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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 11 章

作者:柏瑭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意识很恍惚。


    萧轻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安静的,还是没控制住,已经随着弗洛伊德的节奏尖叫出声。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扰乱自己被弗洛伊德牵引的情绪,不要跟随,不要跟随。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弗洛伊德终于安静下来,梳妆台附近已经是一片狼藉。


    它沉默地站在镜子前,似乎在透过破碎的玻璃注视自己。


    碍于头颅的位置是一朵花,萧轻无法从它此刻的表情判断出任何情绪。


    弗洛伊德的手缓缓抬起,抚摸起头颅位置上卡罗拉的玫瑰。


    它甚至只用指腹最柔软的位置,动作轻柔而眷恋,像是在爱怜地抚摸情人柔软的唇。


    片刻后,弗洛伊德放下手。


    歇斯底里地发泄后有些疲惫,它拖着四条修长的腿,脊背微微弯曲,缓缓走向浴室。


    弗洛伊德拔下脖子上的玫瑰,一条条血色根茎被从连接处扯出来。


    它对待自己的动作算不上温柔,部分根茎被扯断,弥漫着植物香气的汁液喷溅在墙壁上。


    浴室门口有个彩色的铁制糖果盒,表面印刷着温馨手绘风格的玫瑰图案。


    无头的躯体轻轻扫开周围杂物,小心将卡罗拉的玫瑰放入。


    之后关上门,浴室里响起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黏腻摩擦声,皮囊坠地,随后是哗啦啦的水声。


    好机会!


    花和内衣都明确了,现在就差小布丁的内裤还没有线索。


    萧轻怀疑,既然弗洛伊德的内衣不是人类概念中的内衣,那么小布丁的内裤也很可能也不是。


    不过,按弗洛伊德的破坏力推断。


    小布丁的土豆纹内裤不管是什么东西,都可能早就在弗洛伊德某次发疯的时候碎成了渣渣。


    来都来了,要不找点别的东西让它凑合着当内裤用?


    比如薯条外卖盒之类的。


    从藏身的舞台下出来,萧轻悄悄靠近了舞台上的小金人,将其收入物品栏。


    这时候就体现出玩家背包的优势了,别管多大的东西,只要能放进去,都是个小小的图标。


    飞快看了眼浴室方向,水声依旧哗啦啦的,没有异常。


    再次借助杂物堆爬下梳妆台,他放轻脚步,慢慢靠拢浴室。


    卡罗拉的玫瑰安静躺在小铁盒里,因为萧轻此刻的体型,这朵玫瑰看起来像一座小山。


    他爬到铁盒边,忽然在下方瞥见了一抹黄,其上散布着小小的黑色斑点。


    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串土豆皮被垫在盒子里,充当玫瑰的保湿基座。


    他想起被剥掉皮的最后一个土豆清洁工,顺手看了一下物品说明。


    【小布丁的内裤】


    珍贵,稀有,一生唯一的皮肤,求求捡到者不要丢进垃圾桶


    被剥了皮的土豆清洁工原来是小布丁?


    萧轻回忆起和对方见面的时候,小布丁一直藏身在镜子后面的阴影里,看不太清楚。


    原以为是丢了内裤不好意思,结果是在隐藏自己没有皮的事实。


    前有抢别人躯体当内衣的弗洛伊德,后有拿自己的皮当内裤的小布丁,破游戏的NPC在语言上都很有创造力。


    下次别创了。


    他将小布丁的皮和罗拉的玫瑰收进物品栏。


    浴室的水声停了。


    室内安静的没有一丝声响,空气里泛起风雨欲来的潮气,淡淡的植物香气弥漫。


    不好!


    萧轻当机立断直接往外跑。


    小土豆身体可跑不快,反正东西齐了,他抬起手准备取下头顶大祖母的花。


    “唉……”


    大祖母幽幽的叹息响在耳畔,带着不舍,带着慈爱。


    好像是遥远的故乡里,独自在家里守着祖屋的老祖母,她盼啊盼啊,盼了一整年,终于在过年时盼来了全家团圆。


    可惜现在年节结束了,她思念的亲缘又要散落满天涯。


    她叹息,叹息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下一次。


    叹息自己衰朽的躯体,不知道能不能撑到下次见面。


    萧轻的心头涌上不舍,鼻尖发酸,眼角泛红,突然产生了无比的眷恋。


    怎么能这样离开她呢?


    至少要回过头和她拥抱一下,再好好道个别,然后——


    个鬼啊!


    萧轻一咬牙,直接扯下发夹,拽的生疼,像是把什么玩意连根拔起了一样。


    不是像。


    大祖母的花朵下方真的长出了几条纤弱的根茎,末端沾着一点血,已经扎进头皮。


    要是佩戴的时间再长一点,这玩意真的会长到他脑子里。


    只是片刻,大祖母的花已经风干成碎渣。


    萧轻顿时鼻子也不酸了,眼睛也不红了,添加剂一般的预制亲情也不萦绕在心头了。


    一个眼神都不多给,他甩掉手里的碎渣赶紧跑路。


    “咔……”骨骼痒痒的。


    视角开始变化。


    虽然还是仰望,但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大的仰角,眼前的一切也不那么巨大。


    他想了想房间门的尺寸,必须快点,不然身体大小恢复就出不去了。


    回头看了一眼。


    空气里的危险气息已经让人汗毛直立,浴室的门却不知为何没有开。


    萧轻不敢放松,飞快往密室出口跑,很快就到了悬挂躯体的区域。


    仿佛听到了某种号令,在他接近的瞬间,所有被悬挂的躯体都抽动了一下。


    它们苍白僵硬的肢体大幅度抽搐,肌肉痉挛,纷纷从钩子上落下,踮着脚,踩着亡者的舞步,朝他靠近。


    萧轻瞬间汗毛直立,连忙冲出密室。


    想离开弗洛伊德的房间,需要先出密室,再出演员休息室,经过舞台来到剧场,最后还要穿过整个剧场才是蓝色大门。


    太远了。


    途中还有满地的杂物降低萧轻的速度,身后追逐的无头躯体如潮水般涌来,要不了多久就能将他淹没。


    必须快。


    萧轻迈开双腿,终于跑到舞台上。


    “呼……呼……”


    他的肺好像一部老旧的机器,不管如何拍打,都只能拥有那可怜的过时的功率。


    有这么缺乏运动吗?


    萧轻忍不住自我怀疑。


    舞台灯忽然亮起,光芒亮得刺眼,让台上的一切变得鲜明。


    一道光主动追逐着他,炽热的光照在皮肤上,烘烤似的,无头的躯体们也冲上舞台,却诡异地停住了。


    “啪啪啪——”


    观众们扬起一张张反光的蜡质脸孔,抬起双手,奏响毫无波澜的刻板掌声。


    乐池里的人偶抚摸着乐器,开始演奏节奏紧迫的乐章。


    灯光骤然熄灭。


    又亮起。


    无头躯体们的动作变了,它们靠的更近,已经形成了包围之势,姿态怪异而优雅。


    每一次光芒闪烁,针对萧轻的包围网就更收紧一圈,它们踩着节拍,不疾不徐地戏耍着猎物,向观众献上一场捕猎戏码。


    音乐随着包围的收紧变得更加激昂。


    观众鼓掌越来越卖力。


    咔咔……


    它们的关节发出难以负荷的呻吟。


    萧轻瞅准包围的空隙,趁着灯光亮起的瞬间,从停止的无头躯体中间穿了出去,跳下舞台朝出口狂奔。


    观众们齐齐扭过头,僵硬诡异的笑脸锁定这场表演。


    灯光再一次亮起,惨白的手赫然出现在萧轻面前,指尖差一点就能刺破他的眼球。


    一具无头躯体不知何时绕到了他的前方,攀附在观众肩头,朝他伸出手来。


    萧轻不得不改变方向。


    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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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依然在追逐着他,周围明明灭灭,无头躯体们随着每一次光影切换,从不同方位逼近。


    不论跑向那个方向,总有一具无头的躯体突然出现堵住他的去路。


    他一次次转向,趁着灯光亮起时在观众席的缝隙里寻找藏身之处。


    最开始他还能藏身观众的花盆附近。


    随着体型渐渐变大,萧轻可躲藏的空间越来越小。


    每当他有了逃脱的希望,当灯光熄灭,又再一次被围堵。


    像一只被戏弄的老鼠,抱头乱窜,却不知道自己只是在猎人的陷阱里徒劳地表演。


    “啪啪啪啪——”


    每一次他陷入围捕,观众席上传来的掌声就更热烈一分。


    哪怕手指碎了,手掌断了,胳膊折了,可它们不知疼痛,依然满含期待的为房间主人献上掌声。


    披着玫瑰色斗篷的身影站在舞台中间,宽大的斗篷遮住了一切,让人看不清下方藏着什么。


    弗洛伊德沐浴在聚光灯下。


    它享受着自己的捕猎,享受着掌声,灯光和音乐。


    偷花贼跌坐在地,喘息着,身体里似乎一丝力气也没有了,他脸色苍白充满恐惧,慌张地试图站起,却失败地跌倒在地。


    接下来就该上演象征胜利的第三幕——


    夺回属于主角的一切,让可恶的偷花贼得到报应,变成自己的新衣服。


    完全胜利的那一刻,所有的掌声都应该为它响起。


    它就是这个舞台上唯一的主角。


    忽然,偷花贼的身影恍惚了一瞬。


    一个影子从他身上溢出,在地上蠕动几步后直立起来,转向弗洛伊德。


    它炫耀着色泽鲜艳的花朵:


    “大家,授粉,和我。”


    更多的影子从这朵花身上分裂出来,在舞台上蔓延开。


    它们的身体融合在一起,花朵互相挤压,枝干彼此吞噬,形成了怪异丑陋的形状。


    一朵朵鲜艳的花朝着弗洛伊德指指点点:


    “没有花。”


    “丑陋。”


    “不应该发芽。”


    “香气,没有。”


    “性张力,没有。”


    “嘻嘻嘻,不如枯萎。”


    一大片黑影在它们背后蔓延开,迅速膨胀到了天花板的高度。


    它居高临下朝弗洛伊德伸出手,语气里是满满的笑意:


    “亲爱的。”


    “卑微。”


    “妒忌。”


    “愤怒。”


    “痛苦。”


    “我。”


    “愉悦——”


    “闭嘴!闭嘴!闭嘴!”


    弗洛伊德尖叫。


    一只躯体从旁边扑出,用利爪狠狠撕向说话的花朵。


    残破的花叶落了一地,鲜红的汁液染红地面。


    “粗鲁。”


    “风度,没有。”


    撕碎了一朵,旁边很快又生出另一朵更艳,更美丽的。


    “嘻嘻,残次品……”


    它们的嘲笑此起彼伏,如生锈腐朽的刀刃,狠狠挖开弗洛伊德的旧伤。


    “弗洛伊德,叶子,扯掉。”


    “泥土,埋入。”


    它们的话语让弗洛伊德愤怒,疯狂想要报复这群家伙。


    “撕烂!全部!”


    “拔起!烧!灰烬!!!”


    无头的躯体们撕扯观众,砸坏乐器,拆解舞台,仿佛每一个物品里都藏着仇恨的目标。


    而后,开始互相攻击。


    皮肉被撕下,肢体扭曲折断,镶嵌的珠宝与鳞片甩了一地。


    萧轻靠坐在剧场角落,是这场闹剧唯一的观众。


    略长的白发有些凌乱,苍白的脸上染了运动后的薄红,难得多了几分活气。


    他手中的钢笔敞开着,笔尖残留着蓝色墨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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