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8
蒋轶没料到，陆晏不是开玩笑，他真的要带她出去玩。
这种感觉就有点微妙了。
蒋轶看向陆晏好半天不吱声，反倒是这人低下头来睫毛低垂，倏地凑近，似乎跟平时不太一样。
紧接着喉结动了动。
凑近了片刻，陆晏又来了一句：“你有没有发现，其实你身上真的有一种味道……”
她忍不住再次嗅。
陆晏想了想，实话实说：
“反正，很好闻。”
……
一个学期到这里就收尾了。
陆家夫妇很在意孩子的教育问题，却不会过于关注分数。只要孩子尽全力去做了，那么最后的结果无论是好还是坏，都能够接受。
后面再上学校论坛，大家都在传那死变态扭送公安局了。
再不久后，期末考试成绩全下来了。
蒋轶上网一查，主科的数学和英语都突破了130分以上，副科近乎满分。班级排名第三。
这成绩把姐妹们震惊了一把。
徐晓慧下巴都快掉了，在群里发消息：“我滴个妈呀，你也太牛了吧！说实话，我也算是见证你一步步从排名二十八到第三！我要疯咯，疯咯！”
冉冉也不敢相信：“要不是小轶你简直是理科怪咖。”
谭半夏挺淡然：“也不枉你平时那么努力了。”
蒋轶则低调地笑了笑，说：“还好，题都比较简单，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这也太狂了。
三人对视，很不客气地“暴击”。
“不过，最让人惊讶的还是谭半夏吧，平时成绩简直让人没眼看，最后期末还是没掉链子。我看看，嘶三十二，年纪排名二百七十！”徐晓慧这次真是觉得意外，平时也没看到谭半夏怎么用功。
“半夏，你这不得请我们喝杯奶茶。”冉冉表示。
谭半夏：“请请请。”
徐晓慧：“@谭半夏闷声干大事！”
蒋轶点开谭半夏后台，私聊。
蒋轶：【可以啊。】
谭半夏：【某人押题压对了，要是当时多记点，比这还高。】
蒋轶：【某人？】
谭半夏：【贺盛楠。】
蒋轶：【你这次能留下来，多亏了他。】
谭半夏：【嗯。】
几个姐妹天天窝在家里，没事在小群发闹骚。蒋轶提议出去走走，全票赞同。大家约定去商圈附近吃火锅，然后逛街什么的。
“外面的下雪呢，都带上围巾。”蒋轶不光带上了围巾，还有软乎乎的针织帽，都是温絮阿姨给她准备的，很温暖呢。
大家一看见她，都围上来了。
软乎乎的小轶。
桐市冬天的冷是阴冷，刺骨到骨头里的冷，白天更是飘着鹅毛大雪，街道上都是冰碴子。
谭半夏说：“是啊，今年冬天好冷啊，雪也比往年大了好多。”
蒋轶听了这话，第一反应是：“可以一整天在家看书学习啊。”
“……”三人齐齐斜了她一眼。
这个季节，仿佛时间都慢了下来。
走出地铁，外面已是一片昏暗，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而后缓缓落在地上。
雪花覆盖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覆盖在树梢，给大地铺上了一层纯净的白色绒毯。放眼望去，商圈标志性建筑大钟塔静静伫立，会在十二点正午敲响。
大家一起在火锅店里畅聊。
窗外雪花纷纷扬扬，屋里火锅咕噜咕噜，红汤沸腾、番茄汤香甜，涮上鲜切肉、脆毛肚、嫩虾滑，一口下去，从舌尖暖到心底。
吃饱喝足，几个女孩拉着，捧着奶茶，在小饰品店逛来逛去。
不是非要买什么，就是消磨时间，蒋轶对那么首饰头饰不感兴趣，乐得陪他们了。
商场转一圈还不够，徐晓慧和冉冉还要到去外面拍照，一出大门蒋轶皱着鼻子嘟着嘴，她还很不习惯，觉得冷空气刺得鼻腔生痛。
雪一直在飘。
冰寒清冽的空气刺激着人的神经，让人变得反常地兴奋。她们在中央花园里跑来跑去，丢雪球，哈哈大笑。
迎着漫天风雪，她们在笑在闹。
赶上了新年到来的雪，如愿地跳上一支华尔兹。
其实也就是手机里的网易云，打开，播放。钢琴的曲调欢快又自由热烈。
蒋轶也就加入了进去。仰起头，扬起纤细的手臂，弯下身，低头，鞠躬，握手，踏着明快的步伐，前进，后退，踮起脚尖旋转。
其实为了一组漂亮视频，都拍了好多次了。
真拿女孩子没有办法。
翁钰撑着伞从旁边的街道，看着在空地中央跳舞的人，距离得那么远，他还是在人群中第一眼就认出她来了——
陆晏的妹妹。
雪花飞舞，她的脸上都挂着大大的笑容，跟好朋友对跳，时而热烈张扬，眉飞色舞地靠近对方；时而又温柔缱绻，望着彼此乐呵呵傻笑。
女孩儿乌黑的长发，飞舞的像是蝴蝶，脸上灿烂的微笑，像绽放的花朵。
跳到半路，突现意外，蒋轶忘记舞步了，开始脚步凌乱。
不光她忘记了，大家都忘记了。步伐越来越乱，动作越来越花里胡哨，徐晓慧干脆停下来拍照录像。
混蛋，拍丑照。
怎么办啊？
大家惊慌交换眼神。
灭口！
玩累了，天也就黑了。
伞跟口罩不知道丢到那里去了。
徐晓慧在岔路口打车互相再见，剩下的几个人也在各种路口分道扬镳。蒋轶走回家，因为这里距离家近，她也就没打车了。城里的过年跟乡下的年不一样，城里冷冷清清的，乡下热热闹闹还有好多亲戚串门。蒋轶想。可她还是喜欢这里，因为陆叔叔温阿姨在这里，陆晏也在这里。
还有两个红绿灯才到公寓，蒋轶站在路口旁等绿灯。
还有40秒。
陆晏打来电话，语气可不太妙，隐隐透着不爽：“出去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
都这个时间点了。
“再不回来，我来接你。”
她说是走路回家，不用他来接。陆晏说：“晚了，我已经下楼了。”
她只得说：“那我尽快。”
放下电话，她抬头看红绿灯。
10，9，8……
突然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好慢，能不能快点！再快点！等到最后一秒绿灯亮，她飞快地走过去。
明明是走的，可怎么就跑起来了。
好慢，好慢！
太慢了！！
蒋轶不知觉地加快速度，很想要快点见到他啊。
陆晏。
白茫茫的都是雪，四周也没什么人，她抓了抓头发，整理了自己的围巾。前方的雨雪中意外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高高瘦瘦的，朝这边走来。
只是一个轮廓，她却认出来了。
是陆晏。
下一秒心花怒放。
他双手插在兜里，穿着高领的毛衣，外搭黑色羽绒，戴着一副黑色的口罩，脸遮得严严实实，只有俊秀的眉眼露在外边，看着比往日更冷冽一些。
走近了，走近了。
蒋轶冲他喊了一声哥，心脏扑通跳。
“哥！”
她大喘着气停在她的面前，陆晏看着她满头满身都是雨雪，没好气问道：“伞呢？”
“不见了。”她倒是诚实，“刚刚玩完就不见了。”
陆晏：“走吧，回家。”
“嗯。”
＊
除夕夜那天，陆家就变得热闹起来。从早上就有亲戚进门，外公外婆，叔伯妯娌，兄嫂弟妹，侄儿外甥，欢聚一堂。
陆晏家很大，阿姨忙上忙下，只显热闹不显拥挤。
温絮在忙，让陆晏招呼。
陆晏拉着蒋轶把她介绍给大家，她一一打招呼问好。他说喊什么，就喊什么。家人都很随和，互相了解了她的身世，也并没有多问。
陆远程拉走温絮，让她示意看去俩孩子，别的没说，只低声叹了句：“这小子。”
温絮往客厅的方向看去，嗔怪：“还不是跟你学的。”
介绍完了，门外又来了客，温絮出来唤：“陆晏，你的两个外甥来了。”
中年男人进来，还带来了两个七八才上初一的男孩女孩，是他侄子温琀，侄女温沁。
温絮有两个哥哥，她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哥哥早成家，孩子都有了，围着陆晏转悠；另一个哥哥远在国外求学。
长辈们都在这边欢笑聊天，那边，陆晏带着蒋轶往沙发坐，对着那巨大的电视屏幕打双人成行，游戏画面吸引了小孩围在旁边。
陆晏口渴了起身接杯水，回来就看到温琀打游戏打飞起，一把夺了过来：“一边去。”
温琀一下就炸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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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脾气大得离谱，围着陆晏作势要抢，还在说：“还给我，还给我。”
陆晏任由男孩抓挠自己的外套，他眼睛盯着屏幕，幽暗的隧道后方数不清敌人，不光要操控飞机，还得防御攻击。
外甥小脸瞬间垮下去，陆晏只顾看屏幕，并不搭理他。
温琀看不搭理他，而且自个玩得特别有劲，哇哇尖叫：“给我玩！！给我玩！！”
叫声十分刺耳，陆珂和陆雯都捂住了耳朵。
再次失败，陆晏眉头一皱，很不耐烦了，道：“再叫一个试试？！”
他的舅妈立刻过来劝架：“小琀，我们去旁边用手机看动画片，不打扰表哥哦。”
竟没有一个长辈让陆晏把游戏停了开电视。他不论在家中还是在亲戚中的地位显而易见。
其实蒋轶还是能够看得出，陆晏家是家族里最有钱有势力的，亲戚依傍于他家。
陆远程和温絮虽不对陆晏实施严格教育，好在家教得当，压住了陆晏骨子里我行我素张狂嚣张，让他也知道礼节，否则翻天都是早晚的事情。平时他的吃穿用度也都是顶顶好的，教育爱好更是费钱得不得了，家教那些都是名校研究生硕士，玩机器人更是每年几十万几十万的砸。
上初三的陆珂坐在陆晏的旁边说好话：“哥，我也想玩。”
蒋轶都不好意思了，递给他：“我的给你吧。”
“别理他们，烦得要死。”他说。
“啊，谢谢姐姐~~~”
“没事。”
她一走，陆晏就没心思了。
其实陆珂的游戏水平特别高。陆雯歪在陆珂的身旁安静地看着游戏。两个人很快走通了一关又一关。
可陆晏觉得没意思，说：“你们玩吧，我走了。”
陆珂极不情愿让他走，甚至说道：“哥我可是从头到尾，配合好好的！比那姐姐打得好一百倍！！”
“没劲儿。”
他看都不看一眼就走了，剩下的那个遥控遭遇哄抢。
陆晏在桌上拿了个水果就左右张望，找蒋轶的身影。发现不远处蒋轶在跟几个小朋友削苹果。她的手很巧，水果刀在那削下来的苹果划动几刀，小巧的，可爱的小兔子苹果就出来了。
她还跟几个人约着晚上放烟花。
他见她跟大家相处的瞬间看得一清二楚，并没有任何不自在。
蒋轶发现他，说：“哥，吃小兔子苹果！”
她递过来。
“谢了。”陆晏直接端走一盘。
蒋轶：“——喂！”
几个小朋友瞬间不干了，哇哇大哭。
“哥哥坏，坏哥哥。”
蒋轶连忙蹲下身哄。
“哥哥不坏！”
……
到了晚上年夜饭一上桌，一大家子入席。
蒋轶站在陆晏旁边，看他坐下才敢坐，大家举杯庆祝新年到来。
桌上摆满美味佳肴，除去寻常的鸡鸭鱼肉，还有蒋轶从没吃过的金钱蚌螺，新月鳕鱼，玳瑁鲍鱼等等，这些菜品她从来就没有见过。
陆家一家人其乐融融，聊这一年孩子学业，所取成就，生意兴隆，聊到兴致总会时不时举杯庆祝新年好。
这个时候就跟小辈没多大关系了，她吃菜，一边观察陆晏的各个亲戚，一边在低头思索要不要举杯什么的。但说实话，感觉有些别扭，祝酒有些尴尬，可不祝又显得不礼貌。
她观察着，周围的人都在敬得差不多了，陆晏也在跟长辈晚辈碰杯，她跟在后面，祝年长的长辈健康长寿，祝晚辈学业有成。
敬了一大圈再坐下，这次可以放心吃饭，蒋轶默默想。
他眼神在她脸上多停留了好几秒，今晚的女孩比以往更加明艳动人，山野上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的假小子太野气，在玉山村那次见面又太凄惨寒酸。但现在她变了很多，更灵动，而且鼻尖充盈着一种清爽好闻，那是蒋轶的味道。就跟他身上的味道一样，想到此，陆晏还是没忍住勾了一下唇角。
蒋轶回到座位上，就正好撞见他的视线看过来，接触到对方立马瞥向别处，心却狂跳不止。
她强装镇定，就那么看着他将一杯度数不低的抿了一口。
他天生那么白的肤色，那么红的唇，就像妖精一样蛊惑人心。蒋轶刻意别开头。
陆晏却只觉得她揣着糊涂装明白。
很喜欢。
就是不上钩。
就是迟迟的，不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