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房间门被推开,和清业分到一个房间的朔风将一盒纸包的东西放在桌上。
“早看见花千骨兴冲冲的拿着糖葫芦跑上来,果然是给你的,看来我是白给你带了。”
“什么叫白给我带,你带了什么。睡了这么久我真挺饿的。”清业咬下最后一颗山楂,走过去坐在桌边热情的拆油纸包。
是酥饼。
朔风买的从来不失他的心意。
清业高兴的拿了一块,唯一不足的是吃一口就掉渣。
清洁咒是个实用的好法术。
朔风淡淡道:“等会吃晚饭,你吃两块垫垫肚子就行,别到时候晚饭吃不下半夜爬起来掀我被子。”
接下来是往东边走,不远处似乎有个村庄。有几个村民看见落十一为首的一行人友善的打招呼。
因为是相背而行,当几个村民走到队伍后面,看见其中一个少女时,一个村民惊恐大喊,“妖女!妖女回——”
后半句没能出口,因为清业幽沉目光一扫,这村民的声音就被法力卡在了喉咙里。
变故引起前面的弟子回头。
落十一眉梢紧皱:“怎么回事?”
清业将低着脑袋看不清神情的花千骨带到身后,云淡风轻:“十一师兄,这村民眼尖,看见我师妹嫌弃天热变了块冰出来拿手里降温,以为她是妖。”
花千骨旁边的轻水连忙附和:“是啊是啊,我也吓了一跳。这村民误会——”
“诶?他们人呢?”
朔风走到清业身边,眸光平静,“刚刚被吓跑了。”
被清业那个幽深黑沉的眼神连滚带爬地吓跑了。
天黑前一行人未曾赶到新的城池,故而找了片空地安营扎寨。落十一安排以清业为首的几个修为高的弟子轮流守夜。
清业和朔风是下半夜。
花千骨辗转反侧的睡不着,眼睛瞪着上空,终于下定决心起身,穿好衣袍朝外走去。
火堆偶尔发出几声细响,花千骨一眼就看见了那道清瘦的身影。
他盘腿坐在火堆旁,脊背挺拔,垂落的银白色发带与如锻的浓稠黑发形成鲜明对比,极好看的侧脸被橘红色的火焰映照,更衬得那双眼尾平滑上翘的丹凤眸漂亮极了。
清业拨弄了几下火堆,身旁坐下个人。
“师妹不休息,明天可是会打瞌睡的。”
“我睡不着。”花千骨说,“师兄,白天里的事,我……”
她停下来。
清业侧眸看去,发现花千骨抬手在抹眼睛。
清业:“……”他可不会安慰人啊……
“师兄不问问吗?”
“问什么?那个村民那般咒骂于你,果然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花千骨愣了一下,她认真的想了想,“花莲村不算穷山恶水吧?”
而且她根本没有变冰块,那是清业为了维护她胡说的。
清业拍拍花千骨的脑瓜子,“我是师兄,我说了算。”
安静少顷。
“师兄,我想我爹了。”花千骨抽泣一下,有些红的眼睛看向清业,“师兄你想你大哥二姐吗?”
她知道清业的大哥二姐逢年过节会寄信和包裹给清业。
“不想。”清业淡淡道。
花千骨张了张嘴,“……哦。”
半晌,她又说,“师兄,我想去花莲村看看我爹。”
清业:“十一师兄说不许独自离队。”
花千骨蔫了。抱着胳膊耷拉着脑袋。
“但是师兄可以和你一起去。”身边人补充。
“啊?师兄你还要守夜啊。”
清业脸上居然露出一个浅笑,他示意花千骨望向左边,“看,替我的人这不就来了?”
朔风瞥了眸底还有几分笑意的清业一眼,没说话,坐在了火堆旁。
直到清业和花千骨的身影隐入夜色前瞬,一句平淡的“早点回来。”传入脑海。
清业向后招了招手,懒散道:“放心,包的。”
……
夜色于修道之人来说并不算阻碍,花千骨带着清业来到了她的家。
坟包离烧毁的房屋不远,花千骨从屋子的角落里找到了一把积灰的香。
她跪在木碑前上香,“爹,小骨回来看你了。”
花千骨说了很多,清业就在在旁边站着,他望着天上的月亮在心底盘算着时间。
估摸着半个时辰差不多,一个身影扑进了怀里抱住了他。那颗脑袋搭在他肩膀上。
清业僵住。
“师兄,谢谢你,师兄是除了爹和师父之外对小骨最好的人了。”少女语气真诚,带着刚哭过的颤音。
一记直球给清业砸晕了。
“啊…啊,没事,没事,你,你是我师兄,不是,你是我师妹,我是你师兄,师父也让我多照看你,没事,不用谢。”
约莫是清业难得的言语无措,花千骨倒是笑了出来,回望清业的那双杏眼盛满细碎的光,“师兄,我们回去吧。”
能够拜入长留,遇到师父和师兄,一定是她的幸运。
历练一路向东,眼看路程越来越近,清业思虑着半个月后进入蜀国都城应该怎么避开宋府,
不想历练的第一个月方才过去,清业收到了一封家信。
‘母亲重病,速归。——大哥,二姐。’
清业垂眸,五指将纸条揉成团攥进掌心。
他走出几步回弟子们暂住的客栈,掌心再松开时,纸条化作飞灰被风带走了。
*
“清业,我用飞信禀告三尊了,不出半天就能得到回信,放心,三尊会同意的。只是走个流程……”
如落十一所言,当日下午,三尊允许清业回家探亲,命他在蜀国都城等落十一他们。
街道两边店家林立,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人头攒动,偶有几声垂髫小童的嘻笑,茶棚里是小二逗笑的声音,热茶水汽氤氲间是都城的繁华。
蔚蓝色的身影如松如竹,发间只简单的插了一根玉簪,腰间坠了一块雪色六瓣花的玉样,衣袍细腻,阳光下隐约可见流纹,行走间衣摆晃动,似青云轻盈飘逸。
清业走进了一个略感眼熟的馄饨铺子。
他小时候貌似吃过这家的。
清业放下佩剑,点了一碗馄饨。
热气薰了眉眼,熟悉的气息靠近,清业抬头——
一身灰色衣袍,黑发高绑,面具遮了大半张脸,清晰的下颚线是如此熟悉。
不是朔风清业把桌子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