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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蛇毒

作者:花知岫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月亮高悬于空,镖队终于抵达了歇脚的地方——如意客栈,这里的东家与忠义镖局有旧交情,人也敦厚老实。


    客栈坐落于官道东侧,不算很大,因为靠近土路,墙面灰扑扑的,伫立于夜色中,很不起眼。若不是吊了个小红灯笼,便要错过了。


    赵小公子方才经历了那样的事,很难得的一路无言,看见这老破小客栈,一张碎嘴又张了开来。


    “这样破的客栈,当真可以住人?”他神色似乎颇为惊讶,“这门窗结不结实?晚上不会有耗子吧?”


    卫照雪紧张的神经到了这里方才松了松,听见那喋喋不休的碎嘴子,恨不得立刻将他的嘴绞上。


    “哎呀呀闭嘴吧!到时候惹了东家不高兴,连馒头都不给你啃!”卫照雪嚷着,装模作样地拔出刀唬了他两下。


    或许是相处久了,抑或是方才共同经历了那样的生死关头,卫照雪与赵小公子之间心照不宣地熟络起来。尽管言语间还是夹枪带棒,但气氛却不似之前一般剑拔弩张。


    胖圆脸的东家端着笑迎出来:“卫姑娘是吧,总镖头特意吩咐过咱们您要来,咱们就日日盼哪,今儿终于是见到了,小菜已经备好了,请诸位慢用。”


    门后走出来一个纤细的女子,面容秀丽,身材窈窕,站在东家身边,倒是有点鲜花插牛粪的味道。


    众人草草吃了一顿,那赵小公子却是一口也没动,嚷着什么难吃得惊世骇俗,便自顾自上了楼。


    入夜,卫照雪静卧于榻。屋内陈设虽旧,但都收拾得井井有条,被子都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可卫照雪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虎口有些疼,是今天使刀的时候磨破的。


    她从没骑过一整天的马,如今从腰到臀一整片酸痛难耐,平躺也不是侧躺也不是。


    一闭上眼,那颗头颅落地的情形便疯狂在她眼前闪回,黏腻的血迹似乎还残留在她的脸上,顺着她的脸颊一路汩汩流下,流到她的脚跟。


    卫照雪蹙了蹙眉头:怎么砍人时没感觉,如今这回忆倒如缠人的老鬼一般,揪着她不放了?


    卫照雪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到头上,仿佛这样便能将那回忆隔绝在外。


    “嘶……”


    “嘶嘶嘶……”


    “好吵……”


    卫照雪嘟囔了两句,随即意识到,脚跟处传来的,是真实的黏腻触感,阴冷透骨,从她的踝骨一路向上,已然到了她的小腿肚。


    “什么东西!”卫照雪立刻掀开被子坐起身,目光聚焦在自己的腿上。


    一条彩色的花蛇正甩着三角形的脑袋,吐着鲜红的信子,自顾自地缓缓蠕动,所过之处留下一条若有若无的水痕。


    卫照雪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脸色惨白地看着小花蛇逐步攻城略地。她不敢动,生怕惊动了它,只得慢慢外旋右腿,试图将它慢慢引上床板。


    小花蛇似乎注意到了身下的身躯陡然绷紧,抬起头来,直直地盯住卫照雪,还颇为欢快地吐了吐信子,然后非常给面子地垂下脑袋。


    给了她一口。


    “啊啊啊啊啊啊啊!”卫照雪感受到小腿传来的剧痛,立刻闭上眼睛干嚎起来,右腿如陀螺般疯狂甩动,小花蛇被甩得头晕,“啪嗒”一声,被拍在了墙上。


    “大小姐!出什么事了!”阿傅和贵春房间离得近,立刻闪现至卫照雪门口,急切地敲着门。


    “痛痛痛痛痛!”卫照雪捂住汩汩流血的两个孔,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你们快进来,快!把这条蛇赶走!”


    小彩蛇似乎颇通人性,立刻翘起尾巴顺着墙壁往上爬,随即飞快移动到了屋顶上,用尾巴勾住房梁,身子往下一甩,吐着信子在卫照雪面前飞速晃过,然后从窗户处消失了。


    卫照雪:“……”


    门口,阿傅和贵春撞开了门,将此情此景尽收眼底,都直愣愣地杵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它刚才是不是在挑衅我?”卫照雪呆呆发问,随即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直直往后一倒,“咚”一声砸回床上,晕了过去。


    “大大大大小姐!”


    “要把毒吸出来吗?!”


    阿傅和贵春扑到床前,又不敢冒犯了大小姐,正面面相觑六神无主着,后面有个人轻轻用玉骨扇敲了敲他们的脑袋。


    “让开。”


    二人忙回头,只见白日里弱不禁风的赵小公子此刻脸色阴沉,全然没有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


    “打一桶水来。”赵小公子跪于床前,直接伸手将卫照雪的裤管撩到大腿中央。阿傅和贵春面面相觑,打心眼儿里不信任这个公子哥,可此刻别无他法,只得言听计从。


    赵小公子脸上惯有的戏谑,挑剔和慵懒全部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几乎凝成实质的冰冷和锐利。他将卫照雪的右腿抬下,用清水反复冲洗伤口,指腹在伤口周围按压,将毒血挤干后,从自己袖口撕下一节云锦,紧紧缠绕在伤口上方约三寸的地方。


    “你们看着大小姐,若是冷汗发起来,便喂她吃这个。”他从袖中掏出一个白玉瓶,里面是几颗碧绿色的药丸。


    阿傅和贵春呆愣地看着赵小公子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神情有些恍惚,怎么也不能将眼前人与白天那个娇滴滴的小白脸联系在一起。


    接着,更让他们大跌眼镜的场景发生了。


    赵小公子将那累赘的裙摆往右侧一甩,双脚蹬地凌空而起,向前翻了个跟头,直接从窗户飞身跳了下去,还顺带踢上了窗户。


    阿傅:“?”


    贵春:“……”


    有一种被诓骗的感觉。


    ———


    距离如意客栈约莫十里外,有一座小破庙,看起来很有些年岁了,檐柱上贴着的红纸已然褪色,悬于正门上的牌匾也已破败不堪,依稀可辨认出是“升道”二字。


    推开庙门便是正堂,正中立着一尊泥塑神像。金甲披身,金冠压发,宝相庄严,恰是寻常百姓最愿供奉的那一类。


    乡野人家都说,供奉的神仙须得凶煞些,方能镇得住邪祟,吓得退匪贼。


    而绕到这庄严的神像背后,可见一座未上色的水月观音像,观音垂眸敛目,脚踩莲花座,屋内光线幽暗,叫人看不清神色。


    “问菩萨为何倒坐,叹众生不肯回头。”


    卫百狩坐在观音像脚下的蒲团上,仰头灌酒,笑道:“老东西,这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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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写的?”


    被叫做“老东西”的和尚回头瞪了他一眼,抄着鸡毛掸子便拍在他身上,声音尖利道:“去去去!酒水都洒掉嘞!吃饭漏嘴要破福气的晓得伐!”


    “你这死老头,穷讲究。”卫百狩哼唧了两声,起身靠到了圆柱上,看着那白眉毛老和尚吹毛求疵般地将那沾了酒水的蒲团擦了又擦。


    “老头,真不来点儿?”卫百狩故意晃了晃酒葫芦,里面的酒水哗啦啦地响。


    “你当我戒着玩的哦?”老头瞥了他一眼,轻哼道,“我搬进来之后就没碰过了好伐?”


    卫百狩正欲调侃两句,门口却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来人似乎颇为急切,敲门的力道有些大,木轴不堪重负地吱呀作响。


    “哦哟哟要死了嘞!不会轻点敲的啊!”老头将鸡毛掸子放回香岸上,迈着又小又碎的步子前去开了门,只见一个身姿挺立的少年立于门前,脸色有些阴沉。


    “裴公子?”卫百狩眯了眯眼睛,顿时感到大事不妙,“小雪出什么事了?”


    赵小公子,或许该叫裴清朔了,向着两位长辈做了个揖,言简意赅道:“她被毒蛇咬了。”


    “或许是五仙教的人。”


    此刻,身处如意客栈的卫照雪已然冒了冷汗,细密的汗珠顺着额角不停流下,很快将身下的被单浸透。


    她做梦了,梦里的她置身幽暗潮湿的洞穴,洞穴里没有灯,她扶着布满青苔的石壁缓缓向前走,耳朵里只听见规律的水滴声,滴答滴答,回音悠长。


    前方似乎有光,她依稀看到洞穴中嶙峋的石块,积水的小谭,却又仿佛隔了一层飘渺的水雾,看不真切。


    她试图加快脚步,向光亮处跌跌撞撞地跑去,耳边却被逐渐放大的“嗡嗡”声占据,眼前的场景越来越亮,却越来越模糊,只留一片迷幻的光影。


    “轰隆隆!”


    卫照雪下意识低头,只见地上的石块缓缓向两侧裂开,分出一道大口子,慢慢蚕食着她的容身之地,直至她无处可逃,向下坠落,落入更深的黑暗。


    前方似乎有光。


    又是一个循环。


    阿傅和贵春趴在床边看着卫照雪,只见她时而呼吸急促手脚颤抖,嘴唇开合似是要呼救,时而又平静下来,连脉搏都变得细若游丝。


    “大小姐不会有事儿吧……”贵春七岁便投奔镖局,是看着卫照雪长大的,此刻已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掩面啜泣。


    “吉人自有天相……”阿傅嘴上这样安慰,实则自己心里也没底。这话说得苍白反倒让贵春哭得更凶了。


    贵春一边念叨着阿弥陀佛,一边胡思乱想起来:“你说会不会是那东家的蛇?这店里除了我们没别人……还是说,有人要蓄意谋害……”


    “呜呜呜,那样花的蛇,还是三角头,肯定毒极了……大小姐恐怕……”


    就在这时,一股极淡,极幽异的暗香自门缝处悄悄弥漫开来,那香气甜得诡异,闻之令人头脑发沉。阿傅和贵春同时晃了晃,眼皮似有千斤重,还未来得及惊觉,便已支撑不住,软软地向前栽倒,失去了意识。


    “阿棘……阿棘?”


    寂静之中,房门被轻轻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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