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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萍水相逢

作者:一杯雾里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盛屹白撇得干净,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


    见他这样,徐澈也没再问这件事,省得说错了话。


    等到牦牛全部通过,盛屹白握紧方向盘,猛踩油门加了速,车一下跑出老远距离。


    徐澈被这动静吓得一激灵,老老实实握紧安全带不敢乱动,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生怕下一秒盛屹白一个不高兴把车开到湖里去。


    又热又惊,他额头出了一层汗,从车里翻出一包Tempo的纸巾。


    “这纸怎么这么香,你买的?”


    盛屹白看了眼那包纸,“不是,我妈放车上的。”


    出发前,他妈给他准备了很多必需品,总喜欢忙上忙下,用他姐姐盛屹希的话来说就是闲不住。


    忙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到了退休的年纪就会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家庭和孩子身上。


    徐澈噢了一声,“猜到了,真是羡慕你啊,有个这么温柔体贴的妈妈。”


    盛屹白只是笑笑,没再说话。


    当G109国道在草原上劈开笔直的通道,青海湖来得猝不及防。


    起初是天地缝合处的釉色细缝,随着车轮飞驰迅速漫溢、吞噬视野,最终那片蓝占据了视野的全部。


    一道生锈的铁丝网短暂划界,网外是牧民圈地的枯草场,网内却是蓝到失真的青海湖水。


    抵达青海湖二郎剑景区,他们把车停在偌大的景区停车场,午后的阳光慷慨,将沥青地面蒸腾出隐约热浪。


    一下车,高原特有的、带点清冽草香的空气瞬间涌入鼻腔,阳光毫无遮拦打在脸上,炙热感强烈。


    靳越寒戴好遮阳帽和墨镜,跟着路柯往售票处走。盛屹白和徐澈比他们先到,早早就在售票处等着。


    他们一人买了一张门票,穿过入口处的闸机,一条宽敞笔直的步道直通那片蔚蓝的海域。


    盛屹白走在前面,问他们:“要走着去,还是坐观光车?”


    徐澈提议:“都坐一路车了,走走呗。”


    路柯说自己都可以。


    靳越寒也点头说可以,目光落在盛屹白身上,听见他说了句行。


    走着走着,路柯注意到靳越寒的帽子太小,脖子被太阳晒着,问靳越寒要不要跟他换个帽子戴。


    “没关系,不用换。”


    “还是换吧,你这么白被晒黑了怪可惜的。”


    说着路柯就把帽子摘下来,当着大家的面跟靳越寒换了个帽子。


    徐澈在一旁笑了,“你俩关系还怪好的。”


    他看见盛屹白那帽子也没自己的大,就问:“要不要我的也给你戴?”


    盛屹白滑下墨镜,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徐澈读懂了他的意思,这是在问候他的身体,关心他是不是有病。


    他哈哈笑了几声,招呼着大家往前走。


    道路两旁是广袤的草场,牧草染上大片金棕和暖黄,去往诗歌广场的路上,来来往往皆是匆匆喜色的旅人。


    靳越寒跟在盛屹白身后,踩着那道影子往前走,盛屹白每停一下他也跟着停,他换方向自己也跟着换。


    他像个人形挂件,悄无声息挂在自己想要跟的人身上。


    直到快要走到码头位置,盛屹白突然转过身,问他:“你跟着我干什么?”


    靳越寒呼吸一滞,忙解释说自己没有,“大家都是走这条路的。”


    盛屹白没说话,歪了下头,就这么盯着靳越寒,还有他那顶帽子。


    确实比较大,刚好遮住所有阳光。


    靳越寒后撤一小步,往左右看时,身边哪还有路柯和徐澈的影子,那俩人早已跑到了前面的观景台。


    而面前的盛屹白冷着一张脸,看起来并不喜欢被跟着。


    靳越寒局促地把手攥在一起,抿紧嘴唇,额头不知道是热还是紧张,出了一层薄汗。


    这些举动落在盛屹白眼里,让他喉间一紧,原本想说的重话也拐了个弯。


    “去找路柯,你不是跟他关系好吗,别跟着我。”


    “……我找不到他在哪,人太多了。”


    说着靳越寒仰起头往前面看,确实没找到路柯的身影。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会儿,最后盛屹白什么也没说,自顾自继续往前走。


    靳越寒站在原地,踌躇着要不要跟上去。


    刚才盛屹白说别跟着他,语气冷冰冰的,他现在不喜欢自己跟着了。


    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行为极其不合适,甚至会让盛屹白感到厌烦,于是靳越寒忍住想要追上去的冲动,保持着距离,不要靠近盛屹白。


    可一个人走往观景台的路上,不管是纯粹钴蓝到令人心颤的湖水,还是低空盘旋发出鸣叫的鸥鸟,靳越寒都提不起兴致了。


    他的注意力从来没有从盛屹白身上移开过。


    所以,当盛屹白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才惊觉,原来青海湖这么美。


    那片浩瀚无垠的蔚蓝,就这样毫无保留地、震撼地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湖的尽头与天空浑然一体,那抹深邃的靛蓝,向上无限延伸,与同样纯净无暇的钴蓝天幕无缝交融。


    水天一色不再是一个形容词,而是眼前活生生的现实,是一种令人眩晕的、失去方向感的辽阔。


    下午两点的阳光毫无保留倾泻在湖面上,万点碎金形成一条耀眼光路,从水天相接处一直铺展到脚下。


    湖水清澈得不可思议,近岸处就能看到水底圆润的鹅卵石和水草摇曳的暗影。风推着波浪,一层层涌向岸边,成群的鸥鸟盘旋在观景台上,等待着旅人的投喂。


    这里的空气是清透而冰冷的,阳光的热度与风的冷冽形成奇妙对比。


    天空蓝得醉人,湖水蓝得深邃,金黄的草场铺展延伸,五彩的经幡在风中舞动……


    站定的那一刻,靳越寒望着面前不远处的盛屹白,突然惊讶人生怎么可以这样美好。


    能和盛屹白一起在这里,共同见证这场惊心动魄的蓝,竟觉得那么满足。


    这就是段暄说的那种治愈吗?


    他感到一阵短暂的、前所未有的悸动,想要留下什么的冲动。


    “靳越寒。”


    盛屹白隔着几个人喊了他的名字,站在前面像是等着他。


    害怕他真的走了,靳越寒踮起脚挥手回应,匆忙穿过人群挤到盛屹白面前。


    “我、我以为你先走了……”


    盛屹白手插着兜,半张脸被阳光照着,反问道:“我先走了又怎样?”


    靳越寒被这话噎了下,一时答不上来。


    没等他回应,盛屹白已经迈步往前面走了,影子被太阳光拉长,斜斜地落在草地上。


    靳越寒安静地跟在他身边,不说一句话,像曾经无数个一起走过的岁月一样。


    只要盛屹白没冷着脸让他走,那就可以跟。


    他们心照不宣的像以前那样,并肩走过观景台,偶尔停下驻足片刻。


    突然盛屹白转过头,提醒他:“别靠这么近。”


    靳越寒心道明明隔了半米距离,哪里算近。他垂着脑袋往旁边挪了一步,又很快仰着脸问:“这样呢?”


    “可以。”


    找好合适的位置,靳越寒却没再像周围其他游客一样继续看湖看景。他的目光尽数落在盛屹白身上,不知不觉看走了神。


    察觉到他的目光,盛屹白摘下墨镜,眼睛微眯,问他:“看够了没?”


    靳越寒这才觉得不好意思,把头低下。


    他们站在观景台中间,不断有挤上前拍照的人,加上他们中间的空隙偏大,靳越寒少不了被人撞到。


    一来二去的,他们被挤得越来越近。


    靳越寒一副“我也很无奈我也没办法”的表情看着盛屹白,希望他可以体谅一下这个人潮汹涌的景区。


    模糊间他像是看见盛屹白笑了,嘴角刚刚弯起,又很快变回一条平直的线。


    靳越寒眨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毕竟这里的阳光太过耀眼明媚。


    想起出发前徐澈说的话,他犹豫好一会儿才开口问:“徐澈说你来过这里很多次,是……因为我吗?”


    他以为盛屹白还记得当年那个约定。


    “不是。”身旁的人就这样否认了。


    靳越寒慌了神,指尖攥紧,比想象中更紧张:“那是不是像他说的那样,真的有什么想见的人……”


    除了他之外,其他想见的人。


    盛屹白侧过脸,眉头微蹙:“跟你有关系吗?”


    靳越寒这下更慌乱了,“我只是喜欢来这里旅游而已,无关任何人,下次说不定就会去别的地方。”


    盛屹白整个人都很冷静,不慌不忙反问他:“你很在乎我为什么来这?”


    靳越寒眼角泛红,声音低哑地承认:“我在乎,非常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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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记得当初那个约定。”


    盛屹白的姐姐盛屹希,在大学毕业那年来了场毕业旅行,跨越大半个中国去了一趟西北,又一路往南走。


    当时的他们还在一起,靳越寒看着盛屹希发来的旅游视频,随口说了句:“我们也去趟西北吧,离家也不算太远。”


    那天盛屹白只是嗯了一声,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靳越寒却在后来发现了他偷偷存的一笔钱,计划着期末周结束他们一起去西北旅游。


    他们说好要一起去,可还没等到学校放假,他们就已经先分隔两地了。


    不管过去多少年,靳越寒始终认为这是个遗憾,所以现在才会这么在乎盛屹白为什么来这里。


    湖边的风骤然变冷,化作刀刃一寸寸割在他们身上,可这尖锐的痛感,竟成了现在唯一的知觉。


    靳越寒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手已经冻得没了知觉,只听见盛屹白说:“没必要,这样就不对了。”


    盛屹白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像是在问靳越寒,又更像是在问自己。


    “你觉得,我们还有重新开始的可能吗?”


    靳越寒喉间泛起一阵苦涩,他不知道,八年前没有,现在就会有吗。


    盛屹白的话又狠又决绝:“靳越寒,我们只当现在是萍水相逢,就这么过去吧。”


    “萍水相逢么……”


    靳越寒有些难以置信,心里像扎了根刺,疼到无法呼吸。


    他实在做不到萍水相逢,可又清楚的知道他们不可能重新开始。


    他没有忘记当年的事,没有忘记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分开,他现在甚至不敢问起盛屹白的家人。


    重新开始这件事,不存在于他们之间。


    盛屹白说的没错,他这样确实不对,不应该因为一时的重逢上头就得意忘形了。


    靳越寒抬手往脸上胡乱擦了下,声音哽咽:“你放心,我不会越界,我知道我们早就没可能了,不会再像今天这样了……”


    他尽力收住自己的眼泪,可委屈和伤心啊,还是不停地往外冒。


    呼啸的风声里,他像是听见盛屹白叫了他,又被一道更大的喊声盖过。


    “靳越寒!你们怎么还在这!”


    路柯的声音由远及近,一路飘到靳越寒面前。


    他见靳越寒低着头,忙问道:“怎么了,不说话?”


    靳越寒摇头说没事,“这里风太大了,睁不开眼。”


    徐澈跟在后面走来,“是啊,刚才还觉得太阳晒,怎么一下就那么冷了。”


    他往手臂上狠狠搓了下,挤到盛屹白面前,“两个人在这聊什么呢,喊半天了都听不见。”


    盛屹白说:“人太多了,没听见。”


    越到下午人越多,大多数人都是奔着日落而来。


    路柯和徐澈拍够了素材,就说换个人少的地方玩,徐澈说:“你们两个跟紧点,别又找不着人。”


    沿着栈道一直走到码头,可以买船票去半岛,登岛景色更佳。


    盛屹白走在前面,问他们要不要坐船。


    路柯和徐澈纷纷摇头说不要,“晕船,年纪大了,身体遭不住。”


    知道靳越寒也晕船,他本来没想问,却还是多余问了句:“你呢?”


    靳越寒耷拉着嘴角,说了一个字:“晕。”


    说完看也不看他一眼,低着脑袋去看路柯相机里的照片。


    盛屹白愣了愣,似乎记忆里,靳越寒一直都是这样,不高兴了就只说一个字。


    他收回目光,带着他们经过卧佛和白塔,到了一个水上游乐设施很多的地方。


    穿过花廊,那边有个观景台,不同于刚才的是,这里有了浅露的沙滩,泡沫桥上还可以打卡。


    这一路走来,靳越寒都没再跟着盛屹白,两个人的距离是四个人中最远的。偶尔盛屹白停下来回头看时,会发现靳越寒一个人走在后面没有跟上来。


    昨天到现在,靳越寒总一副游离在外的样子,比起不合群,他更像是自己把自己封闭起来,沉默寡言,不爱说话。


    虽然以前的靳越寒也很内敛,但比现在要开朗,不会像现在,那么的不安和迷茫。


    盛屹白慢慢停下来,冲着满眼都是沙滩的徐澈和路柯说:“你们先过去吧。”


    他的目光落在后面的人身上。


    “我在这,等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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