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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满怀

作者:宜兔宜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崔羡鱼如实相告:“在美国。”


    “……”


    那个年轻的小男生呢?


    在酒吧里那般钟情地看着她,为什么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却不在她身边?


    她的眼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劲?


    一股受不明道不清楚的火气“噌”地冒了出来,尤其是看到她狼狈的头发和明显使不上劲的右手后,顾平西只觉得心浮气躁,突然有种想要把人拎起来罚她站墙角的冲动——崔羡鱼总是有这样的本事,能让他的理智瞬间碎得稀烂。


    男人伸手扯了扯领带,扯得略微松懈了点,冰凉的夜风顺着灌入领隙,那股躁意才被安抚些许。


    可他又能怪她什么?她今晚是受害者。


    只是一声不吭地抛弃他,转头就找了个不靠谱的老公,和一个除了年轻一无是处的朋友罢了。


    他哪里比不过他们?


    顾平西克制住心中细密的痛楚,目光从她脸上错开:“以后走夜路多小心。这附近大多是二房东的非法集租房,住客鱼龙混杂,下次租房前,多打听打听情况。”


    话音落,他没再停留,转身走向车子。崔羡鱼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车门已“嘭”地关上,把所有未说出口的话都堵了回去。


    她望着他扶了扶镜框,下颌线条绷得很紧,分明带着几分不快。


    可下一秒,车窗却缓缓降了下来,男人清冷的声音穿过暮春的晚风:“过来,上车。”


    ……


    男人的心思真难猜。


    崔羡鱼不晓得他内心的百转千回,久违地坐上了顾平西的副驾驶。


    他换了辆7系,漆黑车身像一块硕大沉默的冷钢,低调沉稳,半点不张扬。副驾驶的空间也很宽敞,能闻到一股崭新的味道。


    关上车门,系好安全带,她侧过头对他说:“谢谢。”


    “举手之劳,不要多想。”声音冷淡。


    这句话让崔羡鱼没词了。他心情肉眼可见的差,她犯不着往上凑,索性别过脸,看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


    顾平西也没看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地址。”


    “腊梅小区南门。”


    “详细点。”


    “5单元1303。”


    导航声很快响起,顾平西直接定位到了单元楼下。


    小区距离这里大概几百米,很近,五分钟就到了。可这五分钟却无比漫长,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车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可只有这细碎的声响,才让人觉得不是独自困在沉默里。


    没过多久,车子稳稳地停在了单元楼下。


    明亮的车灯照亮了脏兮兮的小区外墙和堆积在单元楼门口的快递盒,将这片地方的窘迫照得清清楚楚。下一秒,车灯熄灭,崔羡鱼陷入一片浓稠的黑暗。


    头顶的月光藏在了厚重的云层之中,四下漆黑一片,没有光亮。狭小的车内空间,细微的呼吸声似乎都消失了。两个人如同雕塑般坐在前排,彼此近在咫尺,却一言不发,五年的隔阂在此时变得尤其锋利,划出一条清晰的楚河汉界来。


    崔羡鱼忍不住,侧过头看了眼他,却看到他略微落寞的神色。


    但那神色刚被她捕捉到,便消失了。这个人立刻又变得生人勿近,毫不客气道:“下车。”


    崔羡鱼的心头骤然一冷。


    于是开车门、下车一气呵成,女人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快步往单元楼走。


    还没走两步,身后就传来引擎启动的声响。她猛地回头,看到那辆黑色轿车正头也不回地离开,毫无留恋地驶入浓夜中。


    ……


    两分钟后,已经开走的小轿车围着小区转了一圈,又回到了五号楼附近,停车熄火。


    崔羡鱼应该已经上了楼。顾平西盯着13层的方向——果然,几秒钟后,那层的感应灯倏地亮起。


    电梯打开,她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影细小得像一根火柴。然后她进入了房间,掐断了他窥视的目光。


    顾平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只是不想回去。


    车里还残留着她身上的香水味,馥郁而成熟的花香,像刚拆封的丝绸轻蹭着他的鼻腔。他不由自主地按了按车窗锁,确认每扇窗都封得严严实实,把副驾驶上的那抹余味和温度留住。


    做完这一切,顾平西陷在柔软的羊皮车座里,闭上眼睛,任由浓稠的黑暗和她的气味将他慢慢包裹起来,仿佛她还在身边似的。


    这种行为令他自我唾弃,却又欲罢不能。


    今晚这场不期而遇像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他好不容易恢复的生活秩序,再次滑去了崩溃的边缘,这绝非好事。


    原计划不是这样的。


    下班后他本该和彭暨吃一家私房菜,庆祝彭暨贷了三十年的房子终于交付。结果吃到一半,粟梅的电话过来了,她撕心裂肺地喊着“彭暨哥”,哭得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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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暨二话不说就撂下筷子,带着他冲去了派出所。


    粟梅其实和他并不亲近。她看向自己的时候,总像只受惊的松鼠,怯生生的。显然还在为儿时的那件事情耿耿于怀。那时候她还很小,刚会说完整的句子,一句童言无忌的话,让他付出了失去了父亲的代价。


    他可以原谅她,但永远无法释怀。


    谁能想到,崔羡鱼偏偏也在派出所?过去五年,他拼了命想找她的下落,如同大海捞针;可她一回国,连一个小小的中环派出所都能偶遇。


    他还记得她当时的模样:头发凌乱,右手蔫巴巴垂着,眼神却亮得惊人,像一个刚刚结束战斗、一身狼狈的女战士。而她确实和别人打了一架,也不知哪儿来的胆量,在深夜里胖揍一个心怀不轨的陌生男人,明明身边空无一人。


    一想到这里,心底又掀起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但此时,坐在车里的顾平西明白,那抹刺痛是心疼。


    他在心疼她。


    心疼一个把自己一声不吭丢下五年的人,一个薄情寡义的有夫之妇。顾平西自嘲地勾了勾唇,这世上还有谁比他更无可救药?


    时间一分一秒爬过,黑夜愈发沉重,车厢里只有仪表盘的光在微弱闪烁。黑色轿车像长在了脏兮兮的停车位上,许久都纹丝不动。他淹没在狭小的寂寞中,望着不远处那栋楼,崔羡鱼家的窗户亦是一片漆黑,没有半点光亮。


    顾平西这时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她已经上去半小时了,为什么还没有开灯?


    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先一步推开车门。暮春的夜风瞬间涌来,黑色的西装衣角在风中如旗帜舒展,顾平西没片刻停顿,大步流星走进五号楼。


    电梯很快就到了13层。


    他找到1303,轻轻敲了三下,屋内寂静无声。于是他又敲了三下,带着明显的急促。


    两秒后,大门‘咔嗒’一声被人打开了。


    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扑面而来,瞬间裹住顾平西的视线,屋内的一切都隐在浓墨里,只有女人的身影在黑暗中显出模糊的白。崔羡鱼僵站在门后,怀里揣着一只格格不入的小羊玩偶,浑身都是酒气,像一只被抽走了灵魂的提线木偶。


    顾平西微不可闻地舒了口气,刚要开口,她直直地朝他倒了下去,像一棵被伐断的树——


    时隔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


    他终于不再隔山隔海,伸手将她抱了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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