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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反间

作者:炊事班烧火小林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翌日清晨,天刚擦亮,窗外还是雾蒙蒙灰蒙蒙的时候,傅俏就已经醒了。


    她数着时间等着,等着医生查房,等着换药,等方承给她来电话。


    如果方振邦对自己的承诺是真的的话。


    除了傅俏在等待以外,还有个人在等待,等待着出门。


    “妈!我上学去了。”方尧穿戴整齐,在门口说了一声。


    阮红从厨房探出头来,“哎哎哎!等会儿,这么早去干嘛啊?这才刚六点,早饭还没吃呢!”


    “我上食堂去吃!”


    方尧风风火火地就出了门。


    俗话说得好,人在干坏事的时候,总是乐此不疲,精力充沛的。


    从大院到育英高中的路上有个公用电话亭,方尧骑着自行车路过,一下子从车上跳了下来,用最快的速度锁上车后就冲了进去。


    起床号刚吹不久,电话铃声就在三连的连部响起了。


    “你好,我是方承。”


    “喂?哥!是我!”


    话筒里的声音嗡嗡的,听得不甚清晰。方承惊奇地看了眼话筒,难以置信道:“方尧?你没事儿吧!这么早打电话干嘛?”


    “当然是有事了!出大事了!”方尧道。


    方承闻言,顿感心急,“出什么事?是爸还是妈?你快说啊!”


    “都不是都不是!”


    方尧生怕他一电话打回家去,赶忙解释,“是咱爸这次亲自上阵,给你选了个相亲对象!”


    “啊?”


    方承眉头紧皱,想起这段时间来母亲的“轮番轰炸”,心头一阵烦躁。


    “这破事儿怎么没完了?咱爸掺和什么?”


    “这回不是相亲没完了,是你要完了。”


    方昱故意道:“你不知道吧,原来咱爸和他的一个老战友曾经订过娃娃亲,现在人找上门来啦!死活要嫁到咱家来,给你做老婆呢!”


    方承虽然心烦,理智尚在,对自己这个弟弟是什么德行也是知根知底,只觉这话说简直没谱。


    “少来。你现在是什么鬼话都敢往外说啊?还娃娃亲。到底想要干什么直说,否则我挂电话了。”


    “哎哎哎,哥!别挂别挂!”


    “这次我真没骗你!不信你等着,今天以内,爸绝对会给你打电话让你去苏城接一个小姑娘,然后亲自护送到家里来。”


    方承听他说得信誓旦旦,有鼻子有眼的,一时竟也生出了几分犹疑,仍道:“接人是接人,相亲是相亲,这是两码事。你少给我搅浑水。”


    这话一出,方昱紧张得心脏都漏了一拍,依旧嘴硬道:“你不信算啦!就当我白给你通风报信。我告诉你吧,这次爸和妈通过气了,他们是绝对不会说这姑娘是你未来媳妇的,免得你又开逃。”


    方承不耐地屈起手指敲击着桌面,“怎么证明你提供的情报是真实的?”


    “很简单。”


    方昱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心脏似乎都悬在了嗓子眼,一晃一荡地来回摆动着,几乎要把人给晃吐。


    “哥,你就不去苏城接人,看她还来不来。一般人嘛,听话听音儿,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肯定也就算了。要是这姑娘死皮赖脸地来,那肯定有猫腻啊。”


    方承略一思忖,“是又怎么样?我拒绝不就行了?难道还要逼婚?”


    方尧见他怎么也不上钩,急得都快眉毛都快烧着了,“拒绝?这要是由得你拒绝,爸会让你把人直接领家里来嘛?方军长的作风一贯都是说一不二,独断专行,到时候把你俩锁屋里锁一晚上,你想不负责都不行。倒时候,你这辈子都完咯,方连长。”


    “你滚蛋!”


    方承斥道,心思却已然有些动摇,“整天脑子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书不好好读,歪门邪道倒是一出又一出。我看你真欠修理啊?”


    方尧被骂得悻悻,没继续再多说。


    放下电话后,方承沉默着思虑了片刻也没个头绪,决定先将这个突如其来又荒诞不经的消息暂时抛诸脑后。


    正值盛夏,部队中训练任务吃紧,战士们的身体状况更要时刻留神。方承差不多每天都是“两眼一睁,忙到熄灯”的程度,原本也无暇顾及这些个人生活上的种种琐事。


    等真接到父亲的通知再说。


    突然,桌上的电话打破了房间内的平静。


    方承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起,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提起了话筒,没有出声。


    “喂?是方承吗?”


    浑厚苍劲的声音传来,来电者的身份似乎不言自明。


    “爸。”


    方承蹙起了眉头,立马压低了声音,“您怎么直接把电话打我办公室来了,万一别人接到了怎么办?”


    “有私事要找你,难道还让师里营里团里转接吗?除你还有哪个能一两句话就听出我是谁?”


    “好好,有什么事儿您快说吧。”他做贼心虚般地匆匆扫视了下四周,仿佛不知道这里是自己的私人办公室一样。


    “你这周末跑趟苏城,去接个人,然后再送到家里来……”


    一听到“苏城”两个字,方承神经立刻绷紧,拒绝的话还来不及出口,就听到方振邦道:“你等一下。”


    电话那头突兀地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似乎有人在催促着什么,三三两两的交谈声断断续续。


    过了约莫几分钟,那端的声音又变得清晰了起来,是方振邦。


    “喂?我马上有事,不和你多说了。记住了,你要去接的这个小姑娘叫傅俏,十八岁左右,住在苏城宁林区东街巷331号。她的父亲是我的老战友,对咱家有大恩。你务必完成这个任务,千万照顾好她,这是命令。如果你要联系她,就打这个号码…你记住了没有?一定要写下来。”


    他着急开会,遂想着先把事情交待下去,三言两语地捡了些重要信息率先传达,并没有将傅俏的情况完全说明。只一再表示了自己的重视态度,千叮咛万嘱咐地要他好好对待这位素未谋面的小姑娘。


    这番语焉不详的话听在方承耳中,竟恰巧与方昱向其透露的信息互相完美印证,坐实了他的说法。


    通话被匆匆挂断,方承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手里的话筒,又瞟了眼一旁笔记本上被勒令写下的一串数字。


    苏城、老战友、相亲、娃娃亲、送老婆上门……


    方尧幸灾乐祸的语气倏地冒了出来,不住地在耳畔回荡着。这些字眼仿佛是一记又一记的重锤,精准地砸向他的心理防线,砸得脑袋嗡嗡作响。


    一股强烈地被人愚弄的羞耻感霍然淹没了他。


    本就饱受母亲催婚安排摧残的方承,现在又深深体会到了父亲对自己人生的肆意掌控感,这让他的心中忽然滋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抗拒。


    人生大事,立业成家。


    当年方承想要报考军校从军,父亲百就般阻扰,觉得他要是干得好升得快,也说不好是不是沾了他的光。那要是干得不好,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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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得给他的脸上抹黑,天下三百六十行,凭什么就要和父母做一样的事业?难道不是想躺着父母的功劳簿上吃老本吗?


    要不是他一再坚持斗争,这身军装根本没机会穿上。


    怒火在胸膛里冒出,从一小簇火苗越烧越旺,甚至吞噬了他的理智。话筒被猛地掼回座机,发出好大一声“哐啷”。


    方承叉着腰,气得在原地来回踱步。


    “怎么了这是?”


    指导员贺遒刚一推开门,就看见连长同志大清早地转圈。


    “去去!别烦我。”方承铁青着脸,不耐地摆了摆手。


    贺遒一怔,疑惑道:“你这是吃枪药了,这么大火气?谁又招惹你了?”


    “吃枪药?我恨不得吃火药我!”


    方承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好大一声响,恨恨道:“老贺,你说!这人不结婚到底碍着谁了?!我不结婚怎么了?这辈子都不结婚又怎么了?是地球要停转了,还是第三次世界大战要爆发了?”


    “催婚嘛。”贺遒了然,笑了起来,还有心情调侃道。


    “怎么讲,阿姨又给你介绍了什么大家闺秀啊?还是老样子嘛。去见见面,然后好好和女士们把话说清楚,请人家吃顿好的,算作赔礼道歉。你之前不都这样处理的?是不是没钱了?我这里有,借你一百块够不够?”


    方承怒道:“见面?!我还去见面?!做梦吧,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她!”


    时间在一分一秒间流逝,原本朝时还只偏据东方的太阳此刻已高悬当空,烈日炎炎,晒得连草木都蔫头呆脑的。


    “…我与他萍水相逢语甚洽,怎能够月老红丝一线牵…”


    老板收音机的音质潦草,滋滋咂咂的电流声时有时无,里面的唱段也是反反复复。


    傅俏坐在这里听了一上午,才勉强听懂了一两句。


    随着气温越升越高,她的额前隐隐沁出了层细汗。


    “老板,来根冰棍。”


    这回老板的耳朵倒好使了,不一会儿就探出了头,手里拿着冰棍,见小姑娘热得两颊红扑扑的,头上还缠着纱布,不由得觉得可怜。


    “小妹啊,天气这么热,你不要在这里等了呀。还是老样子嘛,有什么消息我帮你记下来,你到时候再来打过去不就好了。”


    傅俏笑了笑,冒着冷气的冰坨子一入口,凉丝丝的口感立马消退了脸上的热度,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没事的。我再坐一会儿。”


    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打一醒来便感到心里莫名地有些发慌,那种惴惴不安将整个人都攫住了一般,让她在病房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躺也不是,干脆直接到了公用电话这里来,还勉强心安一些。


    然而结果就是,傅俏巴巴地等了一上午,方承同志却毫无音讯。


    她不禁陷入了焦虑之中,正犹豫着是否要再问问方振邦,可又怕他觉得自己太心急,像是别有所图。


    没有在电话里说自己被绑架骗婚的事情,是因为到底事关女孩的声誉,尤其在这个思想还没完全放开的时代,谁不敢保证方家是否会对此有什么看法。


    虽然纸终究包不住火,但傅俏不想在亲自与方振邦接触之前就说得太多。


    “喂?”


    公用电话再一次响起,而她在经过一上午的训练后逐渐脱敏麻木的神经对此已经不复最初的敏锐,仍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老板接起,“找谁?傅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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