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的花苞是佛焰苞,乍看一眼很像眼镜蛇。
宋远山略微一想,这里有半夏也算合理。
因为半夏本来就属于天南星科的,前面采了那么多天南星,怎么可能没有半夏嘛!
放眼看一遍,这片区域一小坨一小坨的半夏,大大小小竟然有上百株。
“闲逛都能撞见这么多半夏,我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宋远山心中一阵欢喜。
半夏的叶片,茎秆,花朵都没有什么药用价值,主要的药用价值还是集中在块茎上。
所以宋远山抄起手镐,开始小心地挖起来。
半夏的块茎多生长于五到十厘米深的深润土壤里,挖起来并不费力。
不多时,挖出来的第一棵,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这棵半夏的块状根茎比他的大拇指肚还大!
这种个头,一般在野外很少见,只在人工培育的药田中见到。
天南星科的根茎都有毒,半夏也不例外,宋远山都是用其他杂草的叶片隔着才敢触碰的。
“发财了!”
说完这句话,宋远山自己都笑了。
继续挖。
其实采摘完前面采桑螵蛸,又挖了天南星,宋远山已经很累了。
但发现这一大片半夏后,他浑身又充满干劲儿。
挥舞着手镐,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宋远山不由感叹,年轻真好。
半个小时后,竹篓里又平平地装了一层半夏。
整体看,这批半夏的品相属于中上品,整体都是淡棕色的球形或者扁球形,多数直径在二到三厘米之间,少数几颗竟然达到了夸张的四厘米,质地紧实,一看就知道是多年生的成熟块茎。
当然也有几个小弹珠大小,比较嫩,是一年生植株的块茎。
半夏块茎的药效在上弦月期间积累,到望月日达到鼎盛。
也就是说,现在采半夏正当时机。
宋远山擦了擦额头和脖颈的汗珠,看着满满一背篓的成果欣喜不已。
“这运气,真是没谁了!”
“小雅还说我冲撞山神,我倒是觉得,山神很照顾我嘛!”
他抬头望望天空,月亮已经偏向了西方。
这次的成果已经不少,他背起竹篓,开始沿着原来的路往回走。
待回到村里,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疲惫的宋远山把采回来的山货从背篓里取出来平铺在地上,免得一晚上憋闷压坏。
别的就什么也顾不得,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得十分安逸踏实,连个梦都没有做。
清晨五点左右,天刚蒙蒙亮,宋远山就突然醒了。
虽然只有短短四小时的睡眠,但疲惫已经一扫而空,体力完全恢复了。
他麻利地起床,伸伸胳膊踢踢腿,又用凉水洗了把脸,顿觉神清气爽。
不由再次感慨:年轻的身体就是好啊。
此刻远处山间薄雾未消,近处村庄宁谧安静,主屋那边的岜迈一家也还没有动静。
在这青山村,每家每户的耕地梯田并不算多,多数还是要靠山吃饭。
所以即便现在是农历六月中旬的农忙时节,家家户户也不像平原地区那么忙碌,不至于早早起床下地干活儿。
这个时间,大部分村民们要么还在睡梦中,要么才刚刚起床。
宋远山看看时间尚早,便将一地的山货小心归拢到竹篓里,准备赶早去卖掉,免得天大亮了,人多眼杂惹是非。
抵达收购点时,刘树明正蹲在院子里吃饭。
因为开着收购站,经常需要赶去县里卖货,所以刘树明一向习惯早起。
见宋远山这么早到,刘树明开玩笑道:“宋知青果然不寻常,别人都是傍晚卖山货,你却一大早卖。”
宋远山道:“先看看货吧!”
揭开竹篓上的油布,刘树明立即顾不上吃饭了,将饭碗随手放下,径直蹲在竹篓旁端详半天。
“宋知青,你哪里挖这么多蛇苞米和麻芋儿?我的天,蛇苞米竟然这么大,得五公分吧!这麻芋儿的卖相真好,我捣动这么多年的麻芋儿,像这种卖相的还是头回见呢!嚯!还有这么多的猴儿包!”
刘树明带着手套,一边把竹筐里的东西理出来,一边忍不住感慨。
当地人管天南星叫蛇苞米,管半夏叫麻芋儿,而猴儿包就是桑螵蛸。
“开个价吧。”宋远山道。
“别急,先称重。”刘树明取出杆秤,小心翼翼地称量几种山货。
称完了就在小本本上记下重量。
“蛇苞米是十二斤二两。”
“麻芋儿有四斤八两,嚯,真不少呦!”
刘树明有些敬佩地看了一眼淡定的宋远山。
麻芋儿这种东西,向来都是一斤两斤的收购。
没成想这个看着呆呆愣愣的知青,竟然一下子就带了将近五斤新鲜的货来。
这山被他赶的,怕是要羡煞旁人了。
最后刘树明取出桑螵蛸,放在称上称重:“猴儿包两斤六两。”
给宋远山一一核对秤星后,刘树明放好称,在小本子上记了下来,开价。
“蛇苞米是一块二到两块二一斤。你这些块头大成色也还行,算是比较优质的。给你两块钱一斤吧。”
刘树明一指半夏:“麻芋儿收购价是两块三到四块钱。你的这些有大有小,我也不能让你吃亏,按三块二算。”
说完抬头看向宋远山。
宋远山点点头,没有异议。
主要这两种药材他并不清楚收购价究竟几何,看刘树明说的价格区间中,给自己的并不算低,便默认了。
“至于猴儿包,”刘树明停顿了一下,“也不来虚的,给你六块钱一斤吧!”
宋远山摇摇头:“不行,太低了。”
优质的野生桑螵蛸在后世价格奇高,他虽然不太懂现在的行情,但这品相,都算是熟大棉了,算是桑螵蛸里的最优品。
按照自己的估计,怎么也得在十元左右。
刘树明眼神有些躲闪,辩解道:“我这可是良心价!你这猴儿包个头儿虽大,但也不那么均匀,熟度也不够,何况……”
他拈起两个桑螵蛸,放在手心里掂了掂,然后指着中间的一小段干枝道,“这都有杂质,卖不上价。何况这也不够韧……”
这话分明就是拿宋远山当外行了。
且不说宋远山当时是挑拣大且成熟的采摘的,且光看这黄褐色的表面,就知道这批桑螵蛸成色完美,几乎是熟度最佳的时候。
宋远山也懒得掰扯,夺过刘树明手里的卵蛸就往竹篓里放.
“那我去外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