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潋影牵着楚纤茉的手,二人打算在城中逛逛,
雁回城自然是没有玄都繁华的,偶然有几处摆着簪环首饰的摊子,其余多是酒肉茶肆,街上行人忙忙碌碌操持生计,鲜少见到闲散惬意的,于是有个身影一出现便很是惹眼。
她一袭轻飘飘广袖白衣,麻花辫在头顶偏后处绕成椭圆形发髻,在右侧拿一根蜻蜓流苏银发钗固定,垂落身后的发丝则用一条白发带当中收拢,但分出一绺在左胸前编了条不粗不细的辫子,窄条白丝带编织入理,规规矩矩的发式便显得灵动俏皮起来。
她不似苏潋影、楚纤茉那样还留着齐眉的刘海,额前只轻飘飘垂落几丝,露出了光洁圆润的额头,往下是拢烟叠翠一对远山眉、悲天悯人一对含情目,琼鼻耸立,薄唇含脂,如同一幅山水画,七分是景、三分留白,脚步款款,步摇微动,所过之处如鹤立鸡群。
苏潋影拍拍楚纤茉的肩,低声道:“我猜这大概就是传说中能闪瞎人眼的林瑶了。”
宫玄烛就是这么说的。
找林瑶还不简单?披麻戴孝小白花,清澈愚蠢身材佳,智商不高体能废,根正苗红人人夸。
苏潋影已经拉着楚纤茉往前走了,打算把人先堵住,楚纤茉就没见过这么自来熟的人,慌得低声劝阻:“万一不是怎么办,太冒昧了吧?”
苏潋影啧了一声:“男的上去搭讪美女那才叫冒昧,我这叫热情洋溢好不好?”
“嘿,这位漂亮姐姐,请问你是林瑶本瑶吗?据说你师父在满世界找你,提供一条可靠消息赏银五百两,把人带回去奖励一套豪宅啊,有没有兴趣发这笔横财?”
白衣少女脸色一僵,唇边淡淡的笑意霎时间散去,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跑被苏潋影一把抓住了手腕,白衣少女嘴唇轻颤、目光闪躲:“我不是——”
“不是你跑什么?”
苏潋影笑嘻嘻地走到她身前,抬手将她半遮面容的袖子拽下来:“好了不逗你了,我们在玄都遇到了你师妹宫玄烛,她让我们帮忙带句话,玄都近日可能有大事发生,但是极有可能是那个什么国师的阴谋,让你无论如何不要回去自投罗网,先去找蓝情浅可以躲过一时。”
林瑶沉默许久才点点头,勉强扯出一个得体的微笑:“多谢两位妹妹了……雁回城近日不太平,两位妹妹若是没有要事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好。”
苏潋影已经上前挽住了她的胳膊,仿佛两人认识很多年了:“瑶瑶姐,你人真好,不过呢我们答应了别人帮忙抓水鬼,是不会轻易离开的,瑶瑶姐你呢,打算什么时候离开?你如果还不走的话要不要帮我们一起抓水鬼,人多力量大嘛!”
“水鬼?”林瑶眉头轻蹙看向挂在自己胳膊上的小姑娘,眸露惊讶,“你也知道此事,莫非小妹妹也是玄门中人?”
苏潋影笑容灿烂露出八颗牙齿:“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苏潋影,瑶瑶姐你喊我苏苏、潋影、随便什么都行,我家住在碧梧山庄,虽不在四大派之列,但勉勉强强也算是修仙之家吧。”
苏潋影所说四大派自然是西北沁莲梵净山、东南洛都潮汐宫、中原玄都星辰宫以及鸢歌芙蕖观,其余如流光宗、青澜宗、碧梧山庄这些中等宗派有些依附附近的大门派、有些则独立发展,而在这些门派之上有个万仙盟另当别论,凌驾于众仙门之上,由各派惊鸿期以上修士联合组成审判团,主持修仙界正义,所以,有些修士的罪业一旦上升至凌云殿万仙盟基本就可以等投胎了。
原来林瑶初到雁回城,渡河之际也差点被人算计坠入妒妇津,不过她比较幸运遇上了郁霄,二人也因此结识,其实林瑶来雁回城也有自己的目的,她舅父家就在雁回城,可以暂时躲避风头,而正巧她表哥的夫人快要临盆了,所以无论是为了帮郁霄查案还是为了照顾表嫂,她暂时都无法离开雁回城。
苏潋影一听这话来劲了:“太好了瑶瑶姐,我们可以一起行动了,等处理完此事我们呢就继续去雾山,你也可以动身去洛都了,不过现在我们去做什么呢?”
林瑶看向斜对面一家杂货铺子。
等几人再次从杂货铺子里出来的时候,个个手里提着成沓的黄纸,怀里抱着朱砂、红线、五色稻谷等物。
楚纤茉理了半天的思绪,最后看向林瑶道:“所以林瑶姐姐你的意思是,你舅父家里撞了邪物?可我们都不是道士,买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林瑶朝她微微一笑,在她眼里,苏潋影、楚纤茉都比她小,是需要照顾的小妹妹,而她们二人皆是秀外慧中,一个热情活泼一个温柔沉默,一口一个“姐姐”更是让她倍感亲切,毕竟……陌菱重回她身边后再也不肯叫她一声姐姐了。
林瑶眼底的落寞在看向楚纤茉时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柔和:“道士嘛已经在家里了,相信有他们在舅父家一定可以平安渡过此劫。”
相传古时,在琅嬛,妇人临盆之前都会请和尚道人做法事,因为会有魂灵投身在这即将出世的胎儿身上,和尚会手执菩提叶在产妇的房间外诵经,诵经后将菩提叶投入水中,如果菩提叶沉没水底则说明此灵罪业深重,如果浮于表面则说明乃是大德大善之人,将来必然兼济天下。道士则会准备法坛、做法事震慑前来投胎的阴灵,从门口到产妇的床前这段距离依次摆放火盆、香灰、朱砂池等物品阻挡,据说罪业轻、心怀善念的魂灵不惧刀山火海、片叶不沾身,而那些罪业深重的魑魅魍魉跨火盆时火焰会剧烈燃烧,踏香灰时会在灰烬上留下重重的脚印,最后趟过朱砂池上来,满地都是血红的脚印和掌印……
在以前许多人迷信此道,如同在做法事时遇到特别惊悚的情况,有的妇人会在其家人的劝说下堕胎,让这凶恶的讨债鬼无法顺利出生,而大多数人是舍不得打掉这个孩子的,所以还是生了下来,那么结果可想而知,这个孩子天生是学不会感恩父母的,无休止地索取、四处惹是生非,吃喝嫖赌、无恶不作,简直如同混世魔王一般,最后往往会导致一个家庭家破人亡。
不过此法虽判善恶却有违道义、泄露天机,除了一些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正统的道教中人是不会轻易答应凡人的这种请求的。
在林瑶的极力劝说之下,夏老爷,也就是她舅父,放弃了善恶判而是让道士做场法事安家镇宅,毕竟夏家最近可不太平,身怀六甲的夏少夫人时常看到床底下有小孩玩具滚出来,就仿佛有孩子趴在床底玩一样。
夏少夫人现在对孩子可谓是十分恐惧了,偏偏前段日子夏老爷大寿,有人送了幅百子图,长三尺、宽两尺,素白缣绢上挤满了穿花花绿绿小肚兜、束着小发揪的光屁股小孩。
夏少夫人去给公公请安时这幅画就挂在正堂,她一起身仿佛看见那些小孩子齐刷刷朝她笑,吐出了鲜红的舌头扮鬼脸,要不是身后有丫鬟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夏少夫人大概会直接栽倒在地。
儿媳妇吓得躺床上好几天水米难进,夏老爷终于着急了,连夜派人去鸢歌城请了芙蕖观的道爷,于是刚赶回去参加完祭祖大典的裴暮雪为了赚钱接单了,其小师妹慕容纤也跟了过来凑热闹。
五个人相互见过礼,林瑶等人在旁边看,裴暮雪正在夏少夫人的房间周围布置阵法,他手里拿着一个缠着一团红线的风水盘、脚下踩着七星步,走上几步就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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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潋影预测不到的方位插下一根小旗子,将红线缠绕几圈,然后继续放线在房间外面踩点。
裴暮雪又一次朝苏潋影伸手:“南方离火旗。”
拿着一把小旗子的苏潋影手忙脚乱地翻找许久,裴暮雪伸出的手都举酸了,最后无奈地咽了口唾沫:“红色的。”
“哦。”
苏潋影挑了一支扎得比较漂亮的红色小旗子递给他,又看看他在前面插好的旗子们,不解道:“为什么你插的小旗子里黑色的这么多,其他颜色的就只有几根,怪不公平的,要不多插几根绿的?我比较喜欢绿色……”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裴暮雪现在一点也不觉得自家小师妹烦人了,甚至想把对方叫出来给自己帮忙,但是慕容纤嫌弃他画的替身脸太丑,正在亲自执笔给夏少夫人的替身画脸。
夏少夫人早就搬到其他地方去了,现在这个房间的床上躺了一个用枕头组装的假人,枕头里放了一绺夏少夫人刚剪下来的头发,慕容纤将画好的脸贴在枕头上满意地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双手叉腰看向林瑶:“怎么样,还不错吧?毕竟也是得了我大师兄真传。”
林瑶看着那张人脸画不知该作何感想,裴暮雪画了两个圈在里面点了两个点代表眼睛,一个三角形下面连两个圈代表鼻子,正下方一条上扬的弧线代表嘴巴,左右是两个对称的数字3代表耳朵,当时林瑶一眨眼裴暮雪已经画完了,慕容纤抢过去加工一番,丑得惊天地泣鬼神的人脸画多了粉色的眼影和血淋淋的血盆大口以及两坨腮红……
你大师兄独孤叶晴,书画双绝的鸢歌城第一才子,就是这么教你的?
裴暮雪布置完了艮土阵迈入房间,手里拿了一幅卷轴铺在桌子上打开,正是那幅百子图,穿着花花绿绿小肚兜的孩童几乎是挤在一起,大大小小估计真的有一百个,手脚密密麻麻的交错重叠在一起,一晃眼让人觉得有些孩子缺胳膊少腿,而有些又是三头六臂。
裴暮雪两指悬空虚抚着这幅画,眸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之色,几乎是自言自语道:“如果说作画之人是心思歹毒,那么赠画之人就算包藏祸心了。”
苏潋影从旁边探出脑袋,认认真真打量这幅画,她听见了裴暮雪的喃喃自语,侧头问道:“要去调查一下这个赠画之人吗?”
裴暮雪将画拿了起来,伸手挂在了西墙上,他身高近八尺,抬手几乎能摸到头顶的横梁,苏潋影默默放下了搬起来的小凳子。
裴暮雪回首接上她前面的话茬:“调查赠画之人么……那是额外的价钱,夏员外只给了做法事的钱。”
他认认真真凝眉细想,后背让慕容纤重重拍了一巴掌:“好啊你二师兄,师父说过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又打算中途当甩手掌柜了是不是?”
裴暮雪连忙绕到圆桌另一侧躲避小师妹的无情铁手,赔笑道:“我也没说不管啊,那小师妹你就自个儿去调查吧,咱们兵分两路,我守着夏宅,你去查赠画之人,怎么样?”
一旁的楚纤茉看了许久,总觉得这对师兄妹有点奇怪,谁家师兄会把师妹派出去干活自己坐享其成啊?
她忍不住开口道:“慕容姑娘一个人会遇到危险吧……”
裴暮雪看了看屋子里一圈人,奇怪道;“谁说她是一个人了,这不还有你们这些侠肝义胆的好姐妹嘛,去吧去吧正义的姑娘们,先去前厅找夏老爷,顺藤摸瓜一定能有所收获,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于是林瑶去了夏少夫人临时休息的房间照顾她,其余三人被裴暮雪忽悠去查案了,他本人坐下来轻抿着茶水,惬意地摇摇头:“世界终于清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