江蛮女得令跑走,花厅又只剩温琢一人。


    他绕着四角亭踱了两圈步,忽然一脚将沈徵跪坐的软垫踹飞出去。


    可爱?


    荒谬!


    这词鲜少用来形容男子,更鲜少用来形容他。


    因为他并不可爱,他内心阴暗,手段卑劣,底色更是恶毒,所以当沈瞋要求,他就能毫无负担地成为令人不齿的奸臣。


    与其说沈瞋拖他下水,倒不如说他们是一丘之貉,毕竟谢琅泱可不会帮沈瞋做那些恶事。


    沈徵这个混账,举止竟如此轻浮,出局!必须出局!


    温琢一边呲牙,一边拨楞了一下发红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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