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舒觉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前改装过的笔记本外放,她缩脚坐在电脑椅上,正和屏幕里的人视频通话。不同的声音充斥房间,她只是盯着屏幕语音转录出的条条字句。
画面被平分成四格,两男两女的头像置于其中。有人的背景是自己卧室,正如舒觉;还有人是一片黑暗,不知道怎么做出来的特效;甚至有一个背面是瓷砖,声音回响放大,居然是在浴室里头,看得出正在泡澡。
泡澡的那位是个女生,她染了一头金黄的长发,在白炽灯光下分外闪耀,她语气悠闲地说:“然后呢,那个家伙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果然人渣就是没底气,给我骂两句就萎了。”
“这种傻X真该灭绝。”左上角的男生骂道。他后面立着一面直通天花板的书柜,里面书籍随便堆叠在一起,感觉下一秒就要山崩了。他推推金边眼镜,语气危险:“你这位前男友最好不要让我遇见。”
五个人全笑了起来。当然,他们都清楚,这句话不止是一个威胁,陈颂风从不言而不行。实际上,如果真让他碰到那位前男友,对方最好提前预定几个月的病房。
两道银色的眼镜链细细挂在颊侧,衬得此人越发白皙俊秀。尽管如此,但他曾是他们队里最快最隐蔽的刀锋。现在他已不干这样的脏活,一心从良,正在苦读法律,以期能一举通过司法考试。
这是为了什么,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小楠,这是你的第几位嘉宾来着?”另一个女生问,“我都有点算不清了。”
“其实我也记不得。这玩意儿有什么好记的?你不如问问阿舒。”周楠幸说。她的目光转向自己屏幕上舒觉所在的格子,“阿舒,你肯定记得吧。算一下算一下!”
舒觉歪了下脑袋,“其实我也不记得了。”
“啊——你骗人!你怎么会不记得!”周楠幸立刻指责她。舒觉大笑:“好好好,这是第十七个。”
无人质疑她的说法。毕竟,对于一个拥有超忆症的人来说,这种单纯计算问题不可能出错。
“我早说了,我们这种人谈恋爱就是自讨苦吃。”背景全黑的男生冷冷地说。他穿着一件大耳朵狗的睡衣,可爱风格和他脸上黑沉的表情完全不搭。在他去年生日,四个人分别送了他一件类似款式的睡衣,这之后不管他嘴上怎么骂,只要是晚上通话,他都会乖乖穿着。
“嗨嗨,吉喵,你这就太悲观了。人要积极!”周楠幸拍了下水面,掀起不小的浪花。大耳朵狗男生露出嫌弃的表情:“别叫我吉喵,傻瓜周。”
“算啦,邵吉,你说不过她的。”另一个女生劝道。她梳着波波头短发,面容沉静,圆圆的鹿眼添上几分天真。但在看过她一拳打穿实木桌子后,想必不会再有人觉得她柔软无害。
“你也是,朱雲乐!你就在那纵着她吧!”邵吉根本不吃这一套,马上把炮火调转,嘴仗有俞演愈烈之势。
舒觉正打算稍微阻止一下(其实她觉得看这几个人斗嘴可好玩了),邵吉忽然叫了声她的名字。“喂,副队。”
女孩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也要被他拉入辩论大战,却听到他说:“你的邮箱有新信息。”
这很正常,但被他提出来,一定是有什么不正常。邵吉说:“他在里面写了你的名字。真名。不是接委托那个网名。”
“谁发过来的?”舒觉拧眉,其他人安静下来,邵吉那边传来高速打字声,“我在查。不过他有署名。”
“乐天。你们认识?”
*****
晚饭后,苏彦听到舒觉在问:“泳池那边有人吗?我看灯还亮着。”
他们这一群人都还没上楼去,在客厅短暂交流情报过后,为了打发时间,他和乔木、祝时明、曲语冰玩起了飞行棋。
说实在的,在这里的日子,如果没有突然的演戏打扰,甚至称得上过于安逸。生活所需支付的点数相当之低,不管演的是差还是好,演一次戏就能支撑很久。而除了演戏之外,他们并没有非做不可的事情。如今在每个地方搜集情报也只是大海捞针,尝试找出一点别的可能。
而关于可以找出“编剧”的线索,目前还没有出现第三条。而对于舒觉和应如观,他又觉得没什么好怀疑的。那两条线索肯定是假的,是幕后凶手散布出来干扰他们的东西。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之前参与的演员没理由出不去啊……苏彦想不太明白原因,只是隐隐嗅到未来的风暴。
现在回到舒觉的问题。苏彦想了想,回答她:“好像是应医生?他有说过想去游泳放松一下。”
舒觉站在那里,没有反应。乔木忽然手指在空气中点动几下,虽然动作很小,也放在不容易被看见的地方,但一看就知道是在用投影键盘打字。
更不幸的是,在场另外三个人似乎都视力绝佳。苏彦发誓他看见曲语冰瞥了一眼后嘴角露出微笑,随后他摇摇骰子,丢在棋盘中间。“五点。”
很好,现在他知道那是胜券在握的笑了。曲语冰拿起代表自己的棋子往前走了五格,刚好把乔木的棋子撞掉。现在他又要重头再来了。
乔木发完信息,视线一转向棋盘就看见自己挂了,下一轮也不能动。他倒也没什么不满的表情,只是很平静地说:“下一个轮到谁?”
“我。”祝时明接过骰子,随手晃了几下就丢出去,三点,他往前走,正巧那边舒觉提高声音喊道:“我知道了,多谢。”随后便是一声关门声。
祝时明走到那个格子,底下抽屉“啪”一下弹出,里面放着的圆币上写着:“真心话时间到!左手边的人可以随意问走到这个格子的人一个问题。”
坐在他左边的是乔木。乔木眼神扫过那张纸条,随口问道:“喜欢的女生类型是什么样的?”
曲语冰立刻“芜湖”一声。苏彦也颇有兴趣地竖起耳朵,毕竟祝时明并不经常聊起自己的事,他们所知道的都是比较基础的信息:医学生、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冀湖市本地人。
这个真心话飞行棋是曲语冰提议的,说是要加深大家互相的了解和感情,但明显这只是出于他自己的趣味。他卡在晚饭后掏出那个棋盘,就是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苏彦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秘密要藏,很是坦坦荡荡地加入;祝时明是几乎不拒绝他人的老好人,曲语冰多磨两句便也应下;最让人意外的是乔木,他居然也同意了。他看起来不像那种愿意聊自己私事的人。
祝时明“呃”了一声,“不是,怎么是你问这种问题?”
“我有什么问题?”
“不,也不是。”踩中格子的人叹一口气,有点不情愿地说,“也没什么类型不类型的……硬要说,可能对笑起来好看的女孩子比较容易有好感?”
“这也太短了吧。再多说点?”曲语冰笑着为难他。
“又不是你提问。”祝时明说,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乔木。
然而,他们的厨神背叛了他的希望。“我也觉得这太简单了。之前被问到的人都至少说了一件完整的事,你至少也得说这么多。”
乔木这样说,不和他目光接触。这挺神奇,苏彦还以为乔木很不待见曲语冰,会和他唱反调呢。
祝时明眼神像是约好了一起裸考却被同伴复习背刺的可怜人。半晌,他说:“……好吧。我喜欢年下,个头比较小,看起来比较性感的那种。英语好最好了,可以辅导我,我英文真的很差。性格的话,会撒娇、闹小脾气都很好,我比较喜欢有矛盾能说出来不是自己藏着的,我真猜不出来。而且我很不擅长冷战,不用半小时我就低头了。所以希望能有话好好说出来。”
“也就是说,你喜欢傲娇萝莉。”曲语冰总结。乔木啧了一声:“你不概括也没人听不懂。”
祝时明长长叹出一口气:“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想说得更详细。”
毕竟,不管他说什么,大概都会被曲语冰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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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风评被害吧。苏彦不由对他有点同情,之前他在分享高中趣事的时候也被曲语冰这么对待了。
他说:“那就这样吧。下一个是我。”
说着,他抛了骰子。这次他没踩中真心话格子,苏彦松了口气。他可不想再被问“高中时期经历过最尴尬的时刻是什么”这样的问题了。
就这样风平浪静地过了几轮(其间曲语冰踩中了大冒险,现场模仿猫咪展腰,筋骨是钻石硬度的版本),祝时明忽然问:“刚刚是舒觉出去了吗?”
他背对着门口,确实没看见。苏彦说:“是啊。应该是想去游泳吧。”
“游泳?”祝时明重复一遍,语调有点茫然。
“是啊,游泳哦。在一个无人相扰、月色正好的夜晚,孤男寡女,在浪漫的泳池里,真好奇会有什么样的展开呢。”曲语冰语气悠悠,但怎么听都感觉他期待的不是这个。
“什……”
“的确,这么晚也不会再有人过去。我去看过,那个泳池是露天的,景色很好。”乔木把自己的棋子往前移动,一边说。
苏彦左右环顾,怀疑自己是否也得说点什么。为什么他觉得这两个人都在干同一件事?不不不乔木怎会如此,肯定是他的错觉。
“话说回来,舒觉好像没有男朋友吧?挺意外的,她这么漂亮。”曲语冰又说。
“应医生也是一表人才。他似乎说过目前单身。”乔木把骰子放到祝时明面前,“到你了。”
祝时明面色变动不停,苏彦感觉自己在他脸上看见了一场亚热带风暴从发生到结束的全过程,是真正的风云变幻。
还不等他感叹人的面部肌肉居然可以表达出这么多种意思,祝时明猛地起身,差点撞翻摆在他们中间的棋盘,转头就往外走。
一声关门后,他们听到外面道路上鞋子重重踏下的奔跑声。曲语冰把骰子拿过去,“看来,我们中确实有个人陷入了迷恋啊。”
他唇角带笑,“合作愉快,乔大厨。”
乔木并无特别神色,仿佛刚刚帮着煽风点火的人不是他,“差不多吧。看来,他刚刚的理想型果然是胡扯。”
“那倒不一定。人真正会喜欢上的对象不一定和自己理想型完全重合吧,不如说是一定不可能。”苏彦为祝时明辩解两句,心中怜悯这位被戏弄的可怜人。
“我之前是不信一见钟情的,现在是不得不信了。”曲语冰说,他把祝时明的棋子拿走,其余两人都没反对。
“我是半信半不信吧。阿木呢?”苏彦的棋子刚好踩到特殊格子,可以问下一个玩家一个问题。他说:“那就这个吧。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乔木平淡地说:“信啊。”
“真的?你看起来不像会信的。”
“我对我女朋友就是一见钟情。所以我信。”他说。曲语冰一脸被秀到恩爱的表情,苏彦则笑着说:“真浪漫。”
“一开始我也没意识到。但等到我真正察觉到自己喜欢上她的时候,才发现从一开始我就一直在看着她了。”
能够面不改色说出这样的内容也是乔木此人的一个特技。苏彦一边在心里感慨年轻真好,一边说:“那我们继续?”
“好啊。反正我没事。况且我很想看看他们回来之后的表情,肯定很有趣——”曲语冰伸了个懒腰,说道。乔木也点了点头。
“顺便说,乔木你女朋友长什么样?你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我还挺好奇的。”苏彦问他。
这要是曲语冰问的,乔木铁定不会回答。但他对苏彦观感不错,遂决定形容一二:“就是……”
他忽然住口,眉毛打成结。苏彦以为他是不想回答,忙笑道:“不想说也没事,反正也没到真心话格子。”
乔木“嗯”了一声,然而表情并不松快多少,他似乎陷入某种思绪中。这段小插曲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游戏继续快快活活地进行下去,直到门再度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