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唤似乎从海面传来,清业模糊的睁开眼睛,对上白子画那双深邃明亮隐含担忧的眼眸后一个机灵被吓清醒了。
白子画无奈:“业儿昨夜和朔风在藏书阁看太晚的书了,下次再这样,为师可会亲自下去把业儿抓回来。”
清业面上不显,心里别提多心虚。
昨夜他确实和朔风在藏书阁看书,但是下半夜他就在朔风的掩护下轻车熟路的跑去魏国和魏长珏逛了灯市。
“弟子保证没有下次。”
白子画:“业儿的保证为师可听多了。”
清业一本正经的接过白子画手里的书卷,“那这本书弟子抄两遍吧。”
嗯?
业儿不喜抄书,今日怎这般主动?
白子画迟疑的瞥了眼开始磨墨的清业,就连旁边的花千骨都瞪圆眼睛望向清业。
“业儿莫不是……有事求为师?”
清业轻咳一声,放下墨块:“那师父同意吗?”
白子画:“先说什么事。”
“朔风和火夕接了个除妖的任务要下山,弟子想跟着一起下山玩玩。”
三天后是魏长珏二十三岁生辰,而任务地点离魏国很近,时间上合得来,清业想借这个由头去给魏长珏庆生。
“他们是去除妖的。”
“师父,我……”
“业儿的雷劫不知何时降下,雷劫过后再允你玩一段时间。”
意思是没得谈。
清业:……好吧,那我只能偷偷跑了。
说跑就跑,这日,清业趁夜色离开了绝情殿。
与此同时,打坐的白子画睁开眼睛,眉眼无奈。
罢了,先前历练遇到这么多事,放松些也好。
三日后,他会亲自把人抓回来。
……
君王生辰,宫中摆宴。
一袭玄色华服的魏长珏百无聊赖的坐在上首,视线所及一个碍眼的玩意皆无。
真好。
魏长珏喝了一口酒。
太后暴毙——被他弄死了。
太后的儿子,那个弟弟接受不了打击出家祈福了——被他凌迟丢乱葬岗了。
其他兄弟杀了跳得最欢的几个,留了一个最小的在宫里养着,剩下的全赶封地去了。
看看现在这生辰宴,多赏心悦目多消停啊。
魏长珏眸底掠过一抹笑意。
令人胆寒。
天幕一片黑色,魏长珏在生辰宴上随便吃了点就离席了。
他回了寝殿,挥退左右。
“阿业什么时候来啊……”魏长珏总感觉自己像个盼夫石,天天在皇宫里等清业从长留过来看他。
一个闪烁细碎银光的东西倏尔坠在眼前,耳际嗓音含笑:“现在不就来了?”
魏长珏看了看眼前的坠子,“这是送我的?”
“不送你送谁?”清业笑,“生辰快乐。”
魏长珏把精致的坠子塞回清业掌心,“阿业帮我戴。”
月色撩人,魏长珏让人吩咐传膳。
半刻钟后有内侍前来禀报重臣求见。
魏长珏皱眉,一句不见没出口,清业就道,“去吧,国事不可耽误,我等你回来。”
另一边,雪霏对两个姿容俊逸的男子道:“明白你们要做的事情了吗?”
两个男子齐声道:“奴明白。”
清业想等魏长珏回来再用膳,旁边有宫人斟了一壶热茶,放下一叠糕点,“公子不若先吃点糕点茶水垫垫?”
那宫人退出去,余光察觉清业喉头滚动,显然咽下了茶水和糕点。
而另一边,魏长珏御案上同样摆上了他喜欢的糕点。
雪霏见他吃下去才放心。
不多时,魏长珏猛地坐起,一把将茶水和糕点摔到地上,“召太医!”
“不,不对。”魏长珏冷不丁的说。
雪霏心头一跳。
“让太医去寝殿!”焦灼之语落下,魏长珏吩咐他要乘坐御轿回寝殿。
可是她安排给魏长珏的人还没上戏台子啊!
是她低估了这个孩子。
雪霏强迫自己冷静,茶水和糕点里的东西无色无味,是她偶然在太后那偷来的。
她打听到这东西是太后招揽的一个魔修炼制的,搭配食用既能散去内功又是无解的情毒。
此时那两人应在寝殿欢好了。
她不许魏长珏将皇位给别人,这个皇位只能是小姐的子嗣,而她还会是小姐子嗣的半个家人,是外人眼中的掌事姑姑。
雪霏万万没想到,情毒发挥效用了,却未曾散去清业的“内功”!
等她匆匆赶去,错愕发现那个她找来的男子被几个内侍拖出寝殿。
而男子右臂被削断,不知掉在了哪里,断口整齐也血肉横翻,可见其中白骨,狰狞恐怖。
她进入殿内,正巧与束手无策而出殿的圣手御医擦肩而过。
一个杯子哗啦砸在面前,雪霏抬头,撞见一双蕴满阴沉与危险的凤眸。
“滚!”
完了。雪霏瘫坐下去,被寝殿内剩下的几个宫人架出去。
先前清业因为身无仙力,旁边又有身负气运的魏帝,双重条件下白子画用禁术方找到清业。
上次渡了仙力给清业,几个月过去仙力消散的仅仅剩下一星半点,但加上清业本身仙力充裕,足够白子画找到他的位置。
谁知用衍算之术竟发现清业居然身在魏国皇宫…!
他刹那联系到那个魏长珏。
为什么业儿在魏国皇宫?和魏帝待在一起吗?
他怎不知业儿和那魏长珏还有联系…?!
缩地成寸,白子画顿时出现在宫中,视野荡开,很快探查到清业在哪里。
到了地方,里面的一切令他几近癫狂。
床沿的地板上散落着衣衫,那无比熟悉的莲青色是他见清业暗色调衣衫太多后吩咐后勤弟子特意给清业做的,如今和另一种玄色堆叠在一起。
上仙的修为让白子画将那层层帷幕后的声音听得如此清晰。
低喘粗息,仿佛与那扬春梦重合,可里面的另一人不是他,其中的无尽暧昧更是化作尖刀要将白子画撕碎…!
白子画猛一挥剑,撕碎所有障碍。
他发疯似的冲上去,扯住压在清业身上的那个男人的后衣襟一把将人掀飞!
嘭!
桌椅碎裂,魏长珏砸到了墙壁上。
没有刺眼的东西,白子画方才瞧见清业衣衫半解的模样。
大片大片的肌肤暴露,玉肩,脖颈至大半胸膛散落红痕。
因为情动,淡粉色爬上脸颊,而那双泛红的丹凤眸眼帘半垂着,雾气朦胧,眼尾浸了点点晶莹,
身上没了人,清业不清醒的呢喃,“长珏…?”
殷红的唇瓣水泽泛光,嗓音沙哑,低声婉转,一句呢喃诉说了浓浓情意。
白子画握剑柄的手紧到发抖,他满脸冰冷的站在床边,
“你看清楚我是谁!”
这是他的业儿吗?为何如此陌生?
带着一点尖锐的,充斥怒火的熟悉男音刺激了清业的一点理智回笼。
仅仅是一点。
清业难受的给自己扇风,他艰难的坐起来,半睁眼帘呢喃:“好热,好像听见了师父的声音……”可是师父不可能会在这里。
这不清醒的姿态成为白子画溺水中抓住的救命稻草,他立即抓起清业的手腕,指腹下的热度非常高,脉搏跳动异常。
是情毒。
一念之间地狱天堂。
错怪业儿了……他错怪业儿了!
白子画眸中阴翳危险的风暴陡然停歇,覆上俊秀面庞的厚重寒霜尽数散去,化作一片莫大恐慌与后怕。
他迅速脱下自己的外衫盖住清业,揽住他的腰将人搂进怀里,让清业发烫的脑袋趴在他肩头,
“铮——”
清脆鸣音炸响,横霜出鞘,直指踉踉跄跄跑过来的魏长珏咽喉!
白子画浑身的杀意止不住地翻腾,无尽的怒火仿佛要将魏长珏烧成灰烬。
剑尖又近了几分,抵在魏长珏喉间。
丝缕血迹滑下,白子画满目冰寒的盯着眼前的东西,咬牙挤出四个字,
“卑鄙,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