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老跑山人,岜迈自然认得重楼,只是从没见过这么大的。
阿黛雅打开的油布里,最大的一根足足有三公分粗,二十多公分长。
他走近看了看,惊讶道:“这怕是有十年了吧?稀罕得很哩!阿雅,阿山,这七叶一枝花你们是咋个找到的噻?”
“摘猴果子时意外碰到的,是阿山找到哒。”阿黛雅伸手一指还在炒制棒槌草的宋远山。
“别用手碰,有毒。”岜迈隔着一块油布,将最粗壮的一根重楼根茎拿在手里打量一阵,“从碗口数量看,起码十年往上走了。阿山,这重楼你也打算卖给刘树明噻?”
“等到了收购点再看吧。”
宋远山明白岜迈的顾虑。
十多年的重楼不是普通药材,直接拿去收购点卖,很有可能会吃亏。
不过眼下看,自己去县城不太现实。
除了卖给刘树明,暂时也没有其他选择。
岜迈想了想道:“那就先拿过去看看,给不上价就去旁的村问问,多走几步道不算啥,别吃了亏。这事儿你们咋不早说哩,早说的话,让阿雅娘顺路打听下其他村的收购点,她给老大老二送饭,要过好几个村子哩。”
宋远山却无所谓道:“去石矿那么远的路,再让彩姨绕去其他村子,就太费事了。”
见宋远山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岜迈心里有些不太满意。
跑山人,为了卖上价格,多跑几步路算什么?
如果是自家老大老二这个态度,岜迈定要骂他们的。
但面对着宋远山,他当然骂不出来。
岜迈只抿了抿嘴,继续一起炒制棒槌草,不再说话了。
很快,宋远山采摘的两背篓夏枯草和岜迈采摘的半篓夏枯草全都炮制完了。
不大的院子里几乎晾满了琥珀色的饱满果穗。
岜迈光看着就觉得高兴。
等待夏枯草晾凉的时间里,三人便一同将黄芪和重楼根茎都收拾干净。
时近傍晚,天边刚染上了一抹绚烂的云霞,宋远山三人已经将炮制好的夏枯草装进竹篓,背着去了收购点。
见这次的夏枯草又多,品质又好,刘树明也十分干脆,开出的价格比上次的还要高一些。
“三背篓的棒槌草净重五十二斤六两,这次给你算六毛钱一斤,这可比上次足足高了一毛钱!”
刘树明利落地过称,开价。
算盘噼里啪吧响了一阵,报出来个价格。
“一共是三十一块五毛六分!六分就给你算个整了,三十一块六毛钱!”
岜迈当即愣住了。
三十多块钱!
这都赶上一个人半个月的收入了!
纵然他知道经宋远山炒制过的夏枯草能卖高价,但一时间还是被这个数字狠狠惊到了。
宋远山还是比较满意这个价格的。
纵然不能与后世的价格相比,但对于这个年代来说,这价格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再看看这些黄芪。”
宋远山仔细打开油布,露出七根黄棕色的干净黄芪。
两根一米多长的,还有五根半米左右的。
刘树明都有些意外:“这么长的黄芪可不多见啊!你们哪里挖到的?我只在去年收过两根一米二长的。你这个最长的,得有一米五了吧?”
宋远山笑道:“你就开价吧。”
刘树明道:“那我得先量量才能给价。”
说罢,找出尺子比量起来:“最长的这个长一米五三。好家伙,果真一米五了!重三斤九两。”
“这根长一米三七,重三斤一两。”
“这几根最长的五十六公分,最短的四十八公分。一共重三斤二两。”
刘树明一一记录下来。咬着笔尖咂摸了一阵,道:“这几根短的,按照常规价,四毛三分钱一斤。这个都是明价,迈叔也是知道的。”
岜迈点了点头。
平时挖到的黄芪多是这个规格,价格也一直是四毛钱左右。
刘树明能给到四毛三分钱,得说不算低了。
宋远山见岜迈点头,也就同意了:“剩下两个大的怎么说?”
刘树明想了想道:“我也不来虚的,这么长的确实罕见,去年收的两根是按一块钱一斤的价格。你这两根更长更粗一些,按理说价格该更贵一些。虽说今年县里黄芪的收购价又低了几分,但我还是给到你这个数!怎么样,够意思吧?”
说着,比画了一个一,又比画了一个二。
是一块两毛钱的意思。
宋远山摇摇头:“太低了。你要知道,黄芪本就是越长越值钱的。”
虽然他也不清楚现在这个年代这种黄芪的收购价是多少,但在2021年,这一根可是能卖到上千元的!
跟这个报价一比起来,宋远山直觉得心在滴血。
这可恶的物价啊!
刘树明也知道宋远山对于药材之类有一定的了解,咬了咬牙道:“一块四!实在不能多了!”
宋远山看向岜迈,见他眼带欣喜,这才回过身来,点了点头:“行吧!”
刘树明一拊掌:“痛快!我这就算总价!”
“四七二十八,一七得七,两根大的总共九块八毛钱。”
“二三得六,三四一十二……这些小的是一块三毛七分六厘。总共是十一块一毛七分六厘。我给你凑整,一共是十一块两毛。”
算完账,刘树明啧啧赞道:“你们这一天收入不老少啊,都赶上别家干十几天了!运气真是好,能挖到这么长的黄芪。”
岜迈笑得嘴角都合不拢,阿黛雅也乐得眉眼弯弯。
刘树明正准备算总账,宋远山又取出一个油布包:“别急,再看看这个。”
油布包打开,里面赫然是十多根干干净净的棕褐色根茎。
所有根茎粗细不一,都呈扁圆状。
表面有突起的粗环纹,一面有明显的结节,另一面有少量疏生的须根。顶端还能看出鳞叶和茎的残基。
刘树明见状,登时瞠目结舌:“这是……这是……灯台七?七叶一枝花?”
见宋远山点头,他仍有些不可置信。
揉了揉眼睛,上前用手捏起一根。
触手质地坚实,果真是新鲜的重楼根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