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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10

作者:终日看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101章


    一千块钱对于买一套四合院来说, 可能也就是几十分之一。


    但是单独来看它的购买力,可以买很多的东西。就像是深市今年那边刚开发的高层楼房,可能一千块钱就可以买一整套。所以能省则省省了一千块钱, 对于每一个人都很高兴。


    程以时把省出来的一千块钱拿出来, 提议请他们去北城的老莫餐厅吃饭。


    “老莫餐厅”在北城的西直门大街上, 它的原名叫做莫斯科餐厅,后来人们称呼的久了,就给它加上了昵称,亲切地称它为“老莫餐厅”。


    这个餐厅始建于1954年,距今为止有将近三十五年的历史。在程以时的印象里, 她只来过这个餐厅四回。而在这四回的中间, 有三次都是跟蒋彦辞一起来的。


    落座之后,便有穿黑色连衣裙, 外套小围裙的服务员迎接了上来,将五个人带到大厅靠后的一个僻静位置。


    “还有一回跟谁来的?”蒋彦辞把外边的大衣解开, 挂在椅背上, 听到程以时的“餐厅回忆录”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而且他这个问题还有后半句, “我来过三次, 都是跟你一起来的。”


    对于他来说, 因为小时候脾胃虚弱,在吃什么上面他几乎没有很高的要求, 所以其实对于俄罗斯餐厅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后面来“老莫餐厅”的原因也不过是因为某一天跟发小打完篮球之后, 他听到“某个人”在跟其他人羡慕的描述着老莫餐厅的事情。


    “高大的屋顶, 华丽镀金的吊灯, 听说那里就连餐具用的还都是银餐具。还有在那里上班的服务员,听说穿的都是黑色的布拉吉, 黑色的小皮鞋…”某个人说完之后,努努嘴巴,遗憾的说,“但是听说去那里吃饭得要专门的餐票,不是一般人还不能去呢。”


    那天以后,回到家里他就开始有意无意地跟朋友打听老莫餐厅餐票的事情。


    也是凑巧有一个朋友听说他需要老莫餐厅的票,就托人把票送过来。就这样,他带着稚嫩的“程以时”去老莫餐厅。


    他记得很清晰,那一天因为去的时间很早,餐厅没有开门,他们一直在门外做到餐厅开门。因为呆的时间太久,还让在餐厅外当保卫的军队人员“观察”了一段时间。


    后来他带着她又去了第二次第三次,直到老莫餐厅在北城有了一些特殊的含义。


    所以他的印象中间只有三次,不曾想过她跟其他人也来过这里。


    因此他话里的醋味就很明显了,就是在“嫉妒”她额外的那一回跟谁来的。


    其实程以时自己从严格的角度上来说的确记不太清了那一次是跟谁一起过来吃饭了?因为对于她来说,有些人是值得记忆的,但是有些人可能就只是泛泛之交,不值得记住。


    不过他既然问了,那还是要想一想回答的。


    “好像是林知年那个表哥,不过我记不太清楚了。”程以时的确对这个人没有很深的印象,就隐约记得那个人好像是做科研的。


    林知年表哥。


    对于这个人孟鸳倒是有一点印象,她不确定地说:“好像是你娶小时的那年,这个知年的表哥是不是也向程老爷子提过亲事。这个人我记得他长得浓眉大眼的个子又高,皮肤白白净净的,好像比你还小两岁。”


    蒋彦辞经她这么一提醒,也在记忆里面翻出来了关于这个人的回忆。那天他去医院探望程老爷子的时候,好像这个人当时正在跟…说话。


    “他表哥这个人从八年前就去了西北那边封闭起来做研究,跟家里边已经有七八年没有联系了。”他看着程以时,不动声色的说着一些“拉踩”的话,“而且他现在应该在西北那边晒得很黑,皮肤也很差。”


    程以时:!


    警铃大动。


    原来这个人不声不响是在吃醋,怪不得说话阴阳怪气的。


    鉴于以前的一些不好的体验,程以时深刻的知道现在最好就要把人哄住,要不然总有她承受的。


    “是吗?我当时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印象,现在提起这个人,我也想不起来他长什么模样了。”她看着蒋彦辞,真诚地对他说。这是直接跟他表示对那个人没有什么感觉了。


    效果还是很不错的,蒋彦辞勾勾唇角,叫服务员递上菜单。


    两个小朋友是听不懂这些话里的“你来我往”的,只管做着他们的事。


    蒋磊自诩是哥哥,应当有榜样示范的作用,小声对蒋行舟说:“舟舟,我们马上就要吃饭了,吃饭前需要先洗手,哥哥现在带你去洗手,好吗?”


    “好的!”因为马上要过年而被穿了“喜气洋洋红棉袄t?”的蒋行舟闻言点点脑袋,小模样看起来很是可爱。


    洗手间就在大厅的后面,蒋磊问清楚了卫生间具体的位置,牵着弟弟的手往那边走。


    大小孩牵着一个小小孩,画面是很温馨的,但是同样也是令人担心的。


    虽说老莫餐厅的治安是会比别处好一些,但是小孩毕竟不比大人,还是需要大人跟着去看着点好。


    孟鸳正好想要参观一下老莫餐厅,就跟着两个孩子起来了。


    剩下蒋彦辞和程以时忍不住对视一笑,果然回到家里就是能够把小孩交给老人看,这可轻松太多了。


    等孟鸳带着蒋磊蒋行舟回来,餐已经点好了。


    省的一千块基本上一点没有浪费,餐厅的招牌特色,什么罐焖牛肉、奶油烤鱼、奶油蘑菇汤、奶油烤杂拌、鹅肝等等等等,通通点了一个遍。


    而这次老莫餐厅的用餐体验也说明了一件事情,有时候贵就是有贵的道理。


    一家子人剩下的菜也没有浪费,直接打包带回了家,准备交给蒋父跟蒋言知吃。


    蒋父忙碌了一整天,回到家,刚想问问今天儿子儿媳妇买房的结果如何,就给他媳妇儿塞了一碗剩饭菜让他处理。


    蒋父:……


    这样对待一个暮年的老将军,这样做合理吗?


    当然,他心有戚戚有其他的想法是正常的,面上还是无怨无悔地把剩饭菜解决掉了。吃完之后他觉得剩饭菜还挺好吃,于是问了一下饭菜的店名。


    孟鸳睇他一眼,意思很明显,话也很直白:“你这张嘴还真挺厉害,老莫餐厅的饭菜能难吃吗?一顿饭得几百块呢!”


    他吃的是老莫餐厅的饭?蒋父突然有一点后悔,刚才吃饭吃的速度有点快,应该好好品味一下的。


    结果没等他后悔完,蒋言知擦着额头上的汗回来了问:“家里做了什么饭?”


    蒋父:“……好像没有做饭。”他有一点不确定的说。


    孟鸳嗤笑一声,对儿子说:“我们本来给你送了老莫餐厅的饭,结果刚才被你爸都吃完了,没给你剩。”


    “……”蒋言知一时语塞。


    所以实在怪他爸吃得多,还是该怪他回来的太晚了?!


    翌日,蒋言知起了大早,跟蒋彦辞一起跑了几圈,然后换上洗干净的军服回部队了,把蒋磊留了下来。


    春节将至,大部分的工厂已经开始停工放假了。但是部队却不能想这些工厂或者是一些政府机构放假,他们在春节期间还需要完成执勤任务和训练。


    蒋父稍微会好一些,毕竟在这个位置年纪太操劳了也不好,但是蒋言知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春节期间他的团正好要执勤。


    部队里的之前说是之前其实就是训练,有可能还会有大比拼。


    程以时之前去部队探亲的时候,对这件事情深有体会,明明是假期期间,但是这些人的训练只会多不会少。对于士兵军官来说可能没什么,但是对于他的家人来说却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情。


    “哥走了,就让小磊一个人在这儿?”程以时问蒋彦辞。


    部队的事情他比较熟。


    “不会北城这边驻扎的部队比较多,之前应该也就三四天过完三四天,后面应该会轮休两天,到时候应该可以回。”蒋彦辞帮她择着菜,头也不抬地说。


    这意思就是说假期期间应该可以回家,可以吃顿团圆饭。


    程以时觉得心里稍微舒坦一些,挥着菜刀,手不停,小声说:“小磊现在大了,对这些事情还是很敏感的,你跟哥说一声。”


    闻言,蒋彦辞择菜的手停了停,抬起头来,说:“之前说过了,哥说,大嫂这两天应该可以回来。”


    大嫂…


    有大人陪着小孩,总是好一些的,程以时放心了些,感慨道:“养儿方知父母恩,养一个孩子不能只把他生下来就不管了,孩子是需要家长的陪伴。我以前没有陪伴舟舟后来知道了那些事情,我就很后悔。希望大哥大嫂也明白这个道理,只要小孩子一天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不要等到以后再后悔才是。”


    …


    蒋言知去部队,蒋磊表面上看起来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的。


    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


    孟鸳本来还担心了一段时间,后来发现大孙子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这才放下心来。


    而其实只有小小的还不懂事的蒋行舟才隐约地察觉到了堂哥的心情。


    这是堂哥第四次,在拼积木的时候走神了。他低着头看着手中的积木,眼神很落寞。


    “哥哥,你怎么啦?”蒋行舟爬起来,走到她身边坐下,瞪着大眼睛看着蒋磊。


    蒋磊听到他的声音,睫毛才微微眨动了几下,他抬起头,白包子的脸上是跟年龄不符合的忧愁。


    他说:“舟舟,我喜欢跟你和小婶婶小叔叔一起生活。”


    第102章


    腊月二十七, 距离大年三十只剩三天。


    这些天街上置办年货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猪肉摊子几乎每个时间段都要排队,人们起早跑去排队, 为的就是能割到新鲜的猪肉。


    部队也给每个人发了过年的补贴, 每人两斤猪肉再加四斤桔子。蒋言知和蒋父两个人一共分到了四斤猪肉和八斤橘子。


    橘子是一年里面难得吃到一次的水果。相比较于桔子罐头的糖水甜味, 这种酸酸甜甜的口感更好一些。


    不过吃橘子也有不好的一面,那就是太容易上火。


    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一会儿剥开一个吃一个,不知不觉吃出来好多橘子皮,也不知不觉吃到上火。


    上火的代价是不好的, 程以时嘴巴里一下子起了两个疱, 咀嚼的时候稍微碰一下就痛的不行。


    但是同样是一起“炫桔子”的人,蒋行舟小朋友则是一点事情都没有。没有口腔溃烂, 没有上火,更没有影响生活。


    他照旧可以坐在沙发上, 一会儿剥一个橘子。


    程以时吃不成桔子, 却被他又勾得嘴馋, 身心上面都受煎熬。


    没有办法, 蒋彦辞只能出面把剩下的四斤橘子收了起来。


    对此, 蒋行舟表示:“爸爸, 你这样做只考虑了你媳妇,没有考虑到你的儿子。”他义正严辞地指出蒋彦辞的问题。


    蒋彦辞看着报纸目不转睛, 头也不抬地对他说:“等到以后你有媳妇儿的时候, 你就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做了。”


    “有媳妇了之后就可以随便吃橘子了吗?”小朋友的理解能力显然不太行, 关注的点和关注的重点词语都不是重点。


    被问到这个问题, 低头看报纸的蒋彦辞总算抬起头了。


    他沉吟半天,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最终决定还是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不懂事的儿子:“不是的,等到你有媳妇儿之后,你就会发现你不能做的事情会变得更多。”


    蒋行舟心底大惊。


    这样的回答显然是他这个年纪不能接受的答案。


    “那我以后就不要娶媳妇儿了。”小崽子有些害怕的说。


    程以时并不清楚因为这次吃橘子的事情让她儿子对结婚这件事情产生了抗拒的心理。当然,如果她知道,他可能会觉得这件事情是一个好的事情。


    毕竟在前世的书里她儿子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冤大头恋爱脑。为了恋爱头脑昏聩,甚至断送了自己的生命。而现今的这一世如果能够摆脱这样的悲惨结局,一辈子不结婚早也没什么儿。


    但是毕竟她儿子是现在只是一个四岁多的小孩子,结婚这些事情记录他还很远,现在多想也无益。与其想那些没有用的,还不如想一下该怎么治她的口腔溃疡。


    口腔溃疡这种病其实是一个小病,但是这个小病是很折磨人的。


    蒋彦辞带着人去中医院开了西瓜霜粉剂,用了药之后症状才稍微减轻了一些。


    程以时口腔溃疡在腊月二十九的那一天,才感觉到有明显的好转,不再是吃什么就疼痛,喝什么就感觉难受了。


    一个小病让她看起来消瘦了许多。


    孟鸳是没想到几斤橘子还能折腾出来这些事情,又见程以时因为这个小病,虚弱了许多,心疼不已,见他症状好转了,立马就说要带她去北城的市中心购物,买几套过年的新衣服。


    “妈,我之前买过好几套了。”程以时以为她是忘记了,前段时间出去的时候刚买过衣服,就提醒了一下她。


    “那几套是之前买的,咱们今天去买几套明天过年穿的。过年了都得穿新衣服,这才有好的寓意。”孟鸳不容她拒绝态度非常的t?坚硬。


    正如每个女人的鞋柜里都缺少一双鞋,每一个人的包柜里都少一个包,每个女人的衣柜里也都少一件衣服。


    “那好吧。”程以时很快就想通了,马上答应了她,但是她也有跟孟鸳出门的条件,“不过吗这次出门买衣服的钱我来付哦。”


    上一次出门买东西,买衣服的钱全部都是孟鸳出的。


    孟鸳知道小儿媳妇的意思,她还是不想多花他们老两口的钱,也是心疼他们老两口。


    “行,反正妈知道你现在是个小富婆,妈肯定不会给你省钱的。”她笑着说。


    两个人谈笑之间就商定好了下午的行程。


    只不过今天家里头除了他们俩就剩俩小孩子,考虑到他们出门之后两个小孩子在家不太放心,所以也一并把小孩子带了出去。


    临近过年,北城附近的一些县乡的人也愿意不远“千里”过来采办年货。百货商店的门口人挤人,十分热闹。


    服装在百货商店的二楼,程以时跟孟鸳怕小孩子在人群里解散,所以一人牵了一个小孩,步伐艰难的穿越重重的人流来到了二楼。


    二楼的人流量也十分的大,服装销售员们为了保证服装售卖的安全,有一些的已经爬到了货架上吆喝。


    “大家注意安全,不要拥挤,衣服都是足够的,每个人都能买到!”售货员们吆喝着,脸上有担忧,但是更多的也有为眼前这个热闹的销售环境而高兴。


    一年到头百货商店能有几次这样热闹的环境呢?


    程以时过来是想买一件呢子大衣。她这两天看的电视剧里面有一个女主角穿了这件呢子大衣,是那种条纹的暗粉色,看起来很漂亮。她想着按照羊城那边的生产速度,这件呢子大衣应该已经流行到了北城。


    以往的时候还能让售货员把衣服找出来,但是现在人太多了,售货员根本忙不过来,因此找衣服都得靠自己。


    程以时在这些衣服中间搜寻,最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靠中间的这一排衣服中间看到了那一件漂亮的条纹粉色呢子大衣。


    “售货员,把那件条纹暗粉色呢子大衣拿一下。”她指着那件衣服,喊了一个销售员。


    售货员忙归忙,但是也得抽出时间来给顾客们服务。或许要是一般的人或者是长相普通的人说要某个大呢子衣,他们或许不会理会。但是程以时本身的气质放在这里,他们是万万不会得罪这一类的人的。


    售货员忙不迭地用木杆把那件暗粉色呢大衣拿了下来,递给她的时候,又给她介绍:“这位同志真有眼光,这件大衣我们店里就进了三件,前面两件都卖光了,这是最后一件。”


    只进三件倒不是因为百货楼里卖不完,而是因为这件呢大衣的价格比较高,如果进太多的话就看不出来它的特别,也就卖不出来高的价格。


    “我去试试。”程以时把呢大衣接过来,挤过人群去了里面的试衣间。


    这个时代的试衣间都是非常简洁的。地摊的试衣间可能只用一个床单围起来,百货楼的试衣间对来说会干净一些,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房间。


    事实证明这件呢大衣很适合程以时。


    暗粉色的颜色其实很挑皮肤,因为它很容易把人衬得显黑。再加上它长版的设计,对于小个子个人来说也比较难以驾驭。最后就是他还有一个宽松的腰带,这个腰带如果要系上展示出它原来那个效果的话,那就必须得要求穿它的人瘦一点。


    所以不论是皮肤还是身高或者是身材上面它的要求都很高,但是这些条件程以时每一个都符合。


    孟鸳带着两个孙子穿过人群过来看到的就是漂亮的小儿媳,粉色把小儿媳衬得更白了一些,再加上是暗粉色,所以整个人的气质也非常的不一般。


    她连忙赞叹,给出认可:“我们小时穿上这件大衣可真漂亮!”她这绝对是发自内心的话了。


    两个小萝卜头也给出了他们的评价。


    “小婶婶,好漂亮啊!”蒋磊睁大眼睛,拍拍手说。


    蒋行舟则是:“妈妈穿新衣服这么漂亮,舟舟穿新衣服一定也很帅!”


    蒋磊不妨堂弟会说出来这样的话。


    “行了,知道了,等下给奶奶买完衣服之后,去给你和小磊买衣服。”程以时有些无语,看着儿子摇摇头轻笑。


    别人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有她儿子,就怕别人不理解他的意图是什么了。


    衣服好看,程以时结账也结得心甘情愿。一点也不觉得这件卖三百块钱的大衣贵。


    买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心情总是愉快的,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了一天。


    后面孟鸳在两件棉衣里面纠结,不知道该买哪一件,程以时直接没有让她纠结两件棉衣全部拿下。


    给蒋磊和蒋行舟买衣服,程以时更是一以贯之了前面的态度,试一件合适一件又买一件。就这样四个人回家的时候是大包拎着小包。


    蒋父自己是一个节俭的人,但是从来不会把这种要求强加给别人。看到妻子跟儿媳妇,还有孙子都很开心,他高兴地说你要报销小儿媳妇儿今天的所有费用。


    “你今天怎么这么大方?”孟鸳毫不留情地拆台,疑惑的说,“难道是你知道了小时还给你买了一件大衣?”


    “是吗?”蒋父高兴了,忍不住询问,“在哪儿呢?让我看看,这衣服肯定好看。”小儿媳妇的眼光不知道比别人好多少了。


    他情绪激动。


    程以时也没敢让他失望,赶忙从袋子里翻出来了一件黑色的短呢大衣递给他:“爸,考虑到出任务方便,没给你挑复杂款的,给你选的是一款短款的呢大衣。”


    蒋父哪里在乎是长款还是短款只听说自己有衣服穿都已经高兴的不得了了。


    “好好好,不管是短款还是长款,爸都喜欢!小时可比那两个浑小子体贴多了。”


    浑小子之一的蒋彦辞听到这里有一点心塞,看着他爸已经换上了新衣服,在镜子面前左看看右看看,忍不住说:“要不是你今天让我去见那些叔叔吗?我今天出门也给你买衣服了。”


    “不管!”蒋父表示不接受他的理由。


    程以时笑笑,趁机又给蒋父说了一件高兴的事,“爸,这件衣服跟妈的那款长的大衣还是同款哦,以后出门别人都知道你们两个穿的是同款的衣服。”


    蒋父:!怎么会有这么知心的儿媳妇?他一定要把儿媳妇今天的花销全给报销了。


    “小辞,你的工资都交给小时了没?”他严肃地问。


    蒋彦辞:“交了。”但是好像也没有他的东西,这样他稍微有点悲伤。


    后面程以时把给余婶的东西也分了过去,蒋彦辞也没等到有东西分给他。


    于是这天晚上睡觉的时候,程以时发现,蒋彦辞难得的只留了一个后背给她。


    “你这是干什么?”她缓缓地捞着被子,问那边的人。这个模样怎么看起来有点像生气的样子,她心想,想着想着她就问出来了,“你这是在耍小脾气吗?”


    “耍小脾气,我不敢耍。”蒋彦辞嘟嘟囔囔地说,身体却没有一点变化,继续保持跟他后背对前身的姿势。


    “哦,我还以为是我没有当面给你送礼物,你在这儿生气呢。”程以时反应不是很灵敏,一时也没察觉其中的不对劲。


    什么叫做没有当面送礼物?蒋彦辞一下子抓住了她话里的关键词,翻腾了一下,目光炙热的看着她。


    “给!这个!这是给你的新年礼物。”程以时把一个小盒子给他。


    蒋彦辞马上接了过来,拆开看了,而后耳根瞬间变红。


    嗯嗯。


    的确。


    这个礼物的确不适合当着大家面送。


    “这个礼物。”蒋彦辞顿了一顿,“我很喜欢。”


    程以时想了一下礼物是什么,面色一变,把人推开。


    “过年了,别动手动脚的。”


    “那动嘴。”


    第103章


    大年三十下午, 程以时才知道蒋彦辞口中的“解决办法”是什么。


    蒋家大嫂回来了。


    孟鸳有些意外,蒋磊亦如是。


    蒋家大嫂姓冯,单字一个宁。她和孟鸳一样, 都是从事艺术的人。因为常年活跃在舞台舞蹈剧上, 周身有着不凡的气质。而跟她高贵的气质相比, 她的相貌其实并没有那么突出。


    一张鹅蛋脸,配了一对梨涡,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平和许多,显得容易亲近。


    而说起冯宁和蒋言知的婚姻,简单概括起来就是八个字——t?“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


    冯宁母亲同样在文工团工作, 跟孟鸳曾经在同一个文工团当过同事。当时因为两个人的年龄相妨,再加上两个人有差不多是同一时间结婚怀孕, 因此两个人就随口说了一个娃娃亲。


    后来,冯宁母亲跟父亲离了婚, 冯宁就跟着母亲去了南方生活, 她的父亲而后再婚。结果丰宁的母亲却早早的意外离世, 无奈冯宁只能回到北城跟父亲继母一起生活。


    寄人篱下的日子总是难受的, 更何况冯宁跟她的母亲一样是一个骄傲的人。日日受着继母磨搓, 这让她感觉到苦恼。


    于是这个时候冯宁想起来了母亲年轻的时候提过的一桩娃娃亲。


    她其实当时并不知道娃娃亲的对象家庭条件如何感知, 觉得能够以结婚的机会脱离原来的家庭,这就足够了。于是冯宁多方打听, 辗转找到蒋家。


    当时的蒋家, 只有蒋言知都在法定婚龄的许可之内。所以再后来的事情就是蒋言知和冯宁结婚了。


    两个人虽然是陌生人, 但是婚后还是过了一段甜蜜的日子的。婚后的第二年, 冯宁怀上了孩子。在第三年的时候,他们生下了一个男孩, 为他起名叫做蒋磊,是希望他能够像石头一样坚硬磊落。


    而在这一种平淡的生活中,感情的危机也在。婚后的第三年,冯宁有了一个进歌曲剧院的机会。彼时的他虽然婚姻幸福,但对着事业仍旧有着期许。


    那时候的冯宁和蒋言知已然有了矛盾。


    两个人本来就是一份约定促成的夫妻,感情并不深厚。婚后夫妻两人有常年聚少离多,并没有很多相处的时间。因而,当一次工作机会摆在“野心勃勃”的冯宁面前时,她毅然决然地把孩子送去军区,一个人去了南方。


    然后就像现在这样夫妻两人常年各忙各的事情,一年到头相聚不了多久,跟孩子更谈不上相处很长时间。


    久而久之,再见面就更像个陌生人。


    冯宁这个“大伯母”对于蒋行舟小朋友来说绝对是一个陌生的人了,因此当余奶奶上楼叫他跟堂哥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拽着堂哥的胳膊着急忙慌得下了楼。


    楼下,孟鸳其实跟这个大儿媳妇也很久没见了,上次见面的时候两个人还因为孩子的事情有过争执,所以现在的表情也稍微有点尴尬。


    这两个人不好搭话,所以就只能够由程以时跟蒋彦辞来周旋了。


    “大嫂,听说你现在调到了津市那边的歌舞剧团?”程以时笑意盈盈地问冯宁。


    冯宁其实是一个不爱笑的人,所以气质看起来是很清冷的,说话的时候声音也不大,有一种吴侬软语的感觉。


    “是的,去年十一月份刚调,十二月份才去报的到,以后就在那边的团里了。”她说。


    小儿媳妇儿开了话题,用意是为了什么,孟鸳还是清晰的。况且大过年的一家人难得聚到一起,她也不想让这个好的氛围破坏掉。


    “津市那边应该有一套房子,到时候你过去就住在那里,有自己的房子还是比住在团里的房子舒服的。”她转头看向冯宁。


    这个跟她曾经的好友长得是如此相似的大儿媳妇,不管性格还是脾气都跟之前的好友是一模一样。以前她对大儿子的这一段婚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但是现在倒是有一些说不准了。不知道当初履行了那一份娃娃亲,到底是该还是不应该?


    “谢谢妈。”冯宁依旧是一副不冷不淡的模样。


    就在这个时候,楼梯间传来了脚步声和小孩子聊天的声音。


    “大伯母,她跟大伯有关系吗?她是大伯的母亲吗?”蒋行舟软唧唧的声音先传过来。


    紧随其后的,是蒋磊给堂弟解释的声音:“不是大伯母是大伯的妻子,不是母亲。”他解释的条理清晰。


    “哦,那舟舟知道了。”


    童稚的对话,听起来让人哭笑不得。


    程以时觉得她儿子说的话过于离谱了,笑了一笑,转头用手指戳了戳蒋彦辞的胳膊,对他说:“你儿子读的书都读到哪里了?大伯母,大伯的母亲,亏他能想得出来!”


    这简直太天马行空了。


    蒋彦辞其实也有一点无奈,转头,垂眸,缓缓的摊开手说:“没有办法,已经生下来养这么大了,将就养着吧!”


    “啧啧啧。”程以时撇嘴。


    “行了,我们舟舟那么好的一小孩!让你们俩在这儿嫌弃!!要真嫌弃的话,这次走就把舟舟给我留下来,从此之后舟舟就跟他奶奶一起过了。”孟鸳可看见不得这两个人嫌弃她小孙子的模样。


    她小孙子多可爱呀!能唱能跳的,聪明伶俐的!不要太讨人喜欢了。


    “那可不行。”程以时听她说这个话,马上做了一副求饶的姿势,“我们舟舟笨得可爱,还是得带回家的。”


    孟鸳无奈摇头。


    说会儿话的工夫,两个小朋友大手牵着小手已经来到了客厅。


    冯宁看到穿了新夹克的蒋磊,想到她带过来的衣服,眸色暗了一暗。


    还是没有来得及赶上。


    “小磊。”她弯腰,想摸他的脸。


    蒋磊往旁边挪开了一步,避开她的手,然后对她说:“手上有细菌数,是不能够随便摸脸的。”


    听到这个话,蒋行舟小朋友歪了歪头。


    奇怪,堂哥明明经常摸他的脸,为什么现在会说这样的话?


    冯宁其实知道他的话是专门说给她听的,他不想跟她亲近。


    “什么菌不菌的?!”孟鸳作为常年带他的人,怎么不知道他的想法,无非就是因为之前的那个事情跟他母亲又生疏了一些,转圜道,“小磊不是很想妈妈,现在妈妈回来了,赶紧跟妈妈亲近亲近。”


    不过今晚她说了这样的话,蒋磊依旧不为所动。


    冯宁眸色越发晦暗。


    “大嫂,这个是我们家臭小子,应该没见过他吧?”程以时不想让氛围太僵硬,从中间说了一句话,把话茬带到了别处。


    “就见过他小时候的照片。”说到蒋行舟,冯宁的情绪还是好一些了。


    蒋行舟疑惑了,发出他的疑问,奶呼呼地问:“为什么爷爷奶奶还有我大伯母堂哥都见过我小时候的照片,我怎么没有见过我小时候的照片?”


    对于这个问题是蒋彦辞负责解答他的。


    “因为当时你小时候的照片是拍给没有看到过你的人看的,所以你没有见过很正常。”他三下五除二就把这个问题说清楚了。


    孟鸳相比起来,还是有一点宠孩子的,对他说:“等一下奶奶把相册拿出来给你看看你小时候的照片!”


    一听这个话,他高兴了,蹦跳着就算了,而且还提出了他进一步的要求。


    “除了看我的,我还要看堂哥的,还要看爸爸的。”他说。


    孟鸳对于他的要求,当然是一一答应了。


    “小磊也看!等晚上的年夜饭吃完,就把相册拿给你们看!”


    “到时候不仅可以看到你们爷爷,你们爸爸,还能看到你们爷爷爸爸小时候……”


    咳咳。


    蒋彦辞及时打住了话题。


    “等一下再讨论相册的事情,我们现在还是商量一下中午吃什么吧!”


    第104章


    最后, 考虑到晚上的那顿年夜饭要丰盛一些,中午的这一顿饭还是简简单单的做了。


    用过午餐之后,冯宁带着蒋磊上楼回房, 程以时蒋彦辞也带着蒋行舟上楼午睡。


    虽然是腊月, 但是中午的阳光炙烈, 从窗户射进房间依旧灼热。在这样的阳光照耀下,并不想休息的程以时也变得困意倦倦,一家三口就这样并排地睡着了。


    另一个房间,氛围却没有这么和谐。


    “小磊,你看妈妈给你买的回力球鞋, 一共两双, 你可以换着穿。”一回到房间,冯宁就迫不及待地从包裹里拿出她给儿子准备的新衣服新鞋子。


    回力球鞋是上次她回来的时候发现蒋磊想要的, 后面买了球鞋,却因为她一直在外面演出, 就耽搁了送回来。


    “还有这件小棉袄, 供暖货了, 南方现在很多人都穿这件小棉袄呢, 可帅了。”她又赶紧把棉衣拿了出来。


    “我有球鞋了。”面对冯宁的殷勤, 蒋磊则是一直板着小脸, 一口拒绝掉她的东西,对她说, “还有棉袄, 你没回来的时候, 奶奶和小婶已经给我买了很多的衣服了。”


    冯宁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蒋磊不看她,自顾自地脱掉了脚上的鞋, 然后t?慢悠悠地爬到床上,拉开被子,准备躺下休息。


    “小磊,你生妈妈的气是吗?”冯宁温声说,“妈妈上次说的要带你去公园没有去,是因为妈妈有……”


    “小婶婶也很忙,但是舟舟说小婶婶也带他去公园玩的。”蒋磊把被子拉下来,用一双干净清澈的眼眸看着她,奶声奶气地说,“我没有生妈妈的气,我只是不想跟妈妈说话了。”


    冯宁骤然沉默。


    蒋磊拉下被子,不再看她。


    春困,秋乏,冬眠。


    似乎在每个季节里,困总是一件躲不开的事情。即便是在寒冬的腊月里也一样。


    程以时中午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四点,起床下楼,楼下的厨房里余婶跟孟鸳已经开始为年夜饭忙活了起来。


    北城人也是典型的北方人,所以在他们的年夜饭餐桌上一定离不开的,绝对是饺子。


    无论是白菜粉条馅儿的,还是韭菜萝卜馅儿的。包得满馅的饺子咱咕咕噜噜的水中煮起,在蒸腾的云雾中捞出来,寓意着新年,美好满满,大吉大利。


    除了饺子以外,年夜饭的餐桌上当然得有一点压轴的菜。


    余婶是东省人,做得一手好“鲁菜”。


    “齐带山海,膏壤千里”特殊的地理位置让鲁菜在食材的选用上面独具先天优势。而又因为受到传统儒学经典的影响,八大菜系之一的鲁菜又有“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美誉。


    鲁菜又细分为几大类,余婶作为孔子之乡的人,最擅长的便是孔府菜。她今天要在年夜饭上做的这道菜便是孔府菜的经典菜系“神仙鸭子”。


    孔府菜以咸鲜著称,在烹调上面注重调味,十分讲究火候。相传孔子后裔比较喜欢吃鸭子,于是便有了这道“神仙鸭子”佳肴。


    这道神仙鸭子的做法却并不那么的复杂,制作时先将鸭子去过,然后加入调味料,上笼闷蒸。蒸熟后鸭子肉质酥烂,滋味鲜美,固有神仙之称。


    余婶做这道菜已经是炉火纯青,程以时尝了一点余料,就给它的口感惊艳到了。


    “这个太好吃了。”程以时切着菜,不忘感慨,同时又忍不住嘀咕,“余婶,你这么好的手艺,蒋彦辞还挑嘴,是他没口福。”


    她可记得,蒋彦辞是当初因为什么原因去她家里吃饭的。


    原来她还想着可能是因为家里面做饭不好吃的原因,现在想想纯粹是蒋彦辞这个人太挑剔了。这么好吃的菜竟然还嫌弃。


    “我这种做法是家常的做法。”余婶懂她说的意思,赶忙推辞,解释,“你爷爷那种做法是大厨的做法,不一样的。”


    “什么不一样?”正好过来端菜的蒋彦辞只听到了后面半句话,于是开口问道。


    程以时并不觉得这件事情不好告诉他,并将刚才的对话从头到尾跟他说了一遍,说完之后还有强调了一下她刚才的想法。


    “你就是嘴巴太挑了,余婶这手艺对付你绰绰有余了。”她啧啧道。


    蒋彦辞被她嘀咕也不生气,看着她说:“对你说得对,你说什么都对。”


    程以时:“……”这人真没意思,还没有动嘴就先输了。


    余婶帮她打着下手,看着小两口的互动,勾勾嘴角笑着。


    这时候,冯宁也下楼了。


    她换了一身深色的衣裳,走到厨房门口问要不要帮忙,问的时候就已经挽起了袖子。


    程以时算了算已经做好的菜,抬起头,笑盈盈地看着她,对她说:“不用帮忙了,大嫂,就剩两个菜就好了,你直接去客厅吧,等一下就能吃饭了。”


    余婶在一旁点点头。


    冯宁却觉得直接去客厅一点活都不干,有一点不好意思。


    “没事儿,大嫂。”程以时明白她的顾虑,一面拿这菜刀切肉,一面宽慰她,表示对她的理解,“我们那天从南城回家,直接从下午睡到了晚上很正常,你今天刚回来,太累了,不用干活!”


    蒋彦辞也在一旁开了口:“对,大嫂。你刚回来,休息一下很正常。”


    冯宁一个人拗不过三个人,于是只好点头答应下来。不过最后还是接过了蒋彦辞手里的菜,送到客厅了。


    就剩一个京酱肉丝了。


    程以时自己能忙活过来,于是也让余婶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京酱肉丝肉切好了,豆腐皮也弄好了,其他配菜也弄好了,也的的确确没有要打下手的地方了。余婶也不矫情,转头就去洗手了。


    最后只剩个蒋彦辞在厨房门口等着。


    他说:“我陪你做完最后一个菜,然后一起去吃饭!”


    程以时笑笑。


    京酱肉丝是一道传统的老北城特色菜,也是老北城人过年餐桌上必备的一道菜。


    制作肉丝的里脊肉需要提前切成细条用蛋清、胡椒粉、盐,淀粉加水提前腌过。


    炒的过程比较简单,只不过程以时制作的时候比其他人会多了一步,那就是调制一个简单的葱姜水。


    接着起锅烧热油,油温三成热时下入肉,七成热时加入甜面酱白糖翻炒,最后再将刚才提前调整到葱姜水倒入,翻炒等酱汁均匀的裹在肉条,出锅!


    酱香浓郁的肉丝卷着葱丝加豆腐皮,是难得的美味!


    “菜齐了!”蒋彦辞把最后这道京酱肉丝摆在桌上。


    黄圆桌上这个时候已经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菜,寓意福禄寿喜的四喜丸子,代表有头有尾的红烧鲤鱼,象征团团圆圆的白菜饺子,各种各样的菜,应有尽有。


    年夜饭代表了一年到头的家人团圆。


    蒋父看着一桌子的菜,又看着妻子儿子儿媳孙子,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满。


    为工作辛苦为家人奔波为的不就是想要这种温暖吗,他想。


    不知何时,外面的大院里已经响起了各家各户的鞭炮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带来了新的声音。


    蒋父心里感慨万千,举起酒杯说:“今年是新的一年,我在这里祝大家,新的一年,万事如意,健康圆满!”


    “爷爷,新年快乐。”蒋行舟开心的说。


    “舟舟,新年快乐。”


    “爷爷,明天早上给你拜年,有红包拿吗?”睡了一下午的小崽子脑子十分的清醒。


    这时候。


    程以时和蒋彦辞对视一眼。


    你儿子…


    你儿子…


    两个人而后相视一笑。


    新年快乐。


    第105章


    过年, 对于像蒋行舟这样还不懂得什么是“思乡”情绪不清楚什么是“乡愁”的小朋友们来说,过年就意味着“新衣服”“吃大餐”以及最不可忽略的一点——收红包。


    “爷爷奶奶,新年快乐!”一大早, 穿着新棉衣的蒋行舟就跪在了蒋父和孟鸳的前边, 磕头拜年, 说着吉祥话。


    这种传统的“跪拜”仪式在之前那段特殊的日子里是没有的,也就是近些年才又恢复了传统的习俗。


    孙子磕头拜年了,当然得给压岁钱了。


    “爷爷奶奶各给我们舟舟一个红包!”虎头虎脑的小孙子白白嫩嫩,憨憨厚厚,磕头也是实实在在的, 着实讨人喜欢, 孟鸳笑着,给了他两个红封, 同样也把吉利话给了他,“希望我们舟舟新的一年可以健健康康, 快快乐乐, 平平安安的长大。”


    “舟舟已经是大孩子了。”蒋行舟一边伸手去接红包, 另一边还不忘记辩驳自己的年龄。


    总之在小朋友自己看来, 他们自己当然不是小孩子了。


    下一个拜年的是蒋磊, 因着蒋彦辞程以时在场, 所以他拜年还要给叔叔小婶磕头。


    扎扎实实的三个响头,蒋磊抬起头说:“爷爷奶奶新年好, 小叔叔小婶婶, 新年好, 祝你们新年快乐, 万事如意!”已经读过几年书的蒋磊说起来拜年的贺词还是要比堂弟在语言上更丰富一些。


    同样地,孟鸳给了他两个红包, 也跟他说了一句吉利话。


    程以时也笑呵呵地递出了两个红包,摸摸蒋磊的脑袋,对他说:“小婶婶小叔叔也要祝小磊新年快乐!”


    余婶没回老家,所以按照辈分,程以时和蒋彦辞去给她拜了年。


    “小程,小辞,新年快乐!”余婶红光满面,将两个小红包递给他们俩。


    没想到过年的时候还能收到红包,程以时稍微有了一些意外之喜。


    而更令她意外的还是来自孟鸳和蒋父的红包。


    中午用过饭后,孟鸳过来,偷偷将一张存折递给了程以时,不等她推辞,就提前按住了她的手,说:“前些年你跟小辞都不在家,舟舟的出生这几年我们也没有照顾t?过他,这些钱是妈跟爸都补偿,也是一份心意,收下吧!”


    “妈…”程以时当然觉得不应该收。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孟鸳拍拍她的手,轻叹一声,对她说,“你大哥还有大姐的那一份单独的给过他们了,所以这一份是你们应该得的,不用想太多。”


    话已至此,程以时再推脱也不好,只得暂且收下了。


    孟鸳见她收下了,心里头稍微放松了一些,眉头一松。


    只是神色中略带一些惆怅。


    程以时并非对周围的人以及发生的事情,没有什么感觉。


    她很清楚,孟鸳眸色中的这一缕惆怅来自于谁。


    冯宁一大早离开的动静不小,所有人都能察觉。


    “大嫂也是紧急任务,没有办法。”程以时清楚她惆怅的点,开口安慰她。


    津市歌舞剧团承担了北方军区的春节慰问活动,要在春节期间为驻守的军官献上慰问表演。结果,原本一个演员临上场前一天崴了脚,无法出场。没有办法,剧团只得赶紧给离得最近的冯宁打了电话,让她赶忙回团,帮忙演出。


    这种事情属于临时突发的事情,没有人能评价冯宁回剧团演出的做法属于对还是错。可能在陪伴孩子的角度上看这点事情可能会是错,但是站在冯宁个人职业发展的角度,这样的选择是无比正确的。


    程以时思考过这个问题,却发现这件事情没有一个更好的解决办法。


    孟鸳之前就是在文工团做事情的,岂会不明白这种“大局当前、以大局为重”的事情。大儿媳发展事业,专心事业,她毫无意见。只不过,她心疼的是大孙子,惆怅的也是大孙子。


    她轻轻叹口气说:“昨天宁宁回来,小磊看着没什么开心的,但是晚上吃饭的时候谁没看出来他比平时吃的要多一些。小孩子虽然比较腼腆,但是终归还是想妈妈的。今天一早宁宁走了,我去叫小磊起床,一摸被子湿了。”


    可能是年纪大了,看到这些事情容易伤感。孟鸳说着说着,眼眶都有些红了,语气沉重地说:“这两个大人都忙事业,忙得见不着人,说离婚也…搞得小磊越发少言寡语,我真的是看着心疼!”


    程以时没说话,上前轻轻地抱了抱她。


    其实她知道,除了上面这一点原因,另一个令孟鸳陷入这种自责情绪的原因还是因为,她认为这一桩不和谐的婚姻,归根结底原因在她。


    或许也有人会存在跟孟鸳一样的想法。


    但实际上,在程以时看来,这一桩婚姻之所以会走到现在这种地步,跟那一桩娃娃亲无关,毕竟如果并不想履行婚约,也有其他的解决办法。而现在两个人走到这一步,不是性格不合,那是因为两个人都不舍得放弃,或者说不愿为彼此舍弃一些东西。


    同样的问题,程以时也面临过其中的选择。只不过蒋彦辞足够爱她,没有让她放弃,而是主动地退步了。


    “妈…大哥大嫂他们提过离婚的事情吗?”程以时犹豫着还是选择问出了口。


    其实她觉得,蒋言知和冯宁这种关系绝对不是一两天才形成的。而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他们两个人应该是讨论过未来的选择的。


    孟鸳颔首,对她说:“宁宁之前提过一次,后来因为小磊太小,这件事情就不要了了之了。”


    这个理由,程以时理解的。


    不过了解归了解,这件事情说到底并不适合她这个弟媳妇参与。


    “妈,那这件事还是交给大哥大嫂自己决定的。”程以时拍拍她的肩膀,对她说,“我看小磊跟舟舟相处得挺好的,过完年可以让小磊跟我们回南城呆一段时间。”


    孟鸳心念一动,让蒋磊去南城…倒不是不行。只是她没立即应下,跟程以时说等问问蒋磊再说。


    程以时当然没有意见。


    初一拜年收红包,初二到初五基本上就是串亲戚了。


    蒋父职位高,辈分高,所以串亲戚这件事情基本上就是等着亲戚们上门来串就好了。


    蒋家是个大姓,家里头有本事的没本事的人一堆。有本事的人且好一些,都是彬彬有礼,平平稳稳的。没本事的人却糟了,一家人拖家带口在蒋家连吃带拿,外加索要工作。蒋父不在家,孟鸳又不好意思赶人,只得由着这些人说。


    这些人基本上年年都是这无赖模样,往年没见过程以时,不熟悉也不好说什么。今年见程以时带着蒋行舟在家,开始摆起了长辈姿态。又是暗示程以时应该再生个女孩的,又是旁敲侧击打听火锅店生意的。


    孟鸳家里头比较简单,只有一个大哥,每年迎来送往的亲戚也小。主要就是应付蒋家这一堆亲戚。


    这会儿见亲戚不仅在小儿媳面前拿捏起了长辈架子,还想从小儿媳那里扣钱,心里头立马不乐意了。


    “听说侄媳妇你有一家火锅店,生意还挺好勒。”说话的是个叔伯婶子。


    程以时正想怎么开口。


    就听在一边装“耳聋眼瞎”的孟鸳支棱起来了,故意夸张的说:“对啊,你不知道我们小时火锅店赚多少,开业半年,都赚了一个店面的钱。现在马上就要扩张了。”


    这话说得那位叔伯婶子眼热,急忙问:“这么赚钱啊?是有什么独家配方吗?”这位婶子是知道这个侄媳妇祖上是当御厨的,只以为这店生意这么好,纯粹是因为有什么祖上留下来的秘方。


    只不过,她这么一问,话里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孟鸳本来神情都不虞了,这会儿听她又问这个,直接挂了脸色,径直道:“是独家配方,想学的话先拿两万出来,可不白送。”


    那位婶子一听红了脸。


    送走了人,程以时转头给孟鸳竖起了大拇指,又做了一个佩服的动作,对她说:“还是妈厉害,能应付这一群婶子叔伯。”


    孟鸳无奈摇头,按着太阳穴说:“过年亲人们见见面是挺不错的,但是小心思多的人少一点就更好了。”


    程以时理解她话的意思。


    自从蒋父为位居高位以后,这些过年来拜年的人里面多少是纯粹的,多少是有目的的,早就变了。


    但是——


    “不过相比于‘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还是很不错的。”程以时却是想得开。


    这话,正好让蒋父听到,假期被拉去部队训练的蒋彦辞俨然跟在他身后。


    “什么贫富?”蒋父没听清楚,只听到模模糊糊的几个字,出口询问。


    孟鸳嗤笑一声,对他说:“夸你呢!”


    蒋父:“……”


    他又不是一个憨瓜子,怎么会听不出来一句话是夸人的还是骂人的。就算他刚才没听到原来那句诗是什么,但是就凭孟鸳这语气都能猜出来绝对不是什么好话了。


    “肯定不是夸我的话。”蒋父想得清楚,小声嘟囔说。


    蒋彦辞在后面使了个眼色给程以时,意思是想问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他妈情绪看起来有些不对。


    程以时当然是没理他了。


    不能帮她应付那些个亲戚的男人算什么老公,理他做甚!还是应该珍惜“眼前人”。


    “妈。”她开心地挽起孟鸳的胳膊,对她说,“你过年以后,要不要跟我们去南城。小火炉到时候应该重新装修完了。”


    “装修,这么快?”


    “嗯!去吗,妈?”


    ……


    这两个人进了屋,外面的俩人听不到后面的话了。


    蒋父突然焦虑,转头瞪着他儿子,问:“你妈又去南城?”


    蒋彦辞:?


    他并不清楚。但是不妨碍他膈应他父亲:“应该吧!”


    蒋父:……


    第106章


    事实上, 孟鸳和程以时讨论的“回南城”问题并不是一个空话。


    初八那天,春节期间一直在部队值班的蒋言知回了部队大院,同时也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我和冯宁准备离婚了。”蒋言知说起这一个事情, 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触动的样子。


    不过, 他放在一侧紧握的拳头,却透露出了他内心的一些情绪。


    蒋彦辞皱皱眉,他觉得他大哥应该没有看起来这么的平静。


    或许是之前已经跟程以时聊过这件事,也或许是孟鸳的确心疼蒋磊,她对大儿子离婚这个事情其实表现得并没有很惊讶。她只是淡定的问:“你跟小宁已经谈好了吗?”


    这t?个问题其实是在问他们有没有讨论蒋磊的事情。


    “小磊跟着我, 她那边需要一直在外演出, 不稳定。”蒋言知当然清楚他母亲在问什么,所以关于这一点说得还是比较清楚的, “然后寒暑假的时候,她那边有空的话就把小磊接走过去住上几个月。”


    实际上几个月是有些夸大其词了, 最多冯宁那边不过能把蒋磊接走照顾几天而已。


    孟鸳轻轻颔首, 关于离婚这一点, 她不会有任何的评判。年轻人总有年轻人自己的想法, 他们不该多管。她唯一担心的不过是离婚这件事情会影响蒋磊的心情。


    “那……你找个合适的时间跟小磊好好说一下这个事情。”她说。


    蒋言知点头。


    在这个家中, 孟鸳对这件事情没有意见, 蒋父自然也对离婚这件事情没有什么看法。他平日里只是忙,但是又不是眼瞎。大儿子大儿媳, 平时关系如何, 他还是了解一二的。


    刚初履行婚约的时候, 是蒋言知自己的决定。那么现在, 他选择结束这段婚姻,也是他的自由。


    蒋父唯一的想法, 不过也是跟孟鸳一样的。


    他交代大儿子说:“跟小磊好好说说这件事情,不要把他当成小孩子,有什么都跟他说一说,别忙着孩子。其次,这段婚姻里小宁也付出了很多,该有的补偿也应该给她。”


    当初可能冯宁选择履行婚约是无奈情境之下的举动,但是当初他们既然答应了履行承诺,那么到现在走到这一步,该承担的责任也是要承担的。


    蒋言知明白这一点。


    在跟家里人摊牌之前,他就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弥补。


    “把津市那套房子留给她吧!”他抬起头,对众人说。


    其他人并不会对他的财产分割提出意见,这些都该是他一个人做决定。


    晚上,蒋言知准备把他跟冯宁离婚的事情说给了蒋磊,只是话到嘴边,看着天真稚嫩的小孩,他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在这个世界上,对于冯宁他或许只有后悔,后悔没有经营妥当这段关系。但是对于蒋磊,他绝对是愧疚的。


    他和冯宁都亏欠他。


    蒋磊个头并不高,跟一米八多将近一米九的蒋言知比起来,看起来就跟一个小萝卜似的。


    “小萝卜”近来,白天天天跟堂弟闹来闹去,玩得不亦乐乎,基本上一到晚上躺到床上就能睡着。但是现在他却被翻来覆去的父亲搞得“精神抖擞”。


    “爸爸。”蒋磊决定要一探究竟,睁开眼睛,糯叽叽地问,“你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蒋言知支支吾吾,虽然不清楚该怎么开口,但是心里却明白这是最合适的时机了。


    他伸出手,手掌落在蒋磊的脑袋上,严肃的看着他,对他说:“小磊,爸爸想和你说一件事情。”


    蒋磊睫毛颤动。


    “爸爸没有照顾好妈妈,所以她决定跟爸爸分开了。爸爸想跟小磊说的是虽然爸爸跟妈妈分开了,但是爸爸和妈妈都是很爱小磊的,跟没有分开之前一样的爱。所以,小磊能明白吗?”


    “爸爸,你跟妈妈离婚了吗?”蒋磊歪头问他。


    蒋言知话语一塞。


    他不知道为什么蒋磊会知道“离婚”这个词汇。


    或许是他惊讶的表情太过于明显,蒋磊翻了个身,对他说:“小谢的妈妈就离婚了啊,小谢跟我说过的,他爸爸妈妈就是很久没见面离婚了的。你跟妈妈也很久没见面了。”他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是其实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想说蒋言知跟冯宁太长时间没见面,离婚好像也是一件很理所应当的事情。


    听了这段话,蒋言知好像忽然明白,为什么这一次冯宁会趁慰问演出的时候在部队里跟他说离婚这件事情。


    他垂眸,看着蒋磊,突然意识到一个之前被他刻意忽视了的问题。因为部/队,因为忙,他究竟有多长时间没观察过小孩的成长了。而他的小孩却又是在什么时候偷偷地长大了。


    “…爸爸,你说完了吗?”蒋磊打了个哈欠,困的眼皮都睁不开。


    “嗯。”


    “那我可以睡觉了吗?”


    “嗯。”


    月光入户,床上的父子各有心事。


    其实关于蒋言知跟冯宁离婚的这件事,还有个人没反应过来。


    那就是程以时。


    因为在程以时读到的原著中,蒋言知和冯宁这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尽管常年分居两地,但是在那个原著当中,这对夫妻是一直没有离婚的。


    一直到后来,在不健康的家庭长大的蒋磊遇到了缺爱的堂弟蒋行舟,两个人“狼狈为奸”,才有了后续的事情……


    “难道剧情影响这么…”程以时靠在床头,碎碎念着。


    床尾的蒋彦辞刚洗过澡,正在换衣服,打了个赤膊,没听清楚她在念叨什么。但是知道,她念叨的事情一定跟今天他大哥大嫂离婚的事情有关系。


    他干脆利落地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掀开被子,钻进去抱住柔软的身体,扎扎实实搂住人了才说话。


    “大哥肯定是有点不想离的,应该是大嫂提的。”他还是对他大哥那破性格有点了解的。


    说好听点,叫高岭之花。说难听点,就是迟钝无情。


    “这倒是有可能!”程以时被他这么一提醒,觉得冯宁主动提离婚这事倒是有可能的。


    蒋彦辞一个当小叔子的人,其实不大好评论大嫂。只不过现在两个人离婚了,说两句倒也无妨。


    于是,他说:“这两个人都没想为维系这段关系付出点什么,迟早要断。他们俩就继续忙吧!”


    “一个部队,一个歌舞剧团,忙!”程以时戳戳他的腹肌。


    明天还得忙一天,可没有时间胡闹。蒋彦辞把作乱的手拽住,另一只手一伸,摸着把灯关了。


    黑漆漆的,看不清楚他面上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就是可惜小磊。”


    程以时闻言,反被他提醒了一件事,问他:“你觉得过年回去,带上妈跟小磊过去散散心,行不?”


    蒋彦辞没回答,因为他觉得这事只要一开口,肯定行的,就是怕他把他妈侄子都带走,他爸会不会生气?


    事实证明,蒋彦辞的担心非常正确,而且是有必要的。


    正月十四,蒋彦辞和程以时准备启程回南城的前两天,孟鸳听了程以时的建议后,问过蒋磊,决定这一次跟他们一起走,去南方那边散散心。


    她这个决定是在早上吃饭的时候说的,说出来之后,有两个人表现出来了截然不同的两种反应。


    蒋行舟小朋友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他在南城没有在家玩的兄弟姐妹,堂哥跟他一块回去,他当然是蹦得跳了起来。


    蒋磊还是害羞一点的,看堂弟这么高兴,脸颊红扑扑的。


    “你跟小磊都去?”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反应自然是蒋父给出来的。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一贯恨不得吃饭如秋风扫落叶一样迅速的蒋父忽视用“勺子”一口一口喝起了粥,拖着时间,询问孟鸳。


    孟鸳跟他生活几十来年了,他撅个屁股,她都能知道他想拉什么屎。当即,就利索地说:“冬天北城太冷,我去南方呆两天,那边暖和对身体好。”其实这就是给去南城找个借口了。实际上,她过去这一趟,主要还是想陪着大孙子放松放松心情。


    这个理由说是说了,可却没让蒋父信服。


    他一边喝粥一边嘟囔:“以前几十年也没说觉得北城太冷…”


    “现在觉得冷,不行啊?”孟鸳瞪他。


    蒋父察觉到目光,急忙闭上了嘴巴。只不过也憋不住太久,很快就又开了口。但是这一次,他将对象放在了程以时身上。


    他夹了点咸菜,就着米粥一起吃,吃着又假装不经意地看向程以时,跟她说:“小时,你那个火锅店不是正装修的吗?现在回去是不是有点早?要不过两天再回去?”


    程以时被忽视“点名”,还是轻咳了两下的。蒋父这“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挽留”还是不好回答的。


    她斟酌了一下,说:“其实装修就楼上一小片地方,不做别的改动,也就是恢复一下,不需要太长时间。这些天时间也差不多了。”她婉约地说了拒绝的话。


    蒋父听得懂,但是没有轻易放弃,“再怎么简单,装修都得再放几天。既然不着急开店,就再t?呆……”


    “不行。”蒋彦辞接过话,“残忍无情”地对他说,“不能推迟,政府那边就给了一个月假期。”


    蒋父听到这话,差点直接说,他假期短,那就他自己先回去。


    孟鸳按按太阳穴,趁他没开口,先行“警告”了蒋父:“你要是再说话,我就在南城一直呆着不回来了。”


    蒋父:“……”


    于是乎。


    无论蒋父是多么不舍。


    正月十六那天,程以时蒋彦辞带着蒋行舟坐上了回南城的火车!


    第107章


    跟去北城时一样, 火车慢慢悠悠,咣咣当当,一路慢行, 穿越重重山岭, 越过条条大川, 一路南下行驶着。


    一样的漫长旅途,一样的行驶轨迹。


    稍有不同的是来去同行的人数,想到这里,程以时不免又想起出发前,在北城火车站送别时, 蒋父的那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不由得粲然一笑。


    “怎么了?”跟蒋彦辞去餐车车厢买盒饭,刚回来的孟鸳恰好看到她笑的这一幕, 疑惑不解地问。


    程以时也不“掩饰”,就将刚才心里的想法跟她说了说, 说完之后又笑了笑, 补了半句:“我看爸是不想让你走的!”


    孟鸳也不愧是曾经的文工团一枝花, 之前年轻的时候, 就因为夫妻恩爱的事情被多少人打趣过。如今面对儿媳妇的打趣, 端得也是一副沉稳持重, 处变不惊的模样,一面淡定地把盒饭递过去, 一面颔首说:“闷嘴葫芦, 三杆子说不出一句挽留的话, 就让他憋着。父子仨, 都跟他一样,没意思!”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将蒋彦辞、蒋言知两个人都归类到“锯嘴葫芦”当中了。


    其实程以时明白, 这里头主要要点出来的人应该是蒋言知。他的那段婚姻,他虽然没有特别的负责任,但绝对不是不负责任的一方。只不过习惯不表露,又有谁清楚他的情感呢!


    “…也确实!”


    有一句话说的就是:当你在说别人好听的话的时候不一定会被人听到。但是当你再说一个人的坏话的时候就一定会被听到。


    就是这样,蒋彦辞辛辛苦苦找列车烧热水的地方去接热水,刚端着盛热水的大茶缸回来,就听到他妈说他是“闷嘴葫芦”“三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没等他想到该如何反驳这句话,就听他媳妇认可的声音。


    他快步走过来,把茶缸放在卧铺中间的小桌子上,然后在程以时身旁坐下来,一本正经地对她说:“你想听什么话,我都说给你听!”


    孟鸳:……


    程以时:尴尬挠头。


    蒋行舟和蒋磊,两个一路上只忙着看火车车窗外的两个小朋友闻声转过头来。


    “爸爸,你应该对妈妈说喜欢她!”蒋行舟奶声奶气地给出建议。


    这个建议“吓”了程以时一大跳,为避免这个“误会”导致的尴尬再次上演,她急忙地伸手,捂住了旁边人的嘴巴,然后僵硬一笑,用气声在他耳边说:“没说你,别说话,知道吗?”


    卧铺车厢一个车厢里面有四个床位,这个车厢里面除了程以时、蒋彦辞,孟鸳以外,还有一个返程的老干部,见到这一大家人“有说有笑”的场景,对孟鸳感慨道:“你这女婿找的好,对你闺女好!”


    闻言,孟鸳点点头。


    她从来不介意被别人当作程以时的母亲,这一点她乐意。


    对于孟鸳再次被认作是蒋彦辞的“丈母娘”,程以时也是觉得有趣,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能让这么多人认错。


    “女婿”蒋彦辞也没否认这个点,见程以时松开手,把她面前的盒饭拆开,用筷子把里面的葱蒜挑出来,然后才把饭递过去。


    挑出葱蒜,并不是因为程以时不吃葱蒜,而是因为她在火车上不方便刷牙,吃这些带味儿的东西不太舒服。


    当然程以时有这一点的顾虑,蒋彦辞却没有。


    火车盒饭是非常简单的三菜一米,米是普通的大米,口感稍微硬一点。三菜是两素一荤,荤菜是京酱肉丝,素材一个是芹菜炒香干,一个是酱土豆丝。


    “也就在北城局开往其他地方的火车上能吃到京酱肉丝。其他局的盒饭都没什么特色菜,味道也一般般。”那位同车厢的老干部也托蒋彦辞捎了一份盒饭,打开尝了一口,说了这样一句话。


    孟鸳一听,觉得有趣,随口问:“其他局的火车盒饭味道不好吗?”


    “不是味道不好。”那位老干部也诚恳,“只是出门在外,火车上的盒饭大多数都做得平淡,照顾大家的口味。有时候想吃点辣一些的,或者是带点酸味儿的都没有,不太能吃得顺心。”


    “也是。”孟鸳对他提出来的这一点问题倒是有些同感,“之前从南城回来,火车上做的盒饭味道确实很清淡。做的炒鸡没一点味儿,扔掉了又觉得浪费。好在当时小时给我做了一点牛肉酱,加了一点之后才好一些。”


    “加点酱味道确实会好一些的。”老干部对这个想法表示很认可。


    民以食为重。


    孟鸳跟老干部都是经历过苦日子的人,这不关于“酱”的想法一拍即可,就此,两个人在剩下的路途当中,全程都在围绕“酱”的话题展开讨论。


    其中这些话题,包括且不仅限于“酱不方便携带”“酱里面还是要添一些肉丁才好吃”“程以时做的酱特别好吃”一类…直到火车到站,这个话题才结束。


    拎着行李箱出了火车站,蒋彦辞才觉得耳朵边稍微清静了一些,终于可以不用听到关于“酱”的事情了。


    然后一转头程以时问他:“你觉得如果有一款方便携带有好吃的酱,会有人买吗?”


    蒋彦辞:“……”


    一行人回到门东的宅院,已经是下午四点的事情。


    火车上人多人群也复杂,即便有乘警巡查,但是也免不了出现一些偷东西丢东西的事情。再严重些,也有人贩子在路上伺机偷小孩。出于种种原因,程以时这两天是没睡好的,即便是她身边还有个人高马大的蒋彦辞。因此一回家,洗了热水澡之后,她就躺下见周公去了。


    其他几个人虽在火车上睡了,但也比程以时好不到哪里去,去街上买了菜吃了顿晚饭,几个人也相继睡去。


    所以这一夜,几个人都是睡了个“天昏地暗”。


    第二天,蒋彦辞一早去单位。其他人一觉睡到了天大亮。孟鸳毕竟年纪也大了,睡眠不比年轻人小孩。起床去街上了买了菜。


    程以时睁眼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了。等她洗漱整理完下楼,厨房里孟鸳已经开始开火,蒋行舟、蒋磊两个小萝卜头已经开始帮忙打下手了。只不过这个帮忙好像有些“手忙脚乱”。


    “哥哥,这个菜菜不能丢!”


    “弟弟,这个菜菜不能吃!”


    两小萝卜头“为不认识的菜争吵”这一幕看得程以时有些“想笑”。


    她挽了袖子,走过去把蹲在地上择菜的两个小人一人摸了一把哄他们出去玩,而后把那个即将被两个人“糟蹋”的菜拿了起来,去水龙头上冲了一下,转头问孟鸳:“妈,准备做蒸菜吗?”


    孟鸳一听,面色一喜,笑着说:“就是我闺女懂我!”她原本想做米饭的,结果到菜市场上看到了这么嫩的春菜,当即便想着做蒸菜。


    程以时其实也能猜到一些什么。


    南边这边气温高,北方那边得过完年好一阵才长的野菜,南方这边大多数过了年之后,温度也不低了,有些野菜就能长出来了。


    “这些菜还挺新鲜的,等下加点黄面粉,一起蒸一下,滴点香油辣椒油吃,应该就好吃的。”程以时一边择菜一边说。


    听她说着,孟鸳仿佛都已经看到蒸熟的野菜了,舌头一动,不自觉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小声说:“赶紧蒸…”


    程以时闻言一笑。


    事实证明,新鲜的野菜蒸出来的味道确实很不错,又鲜又嫩,跟黄面粉的味道相得益彰。再加上麻油、香油、辣椒油,那清爽都带辣的滋味让人实在觉得过瘾。


    “小婶婶,这个饭好吃!”蒋磊摸着吃得圆圆鼓鼓的肚子赞叹道。


    蒋行舟吃饭速度没有他快,但是同样忙不迭地点点脑袋,以表示对这句话的赞同。


    “厨师”总是因“客人”夸赞的话而开心的。


    程以时接受这两个小崽子的夸奖,同时也没忘记引导两个小崽子,对他们说:“奶奶一早起来去菜市场今天买了野菜,所以今天我们才可以t?吃到好吃的蒸野菜。所以,你们两个吃到了好吃的野菜,应该怎么做呢?”


    “应该谢谢奶奶!”蒋行舟举着小手抢答。


    蒋磊不落其后,马上就对孟鸳说:“谢谢奶奶!”


    蒋行舟忙完这边又忙着那边,嘟囔着小嘴,奶乎乎地说:“谢谢奶奶,舟舟爱奶奶哦!”


    小撒娇鬼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忘撒娇。


    大孙子小孙子的“谢谢”让孟鸳心里觉得熨帖,小孙子额外的撒娇让她开心。


    “我们小磊,舟舟,都是奶奶最懂事的小孙子!”她笑着说。


    蒋磊见奶奶笑得开心,又想起刚才堂弟说的那句话,他张张嘴,想说,但是最终没有说出来。


    程以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心中有些顾虑,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等所有人吃完饭之后,程以时才跟其他人说下午去百货商店的事情,“给小磊买一张床,然后再去买一点其他的东西。”


    蒋行舟的房间很大,里面足够再放一张小床。


    当然之所以让蒋磊蒋行舟两个人一起住,并不是因为没有其他空闲的房间,而是因为两个小孩子还小,可能更多需要的是互相陪伴。


    孟鸳没有意见。


    蒋磊倒是想说些什么,但是见对去百货商场的事情很是期待,也没说什么。


    最后,程以时在百货商场不仅为蒋磊挑了张小床,也为两个小萝卜头房间里增设了两张小书桌。


    蒋行舟兴奋不已。


    蒋磊也抿嘴笑了笑。


    处理好这些生活上的事情,程以时接下来要忙的就是小火炉重新营业的事。


    “程老板,你们什么时候营业啊?”


    第108章


    “下周日!”


    比靠着一口特色味道红遍整个南城的“小火炉”涮锅店停业装修的消息更让人关注的新闻莫过于“小火炉”涮锅店经过装修调整后马上就要重新营业的消息。


    有些老主顾们得知消息后, 生怕恢复营业当天订不到楼上的包间,便各种找联络方式,想着提前在这里定下位置。


    最开始这样做的是之前气象站的一个同事, 因为家里人要结婚请亲家吃饭, 所以就托了关注找到了程以时这里。本来程以时也就觉得, 一是看在以前是同事的份上,二是想着这件事无关紧要,也就是分出来一个包间而已,索性就答应了。


    谁知道,这事不知道怎么被传了出去。“拖人找关系就能订到小火炉包间”的话一时传遍大家的耳朵当中。


    因此, 有一就有二。临开业的前两天, 小火炉店里的工作人员,上到程以时, 下到厨房的洗菜工都有人找上门来,想要定一个位置。甚至还有人“另辟蹊径”想着从蒋彦辞那边入手…


    当然, 这些人里也包括有一部分投资的胡波。


    “前天有个在南边做生意的老板托人请我吃饭, 我还有点诧异, 觉得跟这人没什么关系, 他没事请我吃什么饭。谁知道到现场才知道, 这人知道我在店里投的有钱, 想通过我的关系提前订个位置。”胡波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一边敲一边说, 语气听起来不是很和气。


    蒋彦辞周六休息, 下午带着蒋磊和蒋行舟去了一趟南城动物园, 逛了一天有点累, 这会儿半靠在店里的椅背上,听对面说话口气不太好, 闻言抬眸看着他,说:“这人做什么的?”


    蒋哥不愧是蒋哥,竟然能从一两句话里就听出来其中的端倪。胡波在心中感慨一二,也没啰嗦,就把那位老板的底细透了透。


    “……靠着倒卖二手汽车发家的,之前的经历有点灰。为人挺讲究江湖意气,就是免不了有个贪财好色的毛病。”胡波说着,眸色中露出嫌弃,“他这人早就想做饭馆的生意了,又不知道听谁说涮锅店利润高,这过来小火炉吃饭倒不一定真,想插一脚才是真。”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不想替这人定什么位置。但凡这人到时候给店里带来点麻烦,他都里外不是人。


    听完这些,蒋彦辞其实也不算生气。财帛动人心,涮锅店的巨大利益,别人可能不太清楚,但是前段时间帮程以时算过账面的他可太清楚了。


    “小火炉”光是个重新营业,各方面找关系过来订位置的人都不少,足以看出来它是个香饽饽的本质。恢复营业之后的火爆程度可见一二,有些人想投一笔可太正常了。


    只不过一个之前做二手汽车倒卖的人想插一手,这还是有点让人不适了。


    想到这里,他也明白了为什么胡波提这件事的目的了。


    “找个中间人跟他说说。”蒋彦辞目光犀利,眉头微皱,说出来的话却并不咄咄逼人,“小本生意,就不好再让人加入了。”


    胡波一听他这个话,心里马上有底了。这就是不让那人过来搅和的意思了。


    “放心,蒋哥!我肯定不让乱七八糟的人过来打扰店里的正常经营。”


    话音几乎刚落下,从后厨那边传来几道声音,声音由远及近,逐渐清晰。


    “小婶婶,这个豆腐闻起来有虾的味道,而且还胖胖的圆鼓鼓的。”


    “豆腐有虾!”蒋行舟惊讶地说,“哥哥,你鼻子好敏锐啊!我都闻不出来!”


    童稚的声音软软唧唧,糯糯甜甜。


    蒋彦辞抬头望去,正好看到两个小萝卜头亦步亦趋地跟在程以时的后面。


    蒋磊就嗅觉灵敏问题跟堂弟展开了一番“童言童语”的讨论,两个小孩你一言我一语,有说有笑的。


    小朋友的事就是小朋友的事,程以时从不插手,见两个小萝卜头讨论得热火朝天,也不搭理他们两个,径直端着“新菜品”在蒋彦辞旁边坐下,对对面的胡波说:“重新营业的新菜,试试味道!”


    程以时做饭的手艺,胡波还是有所了解的。他当然也知道小火炉之所以能够有现在的发展很大程度上跟不断推出的新菜品有关系。不然可以想象一下一个涮锅店,一直就只有几种口味,几种产品,能经营多长时间?


    他们桌上的涮锅也是这回开业之后推出的一个新口味——猪肚鸡锅底。从刚才锅被端上桌到现在,那味道就一直在胡波的鼻子下面打转了。现在要吃,他自然迫不及待。


    胡波动了筷子,蒋彦辞也动了筷子。


    古法猪肚煲鸡属于是一道经典的广式汤品。浓香的猪肚鸡经过文火慢炖,汤汁呈现出一种乳白色,口口入味。


    程以时这都古法猪肚鸡锅底的做法是在经典的基础上进行了改良,尤其是注意猪肚和鸡之间的去腥。在汤底的选择上选用了大筒骨进行熬制,大火煮六个小时后,筒骨中的骨髓已经完全地流入到汤汁当中。此外,汤中还加入了白胡椒和部分的中草药,在保证汤汁的纯正口味的同时增添了汤的营养价值。


    “猪肚鸡锅跟其他的锅底不同,因为汤汁的营养价值很高,所以建议在一开始的时候先喝汤,然后再加入涮菜。”程以时指点两人。


    别的事儿还得看自己,但是吃饭这件事儿肯定得听行家的。


    胡波拿起汤勺给他的以及蒋彦辞的碗中盛了两碗汤。然后让他惊讶的是锅底里面猪肚的含量,基本上一捞一大勺,满满当当的。


    这个时候他终于有想起来别人对小火炉的评价之一——真材实料,物美价廉。


    浓郁的骨汤混合胡椒和中药的香,这种浓香也一下子吸引住旁边两个小朋友的注意力。


    美食当前。


    蒋磊小朋友和蒋行舟小朋友也顾不上交流了,赶忙坐在凳子上,眼巴巴的看着前面的涮锅。


    蒋彦辞自然没有错过侄子还有儿子的“目光”,嘴角一扬,接过汤勺又从锅里盛了三小碗汤。一碗给蒋磊,一碗给蒋行舟,另一碗则是给程以时。


    “…别…”程以时看到推到面前的猪肚鸡第一反应是拒绝。近几天她不知尝过多少次了,但是刚要开口回绝,就看到蒋彦辞的炙热目光。


    “补一下。”蒋彦辞说完,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程以时:……


    真是个诡计多端的男人!


    其他几人没注意看这两个人之间的“打情骂俏”,注意力全放在了面前浓郁鲜香的猪肚鸡上面。


    拿上汤匙舀上一口,醇厚的骨汤里带着鸡肉和猪肚的香,入t?口并不油腻,只觉得回味无穷。猪肚软烂香糯,鸡块紧致弹口,十分入味。


    “太好喝了!嫂子!”


    “太好喝了!小婶婶!”


    蒋行舟稍微落后一步,睁着大眼睛,软乎乎地说:“好香好好吃啊!妈妈!”


    三连赞叹让程以时颇有些心满意足,轻笑一声,摆摆手说:“多谢夸奖!”


    蒋彦辞看她嘚瑟的小模样,眸色中闪过一丝笑意。


    试过了新锅底,也应该试试这一回的新菜品。


    胡波用长筷子夹了一个浮在锅上的豆腐包,咬了一口,除了感受到一股浓郁的汤汁,让他更惊奇的是里面的馅。


    “这个里面是虾泥?”他嚼完后,便迫不及待地问了出来。


    “不算纯粹的虾泥。”程以时其实也有点恶趣味,见胡波反应这么大,心里头还挺得意,跟他解释了这个的组成,“是用虾肉跟淀粉面粉搅拌了之后做的。”


    蒋彦辞也尝了一个,说出他的评价,“感觉比之前放虾仁的口感会更好一些,之前虾仁跟外面这个豆腐泡的口感太不协调了。”他之前是尝过原来直接放虾仁的版本的。


    “虾滑口感更弹一些,煮熟之后基本上就跟外面豆腐皮贴到一起了,口感更软。”程以时对他说。


    胡波一边听,一边又夹了一个。这一回儿跟上一回的馅好像又不太一样了。


    “这一回儿好像除了上回那个虾,还有些笋的味儿…”说着说着,他似乎忽然明白了些什么,眼睛一亮,看着程以时,“里面的馅是刻意做的不一样的?”


    程以时不置可否,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而是换了一个话题问他:“那你觉得它叫福袋虾滑行吗?”


    胡波点头,当即表示这个名字多好,即吉利又有福气。


    “那你愿意为这道菜多花多少钱?”程以时又问。


    胡波眸光闪烁,似乎明白了什么。


    …


    次日,小火炉重新营业。


    所有在这一天过来的客人都看到了菜单上的那道限量菜“福袋虾滑”。


    有客人想尝试但又觉得价格略贵,正犹豫的时候听到人说“有福气多吉利”,当即便点了这道菜。


    “福袋虾滑”成功地成为重新营业那天当之无愧的“销量王”。


    南城的其他店铺有人听说这事也想模仿小火炉,为菜品起了一个有好彩头有好寓意的名字。有的成功,有的却失败了。


    不过不论成功也好,失败也罢,程以时倒是无暇关心,因为她正在忙着——买厂。


    “这边之前是个做衣服的厂,厂房都挺新的,后面那个家属楼也是现成的。到时候找到了工人进来,差不多就能直接入住了。”


    “……价格方面最多也就能优惠个一两千,再多估计就不行了。”介绍人如此表示。


    程以时连连点头。


    “不知道您之后打算做什么厂?”介绍人问她。


    “还没想好。”


    介绍人:?


    第109章


    其实关于这块地的具体用处, 程以时那句“没考虑清楚还没确定”的话倒还真不是一句空话,确实是真真实实的没考虑清楚。


    说起来这其中的原因,还是跟之前那次“预定包间”有关系。


    胡波从蒋彦辞这里得了话之后, 再跟那个中间的介绍人说起来, 语气坚定许多也十分掷地有声了。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说涮锅店是小本生意, 不适合外人插手之类的。


    那个有意向加入赚一笔的老板当然不是个听不懂人话的,相反地他立马察觉到了对方的意思,那就是不想让他分个羹呗。


    这个老板最开始是靠翻腾二手汽车起家的,家底不算清白,手底下的人这些人还染了一些毛病总是有些爱打爱杀的。中间人刚转述了胡波那边的意思, 就有个手下人拎着铁棍站了起来, 凶神恶煞地吆喝着要去找这家店的事儿。


    “大哥,这胡波怕是不知道这是在谁的地盘上, 看上他的生意是看得起他,他这么不给面子, 让我去揍他一顿给你出气。”这人凶巴巴地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中间人其实以前没少帮他们办这种分一杯羹的事情, 本来就是他出面从中斡旋, 若是成了他拿着提成, 若是不成, 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若是说之前有人不配合, 他也就撺掇撺掇任这些人上了。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何,青岛这人有点想搞事的意思, 他却心里有一点慌。


    中间人是一个做事求稳的人, 所以在感到心慌的时候就立马把自己的一些想法说了出去。


    “不是这个事儿不能这么蛮横的处理。”他先是伸手阻拦了一下那个要去找茬的人, 然后转回头, 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把他的一些想法说出口, “那个胡波的底细南城的人应该还是知道一点的,应该是北城的不算起眼的军/二代,家里是应该有点人脉,但是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权力。”


    那个老板一听,知道这里面有他不知道的事情,颔首示意他继续说。


    “所以这个主儿在咱南城做事其实并不是特别的任性,挺多事儿都是挺懂事儿。”他这里的董事的意思,其实指的就是以往如果涉及到他们,胡波一般情况下,还是很懂得规矩的,很少直接下他们的面子。


    “但这回不一样,他回我的意思还是挺直接的。”说了一半,他又顿了顿,看了那个拿着铁棍的人一眼,“这回就像是他后面有人一样不是特别杵。”


    那位老板闻眼,若有所思。而后转头瞥了一眼之前那个闹事的手下人,见他规规矩矩坐下之后,对中间人说:“托人打听一下,他跟谁认识?”


    其实涮锅店这笔生意倒不一定非要做,就是他被下了面子,有些不爽而已。


    中间人点点头。


    而被按压下去的那个闹事的人,坐下去之后面色也有点不忿,心道要找个机会报个仇。


    终于后面有一天,被这个闹事的人找到一个机会。当天是有人在小火炉定了个包间请这个老板吃饭。


    闹事的人“报仇”的手段特别的低端,怎么来形容他的手段,那就是太老套了。


    砰——


    “饭店有蟑螂,还怎么让人吃饭?”一声爆呵突然从包间里传出。


    这个意外让在楼上服务的服务员有些猝不及防。


    当然,不仅服务员猝不及防,甚至做主请客的人和被请来的客人都有些惊讶。


    那位请客的客人其实算是小火炉的老主顾,不然不可能在这星期天生意最忙碌的时候定到晚上到包间。所以他看到这个闹事的人突然摔东西,并说有蟑螂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为小火炉辩解。


    “不可能吧,这家店的卫生还是挺干净的,没见过那些东西。”


    “你说没见过就没见过,我还真就见着了,这不这就有一个。”那人语气蛮横,行为也肆意嚣张,说着话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蟑螂的尸体扔到桌子的盘子上。


    二楼的服务员是新来的小女孩,年龄不大,看到这一幕还顾不得安抚自己被惊吓到的心,眉头一皱,大声地说:“这是你自己扔的蟑螂,不是我们店里的东西!”


    那人就是个混不忌的,闻言,也不说话,又把桌上的盘子往地上摔了两个,然后这才吆喝着要见老板。


    请客的人到这个时候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他要是再看不出来他请了这个可能是在故意找茬,那他就白吃了这么多年的饭。


    只不过想清楚这件事情之后,他就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了。程老板人美心善让他一个包间,他怎么带来个这种玩意。


    当即连生意也顾不上维持了,板着脸看向他请的那个老板,对他说:“麻老板,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麻六,也就是那个老板,其实现在也有一点无语。


    他知道自己手下人找茬这件事也就在一分钟之前,不比对方早知道多久。不过虽然他不知道手下人要找茬的事,但是还是知道他要找茬的原因的。究其根本还是为了替他找回面子。所以这个时候也不好说些什么。


    他不开口说话,其实就算一种态度了。


    请客的人看到他这副做派,瞬间就想转头就走t?。跟这种人谈生意,恐怕他得短命三年。也不知道是谁把这种人介绍给他。


    屋里纷纷扰扰,楼下也能听到。


    程以时在闹事的男人喊着“叫老板”的时候就已经在门外了。


    说来还巧,她能这么快儿到现场多亏了贺祺。要不是贺祺非要请他们在隔壁包间吃烤全羊,她恐怕还在后厨忙呢。


    不过敲门之前,又听到屋里碎盘子的声,她还是免不了露了一丝厌恶。闹事找茬拿她那些精致的盘子出什么气!


    等又缓了一下火气,程以时这才推了门进去。


    “谁找老板?”


    隔壁贺祺正在给孟鸳倒果酒,边倒边说:“孟姨,您这气色可是越来越好了,看起来就跟辞哥的妹妹一样,好看!”


    蒋彦辞懒得听他这些胡话,自顾自地拿着小刀给刚出去的程以时片羊肉。烤全羊腹部的肉嫩鲜,他割得全是这一部分的肉。


    “小祺嘴是真甜,比小辞好,他那嘴半杆子打不出来一句好听的话。”孟鸳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果酒,说着调侃的话。


    此话一出,最先反驳的人不是蒋彦辞,而是老实巴交正在埋头啃羊蹄的蒋行舟。因为刚刚在嗦羊蹄,所以他白嫩嫩的小脸蛋上沾了点孜然这些调味料,看起来可可爱爱的。


    但是一开口,就是一个憨憨的模样:“奶奶,我爸爸可会哄妈妈了,妈妈一生气,爸爸马上就哄人了。”


    正在啃肉的蒋磊:咳咳。


    蒋彦辞也没想到他那些底突然就被自己儿子抖落地一干二净,顿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十分被动。


    孟鸳倒是不奇怪这一实情,儿子被儿媳妇拿捏得死死的,这件事情难道她不是很早就清楚了吗?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你爸对你妈妈会哄人,这事奶奶清楚。”她点点头。


    实情归实情,但是被母亲点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蒋彦辞耳根红红。


    贺祺眼尖,正要调侃,忽而隔壁又传来摔盘的声音。


    “…旁边的人不会是故意过来找茬的吧?”贺祺耳朵动了动,话音一转,眼睛看向蒋彦辞。


    蒋彦辞眉头蹙了下,觉得有些不安,放下刀子,起身往外走,留下一句,“我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贺祺见他人起身,也忙不迭地跟在后面出去。


    那个闹事的人见程以时过来,越发肆无忌惮,又摔了几个盘子,并且一句一个“不给赔偿就让这个店开不下去”。


    服务员其实胆子还是大的,这会儿见这人还揪着那个蟑螂说话,径直对程以时说:“不是,那个蟑螂是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丢到盘子上的。”


    程以时闻言,知道这人就是故意来找事的。也不耐烦应付这种小人,抬起头厌恶地看了一眼对方,说:“说吧,你的条件。”


    刚说完,门被蒋彦辞和贺祺一并推开。


    出什么事了?一进门,蒋彦辞就先给程以时使了个眼色询问。


    蝇营狗苟的事情,程以时不想跟他说这些事。


    这两人在这边眼神交流,丝毫没有注意到稳坐在后方的麻六,在看到贺祺的那一刻,忽变的眼神。


    那个找事的人“闹事”自然是为了利益,这会儿见程以时屈服了,当即就要开口。


    “闭嘴!”但是却没等他开口,麻六就站了起来,微微一笑,看着程以时说,“管教手下不严,程老板见笑了。”


    程以时:?


    第110章


    接下来的发展也很简单, 麻六批完手下人之后,就顺势跟后面凑热闹过来的贺祺搭上了话,客气地问:“贺团, 好久不见。”


    贺祺一脸懵逼。


    蒋彦辞却是若有所思。


    再到后面, 程以时被“糊里糊涂”毕恭毕敬”被送出包间, 有一种脾气发到一半还没有来得及爆发就戛然而止的憋屈感。


    “……这人不是故意来找茬的吗?”她无语,皱着眉看向蒋彦辞。


    蒋彦辞其实还是猜出来里面这个人的身份了,心想着估计这个人应该就是胡波那天说的那个老板了。所以今天这一幕,其实应该就是冲着小火炉来的。


    想到这里,他不免有点不悦。


    这人估计是因为胡波驳了他的面子, 才有今个手下人故意找茬这件事。


    蒋彦辞并不觉得这件事就不应该让程以时知道, 反而他觉得这种事情最应该知道的人就应该是程以时。之所以之前没提是因为不过是句别人带的话,回绝一下不过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但是到现在发展到这个地步, 再不提那件事就和初衷南辕北辙了。


    于是,他用三言两语简洁的语言跟程以时讲了一下那个老板的事情。


    听完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程以时堵在胸口的那股气突然没有了, 取而代之的反而是有点解气的爽快感。


    她挑了下眉, 伸手指了指刚出来那间包间, 问他:“那岂不是说这人被我下了面子, 今天过来找茬, 还被贺老七吓了一跳?”她又不眼瞎,那人后面说不能管教手下人添麻烦了的时候眼睛是看着贺祺说的。


    这种情况, 除了那个老板“畏惧”贺祺或者是其他, 别的就跟难解释了。


    蒋彦辞好歹有过十几年的军旅生活, 而且再加上在政府工作的经历, 耐着心一想,又想到那人之前倒卖二手汽车的经历, 也能猜到一些什么。


    不过这些事倒是不适合告诉程以时了。


    “他怕贺祺也挺好,生的没事过来给店里找事。”他垂眸看着她说。


    “确实,涮锅店这本才收回来多少,还没赚多少呢,什么人就想来分一杯羹,还是哪凉快就去哪里呆着吧。”提到挣钱和涮锅店相关的事情,程以时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严肃起来,一本正经地嫌弃“那人”。


    蒋彦辞觉得她这表情有些“灵动”,微微一笑。


    然后,两个人推门回了原来的包间。


    孟鸳刚把涮熟的羊肉一分为三,两个孙子各一份,她自己留了一份。用的蘸料是前不久刚跟程以时那里学到的川味香油碟,香油碟加蒜醋,中和了羊肉的膻味,咬上一口满口留香。她正被香得不得了的时候,儿子儿媳妇回来了。


    “隔壁什么情况?”她随口一问。


    程以时刚才得知了隔壁事情的来龙去脉,实在也没消化吸收,也不想让家人跟着操心,含糊地敷衍了过去。


    “就一个喝醉酒的客人,头脑不清醒了,故意找存在感呢。”她说着,其实并不觉得这些词语中有不适合形容那两个人的。可不就是头脑发昏,愚蠢至极嘛!


    “这些男的一喝酒就醉酒,醉酒就闹事,可真不是个好东西。”孟鸳颇有些认同地说。


    蒋彦辞:“…妈,我醉酒之后就不闹事,你不能一概而论。”


    孟鸳咋舌,看着他说:“你结婚那天没喝醉酒?没喝醉酒还能把杆子当小时搂了二十分钟吗?”


    咳咳。


    突然吃了一个不得了的瓜,程以时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她倒是还不知道结婚那天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说到这个,她可就不无聊了。


    “妈,什么醉酒抱杆子?”她眨着眼睛,好奇心满满地看向孟鸳。


    蒋彦辞听她这个问题,忽然觉得刚才他就不应该替“部分男人”反驳一些事情。


    他后悔了…


    难得儿媳妇如此好奇某件事情,作为“标准婆婆”的孟鸳自然不愿意看到儿媳妇失望了。当即便忽略了儿子“示意”的眼神,津津有味地讲起了故事。


    她这故事一开始,那精彩程度看两个小萝卜头竖起的耳朵就能知道了。


    于是乎,贺祺艰难地从隔壁脱身,回来之后,看到的就是他那曾经不可一世的“辞哥”耷拉着脑袋闷头吃饭。?


    发生了什么?


    他这才出去了几分钟?!


    ……


    次日,前一天预定包间的老顾客带着两份绿豆糕过来找程以时道歉,同时还表明了他跟找事的那两个人的关系并保证以后坚决不合作。


    程以时这才从这边人的口中知道了那个有意分涮锅店一杯羹的人叫麻六,还有他的一些生平经历。


    不过得知这些事情,程以时其实是觉得跟她没多大关系的。因为她觉得,就看那天麻六对贺祺的那个态度,麻六后面应该都不会找她的事情了。


    结果,却挺出她意料。


    那天一大早,麻六t?请人送上了他的“道歉礼”,一个鼻青脸肿明显是被教育过的手下人,以及一块南城即将要卖掉的土地资料。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小弟就是之前那个闹事的人,他除了道歉以外就是一脸恭敬地递上了“土地”的资料。


    程以时看着他那一脸痕迹,千言万语,最后化为一句。


    “蟑螂很不干净,你小心得病!”


    晚上。


    程以时把那份土地出售资料带回了家,递给了蒋彦辞看。


    “这块地位置还挺好的,之前北城规划局那边过来了几个专家,说大概就是在这个区域的位置建一个地铁中转站。”


    地铁,这个词语对程以时来说不算陌生。北城最早的那条地铁线一开始是由去苏国学习的留学生主持建设的,后来停工又开工,在1969中建完,1971年正式对外营的业。


    说到这里,程以时要是再不懂这块地的价值都有些说不过去了。


    “这块地这么重要…敢买吗?”她有些不确定地问。


    蒋彦辞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凑近盯着她白皙的脸,伸出手指放上去捏了捏,笑着说:“不影响,这个地铁中转的地方现在还在南城的郊区,没什么人。”


    程以时:“…没人?”


    …至此,才有这个实地考察土地的事情。


    介绍人其实还算是负责,因为可能也是知道政府的一些规划,小声对她说:“这块地就是厂房不用,后面政府做征收,还能拆迁赚一些。”


    程以时抬手遮了一下光,问他:“这里地多少钱一平?”


    “五十。”


    “五十?!”


    “四十也可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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