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画:“红尘劫的历劫之人极具天赋,是天道为了磨练历劫之人的心智在雷劫前设下的。历劫之人会受到各种引导踏入劫中。”
“或真心,或被天道蒙蔽。可如果历劫之人始终不曾有动容,自然无法被蒙蔽,劫数自破。”
“业儿若真无半分心思,也牵扯不出后面的事情了。”
魏长珏那般深情,他二人又有少年时的相遇在,受天道引导,谁不会产生一点动容?!
清业想这么回答,可他怕他若是这么回答了,身后那人更会失控。
察觉某道气息的靠近,白子画心神一动,替那道气息掩了清业的耳目。
“业儿可记得自己承诺了什么?”
不用清业回答,白子画说:“业儿说会一直待在绝情殿,待在为师身边。”
他像纠缠凡人的鬼,眼帘半垂,鼻尖轻蹭,将呼吸洒在清业的颈侧。
清业耳后印上一片柔软,紧接着他的耳垂被舔抵轻咬。湿热的触感和细微的痛感激起酥麻。
清业心头一抖,挣脱白子画要跑。
下一息眼前景色变换,清业被推倒在床榻上。
这里是白子画的寝殿。
还没完全从床上坐起来,身上压上一个人,贴近的距离让清业重新摔了下去。垂落的墨发一圈圈掉在清业衣襟上。
清业不敢看那双深邃的眼睛,却被掰正面庞,直直的望进那双眼眸。
白子画语气淡淡,眸底是层层阴翳,“业儿若不曾忘记承诺,那业儿是否只记得那日与魏长珏之间发生的亲近,从而忘了你我的亲吻?”
不是说后悔了吗?
难道他还念着魏长珏?
他死死端详清业的神色,步步紧逼。
清业耳边的心跳如雷鼓动,紧张让他不停的吞咽,他语速飞快,
“师父,那日您一定是怒极攻心才那般做的,弟子可以理解的,弟子可以——”
“我心悦业儿。”
房间里一片寂静。空气好似都停滞了,只剩下呼吸声和心跳声。
清业闭了闭眼,丹凤眸定定的望着白子画,道:“师父是最重要的家人。”
“家人……”白子画眸色幽深,“业儿当日不是很会在为师颈侧亲吻舔咬吗?这也是家人?”
清业想忘记,可白子画偏不让他如愿。
他揭开衣襟至松散,露出了颈下的皮肤。
暧昧的桃花瓣色的吻痕竟被白子画用仙法保存至今,一个又一个,以及那锁骨上的两个浅浅牙印。
清业瞳孔微颤,眼中尽是他造下的冒犯。
更恐怖的是,他竟有一闪而过的念头,忆起那日令他沉溺的温凉,心想这牙印太浅,师父白皙的锁骨这般漂亮。
难以言喻的惊惧和羞赧像交织的密网,将他的心脏层层叠叠的裹住,线格绷紧的心肉刺痛发烫。
白子画离得那样近,近得清业能闻到那好闻的清冽冷香。
墨发有几缕掉在他颈间,柔软又温凉,好似羽毛,轻飘飘的,却能勾起阵阵痒意。
他听见自己用着干涩无比的嗓音说,“弟子,那时,不,不清醒…”
“我当真了。”白子画说。
那额间殷红的掌门印记印进了清业的眼睛,睫毛浓密修长,而眼睫下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好似化开了墨,偏执和爱共存,浓烈又似烈酒。
开封之后仅仅香味便能将人生生灌醉。
清业被这个眼神烫到,窘迫的移开视线,吐出了这句话,“可我……不喜欢师父。”
“那讨厌吗?讨厌这个吻吗?”
清业微微拧眉,讨厌?他怎么会讨厌白子画?吻……难道他还要因为这个吻讨厌白子画吗?
白子画雪砌的眉眼柔和下来,抬手抚上清业的眉眼:“既然不讨厌,天长地久,业儿总有一天会喜欢的。”
清业的心不是石头做的,他还担心捂不热吗?
是这么算的吗?理是这个理,但清业一直拿白子画当家人。
他不能和家人做这种事!
这碰到了清业最敏感最脆弱的那根神经。
这和他那对玩骨科的爹娘有什么区别?
明明他应该这样拒绝,心底却微妙的在为自己开脱——师徒而已,你来自现代,为何要固执的将自己困在这个名为“师徒”的囚笼?
这令清业无比惊惶。
还是说血脉的劣根性如此强大,以至于他最终也不可避免的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所有的羞耻,愤懑全都被点燃。
清业胸膛剧烈起伏,他骤然爆发,召出碧落不惜自损一千也要挣脱束缚,
“业儿!”白子画惊喊一声,下意识松开了手,以防清业受伤更重。
清业离开床榻后用尽全身力气,发泄般的,在他和白子画之间狠狠的劈下一道剑气!
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
地板开裂,沙石四溅。
在清业和白子画之间隔出一道深深的沟渠。
碧落剑因为主人情绪的爆发隐约显出青色的真身,煞气若有似无的溢了出来。
本就焦灼烘烤的空气更加沉重。
他这样崩溃道,“是!我不讨厌,那又如何!不讨厌就一定会喜欢吗!”
“我爹和我娘在这个时代罔顾伦理生下六个孩子,他们两个把整个家搅得跟蜂窝一样,处处是眼睛,处处是监视,家不像家,倒像个关住宠物的上锁铁笼子!”
清业全身绷紧,握住剑的手满是暴露的青色筋脉,脸颊涨红,完全是失控了。
白子画想靠近,被清业用剑尖指着,寒光凛凛。
他并不因此心痛,他心疼的是业儿年少时受尽的亲缘之苦。
“不,业儿,你冷静些……碧落剑,不要被碧落剑影响了!”
碧落:?不是我的锅!
冷静?清业想,他很冷静,他没有比现在更清醒的时候了!
他们是师徒,他们不能在一起…!
“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如此的扭曲,我亲眼目睹那条疯狗一口一口的吃掉那个小丫鬟的血肉,亲眼看着大哥是怎么被他们逼疯跑去战扬参军的,亲眼看着二姐毫不留恋的跑去江南……”
清业恍然:“三哥,还有三哥,三哥也是他们害死的!”
他语气又变得尖锐,
“而我从头到尾都是被隐瞒的那一个!”
多可笑,他曾以为他和大哥二姐是一样的,到最后发现正常人只有他一个!
难道现在他也要变成那个鬼样子吗?!
清业神情偏执,带着他内心深处最隐秘的莫大惊惶,满眼是泪的吼,
“疯子,简直是疯子。我不想和他们变得一样!我不想变得和他们……唔!”
戛然而止。
清业瞳孔骤缩。
白子画轻而易举的跨过沟渠,轻柔的抚开清业悬剑的手,捧住清业的面庞吻了上去,欲将清业爆发的痛苦平息在这个温柔缱绻又不容拒绝的深吻里。
清业手掌一颤。
哐当——
碧落剑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