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麓的这些话也彻底点燃了白理的理智,他大步挡在冯麓身前,用力平息起伏过大的情绪,问:“你今日生气就只是因为我把王夫人置之不理?但我总不能放下更重要的事不做吧。”
“‘就只是’?”冯麓彻底无法维持表面的礼貌微笑,皱着眉说,“你既然答应了我好好配合完成验方就要善始善终,‘更重要’的标准是什么?难道一个尚未痊愈的且状态未知的病患在你心里不够重要吗?”
“病情也有轻重缓急,不会立即丧命的人理应为危重的人让出道路来,这就是我的行医准则。我昨日已经上门看过王夫人的病情,她目前的状态非常平稳,晚一点看诊也并不会因此丧命。”
白理微微扬起头颅,提高了音量开始反过来质问冯麓:“验方使我倒要问问你了,在你心里是不是认为验方的病患才是最重要的?与验方无关的人,都不配得到诊治吗?”
“好,我现在回答你。”冯麓气得脑袋都“突突”地疼。
“所有病患都很重要,但是你作为验方医师必须安排好时间再离开,这是方案里规定的。
我一不是蒲城官员,二不是仁医堂医师,三不是圣贤,我来这儿就是为了验方,仅此而已。你不想阻止你做其他诊疗行动,我只要我们验方的病患没事,其他任何事儿我管不着也没闲心管!”
白理气得脖颈上的血管都变得清晰,他走近一步居高临下地问:“验方使,若是陛下倒在你我面前,难道你也这么回答吗?你要眼睁睁地看着我不去救他,而是去给一个根本没大碍的王夫人诊治发药,然后说一些即使过两日再说也无关痛痒的话吗?”
冯麓与白理只隔了两拳的距离,她都隐隐可以看见对方眼瞳中迸发出来的怒意。她也环抱着手臂,虽然人比对方矮一截但丝毫没有怯弱。
她抬起下颌狠狠地说:“对,即使陛下就在这里我也这么说。陛下顽疾发作自有别人去救治,医师那么多并不是非你不可。
在我这儿,验方优先于一切,你的时间必须只属于我!”
白理急促地深呼吸,死死盯着冯麓的眼睛,他咬着后槽牙冷冷地说:“冯麓,你真的很自私。”
自私?
冯麓在现代行医这么多年就没有人说过她自私。她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冲到头顶,脑袋都快疼得爆炸。
她气到笑出声来:“是啊,你说对了,我就是自私。因为陛下只给了我不到两年的时间解咒,我不是来这儿做慈善的,没空陪你们在这儿浪费时间!”
“若是解药做不出来,陛下大限之日就是我殉葬之时。白理,你扪心自问,若换作你站在我的位置上,今日还能说出这种话吗?”
此话一出,仁医堂前厅站着的小董、芮雪、杨凛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就连白理也愣在原地,气红的脸色消退了一大半。
“大人,殉葬是真的吗?”
“姐姐……”
杨凛和芮雪露出不知情的慌张眼神。因为除了李麒和高公公,没人知道她与皇帝定下的是什么霸王条款,她也不曾对任何人说起。
白理不由得放软了语气,“你之前怎么不说?”
“跟你说有意义吗?难道我跟你说了,你就会违背你的‘行医准则’配合我吗?”
“我……”白理欲言又止,看来他自己也不确定。
“如果你是否定的答案,那我说不说都不会干扰你的决定。如果你是肯定的答案,那是因为怕我死,还是真的想为了验方更好地完成?”
“白理,这就是我讨厌你的原因。我只需要合作方的尊重,不需要怜悯。”
冯麓瞥了一眼傻站在一旁的两条小尾巴,“杨凛芮雪,我们走。”
蒲城迎来霜降时节,气温骤然下降,冯麓吃完晚饭一个人走到了院子里,坐在躺椅上看月亮。
感到疲倦的时候抬头仰望天空,这是从陆知晓高中的时候就养成的习惯。她那时候还在从科学的角度解释,可能是头颅在前上后下的体位上会减轻大脑耗氧量,从而减少疲劳。
学了医后她觉得那些都是扯淡,只是因为仰望天空可以发发呆而已。
“大人,您还在生气吗?要不要吃点儿红薯?”杨凛走来,给冯麓递来一个暖乎乎的红薯,在触及她的手指时他发现冯麓的手简直冰得吓人。
“大人您进屋暖暖吧。”
冯麓叹口气问道:“我是不是对白理他们要求太高了?”
“大人请您不必自责,只是他们身上的担子太重,也不熟悉验方的原则。”
“好累,验方的每一日都好累,每一步都不符合我的预想。”冯麓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声音沙哑,“若是多给我一点时间,或许会好很多。”
“等乔豫出组,我们就去潼关如何?”冯麓闭上眼睛轻声问。
“我们都听您安排。”
不知不觉中,冯麓在月色的沐浴下睡着了。杨凛从屋子里拿出一件长褂,蹑手蹑脚地走到冯麓身边,把她盖了个严严实实。
他无声俯视着冯麓,其实她比自己还小一岁,言行举止却总能让所有人忘记她的年龄。
杨凛是楚地有名的才子,首次进京赶考便进士及第,但臣服冯麓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他想起两个多月前,第一次见到冯麓的场景。
瘦削的少女站在众选人面前,看上去柔弱得像一支快要被折断的山茶花。而就是这朵山茶花却坚定响亮地告诉他们,自己已初步制成“李氏诅咒”的解药,剩下的验方工作需要所有选人帮助完成。
她心思缜密,每一句话都有理有据,甚至敢一个人跟朝堂那群大臣叫板。
她医术高超,想到的办法总是那么特立独行却立竿见影,若是杨凛或别的小医师私下请教她也从不藏私。
就是这样一个百年难遇的神奇少女,若是验方失败,明年就会从世间彻底消失。
杨凛没办法接受。
他缓缓蹲坐在冯麓的躺椅边,低着头紧咬牙关忍住眼中即将决堤的情绪,心脏第一次感受到被揪起来的痛苦,口腔中也弥漫开闷青的苦味。
“验方必须顺利完成,大人必须好好地活下来。”他低声自言自语,下了某种决心。
第二日早晨冯麓才睁开眼。她不知自己究竟什么时候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自己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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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被挪回床上的。
“姐姐你醒了?”芮雪笑着问,给她倒了茶水递来,“昨夜是杨大人抱您进来的,怕您着凉,又怕您惊醒之后再睡不着了。”
冯麓点点头,喝了茶问:“那他人呢?”
“一大早就去仁医堂了,说是要跟白堂主谈话,也没说要谈啥。”芮雪眨了眨眼睛,满脸疑惑,“姐姐要去仁医堂看看吗?”
“不去了,我相信他可以管理好现场。”冯麓低头穿好鞋子,“以后少去仁医堂,我实在太不想见到某人了。”
“嗯!我也不喜欢他!”
又是一日义诊,冯麓决定先让芮雪自己独立问诊,她在旁边观察。
今日来了个咳逆的患者,芮雪探了探病患的额头,体温微高,又把了把脉象。
“大娘,您会感到寒冷不止吗?”“是,很冷。”
“您有流涕吗?”“之前有,现在好像没了。”
“近日秋风渐起易感风寒,大娘您一定要注意保暖。”芮雪微笑道,在纸上书写药方。
面前的大娘晕晕乎乎地应了一声,话还没来得及说就开始剧烈地咳嗽,俯身朝地面吐出一口痰。
“去看看痰。”冯麓指着地面向芮雪说。
芮雪抿着嘴唇,表情很为难,“可是……有点儿恶心,可以不看吗?”
“不行,必须要看。痰液颜色代表了病情的性质,一旦诊断错误就会耽误治疗。”
芮雪走到前面蹲下看了一眼,“是黄绿色。或许是风寒快痊愈的信号,您的手札上写了,风寒痊愈前会呈现出‘外感寒、内感热’的特征。”
冯麓点点头表示肯定,她想到什么又补充问道,“对了大娘,您的胸脯有疼痛吗?”
“有一点儿。”大娘说着说着就捶了捶自己的胸口。
不对,胸痛不是风寒的症状表现。
冯麓走到大娘身边,“您伸出舌头我看看。”舌象是红的,也并不是风寒的苔白舌象。
大娘再次剧烈咳嗽起来,冯麓立即用袖子捂住自己的口鼻,向芮雪高声大喊:“捂住口鼻!”
冯麓一手挡住口鼻一手把着脉,结合大娘之前的症状来看,这可能是肺炎,还是有传染性的那种。
“大娘您是第一个咳逆之人吗?吃过何物?”
“就前几日,当家的难得打回野兔来,吃完第二日就这样了……咳咳……他今日也咳逆不止,但是高热不退无力出门……所以我才出门找大人您的,大人我们这病严重吗?”
野味,咳嗽,高热,无力。熟悉的词汇盘旋在冯麓的头顶上方。
怎么来了唐朝也有传染性肺炎啊……她闭上眼睛无力地叹气。
“您还见过哪些人?”若是密接者少或许还能将肺炎控制在摇篮里。
“咳咳……我是街上卖豆腐的,见过的人数不清呀。”
蒲城完了。
冯麓从脖子上取下天金鱼符,扔给芮雪,“芮雪,拿我的鱼符找县令,告诉他,现在蒲城出现了瘟疫,必须立即封城。若是放走病患把瘟疫传到长安让陛下知晓,那他的乌纱帽也别戴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