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慕容朔这人,用一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除非遇到与段清漓有关的事,否则很难拨动他的心弦,使他有什么情绪起伏。
是以,当瞧见那张脸阴沉得仿佛云翳蔽空时,沈寂足足愣了好一会儿。
察觉到他的目光,慕容朔倏尔敛起外泄的情绪,再度归于冷淡沉着,眉眼似深潭静水,波澜不惊,方才那一刹涟漪仿佛只是沈寂的错觉。
慕容朔低眼,看向那个小胖子,语气听不出喜怒,“抱歉,没有撞疼你吧?”
“撞疼了!呜呜呜我浑身都疼!”
小胖子又哭又闹,就差没撒泼打滚了。那对夫妇抱起他柔声安慰,又望慕容朔,表情有些无奈。
显然他们也被这孩子闹怕了,深知是自己平日里娇惯太过,以至于将他养成了这种斤斤计较的性子。
慕容朔往那一站,仙姿秀逸,出尘脱俗,任谁都觉得他来历不凡。这对夫妇倒是不怕自家孩子磕磕碰碰,反倒更担心冲撞了什么大人物,故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道:“公子莫怪,这孩子自小娇气,你瞧他这牛劲使不完的样子,哪里像撞疼了,无需在意。”
说着又轻点了下孩子脑门,斥责他安静。
“我的糖葫芦!糖葫芦脏了!”小胖子不依不挠。
慕容朔转身走到旁边卖糖葫芦的小贩处,也不问数量,随手给了把灵石,从草把上抽出一根。
看见他拿了根新的糖葫芦回来,小胖子双眼放光,咂了咂嘴,伸手就想抢。
慕容朔却直接忽略他,将糖葫芦递给那对夫妇。
“多谢公子。”夫妇二人忙接过来。
本来事情到这里就算是解决,但慕容朔转动目光,睇眄向小胖子,慢悠悠道:“吃多了甜食,掉的可就不止门牙了。”
小胖子压根听不进去,一门心思扑在糖葫芦上,着急要吃,但他爹娘却是听进去了,将糖葫芦拿得离他远远的,正言厉色道:“今天刚吃过,这串不许吃了!”
闻言,小胖子嘴一瘪,扯着嗓子嚎啕起来,他爹大手一挥,开始抽他的腚,“哭哭哭,就知道哭!”
慕容朔抬了抬唇角,眸中翻涌起一丝戏谑,又很快沉落。
“沈师弟,我们走吧。”他招呼沈寂。
“师兄,你好像很不喜欢小孩子?”沈寂问。
原著里他和段清漓飞升后好像连生了八个来着。直至结尾甚至还想要第九个,讨个龙生九子,多子多福的好寓意。
这事光听着就特恐怖,因此沈寂记忆深刻。
慕容朔面不改色,“师弟误会了,我挺喜欢孩子的。”
两人并肩而行。
“沈师弟。”慕容朔蓦地开口。
“嗯?”
“你来灵霄宗两年,可有回去看过家人?”
“没有。”沈寂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
“那你可想他们?”
“……不想。”
“假如你现在看见他们,会与他们说些什么?”
沈寂忖道:“没有想说的。”
“为何?”慕容朔问他:“你与家人的关系不好?”
“倒也不是不好……而是我想不到要说什么。”沈寂停顿一下,反问:“师兄为什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无事,只是随便问问。”
沈寂狐疑地点头。
不知不觉间,已至乱葬岗边缘,两人也没了扯闲篇的心思。
沈寂琢磨着待会儿该如何隔岸观火,如果一方弱势,那他不介意再添把火,将火烧得更旺些。能除掉慕容朔,哪怕从此以后回不到灵霄宗也无所谓。
他不在乎。
倘若失败,他也有心理准备——
最坏结果,左不过人杀鬼杀,江海同归。
一场豪赌,如不将自己的性命押上,又怎么算得上是豪赌。
不过他总隐隐觉得,更大可能却是慕容朔顶着男主光环避开死亡,他自己也因为没有走到剧情里的死亡节点而暂时存活。
如果是后者,那他救秦若芙的把握便多几分,遇险时只要有他护在她身前,就总能保她一命。
阎王爷要是想带走她,那也得问过他的同意。
只要狗剧情还需要他推动,那他就绝不可能死,顶多就是多挨点伤。
皮肉总会长好,无伤大雅。
思量间,身后的人却停下了步伐。
沈寂有所察觉,回身询问:“师兄?”
“沈师弟。”慕容朔定定凝望他,“我们已经到地方了,快将邓前辈请出来罢。”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沈寂犹如被钉在原地,连浑身流淌的血液里都泛着凉意。
他扯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师兄,你在说什么呢?”
慕容朔注视了他片刻,唇角卒然高高扬起。
能看见他笑便已经是很罕见的事了,更别说他这番笑含着嘲弄与快意,显得极其……妖异违和。
沈寂马上反应过来什么,脸色变幻,沉声道:“你不是慕容朔。”
“慕容朔”玩味地盯着他,有意拖长尾调,一句“沈师弟”喊得意味深长,“我不是慕容朔,又是谁?”
“……”
沈寂面色不虞,身体紧绷如弦,指尖微动。
“别急,我与你的账待会算。”眼前之人敛睫瞥向他藏于袖中的手,轻笑几声,绕过他走到乱葬岗中央。
眼见这个邪性的“慕容朔”慢悠悠地踏进陷阱中,沈寂薄唇抿成直线,抬步跟上他,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可他宁愿是自己多疑了。
“邓前辈?”“慕容朔”散漫喊道:“邓元羿,出来吧。”
一道身影从虚空处现身。
邓元羿背着手俯视二人。
他慢慢落到地上,笑乜沈寂,“想不到,你这般聪明的小子也有被人耍得团团转的时候。”
说罢,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慕容朔”,颇有兴致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不好意思,我不准备和快死的人自报家门。”
“哼,口齿伶俐的小丫头。”
听见他的称呼,沈寂的心都凉了半截。
再看“慕容朔”,似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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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晓面前二人猜到了自己的身份,撇撇嘴,略一挥手,灵力散去,露出原本的少女姿态,指尖夹着一道即将燃尽的“幻化符”。
明眸善睐,颠倒众生,天地间的颜色仿佛全然汇聚于她一人身上,她踩在遍地尸骨上笑意张扬,耀如春华,极尽妖冶。
沈寂看见那张符,才想起其用处,更为自己先前未能及时察觉而感到懊恼。此符算是灵霄宗的基础符咒,极容易画,使用起来也不难,取一根他人头发,点燃此符可变作那人模样半日。
在修为较高的人眼中,这是种拙劣的伎俩,一旦有心,轻易就能识破。
可他偏偏中招了。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沈寂心头漫开。他看着秦若芙,既觉得有种被背刺的恼火,却又有种莫名其妙的刺激与兴奋。
说起来,这还是他头一回被人摆了一道。
秦若芙藕臂一抬,纤长的玉指点向邓元羿,“你。”
指尖又轻缓且慢地移向沈寂,“还有你。”
少女檀口轻启,说话柔声细语,却又裹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血腥气,骨子里的阴狠暴露无遗,恶意森然,“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话落,地动山摇,脚下訇然作响,裂开条条深不见底的缝隙,仿佛深渊巨口,吞噬一切。
同时又钻出无数青绿而有韧劲的藤蔓,死死拽住沈寂与邓元羿的双腿,将人往下扯。
沈寂怒极反笑。
她不仅想杀邓元羿,还想把他也一起杀了。
她的胆子很大。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本以为自己是黄雀,殊不知,她才是那只黄雀。
此刻脑袋转得飞快,竟想明白一件事。
呵,原来如此,怪不得之前问他有没有想对家人说的话,敢情是让他交代遗言呢。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沈寂一剑斩断藤蔓,紧紧盯着秦若芙,声音微寒。
秦若芙眼神冷漠,懒得同他说半个字,显然打定主意要杀了他。
“嗬哈哈哈,”邓元羿发出一阵狂笑,几乎快要笑得断气,冲着沈寂似讥似讽地说道:“从你与我做下约定时,她就已经知道了,但她回去竟没告诉你们任何一个人,而是妄想凭一己之力杀了我俩,可真是个狂妄的小丫头。”
他眼中精光闪过,忽然一掌震开身侧藤蔓,右手五指弯成爪,调动了七八成灵力,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直奔秦若芙而去,意欲将她一击毙命。
察觉邓元羿的目的,沈寂眉宇蹙起,隐有凝重,手上动作不断加快。
秦若芙好整以暇地立于原地,躲也不躲。
直到邓元羿逼近她的面门,才猛地发觉到不对。
只见地面光华大作,极其耀眼,霎时间飞沙走石,天地色变。
邓元羿的手停在离秦若芙半寸的地方,仿佛被施了定身咒,浑身动弹不得,诡异的黑气缭绕在身侧,丝丝缕缕地抽走他身上的灵力。
他大惊,旋即怒不可遏地盯着秦若芙,“我的阵法启动了?是你动的手脚?”
这怎么可能呢?
他来时还探查过一遍,几日前布下的阵法分明好好的,没有被改动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