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6
翁钰到达目的地，黑色的高领毛衣严实地裹着细长的脖颈，旁边路过的人不时传来打探的目光，他虽然带着黑色口罩，但是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就是会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走到巷子口，周围没什么人，走了几步，就听见正前方传来女生清脆又淡漠的声音——
“真够小的！大叔！！”
翁钰脚下一顿……不由得地抬起头来。
慢慢走过去，引入眼帘的是一年龄在十七岁左右的少女，他觉得眼熟，回想了一下，随即那双细致的眼睛眯了起来。
哦。
上次比赛的时候似乎插肩而过。他印象中隐约有这个记忆。
翁钰无言地看着少女跟猥琐大叔对峙。明明在面的暴露狂害怕得要死，手都在颤抖，偏偏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赤裸裸地嘲笑。
被嘲笑后的猥琐大叔一脸僵硬。
男人裸露的一幕刺激着她。
那种恶心、害怕和手足无措，她只能强迫自己独自面对。
“你以为你的那里很好看吗？大叔，长得恶心，而且也太差劲了。”她越是摆出这种无畏，对方反而脸上的贪淫奸笑反而变了，变得无措，“快走开吧，赶紧回家吧，真的没什么好看的。”
翁钰收敛了视线，那一双多情的眼睛是没有任何起伏的情愫，他带好耳机直接走了。
蒋轶也没有意识到身后有人。
她的眼珠子黑漆漆的，看不出情绪。
现实可不是童话，并没有所谓的主角英雄救美，能够直面并且解决问题的只有自己。
猥琐大叔脸色一讲僵，合拢衣服，板着脸说：“真是的，你这个小姑娘说什么呢。”
“……”
他一边提起裤子，一边栓腰带。
嘴里嘟嘟囔囔“现在的孩子怎么了”，“全然没有尊重长辈”，“简直就是毫无家教毫无教养”，满嘴脏话，因为她表现得越是不怕反而暴露狂灰溜溜地提裤子，口不择言地走开了。
直到这变态走远了。
蒋轶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害怕，腿软蹲在地上开始爆哭。
四周也根本没什么人。
蒋轶不敢继续在那块区域呆着，走路的速度加快了些，直到走到平时熟悉的报刊亭附近，才停下来。她发了好一会儿的愣，有些茫然，忽然想到了陆晏。
蒋轶的精神一紧，猛地从书包里面翻找手机。
她正急忙把电话拨打过去。
电话那边“嘟嘟”几声，蒋轶抬起头一看，人行横道的另一边，陆晏站在人群的中间，精致淡冷的五官轮廓，手指在雪光折射出冰冷光泽。看见她的那一刻，眉眼间舒展开来了，那浑身躁意也无了。
那边的电话接通了。
可还是红灯。
这次的红灯时间是如此的漫长，电话那边明显顿了好几秒，才出声问：“蒋轶？”
蒋轶乖巧地嗯了声。
陆晏松了口气：“我来晚了。”
蒋轶：“他被我吓跑了。”
安静几秒。
陆晏：“蒋轶，你很棒。”
蒋轶又抑制不住地红了眼眶。
“你还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勇敢么，蒋轶也不知道，她说，“其实我就是个胆小鬼，什么都怕。”
“怎么会，你特别勇敢。”
几分钟后，陆晏站在了蒋轶的身旁。两个人那么并肩前行，没说话，却比以往都更加亲近，手指偶尔的贴近和错开，像小猫的尾巴轻轻一扫又不松开。
陆晏只觉指尖很痒，那种酥麻到骨子里的痒，他的耳朵尖也泛了红。
蒋轶主动喊人：“哥哥。”
陆晏语气淡淡：“嗯？”
蒋轶犹豫了下，还是问他会不会参与高考。
“不会。”陆晏看向原处的天桥，视线停了一下。他重新看向她，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随口说道：“NOIP的比赛完了，就是南大自主招生考。”
“……”
“怎么了？”他好笑。
她老实说：“我追不上你了。”
“追我？”陆晏挺意外。
“嗯。”
“其实我还蛮好追的。”
蒋轶说：“我很努力去追了。以前我想要超过某个人，努力学习就好了，进步五分十分就好，前进三名五名就好……剩下的就是时间，总会超过。”
陆晏：“……”
蒋轶说：“明明在那张排名榜上，我们的距离也不过五六名的察觉，可我总有种错觉，我追不上。”
陆晏：“……”
听到她在旁边细说着这一学期以来所做出来的努力，他不由觉得好笑。两个人走上天桥，意外舒适，傍晚的霞光洒在她的身上。
陆晏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哑然失笑。
她目光不移，心思单纯。
他拿走她的背包，看向蓬勃发展的城市：“蒋轶，活在这个世界上，你有时候会不会产生一种好奇，未来的你会是什么样子？而世界又会变成什么样子？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能为这个世界的变化去做些什么，去改变什么，创造什么。”
蒋轶点点头：“我有想过。”
他说：“而我要去做。”
蒋轶心头一震，这个答案出乎她的意料——“想过”和“去做”完全是不同的。
彼时，他们已走到天桥上。桥上，人来人往，他和她靠得很近；桥下，车流如织，密密麻麻的车灯汇成一条光河。
这片繁华中，时间仿佛凝固，又仿佛飞逝而过。
少年的眼眸比一切的星光都要璀璨，白皙的脸庞还带了点酡红，他说：“现在的世界，和五十年前，几百年的世界早已不是一个世界，马车，纺织机，火车，飞机，电报，电话，计算机，互联网……下一个会是什么呢？
“是人工智能，物联网，大数据时代。”
“那是是数字化的未来。”
“而我，我们，就是要去做那个站在时代前端，推动发展的人。”
蒋轶内心受到震动。
她的目光跟随着他，就好像，在眺望未来。
桥下，环路上的车流走走停停，拥堵不堪。
他站在天桥的中央，走在蒋轶前面，转过身来直面她，道：“人工智能比人忠诚，比人精确，比人更懂规则。”
他仰望浩瀚的天空，两旁的高楼大厦，俯瞰来来往往无休无止的车辆，仿佛一瞬间时间在他的世界飞速流逝，他看到了几十年后的全新世界：
“会有那么一天，我们眼前的世界的很多工具都会被机器人取代。车辆是自动驾驶，建筑是智能家居，虚拟技术逐渐普及，通讯工具变得更加的简便快捷，机器人走进家庭……人类将和机器人的生活紧密结合，再也无法进行分割。那时的社会，安全，高效，平等。因为，科技发展的方向必将如此，谁也无法阻挡它的步伐。”
蒋轶站在他身侧，一瞬不眨盯着他，竟似乎也看到他所描述的未来。
“人活在这个世上，有很多条路可以选择；可以平凡普通，可以碌碌无为，也可以拼尽全力。
在未来，终有一群人会开辟疆土，推动发展，改变历史，革新时代，走向全新的世界！那，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我呢？为什么不能是我们呢？蒋轶！”
“而我，要成为推动发展的那个人。”
他等着她走到身旁来，这些话还是蒋轶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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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说，内心受到不少震撼。
他说：“——那个人也一定会是我！”
蒋轶看着他，黑色的眼睛比夜晚还要深邃迷人，少年脸上的笑容肆意而张扬，无所畏惧。
“我现在才17岁，才17岁！”他将自己坦荡抱负野心坦荡的展现在她的面前，“我还能够看见很多，更多！20年，30年，40年，也许70年，80年，这些我都能看到，而这些年的时间足够去改变一切了。蒋轶，你能够想象到80年后的世界吗？我还年轻，我还有机会，我要继续学习，我要站在时代技术的最前端！我要去改变！去实现这一切！让我的名字，成为科技发展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蒋轶没有像今天这么了解他。
这样的雄心，这样的抱负，让她的目光突然抽离到了更广阔的视角，好像这一刻她明白了他学习是为了什么。
那种感觉异常的清晰确定，她望着冰天雪地里转过身看向她的少年，突然冲上去，站在他的面前，那一刻，她真的觉得他在发光。
“好啊，那我也要去做！”
因为，她也想要成为那个闪闪发光的人啊。
他们头顶，是亘古浩瀚的无边宇宙，辽阔无垠；脚底下，是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时间会见证一切。
那一年，十七岁。
彼时少年风华正茂，一切都充斥希望，未来无限美好。
“蒋轶。”走下天桥，陆晏似乎有话要对她说，可他只是笑，蒋轶也不懂。
“什么？”
“人工智能的核心你觉得是什么？”
蒋轶对机器的了解并不是很深，她说：“我不知道，算法？数据？”两人你来我往的聊，恍然发现，他们已经有个很多共同话题——“每一个都很难。”
“嗯。送你个礼物。”
他的手中出现了一串闪着银色光芒的项链。
蒋轶拿过来仔细看了看：“这是项链？感觉跟我见到的那种项链不太一样。”
“是芯片。”
小小的一枚芯片在她的手心，很小，却十分的精致漂亮。陆晏对蒋轶说：“这是核心。”
“诶？”
“送你了。”
……
天色黑了下来，他们在外面吃了晚饭，还破天荒的去音乐喷泉广场，陆晏好像变得不一样。她觉得，遇见他，好像自己也变得不一样。她感到幸运，期盼自己成长。面前少年那硬朗的脊背似能够挑起骄阳似火间的山脊，头发更是毛茸茸的，像小狗。
蒋轶的视线总会看向他。
她想到了很小的时候，也有一条小狗，小狗毛茸茸。
过了一会，终于要回去了，却在街道上迎面撞见了意料之外的人，那长了一双狐狸眼的男生。
蒋轶跟随着陆晏的目光看过去，回忆了一下，才想起这是上次机器人比赛这个人得了第二……叫什么来着？
忘记了。
大家很容易忽略掉第二名。
那人旁边也站了个女孩，狐狸男给贴心给她打了把伞，女孩温柔，他们挨得很近，似乎关系不一般。她介绍自己，她叫付蕴莎。
陆晏看到翁钰的时候，笑意顿住。
当然，狐狸男看到陆晏的时候整个人也挺意外，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
“还真的是你，我还以为刚才是我看错了，上次比赛完就没看见你人了……没想到，倒是在这里遇到你了，翁钰。”
看错，可他怎么可能看错。
陆晏想——
这个人烧成灰他都不可能看错。
“哦，是吗？”
翁钰终于又笑了，歪着头，那狐狸似的目光落在面前两人身上。
“好久不见，陆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