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朔风从被窝里挖起来,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倒头就睡。
上课的长老欲言又止,注意到清业苍白的面色和眉宇间堆积的疲惫后默默装作没看见,从清业桌旁走了过去。
周围的弟子:……
他们懂,好学生是有特权的。
这一觉清业睡得昏昏沉沉,从卯时睡到巳时。
好歹睡了一上午,清业恢复了清醒,和朔风去亥殿干饭。
路上听了个癸班的八卦。
孟玄朗向花千骨表明心迹,被长老带到三尊面前,结果走后门的这位不思悔改,言语冲撞,世尊气了个半死,甩袖让孟玄朗滚了。
清业饭没吃多少,听这些听得挺起劲的。
朔风提醒道:“下午有剑术课。”
清业:“我吃不下了。”
朔风深深的看了清业一眼:“你会后悔的。”
清业的身体怎么样他清楚,某人到时候可不要扒着他让他去给他弄吃的。
清业:“……”
他不会后悔的!
……
剑术课上,清业开始后悔没多扒拉两口饭了。
他饿得出剑的动作都迟了几分。
脑子也迟钝。
和其他甲班弟子对战时失误了好几次。落十一从清业第三次失误起眉毛越拢越深。
他本想清业去旁边休息,清业刚想答应,余光瞥见旁边抱剑站立的朔风,话到嘴边又丝滑的吞了下去,嘴硬表示他可以。
事实上是,嘴硬会吃亏。
和霓漫天对练时,清业的剑水灵灵的被挑飞了。
少年呆了一下。
低头张了张手掌。
空的。
哦对,他的剑刚刚被霓漫天挑飞了。
霓漫天别扭的关心传进耳朵里,“你怎么了?状态不好就去歇着,本小姐可不想趁人之危。”
清业这回老实了,把剑捡起来,坐旁边休息去了。
接下来是朔风和霓漫天的对练,清业听见朔风走过他身边时的一声轻哼。
清业:“……”嘲笑吧,肯定是在嘲笑吧?
中途休息,清业慢吞吞的移到朔风旁边,剑柄戳了戳朔风的胳膊,也不说话,就用一双丹凤眼直直的盯着他。
朔风瞥他一眼,在清业微亮的目光下往旁边走了半步。
“……”你往旁边走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吗?
清业:“我饿。”
朔风:“脸疼吗?”
这话朔风还是跟清业学的。
见朔风如此冷酷无情,清业幽幽的叹了口气,打算自力更生。
不想他刚站起来,一只手把他扯回去,一个油纸层层包的东西出现在清业眼前。
清业手一抓,打开一看是两个包子。还是热的,显然是朔风用灵力保温到现在。
“难怪中午你让我先走!”
敢情拿包子去了。
清业咬了一口:“肉馅的,有点油。”
还嫌弃上了?朔风冷笑,“吃你的吧。下次我可不会带了。”
剑术课后是和癸班一起上的历史课。
这不怪我……清业努力睁着眼睛想,吃饱了就该睡了吧?
“清业,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
“清业?”
弟子们纷纷把目光落在朔风身后的位置上。
少年睡得……很香。
他们刷得一下去观察桃翁的脸色,嗯,非常好看。
朔风默默把清业推醒了。
桃翁怒喝:“你给我站后面去!”
清业困得不行,打了个哈欠,哦了一声,从容的站去后面。
桃翁重新讲课,谁知道抬眼就能看见清业那张十分中看同样十分惹烦的脸。
好好一个苗子,怎么总和他的课过不去呢?他的课那么催眠吗?
桃翁咬牙:“你站角落去,别碍着我了。”
清业依言站角落去了。
看不到清业,桃翁心情舒畅了。
下课前半刻钟,桃翁走到后面,望了眼角落,一句“你坐回去”才涌上喉咙,发现清业不知道什么时候靠着墙角站那睡着了。
“……”
桃翁手里的竹简捏出几道裂痕。
他心中狞笑,再说一遍,仙剑大会拜师别落在本长老手里!
桃翁给清业单独布置了比其他人多几倍的作业。
当夜,写完作业的清业在床上辗转反侧,脑袋晕,想睡,但睡不着。
对面是平躺着,睡姿安详到盖上棺材盖就能入俭的朔风。
清业坐了起来,晃了晃脑袋,没把自己晃清醒,反而晃晕了脑袋。
就这样坐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好半晌,清业的目光开始聚焦。
他慢吞吞的盯了朔风两秒,果断下床,穿好鞋站在朔风床边把人喊醒了。
黑夜中,朔风能看见清业那双清亮的眼眸。
“我睡不着了。”清业说。
朔风:“你该。”
他翻身继续睡了,留给清业一个背影。
清业:……好叭。
他提剑去了后山。
房门关上,朔风睁开眼睛,看了眼外面,又重新闭上了。
外面很冷,清业走到一半,感觉有点不对。
他不是用了防风法术吗?怎么还这么冷?
白子画处理一些事务适才从外面回到长留,御剑飞行至长留主岛上空,顺便看看长留弟子巡逻情况和检查一些偏僻地方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却注意到一个熟悉的影子往后山走。
白子画叹气,想下去把人劝回去,不想那个影子忽然停了一下,又走了两步,随即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不好!
措手不及,白子画下意识将横霜剑丢了出去,它挡了一下清业向下倒的身影,这么一瞬,足够白子画飞下去把人捞起来了。
清业闭着眼睛,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
白子画手背放在清业额头,滚烫的。
人很轻,白子画把清业抱起来,急匆匆的往药阁飞去。
清业很久没在梦里看过自己的三哥了。
大概是这次清业发烧了,脑子不清醒,他三哥终于愿意来梦里看看他了。
梦中光怪陆离,扬景不断变化,色彩也模模糊糊的。
清业的意识是不清醒的,他只知道三哥要走了,他不想三哥走,死死的抓住他三哥的袖子。
榻上躺着的少年面庞上苍白得近乎一种模糊的透明,无丝毫血色,细细的汗布满额头,身体冷得发颤,浅淡的唇瓣微微张开,含糊不清的呓语,显然被什么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