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那扇门,几要将顾渊逼死的窒息感才淡了些许。
她扶住额角,靠在墙上缓了一会儿,鼻尖仍若有若无萦绕着淡淡的锈铁气息。
计划出现偏差了吗?的确。
但如果从她要的结果来看,可以算是同样完美达成了。
她最开始的首要目标,不就是暂时摆脱系统,用这具身体平安救出爹娘吗?
现在能去高溪村,以无度的能力,不用太久,她就能从作祟的精怪手里救出爹娘。
……再之后呢?
……
真要像她刚刚说的那么做吗?
半晌,顾渊甩了甩头,强迫自己把那扇门里发生的一切都丢到脑后。
无度的栖身处奢华宽广,门外的布局构造也延续了门内的格调,她此刻却并无心思欣赏,只无精打采告诉自己,该快些去高溪村了。
念头刚起,双腿便自行迈开,左转右转进了处无人空房,屋内槛窗微掩,有亮堂光线透过窗缝照在地上。
这一番折腾下来,不知不觉竟已天光大亮。
只是这一夜经历太多,再次见到破晓天光,却是恍若隔世。
顾渊望着窗缝中那点银水似白灿的亮光微微出神,脚下步子却未停,几步优雅行至窗前,唰一下推开了窗。
然后,还来不及感慨些什么,她惊觉自己利落无比地、保持着方才优雅身姿地,纵身,朝窗外一跃——
无度!无度!!
天杀的无度你怎么住悬崖上啊!!!
崖底怪石狰狞嶙峋,树木错落杂乱,裹挟凄厉阴风朝她脸上疾速逼来。顾渊连蹦极都没敢玩过,此刻在这百丈高空进行自由落体,骇得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
无度!
你的剑呢!你的鞭子呢!
你随便什么会飞的法器呢!
你不会肉身强悍到要脸接地板吧啊?!
而无度这厮,或许人设里对保持优雅有着什么执念,即使现在没有一个人看着,她仍是以违反物理学的站姿往下落的。
飘起来的衣摆勾带有如巴掌抽得顾渊的脸啪啪作响,她脸上冰凉又刺痛,手却颇有自己的想法。千钧一发之际,还不忘端庄拢了拢鬓发。
这优雅吗?无度你自己看看这和优雅有半毛钱关系吗???
眼看她柔弱的躯体就要和坚硬的地面来个亲密的零距离接触,她终于不慌不忙从发间抽出一根上宽下窄的扁平点翠簪来,虚虚往半空一掷。
那翠簪脱手瞬间便于空中百倍放大,成了一叶浮在虚空的小舟。
顾渊施施然一甩袖,止住下落势头,款步走上那虚浮着的翠簪。面上很有几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高人风范,实则早吓得腿都发软,憋着口气在心中怒骂:“装什么装!”
她往四周看了圈,这里似是一处她从未见过的险峻高山,四周苍茫群山环伺。若无指路者指引,寻常人误入后连想出去都难,更别提找到无度居所了。
但无度自然对这里熟悉得很。她只不过略一动念,体内灵力便有如活物般朝脚底翠簪奔涌而去,载着她若游龙游向远方。
*
高溪村地势低洼,每逢梅雨季雨水过多,河湖水位总会高涨,有时还会淹了低处的农田。
但也许是老天垂怜,若要说水患洪灾,此地已十余年不曾有过。百姓依水而生,捕鱼耕种,日子也算太平惬意。
独独除了今年。
老胡头弯着腰,一铲接一铲将屋子里厚重的淤泥铲到屋外。
前日,河水毫无征兆地突然暴涨,短时间内就淹了半个村。还好村里几个经历过洪灾的老人反应得快,速速组织了大伙上山去避灾,他这一把老胳膊老腿跌跌撞撞往山上跑,居然也真活下来了。
但这洪水与他曾经历过的不同,来得快,去得居然更快。短短半天时间,那暴雨势头一减,洪水立马退了下去。
他们一拨人在山上观察许久,终是有胆大的提出先下山看看。
老胡头舍不下家里金贵的两只下蛋母鸡,总想着回去找找说不定还活着,于是跟着一并回了村。谁知回村一看,鸡没了不说,屋顶的茅草和瓦片也早被冲走了,留下好大一个窟窿。
他年岁已高,又家徒四壁。这破破烂烂的房子,当然也只能他自己一个人慢慢修补。这样一来,又要劳累好一阵。
不过就算再累,总比那些在洪灾里没了命的家伙好。
老胡头最后将一铲淤泥泼到屋外。
他老了,老得力不从心了,老到不过干了年轻时一炷香就能干完的活,就要扶着铲子、垂头坐在泥泞的淤泥里喘上好久的气。
突而,一对云履停在了他面前。
这鞋面不知是用何种材料裁就的,洁白无瑕,完全瞧不见针脚的痕迹。
更叫人心惊的是,这人明是从洪灾退后的一地肮脏泥泞中走来,云履上却纤尘不染。
他听得一道女声从他头顶上方传来,音色柔美,像是位温柔漂亮的姑娘……
“老东西,方家怎么走?”
话一出口,顾渊就又想沉默了。
她刚到高溪村,转了一会儿好不容易见到个活人,又记得爹娘来高溪村一般是去方家收的药材,想着向老人家问问路。
结果这一开口,就颇有魔女风范。
那老人抬起头来,果然面色不虞。但见到她一身打扮不俗不似凡尘中人,居然也忍下气来,只朝东边指了指:
“往东出去五里,再往南三里,就到了。”
还好他说了,顾渊心里正想着无度应当不至于再发难,手上竟自发从袖袋里摸出颗指甲盖大小的流光宝珠来,随手朝老人面前一丢。
“老的果然就是比小的识相。”她哼笑道:“赏你了,老东西。”
那珠子一看就很值钱。
没想到无度居然还蛮大方的。
顾渊不动声色将这个点也记进不OOC诀窍里,就听后边的老头诚惶诚恐跪下来,脑门儿在淤泥上磕得啪叽啪叽响,犁地似的。
“多谢仙子!多谢仙子!”他大喊道:“仙子,方家路远,您若不嫌弃,小的领您过去!”
钱真是个好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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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钱能让老的也变成小的。
她不认得路,当然不准备拒绝这一颗宝珠换来的领路人。正要答应,嘴一张,说出来的却是:“又脏又臭,恶心死了。滚。”
??
刚不是还夸人家识相给人家宝珠吗,人家自愿带路反倒嫌恶起来了。
好莫名奇妙的人设。
她还记着无度烧杀抢掠的恶名,一时真怕等下自己就要动手害了这可怜的老人家,当即头也不回,拂袖飘然而去。
只留老胡头在后边大喊道:
“仙子!方家人都死没啦!”
听到“死”字,顾渊险些浑身一震。
若她没猜错,她爹娘收药材时船翻了失踪,多半就是同方家人在一块儿。
方家如果没人了,这村子里多数人也还都在山上观望,那还有谁能知道她爹娘去哪了?
“滚过去。”她指了指老胡头,又嫌恶地远远点了点身前:“带路。”
方家在高溪村算是大户。
高溪村邻近河湖,水运发达。方家祖辈经商,买卖些天南地北的货物,攒下一笔不小的财富。后辈虽能力不如祖辈,导致家族隐有衰落之势,但蒙祖上余荫,平日里买卖些药材海货,也算是当地有名的人家。
顾渊缀在领路的老胡头后边,远远便见一高门大户,想来平时应当气派得很。
可惜现在,洪水早将半处府邸冲毁,断壁残桓间散落着砖瓦木料,一些大件的名贵家具半埋在沉积的淤泥里,完全看不出原本的价值。
她抬步跨入废墟,偌大的地方,此刻竟寂静无一点人声。
“这里的人,死完了?”顾渊皱眉。
就算洪水来的凶猛,但方家地势不算低。而且一路走来,即便是简陋的房屋,也少有被摧残成这样的。方家是大户人家,地基打得好,建筑又坚固,没道理反而比那些泥瓦房毁得更厉害。
“都被大水冲走喽。”
老胡头佝偻着背,长长叹了口气:“我上山避难时,遇到老李,他眼睁睁看着大水把方家里的活人都冲走了!简直像冲着他们来的!”
顾渊与老胡头在废墟里分头转了一转,偌大的府邸,果然只剩一片狼藉。
“还有活人。”顾渊突然笃定道。
“啊?”老胡头迷茫地看着她。
顾渊闭上眼,她耳中有一道若有若无的细微呜呜声,像极了容易被忽略的噪音。这声音极微小,若不是作为修士,耳目灵敏远胜常人,恐怕就算再近一些,也难以捕捉。
片刻后,她睁眼望向东南方向,几个起掠逼近过去,只见一倾塌木梁形成的狭小三角区下,果然蜷缩着一披头散发的女子。
她似乎在对什么东西说话,坐于淤泥中死死抱住膝,脸上身上尽是泥沙,被淤泥污黑的一张脸上似哭似笑:
“柳仙……柳仙……还我夫君……”
而这满身污泥的人,竟披着一件毫无脏污的杏色罩衫,甚至瞧着无比眼熟!
顾渊几步上前,看清后眉心不由一跳——
这分明是何月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