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走吧。”清业顺手把人拉过来,只是抱着那不可能的希望。见其惊骇反应就清楚他救不了。
御医擦了擦汗,连忙退出殿外。
清业突然有点想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他抬袖一把抹掉不争气的眼泪,
“师父,求您救救长珏!”
他以为他认了。
结果他说什么?
他求他救他。
白子画瞳色漆黑,语气阴沉,“再说一遍。”
清业不是没察觉白子画很生气,可他没办法了。他真的没办法了。他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魏长珏痛苦死去。
“师父,弟子不会再见魏长珏了,弟子以后都待在绝情殿,弟子后悔遇到魏长珏了。”
“如果没有遇到魏长珏,弟子不会那么痛,师父,您救救他,弟子以后都不见他了,或许我和他之间真的没缘分,师父,您救救他…!”
白子画冷冷道:“还喜欢他吗?”
清业死命摇头,说话时呼吸都是断断续续的喘不过气:“不喜欢了,不喜欢了,弟子不要喜欢他,我们一个是修道者一个是凡间君王,这是孽缘,是孽缘……”
现在不仅惹恼了师父,他还陷入了魏长珏可能死去带给他的困境。
他素来清醒理智,他现在怀疑自己当初脑子是进水了才会明知不可为而为,去喜欢魏长珏。
白子画看了一会清业夹杂悔意的表情,那双丹凤眸眼圈如同涂了层胭脂,眼尾浸着泪,睫羽被泪水沾湿结成好几团。
为了这么一个人哭成这个样子。
魏长珏果然该死。
白子画墨眸幽暗,抬手,指腹抚过清业的眼,抹去他的泪珠。
然后钳住清业的下巴,在清业失神的目光下,倾身吻上那唇。
清业满脑空白。
气息席卷而来,清业迷茫的感觉自己被拉进了白子画的怀里。
带着热度的掌心抚着他的后脖颈,拇指指腹压在脸侧,湿热的呼吸交错缠乱,唇瓣被吮咬,清业舌尖被压制,被探进来的陌生舌尖抵住纠缠。
这……对吗?清业错神,满心惊惶。
他要推开,白子画此时退出舌尖,勾去带出的水痕,咬住他的下唇,嗓音低哑,吐息灼热,
“为师可以救他。但业儿也要记住自己的承诺。”
活人是永远比不过死人的。
白子画眸光晦沉。魏长珏若就此死去,只会在业儿心中留下最深的痕迹。
既如此,他不如当个好师父。
眨眼之间,清业被白子画转移至殿外。
宫人们因结界忽视了这里。
清业注视人来人往,四周一切好似都安静下来,世界只剩下了他。
当眼前落下雨滴,他抬手伸出屋檐,接住了一点冰凉的雨水。
他当初为什么喜欢魏长珏?清业反思自己。
不知道,挺莫名其妙的。
可能喜欢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的?
清业的心境平静下来。
……等下!
他师父刚刚亲了他对吧…!
清业指节僵硬,抬手摸上唇瓣,却在碰到的前一息骤然握拳收回微颤的手。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几个时辰,可能几息之间,
肩膀搭上一只手,清业恍惚回神。
“他好了。”身后的白子画说。
清业仍然看着眼前的雨滴,没有回头。
他“嗯。”了一声。
“不去看看?”
“不看了。”清业平静道,“师父付出了什么代价吗?”
“一甲子的功力。”
一甲子的功力,替魏长珏续了寿命,且抹除了其有关清业的所有记忆。
白子画眸底掠过黯冷和果决,若是业儿不肯放下,那也抹掉记忆吧。
一甲子的功力,一甲子……清业被自己气笑了。
“更没什么好看的了。”
一扬孽缘。
清业轻声道:“师父,对不起。”
“嗯,知道就好。我们回家。”
雨越下越大了。
哐啷!
惊雷带着磅礴力量从厚重云层降下银龙的咆哮。
师徒二人行至郊外的脚步停下。
白子画紧盯那突然降下的雷劫,一抹灵光跳进脑海。
他倏然看向清业。
红尘劫,是一扬红尘劫。
原来只是一扬注定无法结果的劫数!
白子画想笑,他发现他根本控制不住。
于是抬手掩住唇瓣,推了推前面愣怔的清业,温声道:“是雷劫,去吧,为师在这里等你。”
清业发愣不是别的原因,他算是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魏长珏了。
原来被蒙蔽了。
清业抿唇看了眼白子画,耳边又是一道雷声,他握紧碧落剑,转身飞向天雷之处。
雷劫后再解释吧。
注视着清业的背影,白子画忽的想到什么,眸光骤暗。
尽管是劫,如果他未曾赶到,业儿真与那魏长珏榻上缠绵,还会忘了他么?
不会。业儿不会忘记。
白子画唇角的弧度落了下来,握紧的指节泛着白。
他亲手养的花,果然是捧在掌中更安全。
若有人觊觎,一剑砍了就是。
……
长留。
白子画抱着昏睡过去的清业回了绝情殿。
彼时紫薰上仙正在绝情殿的正殿,笙箫默在招待她。
察觉白子画的气息,二人出殿相迎,正巧发现白子画拦腰横抱住清业往寝殿走。
紫薰微惊道:“这是飞仙境?”
白子画淡淡道,“刚刚受了雷劫。”
还有红尘劫。
魏长珏命不该绝,天道不想他死,于是他成了清业的劫数。没有他白子画,清业也会找到办法救下魏长珏。
笙箫默高兴的一扬扇子:“真是后继有人,当年师兄你貌似是二十几岁才历劫踏入第九仙人境界吧?小业这历完劫直接跨到第八飞仙了。”
一行人说着话,白子画踏进清业的寝殿,将人妥帖放在寒冰床上。
“我们去书房吧。业儿累了,让他休息休息。”
紫薰其实没什么事,她爱慕白子画,所以想来绝情殿见见他。
可能是一些直觉,紫薰见白子画替清业整理衣袖的样子,总觉哪里不对。
而白子画神色淡然,紫薰便以为自己想多了。
察觉白子画情绪一如既往的冷淡,紫薰有些讪然,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她留下给清业的贺礼,默默离开了。
笙箫默轻叹一声,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清业在第三天的晚上才醒过来。
确认境界稳固,清业提起碧落剑要去找朔风打一扬。
在岛沿一额头撞到结界,被撞飞出去,后背袭来冷香,他神色错愕的落进熟悉的怀里。
耳际呼吸温热,语气带着难言的危险,“业儿又想去哪?”
身后的人揽住他的腰腹,清业低头看了眼禁锢他的手臂,微妙的紧张感攀延上来,“去找朔风练剑。”
白子画打量清业神色:“是么,不是借着这个理由去看魏长珏的?”
“不是!”清业立即反驳。
“业儿休息的这几日,为师都问过朔风了。”
白子画语气悠然:“为师从不知业儿这般会撒谎,与那魏长珏互通有无几月。”
清业:……
求您了,别说黑历史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