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极端惊恐的情况下,几乎是发不出声音的。
崔羡鱼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哗啦”撞上了车把手,那个男人站在车尾,含糊不清地问:“我能抱抱你吗?”
她捏紧手机,心跳如雷,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那个时候,理智几乎荡然无存,铺天盖地的恐惧和求生本能让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男人——他看起来已经六十多岁了,皮肤黝黑干瘦,像一条风干牛肉。
后面的事她记不太清了,只记得男人突然往前凑了半步,一股垃圾腐烂的臭味混杂着汗味迎面扑来,她那娇生惯养的鼻子闻不了如此阳刚的味道,瞬间被恶心得怒火从烧,抓起包就劈头盖脸朝男人砸过去。
可惜包太小,里头还有一只软绵绵的玩偶,根本不痛不痒。男人反而被刺激上头,像野兽一样怒吼着,伸出胳膊要抓她。臭味一下子更浓了,崔羡鱼忍无可忍,脱下右脚的裸色高跟鞋,直接朝他脑门招呼。
高跟鞋跟细长,坚硬,崭新,砸在人身上“嘭!嘭!”闷响。那个时候她脑海里闪过很多念头,比如高跟鞋算不算凶器,比如人的脑门有多硬,比如她不想死,她宁愿赔给他医疗费也不想把自己这条命赔进去……索性越战越勇,一边连砸带敲,一边怒骂“猥琐男!死老头子!滚开!滚开!”
最后还是有人刚好路过,被这阵仗吓了一条,赶紧报了警,把俩人都送去了派出所。
民警看着鼻青脸肿的男人和气喘吁吁的女人一脸震惊,下一秒他看清了老男人的脸,立刻厉声呵斥:“怎么又是你!上周刚蹲完,这周又进来,吃牢饭还上瘾了是吧!”
男人梗着脖子嚷嚷:“我这是为民除害!你瞧瞧她穿的像正经女人吗!她上周半夜才回来一身烟酒味,肯定是坐台的!”
崔羡鱼一听,火气冲天,刚穿上的鞋又脱下来朝他嘴巴招呼,民警“”哎哟哎哟”地大叫,赶紧把俩人分开了。
两个小时后,崔羡鱼做完笔录出来,外面的夜幕已经浓稠。
临近午夜,附近的小区已经熄灯,极少数的窗户还闪烁着光亮。整个世界寂静而又孤独。
这一天过得可真糟心,幸好明天是周日,还能休息一下。
刚要离开,突然听到一阵纷杂的脚步声。她下意识扭头,就见一男一女从隔壁的笔录室走了出来。
男人三十岁出头,一身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身形挺拔,五官英俊,眉梢眼角藏着匪气,正对身侧的少女叮嘱着什么。少女20多岁,面容素净,不着粉黛,稚气未脱,乖乖地边听边点头。
俩人走到崔羡鱼跟前,终于察觉到她,一瞬间都止住脚步。
表情活像是见了鬼。
“羡鱼姐?”少女回过神来,惊讶道:“你回国了?”
崔羡鱼点点头,下意识挽起唇角:“好久不见,粟梅。”
说罢,她又看向一旁的男人,笑容不变:“你也是,彭暨。”
彭暨一看到她,刚才还和煦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速度堪称变脸。他挪开视线,掏出一根烟,对粟梅道:“我去外面等你,别耽搁太久。”
粟梅点点头。
彭暨和粟梅都是顾平西的朋友。彭暨和顾平西差不多大,是一起在赣城长大的发小,粟梅年纪轻,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邻家妹妹。
这俩人和她关系都一般。尤其是彭暨,她和顾平西还没分手的时候,这个人就不太喜欢她。彭暨骨子里很大男子主义,看不不上她这种花枝招展的女人。而粟梅太小,性格木讷,和她也没什么共同语言。
时隔五年,再次相见,没想到是在这种地方,崔羡鱼伸手理了理略微凌乱的头发,问她:“怎么你也在派出所,遇到什么事了?”
“说来话长,我之前租了二房东的房子,一直不肯退我的押金,我就报了警,”粟梅叹了口气:“彭暨哥和明明哥担心我出事,就陪我过来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还在发抖,似乎吓得不轻,但是却像十足的小孩子,话里话外满是依赖。崔羡鱼静静地听着,右手手腕时不时传来刺痛——刚才抄着高跟鞋打人的时候没注意,用了右手,还没收着力气,这会儿旧伤被牵扯到,一阵一阵地泛着酸麻。
粟梅想起什么,眼睛倏忽一亮:“对了羡鱼姐,你回国后和明明哥见面了吗?他也在这儿,刚好去停车场了,马上就过来。”
话音落地,顾平西的车子便缓缓驶了出来,停在了派出所门口的街道上。隔着空荡荡的院子,崔羡鱼看了眼驾驶座,依稀瞥见一个挺拔模糊的身影。
怪不得下午招生处的人催她改稿子,说顾总晚上另有行程,原来如此。
顾总可真是日理万机。
崔羡鱼冲粟梅笑了笑:“时间不早了,下次有机会见面再聊。你抓紧回去吧,晚上女孩子在外面也不安全。”
“羡鱼姐呢?要不你也上车,让明明哥送你一程吧。”
“不用了,我家就在附近,走回去就行。”
她语气坚决,粟梅只好点点头。
……
俩人的对话被崔羡鱼匆匆了结,她没心思多留,只跟粟梅摆了摆手便转身往外走。一旁的彭暨还靠在墙边抽着烟,粟梅也不着急回去,便留下来等他慢慢抽完。
崔羡鱼先走了。路过那辆黑色轿车的时候,她看都不看一眼,径直进了马路对面的便利店。
突然想喝酒。
虽然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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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体大不如前,本该避免喝酒熬夜。可今天这一连串的糟心事压得她喘不过气——周六还要加班不说,下午和李茜汝对线又被顾平西公事公办的态度怼了一肚子气,好不容易到家又遇到了猥琐男,晚上要是不喝点酒绝对过不去。
她在便利店里溜达了一大圈,买了一瓶果味鸡尾酒和一瓶白朗姆,打算回家兑着喝。结果一出来,便看到不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高挑挺拔,肩线利落。
像棵扎根在月色里的水杉树,安静却惹眼。
大街上一片空荡,人烟寥寥。便利店里除了值夜班的员工,也只有她一个顾客。他在等谁,显而易见。
崔羡鱼握着酒瓶的手指紧了紧,清了下嗓子:“你没去送粟梅?”
顾平西转过身,金丝眼镜在高挺的鼻梁上落下一道浅灰色的阴影。他先瞥了眼她的右手,才开口:“彭暨打车送她回去了。”
见她一动不动,顾平西径直走了过来,递给她一只塑料袋:“接着。”
“这是什么?”
“跌打药。”
里面有足足七八盒,什么部位的都有,喷雾的、涂抹的、内服的也一应俱全。周到得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来。
崔羡鱼愣了愣,别扭地用揣着酒瓶的左手接了过来,道了声谢。
微风摩挲着薄薄的塑料袋,窸窸窣窣作响,像是一场细密的春雨将躁动的火气浇了个通透。顾平西的目光扫过她的右手,又扫过她凌乱的头发,问:“怎么回事?”
“什么?”
“为什么在派出所?”
“打架。”
崔羡鱼说得轻描淡写,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可话音刚落,就见男人的眉头瞬间蹙了起来,眉峰拧出一道浅痕。
“深夜在街上和人打架,你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他的语气忍不住染上一丝训诫:“很多悲剧都是一念之差酿成的,你独自一人更不该这么冲动。”
崔羡鱼最烦别人对她说教,搁寻常肯定立刻呛回去。但她现在懒得费口舌,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她也打赢了,今天穿的高跟鞋特别好使。
不想与他争辩,她索性别过脸,看向远处:“有人先占我便宜,我也是为了自我防卫。不然肯定不至于动手。”
这些话像是一根根细刺,密密麻麻地扎进顾平西心里。他盯着她发丝散乱的侧脸,路灯斜斜地打在她身上,把她一身的狼狈照得无处躲藏。
顾平西的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某种莫名的情绪陡然高涨,把心房撑得酸涩饱胀。
在这股情绪的裹挟下,他突然问了一个连自己都始料未及的问题。
“那你丈夫呢?为什么这种时候他没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