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啊!”刘树明有些急了,“好商量,好商量!”
闹呢,品相这么好的熟大棉,到县里一倒卖,少说十二三块钱一斤是有的,这钱可别被别人赚了!
平时看这姓宋的呆呆愣愣的,没想到今天竟然不好糊弄了。
“按理说,最高也就七块五了!但看在你大晚上赶山也不容易,就直接给你八块一斤吧!我就挣个块儿八毛的,权当给小兄弟挣辛苦钱!”
宋远山看了看他的表情,笑道:“觉得为难我就去别地看看。”
刘树明紧紧按着宋远山把着竹篓的手,道:“再商量商量,九块?九块五?”
看着宋远山面色不改,刘树明咬了咬牙:“最高十块。这是从未有过的高价了,是真没多少利润了,好歹也让我挣一份儿吧!”
这话也有几分道理。
从青山村到县城,要翻过两座山,再走上小半天的路。总得给别人留点赚钱的空间。
没钱赚,谁来收山货转卖呢?
想到这里,宋远山也便松了口:“行,十块就十块吧。”
刘树明这才松了一口气,快速坐下来开始算账:“那就按十块钱算,猴儿包一共是二十六块整。蛇苞米是二十四块四毛,麻芋儿是十五块三毛六厘。三样加起来一共是六十五块七毛六厘。”
宋远山道:“凑个整儿吧,六十六块。”
刘树明又一咬牙:“行,交你这个兄弟!给你凑整!但只能先给你五十的现钱,剩下十六块钱得打个欠条。否则我这收购点一大早上刚开张,手里就没了钱,也忒不像话。
“这没问题。”宋远山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计较。
一个村子住着,对方也不至于为了十六块钱耍赖。
刘树明一边写欠条一边道:“你这一趟运气绝了,六十多块钱啊,都能抵上别人家赶五六天的山了!”
宋远山却忍不住心中腹诽。
在后世,这种二三十克一枚,且品相优良的巨型桑螵蛸,少说也得三四百元一斤。
而现在十块钱一斤,就被称作“从未有过的高价”了!
这强烈的物价差啊!
重生以来,宋远山觉得最大的反差就是现在和后世的物价差距了。
卖山货时候,一对比价格,他就忍不住心疼。
要是有超能力多好,可以让他自由穿梭现在和后世,这样他就可以把山货卖到后世,再把钱带回到现在来……
“给你!”
刘树明递钱的动作把宋远山的思绪拉了回来。
宋远山接过零零整整的一沓纸币,数了一遍,准确无误。
将钱和欠条一并收好了放进衣服内侧的口袋里,就准备离开。
刘树明一把拉着宋远山坐下:“宋兄弟,别急着走,说几句话。”
他指了指记账本,“你也看得出来,这三样货,我可都没给你压价。知道为啥不?”
宋远山略一思量:“夏枯草?”
刘树明一拍大腿:“跟聪明人说话就是容易!没错,昨儿我去县里卖货,买家很满意棒槌草,哦不,夏枯草。再三叮嘱我打听清楚,夏枯草是谁炮制的。还说像那种品质的夏枯草,以后有多少收多少。”
宋远山早料到如此。
山村里采到草药,一般都是青货直接卖,而这样往往卖不上价格。
尤其是夏枯草,青货和熟货价格相差几倍。
但村里人都不懂如何炮制,久而久之,就以为夏枯草不值钱,慢慢都不去采摘了。
他点点头:“那我以后再卖夏枯草,树明大哥你可别再压价了。”
听他主动喊了一声“树明大哥”,刘树明拍着他的肩膀道:“哪儿能啊,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我这人最公道,十里八村出了名的童叟无欺!”
宋远山嗯了一声,道:“那我也保证,以后只要树明大哥出价公道,我就不卖给别人!”
刘树明一怔。
和宋远山对视片刻,伸手指着宋远山大笑起来。
他也意识到,这个被村里人嘲笑为榆木疙瘩的知青,其实并不简单。
其实昨天宋远山亲手炮制夏枯草,为赚钱,也为投石问路。
现在看来,效果不错,还是有懂行的。
待回到阿黛雅家,宋远山刚进院子,就见阿黛雅在原地转圈儿,一脸焦躁。
“怎么了?”宋远山忙上前。
“阿山!”阿黛雅看到他回来,眼睛陡然明亮了一下,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一般。
在宋远山的追问下,阿黛雅才吞吞吐吐地说出了实情。
原来前些年,阿黛雅的小妹被毒蛇咬伤。
为了给妹妹看病,岜迈便向村里的一位长辈借了不少钱。
原本说好年底再还钱,可今天一大早,那位长辈就来要账,说什么也要岜迈家今天全都还上。
宋远山这才注意到,主屋的房门关着,里面传出断断续续的话语声。
宋远山问:“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来要账?”
阿黛雅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他是听说我阿爹跟村长闹翻了,怕我们不久就要搬家,所以赶着就来要账。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
阿黛雅低声啜泣:“还说……如果还不上账,就让我嫁给他儿子抵账……”
宋远山顿时勃然大怒。
那长辈家的儿子宋远山是知道的。
三十多岁,长得人高马大。
然而智商发育不全,每天蹲在村口玩土,冲人嘿嘿傻笑。
哪个正常人家的姑娘,愿意嫁给这种傻子。
如今竟然想娶阿黛雅,宋远山自然十分气愤。
“走,跟我进屋!”
宋远山抓住阿黛雅的手腕,带她朝主屋方向走。
“别!”
阿黛雅不想让宋远山掺和这种事。
但宋远山不由分说,快步上前,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