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出发去青海湖时,刚过十一点。
气温从初晨的低温回升至十几度,阳光直射处暖意融融。天空呈现出通透的高原蓝,紫外线依旧强烈。
靳越寒换好衣服下车,他们几个正往这边走。
路柯问:“我们等会儿要走哪条路,先说好,别走了条远路。”
靳越寒正打算拿出计划表看,一边的徐澈喊道:“别看那张纸了,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拍拍盛屹白的肩膀,笑道:“跟着我们盛导游走,他可是来过这里很多次,对路熟得很。”
来过这里很多次……
靳越寒想起昨晚盛屹白那副处变不惊的模样,难怪会觉得他对这里熟悉,原来是来过很多次吗?
他又转念一想,盛屹白为什么要来这里那么多次?
是真的因为这里风景好看,还是一直记得当初那个约定,和自己有一样的想法,想着能够在西北见到彼此,又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现在,迫切的想知道盛屹白来这里的理由。
“一开始我还以为他在西北偷偷结婚了,所以才经常来,但后面发现不是。”
徐澈冲着盛屹白挑眉一笑:“我猜……应该是有什么想见的人吧?”
盛屹白肩一沉,顺势躲开徐澈的手。
“想多了,没有想见的人。”
靳越寒听着这话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他敏感惯了,特别是对盛屹白。
盛屹白往自己这边看来,他以为刚才那话真是对自己说的,刚要胡思乱想,盛屹白喊了路柯一声。
他告诉路柯:“等下走G6高速,再上109国道。”
目光轻轻巧巧掠过靳越寒。
路柯回了句“OK”,见靳越寒站在原地不动,催促他赶紧上车。
扣上安全带,靳越寒眼睛还瞟着外面,车内热,脖子上流汗了都没察觉。
路柯递了包纸巾过去,“擦下汗,别看外面了。”
“谢谢。”
纸巾的牌子是维达,路柯的包里似乎全是这个牌子的纸巾。
那那个给他递“Tempo”的人肯定不是路柯了。
他们的车跟在盛屹白的车后面,车轮碾过正午的西宁轮廓,甫出城市,湟源峡谷的赤色屏风陡然压近。
山像是泼朱的断刃,丹霞岩壁间满是锈红。湟水河在谷底奔腾,浪沫撞上礁石溅起虹光。
沿途的风景惊艳,他们把车开得很慢。穿过明暗交替的隧道群后,沿着盘山公路前进,下山时,倒淌河从荒原逆行,直奔青海湖。
岸旁经幡桩的影子被正午阳光钉在草地上,今天的天气实在不错。
这次靳越寒主动帮路柯架好相机拍摄,路柯说:“我包里还有几台相机,你等会儿挑台轻的带上,到了青海湖多拍点照回去。”
靳越寒略显局促地挥着手,拒绝说:“不用了。”
“来旅游你不拍照,回去没多久就忘了。”
靳越寒还是摇头,“真的不用,我……不太会拍照,拍的不好看。”
听他这样说,路柯没再勉强。
前面盛屹白的车离得不远,整条公路开阔又平坦。
路柯突然问:“你和盛屹白真的是朋友?”
靳越寒顿了顿,“……怎么了?”
“没怎么。”路柯轻笑了声,“就是太意外了,没想到这也能遇上。”
靳越寒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以前是朋友。”
“以前?为什么现在不是?”
“太久没见了。”靳越寒的声音不大,仔细听会有颤音,“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算朋友……”
没在一起之前,他们先当了十年的朋友。
时过境迁,他连自称他朋友的底气都没有。
靳越寒脸上的落寞路柯都看在眼里,以为是对这份友情的不舍,他安慰道:
“既然现在遇见了,就好好把握吧,说不定可以重新挽回这份感情。”
重新挽回……
靳越寒听进去了,反问路柯:“真的可以重新挽回吗?”
他的表情和语气都很认真,像一个虔诚的信徒。
路柯一边专心开车,一边告诉他:“当然可以,我看盛屹白不像是什么小气的人,多相处几天,你们俩的感情说不定就回来了。”
“虽说缘分天定,但事在人为,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说完路柯自己觉得怪怪的,明明是一段友情,被他这样一说像是什么忘不掉的虐恋情深一样。
靳越寒重重点头,说自己知道了,还跟路柯说了两句谢谢。
路柯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没想到靳越寒会这么在意盛屹白。
一个看起来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也不在意的人,突然出现了一个吸引住他全部目光的人。
这个盛屹白,路柯总觉得,他们关系没那么简单。
“路柯。”
突然靳越寒叫了他一声,指着前面架着的手机:“你的电话响了。”
瞥见来电人是自己妈妈,路柯顿了顿,“帮我挂一下,别接。”
靳越寒没多问,小心地帮他挂了电话。
自从昨晚路柯的手机开机后,他的电话基本没断过,今天早上靳越寒无意间听到路柯在和他妈妈吵架。
吵架的内容无非是路柯离开家的理由。
电话那头的女人声音尖锐:“路柯!你不能这样逃避不负责任,遇到问题就跑,你这样要我们怎么办?”
“我没跑,是你们不让我回家。”路柯叹了口气,“而且我说过了,我只是趁此机会出来学习摄影。”
“学习摄影?!有什么用,你一会儿一个主意,就不能安分点,踏踏实实干回以前的工作吗?这很难吗!”
“我还年轻,我想多尝试不行吗。”
“尝试?路柯,你不是小孩子了,你都二十五了,再这样下去你只会一事无成,你会后悔的知道吗!”
路柯的耐心被一点点消磨,电话那头的人还在说:“你能不能像你哥一样稳定点,那么多年他不是也熬出头了吗。”
“不行,你现在就给我回来,同性恋什么的都是错觉,你就是没遇上喜欢的女孩子。我和你爸可以原谅你这一次,你还小得听我们说的……”
“妈!”路柯难以置信:“现在说我小了,刚才呢?”
“路柯!你一定要这样让妈妈伤心吗,我难道不是为了你好?”
“对不起。”
“别跟我说什么对不起,我告诉你路柯,我跟你爸不同意你学摄影,更不会同意你搞什么同性恋,你不要指望这么拖着我们就会同意,你最好现在就给我回来……”
长达十分钟的电话,满是尖锐的斥责和反对。
路柯挂了电话后,耷拉着肩膀,整个人看起来很疲惫。
靳越寒想起那时明明上一秒还在颓丧的路柯,却在看见自己的那一刻换上了一张轻松的笑脸。
伪装自己的脆弱,原来每个人都会。
就像他不想让别人知晓自己的狼狈和不堪一样,路柯也不会想,所以靳越寒假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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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没听见,假装自己不知道。
他站在一个刚好的位置,保持边界感的同时又不会显得冷漠。
不被理解、不被支持的感觉,他也曾感同身受过。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被迫出柜那年,姑姑和姑父眼里的诧异、不解甚至是嫌恶。
姑姑那句:“靳越寒,你是不是疯了?”
姑父指着他的鼻子骂:“你这样,是想让我们以后在外面都抬不起头吗?”
无数的指责和谩骂袭来,如坠深渊,头皮发麻,四肢冰凉,一瞬间像是天塌了一般。
他的眼前一片漆黑,被困在那片暗无天日的废墟里好多年。
以至于现在偶尔想起时,还是会感到害怕。
而那些没有得到过的理解和支持,迟到多年才出现时,都已经不重要了。
逐渐逼近青海湖时,炙热的阳光烤得方向盘发烫,道路两侧有硫磺色的花田,还有染上秋意接近枯黄的草甸。
上车后,徐澈无心顾及外面,视线常常落在盛屹白脸上,一副打量和探究的眼神。
盛屹白被看的没了脾气,让他有话就说,别跟做贼一样。
徐澈清了清嗓子,迫不及待开口:“你和靳越寒,真的是朋友?”
盛屹白皱着眉头,表示不解。
“就是感觉不对劲,你们俩都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见他扶着额头思考不出个所以然来,盛屹白直接说:“没什么不对劲,我们是朋友,只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徐澈眉心一跳,“那现在呢?”
“现在……就那样呗。”
“什、什么意思?”徐澈睁大眼睛,“有故事?”
“什么故事。”盛屹白冷笑了声,调侃他:“想象力这么丰富,怎么不去当编……”
他瞬间止住了声,没再继续说话。
徐澈感到奇怪,一脸意犹未尽,“怎么话说一半突然不说了,为什么现在什么都不是了?”
“没什么。”
回想起过往,盛屹白看起来异常平静,仿佛在陈述别人的事。
“我们以前当了十年的朋友,后来他出国了,我们没再见过面。”
徐澈我靠了一声,一脸惊讶:“十年朋友!你们是发小?”
盛屹白没说话,徐澈当他是默认了。
“这发小感情可不是一般的深啊,怎么一直没听你说过。”
“你也没问。”
“这……”徐澈微眯着眼,感到疑惑:“怎么你们俩看着像不熟,刚见面时话都不说一句,哪像是发小。”
路上有缓慢穿过公路的牦牛,盛屹白慢慢把车停下,回了句:“太久没见了,不知道说什么。”
这副说辞和刚才在面馆一模一样。
徐澈给他举例:“好久不见,别来无恙,你过得好吗,有没有经常想起我,这些都可以说。”
“没必要。”
“没必要?你们又不是有仇,为什么没必要。”徐澈嘴比脑子快:“除非你们是旧情人。”
“旧情人”这三个字说出口,车上两个人都沉默了。
盛屹白这么多年没对象,拒绝相亲,没见他喜欢过哪个男人或者女人,徐澈还以为他要出家。
可如果是忘不掉旧情人的话,一切都说得通了,但盛屹白是gay,这事又有点扯。
盛屹白侧过脸,目光微沉,却只是轻描淡写一句。
“不是,什么都不是。”
他和靳越寒,什么关系都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