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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边关炊烟

作者:蝶梦之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天边忽然传来一声长号,低沉刺耳,像是从地底撕出来的。


    地面微微震了下。


    宋甜手一抖,银勺“当”地掉进锅里。


    她猛地站起身,麻布围裙甩出一道弧线,几步冲到营地边缘的瞭望台下。


    那边已经有士兵在喊:“敌袭!西北三里烟尘起,骑兵队形!”


    “粮车!”她回头大吼,“备压缩粮!泡酸梅汤!现在就要能入口的!”


    没人问为什么。这几天谁都知道,宋姑奶奶一声令下,火速执行,慢一步第二天就得吃她炒糊的饭。


    几个小兵抬着大木桶跑过,里面是连夜熬好的酸梅汤,黑褐色的汤面上浮着星星点点的红辣椒碎——这是她新调的方子,提神、暖身、抗寒,还能让困得眼皮打架的士兵瞬间清醒。


    她一把抓过三个麻袋,解开绳子,把一块块灰黄色的压缩饼倒进汤桶里。


    饼子遇水迅速软化,但不会散开,咬一口有嚼劲,顶饱。


    “每队带两桶汤、五袋饼!”她一边分装一边吼,“记住顺序!先喝半碗汤,再吃饼,吃完再灌半碗!谁干啃,战后我让他连吃三天生米!”


    禁军统领点头如捣蒜,亲自押着三辆粮车往前线推。


    宋甜跳上其中一辆,靴子踩在车沿,手里拎着铜铃铛——这是她从御膳房顺来的,现在成了发令工具。


    “三列轮替!”她摇响铃铛,“前排冲锋掩护!中列运粮跟进!后排接应断后!错一个位置,回去自己去灶上刷十口锅!”


    马蹄声轰隆逼近,远处沙尘滚滚,像一条黄龙贴着戈壁爬行。


    第一波箭雨落下时,粮车已经推进到距前线两里处。炮火炸起的土块砸在车板上,噼啪作响。


    宋甜死死抱住汤桶,脸被热气熏得发红。她看见前方士兵端着枪往前冲,有人摔倒,立刻被战友拖走。


    可他们的嘴里,还塞着半块泡软的饼。


    “有效!”她抹了把汗,冲押车的兵喊,“把汤倒进竹筒,绑腰上!让冲锋的兄弟边跑边喝!”


    那人愣了下:“这……不合规矩吧?”


    “命都快没了还讲规矩?”她一脚踹他屁股,“快去!活下来的才配守规矩!”


    火线那边,一个满脸血污的士兵接过竹筒猛灌一口,辣得直咳嗽,可下一秒,他把空筒往地上一摔,抄起刀就往前冲,嗓子吼得比号角还响。


    宋甜站在粮车旁,看着那一道道奔向战场的身影,忽然觉得眼眶有点热。


    这不是厨房,不是御膳房,不是什么皇子试吃大会。


    这是命换命的地方。


    而她做的饭,真正在救人。


    炮火稍歇,硝烟未散。她带着人就在阵地后方挖坑垒灶,用最后几块**压住火苗,锅里重新熬汤。


    辣椒粉混进酸梅汤,热气腾腾地冒出来,一缕白烟歪歪扭扭升上灰蒙蒙的天空。


    有个小兵端着碗蹲在灶边,喝了一口,突然哽咽:“这味儿……跟我娘做的一样。”


    旁边人嗤笑:“你娘也往酸汤里放辣椒?”


    “不是味儿像。”那兵抹了把脸,“是……有人惦记的感觉。”


    宋甜听见了,没说话,只往他碗里又舀了一勺汤。


    她转身时,胤礽不知什么时候来了,站在灶台十步外,披着玄色披风,脸色冷得像铁。


    “你要去前面?”她一眼看出他想干什么。


    “战况紧急,本宫需督军。”他语气平静,眼神却盯着前方不断闪现的火光。


    “你去干什么?”她大步走过去,声音拔高,“看热闹吗?还是嫌命太长?”


    “孤身为太子,岂能避于后方?”


    “那你**,我做的饭给谁吃?”她直接呛回去,眼里火星直冒,“你知不知道前线送粮的**三个?就因为你们这些大人物非要冲在前面显摆胆量?我辛辛苦苦改配方、测毒性、熬夜试菜,不是为了让你拿命去赌一场‘英勇’!”


    胤礽怔住。


    周围士兵都悄悄退开,没人敢出声。


    风卷着灰土打在两人之间。


    过了好一会儿,胤礽忽然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她想挣,没挣开。


    那只手很凉,掌心有薄茧,沾着灰,却握得很紧。


    “孤的江山,你守一半。”他说。


    声音不大,可在这片废墟一样的戈壁滩上,像雷劈进人心。


    宋甜愣住了。


    她张了张嘴,想骂他疯了,想说你少来这套,可话到嘴边,全堵住了。


    她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一只粗糙带茧,一只沾着辣椒粉和汤渍,脏兮兮的,却谁也没松。


    远处炊烟还在飘,和硝烟缠在一起,分不清哪缕是人间烟火,哪缕是杀伐之气。


    她忽然笑了下:“守江山?我现在只想守我的灶台。”


    “一样。”他没松手,“没有你,孤的江山吃不上一口热饭。”


    正说着,马蹄声由远及近,急促得像擂鼓。


    十四阿哥骑着马冲进营地,盔甲上全是尘土,脸上划了道血痕,可精神头足得很。


    他翻身下马,大步走来,嗓门震天:“宋姐!出事了!”


    宋甜皱眉:“别嚷,前线刚缓下来。”


    “是八哥!”他喘着气,“我在京里的线人刚传消息——他在牢里咬人了!一口咬住户部侍郎,说账本只是皮**,军粮贪腐牵着户部、兵部、内务府三条线,每年抽成三成,整整八年!”


    空气一下子静了。


    胤礽眼神骤冷。


    宋甜却没多惊讶,只慢慢抽出自己的手,拍了拍袖子上的灰。


    “我就知道。”她淡淡地说,“一顿饭能让人活,也能让人死,他们吃得这么狠,怎么可能就一个八阿哥?”


    十四阿哥点头:“现在京里已经开始查了,可户部那帮老油条抱团,文书全烧了大半,就剩些边角料。


    他们说……说没有确凿证据,不能动大臣。”


    “证据?”宋甜冷笑,“前线士兵啃压缩饼的时候,他们在吃什么?燕窝炖奶?”


    她抬头看向京城方向,目光沉了下去。


    胤礽走到她身边,声音低:“等你回去,一起查。”


    “回去?”她挑眉,“我不回去。”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回去。”她转身走向灶台,弯腰掀开锅盖,热气扑上来,模糊了她的脸,“我要在这儿把最后一锅汤熬完,让每个活着回来的兵都能喝上一口热的。


    然后再回京,拎着银锅,挨个去户部、兵部、内务府的厨房转一圈。”


    她舀起一勺汤,吹了吹,尝了一口。


    辣,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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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烫,回味却甜。


    “谁经手过军粮,谁克扣过一口,我都能从味道里尝出来。”她放下勺子,嘴角扬起,“毕竟,我可是他们的‘试吃员’。”


    十四阿哥听得热血上头:“要不我现在就写折子,参他们个底朝天?”


    “折子没用。”她摇头,“要用饭。”


    “用饭?”


    “对。”她拿起那根银叉,轻轻在锅边敲了敲,“用能验毒的银器,用会说话的食材,用他们一辈子都没吃过的好饭,一点点撬开他们的嘴,挖出他们的赃。”


    胤礽看着她,忽然笑了。


    这是他这段时间第一次笑得这么轻松。


    “所以,你是要用厨房,打一场朝堂仗?”


    “不然呢?”她耸肩,“我又不会舞刀弄枪。但我能让一个贪官,吃着山珍海味,却尝不出滋味;也能让一个清官,喝口白菜汤,都觉得是天下至味。”


    十四阿哥咧嘴:“那我申请当你的‘试吃护卫’!谁敢在你饭里动手脚,我第一个掀桌子!”


    “你?”宋甜瞥他一眼,“上次拿银叉烤玉米,差点把灶台点着。”


    “那是个意外!”


    “行了。”胤礽打断,“眼下先稳住前线补给。宋甜,你定章程,孤调人手。”


    她点点头,正要说话,忽然瞥见东垄那片新翻的地。


    夕阳斜照,银锄插在田里,反射出一道细长的光,像刀锋划过大地。


    她走过去,拔起银锄,泥土簌簌落下。


    “等这场仗打完。”她说,声音轻了些,“我想在农场种荔枝。”


    胤礽一愣:“种什么?”


    “荔枝。”她低头看着锄头上的刻号,“你说过要给我做荔枝冰,可京城种不了荔枝,热不死也冻死,所以我要自己种,建暖棚,引温水,一层层试,总能成。”


    她抬头看他:“到时候,第一颗熟的,给你。”


    胤礽静静看着她,忽然伸手,把银锄从她手里接过来,插回土里。


    “孤等你。”他说。


    十四阿哥在旁边听得直挠头:“等等,咱们现在说的是打仗还是种水果?”


    没人理他。


    宋甜笑了笑,转身往灶台走:“先把今晚的饭做好。三百二十七人,一人一碗汤,少一勺都不行。”


    她系上围裙,挽起袖子,银镯滑到腕间,在晚霞里闪了下。


    胤礽跟上去,默默拿起扫帚。


    “地板不用你扫。”她头也不回,“去把伤兵名单拿来,明天试菜顺序我得调整。”


    “你还试?”他皱眉。


    “当然。”她掂了掂锅铲,“活着的人要吃饭,伤着的人更得吃好。不然**吗来这儿?”


    她掀开锅盖,热气腾腾涌出,映得她眼睛亮亮的。


    十四阿哥站在原地,看看她,又看看胤礽,忽然大喊:“那我呢?我算什么?”


    宋甜回头,锅铲一指:“你?明早六点,带二十个兵,去西坡挖渠引水,晚一炷香,罚你连吃三天压缩饼!”


    十四阿哥惨叫一声,转身就跑。


    胤礽站在灶前,低声问:“真要种荔枝?”


    “嗯。”她搅着汤,“甜的,多汁的,剥开就流蜜的那种。”


    他沉默片刻,说:“孤陪你。”


    她没回头,可嘴角翘了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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