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树明不禁咋舌:“你这是什么运气?这个时节竟然能碰上灯台七!”
在前几年,重楼并不算什么名贵的中草药。
但八零年后,随着国际需求量的增大,重楼的价格一涨再涨。
也正是因为价格的激增,导致采挖量激增。
然而重楼天然“长得慢”的特性,至少需要五到十年,甚至更久才能完全成熟。
这就导致野生重楼越来越难找到,这两年已经妥妥属于名贵药材了。
在山区,更是被视作“罕见的宝贝药材”。
纵然现在不少地方也开始人工种植重楼,但因为种植技术难度大,成熟周期长,产量相对有限。
而且其价值也不能与野生的相提并论。
而宋远山带来的这些,一看成熟度就颇高,能完全达到药用价值的野生重楼。
最少也是七年以上,最大的几棵估计得十年往上了。
刘树明取过油布包,将所有重楼根茎放在称上,调整了下秤砣位置。
秤杆持平时,刘树明看了眼秤星:“三斤四两!”
宋远山道:“开个价吧。”
刘树明摸了摸下巴道:“这是好东西,直接给你一块七的价格,怎么样?”
宋远山摇摇头,并不满意。
常见的黄芪还能到一块四的价格,这么难得的重楼只到一块七,实在达不到他的心理预期。
岜迈也觉得这价格属实低了一些,忍不住开口道:“再给添点嘛。这时节里头,想寻着这么熟得透的,可难寻得很!”
阿黛雅也小声附和:“就是就是。”
刘树明沉思了片刻:“那两块吧!凑个整儿!”
岜迈和阿黛雅都不再说话了,心里却隐隐欣喜。
原本以为也就加五分一毛的,没想到直接就给到了两块钱。
尤其是岜迈,暗暗算了下这些重楼的总价。
将近七块钱,能抵上他跑三四天的山了!
然而宋远山却不满意,皱眉道:“县里收购价可远不止此。你看这鲜根茎结节饱满,环纹凸起明显,表皮无损伤、无霉变,含水量在百分之八十左右,可正是鲜货加工的最佳状态。这么难得的好货不能只值两块吧。”
刘树明没想到他竟然说得头头是道,笑道:“宋老弟,你是真懂行啊!成成成,给你两块二一斤!要是再不满意,我也就没辙了。”
宋远山思索片刻,点头道:“行!也总得给你留点利润空间啊。”
刘树明笑呵呵道:“就是这个理儿!”
岜迈却在一旁暗暗咋舌。
原本卖货时候,见宋远山漫不经心的态度,岜迈还腹诽了几句。
现在却没想到,能卖到这么高的价格!
现在大部分赶山人一天下来,也就整个两块钱左右。
而宋远山挖到的重楼,一斤就两块多钱了!
岜迈思索间,刘树明那边已经在算总价了。
“棒槌草三十一块六毛,黄芪十一块两毛,灯台七一共七块四毛八,也给你凑整,七块五。加起来一共是五十块三毛钱。”
付钱时,按照规矩这么大金额没办法一次付清,一部分现钱,一部分开条子,条子,一两日后可以结账。
所以这次只给结了三十块三毛钱的现金,剩余的二十块钱打了欠条。
待宋远山三人走后,刘树明一边哼着小调一边收拾今天收上来的货。
这么饱满的棒槌草,这么长的黄芪,再加上难得的灯台七!
去县城一倒手,自己少说也得有十来块钱的利润!
他越想越开心,喜滋滋地将灯台七用油布包好,准备放回屋里。
刚一抬头,却见刘振东进了院子,大跨步地朝自己走来。
俗话说开门做生意,笑脸喜迎人。
刘树明当即迎了上去:“呦,东哥,今天采到什么好货?”
话音刚落,就见刘振东没带任何东西,还面色不善。
不像是来卖货的,分明是来找茬的。
刘树明不由多了个心眼:“东哥今天来是为了……”
话音未落,刘振东已经走到刘树明的跟前。
他本就比刘树明高了半个头,此刻更是带了几分颐指气使的气势,伸出手指毫不客气地指向刘树明的鼻子,开口便是命令:“打今往后,那个宋远山的山货,你再不许收了!”
刘树明面露疑惑:“这是怎么说?凡事总有个理由吧?”
刘振东脸上的横肉一颤:“我看不上那个废物,就这么简单!”
任刘树明再好的性子,此刻也有些不满了:“我开门做生意的,自然是谁有好货都收。可不能因为你瞧不上谁,就阻了我生意的门路!”
“啪”的一声。
一个响亮的巴掌毫无征兆地落在了刘树明的左脸上。
刘振东呲着牙咄咄逼人:“给你脸了是吧?废话这么多!信不信我去县里一句话,就让你这个收购点干不下去?”
刘树明揉着红肿的脸颊,心中愤懑不已,面上却不敢过多表示。
这些年没少受这刘振东的气。
收别人的货,他多少都能赚个辛苦钱。
可一收刘振东的货,他就完全沦落为跑腿了。
只因为,刘振东在县里收购站有点门路。
说一句话就让他干不下去,虽然有些夸大其词,但吃拿卡要,让他的利润大打折扣,是肯定能办到的。
想到这里,刘树明还真不得不顾忌。
“给句痛快话,能不能按我说的办!”刘振东瞪圆了眼厉喝。
“那……那好……以后我不收他的就是了。”刘树明忍气吞声,只能暂时答应下来。
至于要不要照做,那得等去县城探探口风再决定。
刘振东原本盛气凌人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一把搂住刘树明肩膀道:“这才像话嘛!树明兄弟,刚刚在气头上,打了你一巴掌,可别介意啊!我这人就是直脾气,但绝对没有坏心眼儿,哈哈哈!”
收购点的风波,宋远山三人自然无从知晓。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回到了岜迈家。
宋远山先分给岜迈十元钱。
岜迈自己采的夏枯草大约是十二斤左右,经过宋远山炮制才能到现在收购的价格。
但炮制时岜迈也一直在帮忙,这账并不好算。
直接分了十块钱,岜迈都觉得十分过意不去。
毕竟哪怕按照六毛钱一斤来算,也只有七块多钱。
岜迈推着宋远山递钱的手:“使不得,咋能给我这么多哩……”
但宋远山执意要给:“迈叔,要是没有你从旁帮忙,我们这么些夏枯草也不会那么快炮制完。节省下来的时间也是钱啊。”
见他言辞恳切,岜迈也不再推辞,大大方方地收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