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讯室内。
吴良做梦也没想到,沈庆之能抗住酷刑。
大半的刑具加身,就连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也得乖乖求饶。
吴良的脸色也变得无比凝重,他只是想要糖厂的股份,不想让沈庆之死在大牢里。
因为一个沈庆之,彻底得罪李千重和钱半城,明显得不偿失。
子时之前,一定要撬开沈庆之的嘴,让他在转让契约上签字。
还有三个时辰,这是吴良最后的机会了。
“本官的耐心是有限的。”吴良死死揪住沈庆之的头发,“你签还是不签?”
“有种你就杀了我。”沈庆之一口血沫子,全都吐在吴良的脸上,“没种……就把我放了。”
“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吴良擦擦脸上的鲜血面目更加狰狞,拿起烧红的烙铁,就要捅在沈庆之的胸口。
砰!
就在这紧急时刻,牢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一队腰悬长刀的便装护卫冲进了刑讯室,瞬间控制现场。
紧跟着,马统、陈万金、吴道荣等人陆续进入牢房。
“吴良,你想死吗!”马统厉声咆哮,一巴掌抽在吴良的脸上。
沈道正等人也急忙上前,解开沈庆之身上的绳索。
此时,沈庆之早已昏昏沉沉气若游丝。
吴良捂着脸,满是无辜,“千户大人,下官正在审理一起人命案。根据目击证人的指正,沈庆之存在严重的杀人嫌疑,故而对其进行突击审讯。”
“命案?”马统牙齿咬得吱嘎作响,“卷宗呢?卷宗在哪里?”
“马大人是卫所的千户,贸然插手县衙的案件,这不合规矩吧?”吴良眼里闪烁一抹阴厉,“如果闹到了州府,恐怕大人职位不保。”
“老子的职位不用你操心。”马统声音低沉冰冷至极,“人,老子要带走。”
“马大人,如果你想包庇杀人犯……”吴良声音突然拔高,言语带着威胁,“那下官也只能把案件直接移交保定府衙了。”
“移交保定府?”门外又一个声音传来,“吴良,你好大的官威,竟然能替本官当家做主了!县令这把椅子要不要也让给你来坐?”
“大,大,大人……”吴良心头登时一紧,万没想到县令周桦骢也在此时来了牢房。
“贤侄!”李千重、钱半城立刻跑上前,检查沈庆之的伤势。
见沈庆之气若游丝,二人眼睛里顿时露出浓浓杀机,“吴良,我二人这辈子啥也不干,就和你耗上了,哪怕是散尽家财,也要叫你不得好死!”
吴良就感觉一股恐怖的死亡气息直冲天灵盖,顿时把求救的目光看向县令周桦骢。
谁承想,周桦骢直接把他无视了,吩咐衙役道,“立刻请最好的大夫,为沈庆之疗伤。”
吴良的心立马悬到了嗓子眼,一股不祥的预感也随之升起,有心想要逃离,却发现千户所的护卫把守住牢房的出口,禁止任何人离开。
………………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沈庆之这才睁开眼,全身依旧疼得厉害。
沈道正、沈子衿坐在床边,紧张又心疼地看着他。
周围,马统、陈万金、吴道荣、李千重、钱半城似乎一夜未睡,各个满脸疲惫。
见沈庆之醒了,钱半城和李千重立刻起身关心他的伤势。
感动之余,沈庆之努力撑起身体。
“李伯伯、钱伯伯,吴良之所以对我用刑,就是想抢占糖厂三成的股份。”沈庆之喘了几口粗气,强忍疼痛,“不出意外的话,他会用谋杀案要挟你们了。此人不除,将来还会生出二计三计,对我们极为不利。”
话音落下,沈庆之再次沉沉地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吴良也打着“告罪”的名义,来到了县衙的后院。
“告罪?”周桦骢冷眼看着吴良,“没有确凿证据,就把沈庆之打得半死,现在你和本官说告罪?”
“大人,并不是下官有意针对沈庆之。”吴良躬身行礼,“锦毛鼠白胜惨死家中,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沈庆之,下官身为刑房主事,面对命案自然要谨慎办理。”
“吴良。”周桦骢眼神淡漠,“本官看你请罪是假,有话要说是真吧?”
“大人如此说,那下官也就不再遮掩了。”吴良压低声音,“糖是有钱人吃的东西,纯糖霜更是极品中的极品。如果让糖厂变成官营,大人升迁轻而易举。下官也是为了大人的前途着想,故而才急于给沈庆之定罪。只要大人把这个案子交给下官全权处理,下官保证把沈庆之的罪名做实,到时候整个糖厂都是大人您的了。万一这雪花糖成了御用贡品,大人调任京师也轻而易举。当然,下官不是说保定府不好,相对而言,京城更加海阔天空。”
周桦骢眯起眼,闪烁一抹犀利的锋芒,果然让他给猜中了,吴良就是想霸占糖厂。
“既然如此……”周桦骢不做沉思,“那就给本官看看卷宗吧。”
吴良把早就准备好的卷宗递给周桦骢,这是他为沈庆之量身打造的,可以说是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展开卷宗,周桦骢倒吸了一口凉气,伪造证据链,吴良是怎么敢的?
你也不想想你面对的是哪些人?
且不说马统、陈万金和吴道荣,光钱半城和李千重都是你惹不起的存在。
李千重的保护伞是保定府衙的高层,钱半城的族亲多半在京城为官,随便一个都能像踩蚂蚁一样踩死你。
“大人,证据链齐全,沈庆之无力翻身。唯一能洗脱嫌疑的办法就是让出糖厂的股份。更何况,沈道正正在考秀才,如果儿子有命案在身,恐怕这辈子也不能科考了。”吴良意味深长地看着周桦骢,“机会就在眼前,就看大人能不能把握住了。”
“吴良,你们刑房平时都是这么办案的吗?”周桦骢狠狠一拍桌子,“你当本官是什么人?你们欺上瞒下,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大人,恕罪!”
吴良就感觉如至冰窟,全身颤抖的跪在地上,惶恐不安的解释道:“下官也是为了大人的仕途着想,还望大人体谅下官的一片苦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