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步的距离近得可怕。
谢歧这样的个子,这样的长腿,走到她面前来只需要多久?
——可能一个眨眼就够了。
而宋寅起身、冲到跌倒在地的陆瑶光身边、再把她带出去,又需要多久?
——或许也不需要太久。
一息之间,原本还踉跄着捂着腰腹的宋寅忽然直起身来,像一道电光一样从谢歧身侧疾掠而过,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抓住了陆瑶光。
这一切简直是快得让人无法想象,但就在这一个照面的时间,谢歧脚步微顿,一道黑色的影子已自他袖中迸出,如寒星一样朝那两人冲去。
那是一条鳞片乌黑、细如竹筷的小蛇。它竟全然无视了宋寅,精准地落在陆瑶光身上,高高昂起三角形的蛇头,蓄满毒液的蛇牙就要对准她裸露的皮肤咬下。
等等,陆瑶光不是有什么会让这类毒物忌惮的东西吗……?!!
但晓山青来不及想那么多了——对于她来说,今天这两个人一个都不能死在这里。
她喉间猛地一滚,舌下那枚小小的哨子已瞬间滑至齿间。
这一次,这枚哨子发出了尖锐的哨声。几乎在哨音响起的同时,宋寅怀中一道白光骤然窜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精准无比地一口咬向黑蛇的七寸。
白仙的毒足够解决这条小蛇。
两条蛇纠缠着掉落在地面上,激烈地扭打、绞缠、翻滚,不出片刻,黑蛇剧烈地抽搐了几下,蛇身陡然僵硬绷直,慢慢没了动静。而就在这几个瞬间里,宋寅已带着陆瑶光从后间洞开的窗户撞了出去。
窗外一声沉闷的落地声过后,那两人仿佛已被无边的夜色彻底吞噬。只剩下两扇被撞开的窗页在夜风中无助地摇晃,发出了空洞而悠长的“吱呀”声。
谢歧无声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良久,从喉间滚出一声轻笑。他一点点转动脖子,目光从窗口缓缓转向了晓山青。然后他抬起了那只几乎未动过的右手,把酒送到了嘴边囫囵灌了一口——他居然还没放下那坛桂花酒。
溢出的酒液浸湿了他的唇角,顺着下颌滴滴答答往下淌,既落在他的衣襟深处,也滑过了他那只一直死死扣着坛身、因过度用力而青筋暴起的手,在上留下了一道水痕。
“是你帮他偷走了我的东西,阿青。”谢歧慢慢地说。
好吧,她在背后动手动脚是一回事,当面被揭穿又是另一回事。
晓山青确实有点心虚,尤其是当谢歧一字一句把她做过的事叙述出来的时候。
“你救了他一命。”
“这还不够。你把白仙给了他,还教他从哪里进来,怎么躲开我的黑水蛊。”
晓山青:“……”
她没敢吭声。
谢歧没有再说下去,但晓山青能从他的目光里读出他接下来想说的话——你准备好付出一些与之等价的东西了吗?
“……”
晓山青的回答是一个轻巧的跳跃。
——她跳开了一步,转身就往门外跑。
*
没跑掉。
好吧,她早知道跑掉没那么容易。她就是想试试,但显然山神娘娘不会总是垂青于她。
这屋子已被他们打得更加狼藉。窗依旧是开着的,窗页随着山风吱嘎摇晃。满地的虫子被各自的主人驱使着离开了屋子或者躲进了隐蔽的缝隙,以免再被误伤。架子与帘子依旧倒在地上,也没人有空能腾出手来扶一扶——当然没空,这屋里唯二的人再短暂地分开之后,又一次扭打在了一起。
谢歧的招数实在是太烦人了,甩不脱,又走不掉。
晓山青怀里的银匕首早在一开始就被谢歧甩远了,当然谢歧身上那些伤人的小东西也已被她一一踢走。于是当这些他们惯用的手段——那些蛊,那些虫和蛇,还有那些锋利的刀子和带毒的暗器——都依次离开战场的时候,战争就不得不变得原始、野蛮、不体面了起来。
晓山青在头昏脑胀之间觉得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因为那时候他们还只能在泥地里打滚互殴,能用上的武器大概只有自己的四肢。而经验告诉她,如果想给对方造成更深刻一点的伤害,那就只有再用上指甲,再用上牙齿。
在晓山青第三次被谢歧掀翻在地板上时,沉重的撞击让她后背发痛。她实在是懒得再动了,或许往日里她还会想办法起来,但今天,今天她太累了。
于是她就着被谢歧困住的姿势顺滑地躺倒在了地上,大口喘气:“还要打多久?”
谢歧跪压在她身边,另一只手撑在她耳旁,膝盖死死压着她的腿。很用力,没有一点留情。他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呼吸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急促……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喷薄而出。
就在晓山青以为他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忽然动了。
他往四周看了看,探身从不远处捞过了那个酒坛。
……真是太神奇了,这样大的灾难里这坛酒居然还没碎。
然后她看到这酒坛被谢歧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手送到了她的唇边。
“等等……等等!”
措不及防的,一口烈酒灌了进来。
晓山青咳得惊天动地,挣扎着就要坐起来。
谢歧并没有阻止她,只是在她的呛咳停下来之后又强硬地扶住了她的后颈。
“你到底想……等等!”
又一口烈酒。一半顺着她扬起的颈往下淌,黏腻在她的小衣里,一半被送进了喉里,被她狼狈地吞咽下去。于是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谢歧的手还从她的脑后滑了下去,落在了她的背上,装模作样地拍了拍。
晓山青非常想一把把他的手拽了下来,但是没来得及——因为更让她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谢歧自己也仰头喝了一口酒——就凑在她刚刚喝过的位置。
她忍不住发出了质问:“你疯了吗?”
“……”
酒坛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再次逼近她的唇。
她算是看出来了,谢歧大概是不想听她张嘴讲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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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做出了最后的反抗:“……我自己喝!”
这次谢歧的动作停住了。他只是冷淡地垂眸,看着她胡乱地抹开汗湿黏在额前的碎发,低头靠过来,然后吞咽。
他伸出手,似乎想抹去她唇边的酒痕。
抹不完。
实在是太多了。其实刚刚喂的那两口酒大半都泼洒了出来,因此她的皮肤显得湿淋淋的,透着诱人的水色。
甚至锁骨那儿还蓄着一汪酒水,随着她胸口起伏微微荡漾。
谢歧的眸色逐渐变深,变暗。
他忽然也想起了他们年幼的时候,那时候他们也打架,像两只丛林里的小兽。先用指甲,然后用牙齿,不分轻重地在彼此身上留下伤痕。
*
晓山青把嘴里这口酒咽下去的时候,才发现这口酒似乎不像她那坛桂花酒那样绵密,回味悠长。
它似乎更凶,更烈,以一种疾风荡过劲草、烈马撕开草原的架势在她胃中横冲直撞。当然同时,它也以这种无法阻拦的姿态裹挟了她的思维,把她原本清晰的头脑也带得横冲直撞起来——她甚至觉得自己突突跳动的额头里住进了一匹疯跑的野马。
谢歧大概是已经疯了。他在烈酒里混进了另一种更烈的酒,只有一心求醉的酒鬼才能干出这种事。
晓山青已经完全放弃去思考一个疯子想干什么了——所以当他俯下身来,舔掉她锁骨上那点酒的时候,她已经觉得一切都正常得很。
她只是许久地、沉默地注视着他,抬手抓住了谢歧的黑发,把他拖开了一点。
但是,即使这样,她还是低估了谢歧的随心所欲。
他就这样顺势伸手捏住了她的手腕,把她的手带到了自己的脸侧。
……如果他的意思是让晓山青扇他一巴掌解解气的话,那晓山青会很高兴。可如果他想一路顺着她的手舔上来的话,那晓山青只会真的想扇他。
现在的情况好像是后者。
于是刚刚已决定不再开口的晓山青忍不住随手抓着他脖子上的银链一扯。银饰碰撞,发出了一片脆响。她微微歪着头,勾着链子,注视着那张漂亮的脸:“……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
“我知道。”谢歧说。
“……我当然知道我想要什么。”他再度俯首,近乎呢喃一般的细语从他唇边溢出:“我会让你……让你觉得舒服的。”
绵软的吻落在手腕,酥麻的电流就这样穿过四肢百骸,叫她如坠落云端。
晓山青迟钝地想,她是不是应该再说点什么,但是谢歧确实让她很舒服。
他小心翼翼的吻落在哪里,哪里就变得暖融融了起来。
从手腕,到指尖,再到锁骨、脖颈,一小片一小片的火苗被他点了起来,汇合成了一场燎原的大火,烧得她额头滚烫。
可偏偏最后一个吻就降临在眉心。
他捧着她的脸,亲了亲她的眉心,然后抬头看她:“……你不是就喜欢我这副皮囊吗?”
晓山青在一刹那获得了片刻供她喘息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