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点,从租车行取了辆新车出来后,靳越寒来来回回检查了好几次。
“应该可以了吧?”路柯问。
靳越寒点头,把行李放到了车上。
他们今天要去青海湖,两三个小时的车程,吃完早饭再出发。
在吃早饭前,他们先去采购物资。除去本来就有的氧气瓶,他们另外在超市买了很多食物和水,以便经过无人区时不会饿死。
担心气候温差大容易生病,靳越寒还买了一些感冒药和退烧药以备不时之需。
沿途经过一家羊肠面馆时,路柯提议想吃这个。
他们走进那家面馆,刚点好吃的,路柯就说:“对了,徐澈说他们在这附近,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吃早饭,我说我们已经在吃了。”
靳越寒眼睛一亮,“然后呢?”
“然后我把位置发过去了,应该等会儿就来。”
不到五分钟,门口处传来徐澈热情的招呼声。
靳越寒被辣椒呛到脸红,刚抬起头,看见盛屹白走在后面。
他身上穿着件黑白撞色冲锋衣,头发有点乱,翘起了几根,一脸没睡好的样子。
盛屹白坐在他面前,有条不紊地倒了杯水喝。
徐澈问他吃什么,他说了句和你一样,又拿出一个新杯子倒了杯水。
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水推到了靳越寒面前。
靳越寒:“……”
他愣了愣,像是在确认那杯水到底是不是给自己的,在自己和盛屹白之间来回看了好几次。
然后盛屹白轻微抬了下眼皮,又拿出两个杯子倒满水,推到了徐澈和路柯面前。
哦,原来大家都有份。
徐澈笑了,“哟,这么贴心。”
路柯礼貌说了声谢谢。
靳越寒没滋没味喝完了那杯水,发现一点都不解辣。
早上店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有像他们一样慕名而来的游客,也有很多当地人。
靳越寒坐在过道边,低头吃面时,手肘正好被路过的一个女生撞到,面汤小幅度溅起飞到了他的衣服和脸上。
女生大惊失色,弯下腰说了好几声对不起。
靳越寒一脸好脾气的样子,顺手接过几张递到面前的纸,边擦脸边说:“没事,是我手放太外面,挡到你了。”
女生还想再说些什么,靳越寒友善地笑着说没事,让她不用在意。
等女生走后,徐澈面露难色,“你要不要去换件衣服,看着挺难擦干净的。”
靳越寒那件白色的外套上,胸口的位置溅了许多茶褐色的汤渍。
路柯不知道从哪拿出一包湿纸巾,边帮他擦边苦恼:“啧,怎么擦不掉……”
他们的距离很近,温声细语说着话,落在别人眼里像是很亲昵。
擦了好一会儿只擦掉一部分,靳越寒说没事,从路柯手里接过湿纸巾自己又擦了会儿。
他另一只手上还握着刚才擦脸的纸巾,上面有个“Tempo”的小logo。
从哪来的?
刚才太混乱了没看清,是路柯给的还是徐澈,还是说……
靳越寒抬起头,盛屹白正在边看手机边搅动碗里的面。
察觉到头顶的视线,盛屹白抬眼看去,眉头微微皱起。
应该不是他。
靳越寒重新把头低下,继续吃面。
“你们待会儿要去哪?”徐澈突然问。
路柯说:“本来想去东关清真寺的,但起晚了,我们就打算下午去青海湖。”
徐澈长长哦了一声,“忘了,昨晚你说过,那明天呢?”
“明天去……嗯……去茶卡还是察尔汗吧,不记得了。”
“不是,你们跟我们做的同一个攻略吗,怎么听起来差不多啊。”
听到“同一个攻略”,靳越寒掏出自己做的攻略递给徐澈。
“你看看,是不是一样?”
看见那张白色A4纸,徐澈我靠了一声,“你怎么这么可爱,还印了张纸出来。”
他大致扫了眼纸上的内容,发现他们走的是同一条线,旅游景点基本上差不多。
“对,和我们走的是同一条路线。”
靳越寒把A4纸收起来,心里想着这一路是不是可以经常和盛屹白偶遇时,路柯戳了下他的手臂。
路柯和他商量着:“你说我们要不要和他们一起旅游?”
靳越寒忍住心里的惊喜,压低声音问:“这可以吗?”
“不知道,得问问了。”路柯看了盛屹白一眼,背过身继续说:“我觉得吧,他们俩看着对这挺熟的,肯定比咱们熟,跟着他们走也能安心点。”
这倒是真的。
靳越寒点点头,他肯定是同意的,抛开私心不谈,能有个熟悉路的人在总归是安心点。
但仔细想想,按照盛屹白的个性,大概率会拒绝和他们同行。
“你们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徐澈问道。
路柯很快挂上一张热情友善的笑脸,提议道:“既然我们路线一致,要不干脆一起旅游吧?”
徐澈眼睛一亮:“诶,这倒是个好主意!四个人一起还热闹。而且我们昨天也聊得这么熟,一起旅游还能多交两个朋友。”
他又问起旁边的盛屹白:“我没意见,你呢?”
靳越寒已经做好了盛屹白会拒绝的准备。他不抱希望地把头低着,心不在焉搅弄着汤里剩下的面条。
下一秒,头顶传来一道散漫低沉的嗓音。
“好啊。”
尾音上扬着,撩人心弦的好听。
靳越寒耳尖发麻,不知不觉发烫起来。
盛屹白说好,同意一起旅游的提议。
他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撞击着胸口。明明盛屹白只是说了句话,自己怎么会这样心动。
他像是置身于真空器皿内,隔绝了外界的声音,清楚的感知着自己的一切情绪变化。
那些长时间退化的情感,好像又出现了。
就这么决定好要一起旅游,四个人在桌上谈起了接下来的旅程路线,按照最悠闲最惬意的节奏交汇了双方原本的路线,打算轻松愉快的度过在西北的半个月。
大家旅行的目的无非是为了放松,逃离现实的喧嚣,去未曾去过的远方,欣赏不曾见过的风景,过一段自由且愉快的日子。
靳越寒想,那我旅行的目的是什么,短暂逃避现实吗,还是像段暄说的那样,从亲近自然开始适应现在的生活。
也许都不是。
他没有目的,只是在这自由旷野间,学着如何接纳自己。
接纳这样狼狈、迷茫、孤独的自己。
与沉重的过去,做一个和解而已。
-
“OK!就这么决定了!”
徐澈把定好的行程记在备忘录,发到四个人新建的群里后,继续吃面。
店内有调料台,他从那拿回一小碟生蒜瓣,问他们要不要配面吃。
“在我们那,都说吃面不就蒜,香味少一半。”
路柯是个实实在在的南方人,吃不惯生蒜,忙摇头说自己不要。
靳越寒是榆阳人,也算北方,伸手拿了个,咬了一口感觉味道不对,苦着脸咽了下去。
他已经好几年没这样吃过了,习惯了国外的饮食,现在吃生蒜感觉怪怪的。
看见盛屹白面色从容地剥了颗蒜,路柯诶了一声,问他:“你也吃蒜?你昨晚说住延桐,我还以为和我一样不吃。”
徐澈帮忙回答:“他是榆阳人,也算北方,只不过没我们那儿那么北。”
听到“榆阳”,路柯很是惊讶,“你也是榆阳人?”
盛屹白嗯了一声,“以前住榆阳,最近几年才搬到延桐。”
徐澈敏锐的抓住“也”这个字,问:“还有谁也是榆阳的?”
靳越寒心一紧,忘记自己告诉过路柯这件事了。
下一秒,路柯的手指向了他,“他是。”
一桌子三个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靳越寒喉间一紧。
他手微抖着,低下头不敢看盛屹白,害怕大家看出他和盛屹白的关系。
徐澈连连拍着手,哇了一声,“世界真小啊,你们俩居然都是一个地方的。”
他笑眯眯地看着盛屹白,又看向低着头的靳越寒,视线在二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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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转。
开玩笑的语气说:“那地方不大,你们两个有没有可能认识?”
本就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一语成谶。
靳越寒急忙否认,那句“不认识”刚说出一个“不”字,被硬生生堵在了喉间。
“认识。”
盛屹白开口承认,对上靳越寒迷茫惊讶的眼神,慢慢道:“我们以前,是朋友。”
以前,朋友。
这两个词出现时,靳越寒感到一阵后觉的辛辣,类似芥末的灼烧感从舌尖蔓延至鼻腔,几乎要呛出眼泪来。
他还没从茫然中回过神来,一旁的徐澈和路柯直接撂下了筷子,异口同声发出一声卧槽。
“不是,真的假的?!开什么玩笑!”
徐澈一脸不可置信,在看到盛屹白那副不像开玩笑的表情时,他瞪大了眼睛,重新正视名为“朋友”的二人。
路柯边捡掉下去的筷子,边问他们:“那你们昨天怎么不说?一开始还以为你们不认识。”
昨天一路那么久两个人也不说句话,他问靳越寒时,靳越寒还说不认识。
路柯感觉两个人怪怪的。
徐澈跟着应和:“对啊,什么深仇大恨能让你们憋这么久?”
盛屹白解释:“没什么,好久没见了,一开始没认出来。”
他说话一向认真,此刻更是没有半点玩笑的语气。
靳越寒被路柯看久了,忙跟着点头说是。
“一开始没认出来,所以才说不认识,后面认出来时,已经错过了好时机。”
最开始时没有马上说清楚的关系,后来再提起,只会显得更加突兀和尴尬。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徐澈和路柯还是对他们隐瞒关系一事感到不解。
见靳越寒和盛屹白两个人对面而坐,却无动于衷,徐澈一着急,催促他们。
“赶紧握手叙个旧啊,那么大老远都能碰上,要我早抱在一起哭上了。”
说着他就要去拉盛屹白的手,没想到他自己先站了起来。
“抱在一起哭就算了,握个手吧。”
他朝靳越寒伸出手,看上去那么自然,仿佛他们真的适合握手叙旧一样。
靳越寒瞳孔一震,视线从盛屹白那张平静的脸,移到他那只修长有力的手上,他的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手背青筋线条清晰,虎口处隐隐留有旧疤。
而后他抬起自己早已失去知觉的手,轻轻握了上去。
两只手交叠在一起,冷暖分明。靳越寒手指微蜷,竟紧张起来。
原本只是象征性的轻轻一握,在他觉得差不多要松手时,他的指骨被对方用力一压。
靳越寒吃痛,迅速抬眼看过去,盛屹白也看着他,目光像是瞄准猎物一般,问他:
“疼吗?”
靳越寒抿紧唇,一言不发。
一旁的徐澈和路柯见了,替靳越寒发声:“干什么呢,握个手又不是打架,快快松开。”
盛屹白先松了手,跟他道歉:“没控制好力道,抱歉。”
“不,不用道歉。”
手上还留有余温,靳越寒握紧手垂在身侧。
他突然就想到了以前,他们分手的事,算谁的错。
他是先走的那一个,所以是他的错吧,那么道歉的人也应该是他。
“对不起。”
靳越寒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盛屹白说了句这么没头没尾的话。
盛屹白还没说话,徐澈先纳闷上了。
“好好的说什么对不起,刚才我们都看见了,是盛……”
徐澈话还没说完,靳越寒先起身说:“我衣服脏了,先去车上换一件。”
说完,他直直地走出店里,眨眼的功夫就看不见人影。
路柯和徐澈相看一眼,皱着眉头摸不清头脑。
路柯问盛屹白:“你不会是以前欺负过他吧?”
“哪种欺负?”
徐澈帮着回答:“就是把他惹哭,经常动手,使唤他做事之类的。”
盛屹白若有所思一会儿,最后说了句不知道。
“不知道?”徐澈冷笑了一声,“你们一个两个的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