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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昔人幻梦惜人幻梦(二)

作者:PrayerX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莫永禅双手空掌合十,停了清心咒,仅用佛珠阵压制,温声问道:“请讲。”


    陶山花起身松手,紫纹剑“哐当”落地,她脚尖一挑,这剑被她踢出佛珠阵外,恰好滑到莫永禅脚边。


    她盯着周身的佛珠,眼底浮现出三分不甘七分坚定,喉结动了动:“拿起来,杀了我。”


    “阿弥陀佛。”莫永禅缓缓摇头,“这并非小僧本意。”


    “一介凡僧,你不懂。”陶山花先是话语沉沉,又是音调陡然拔高,说不清是希望还是绝望,“这东西一天不除,祸患无穷!难道不该悬崖勒马?”


    她骄傲地仰起头,眼底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黯淡。


    岳灵儿不由得捏紧不存在的冷汗,心中急切:不对!一定有破局之法,哪怕这阴气附身不可消灭,陶姐姐不还是活到了现在?


    一定有办法,吾净法师一定有办法。


    只见莫永禅垂眸盯着那剑,神情镇定自若,陶山花看他不动,又道:“无妨,动手吧。”


    莫永禅微微一笑,捡起紫纹剑放于案台之上,随后指尖拂过掌心的白如意:“剑,不是用来自戕的,你这样做,它会成魔。”


    陶山花欲言又止,莫永禅道:“我既救你,自然有应对之法,不过是退而求其次罢了。”


    岳灵儿心头一紧,却能感受到莫永禅心底的平淡如水,心淡如菊。


    先前试过佛珠镇压、咒文清心,连驱邪符纸都用上了,阴气却只增不减,还能有后手?


    陶山花也乜眼打量那柄玉如意,语气中带有几分怀疑:“你有办法?”


    莫永禅点头,举起玉如意:“请看。”


    “只是一柄如意?”陶山花不解道。


    莫永禅原地盘膝坐下,抬手示意陶山花同他一般,温和道:“请坐。”


    陶山花虽有疑虑,却还是依言在佛珠阵中坐下,她刚坐稳,那柄玉如意便悬空而起,莹白的光泽如皎皎明月,温和的灵气蔓延开来,沁人心脾。


    陶山花许是许久未曾这样舒爽,问道:“和尚,这到底是?”


    莫永禅道:“此为我身前宝剑‘兰因’,不愿断缘,自毁剑身,化身如意。”


    陶山花沉思片刻,眼底闪过一丝佩服:“原来如此,‘灵虚二剑,星仪兰因’,早闻莫家公子大名,不成想,你居然出家了。”


    ‘星仪’‘兰因’?看她神色,这‘兰因剑’果然是柄人尽皆知的风流利器。岳灵儿瞧她模样,虽未听过此剑,仍觉得有它在,必定事成。


    陶山花问道:“这剑自毁真是可惜,不过它竟还有净邪之效?”


    莫永禅垂眸道:“没有。”


    “没有?那......”


    话未说完,二十一颗佛珠忽然上下浮动,陶山花体内的凶神阴气瞬间汹涌而出,黑色的雾气犹如毒蛇缠绕她的身体。


    下一秒,悬空的玉如意突然大放光芒,竟如桥梁般将他二人连接起来!那黑色毒蛇仿若找到了新的出口,顺着玉如意疯狂涌入莫永禅那侧。


    压抑、愤怒、仇恨的情绪从头顶灌入,如饿鬼扑食,畅通游走于莫永禅全身的经脉,每一寸都如冰锥刺下,剧痛窒息。


    岳灵儿闭目塞听,眼中视线全然不知——她身为灵识寄宿,丝毫感受不到疼痛实感,唯有这方丈对于痛苦的感受,格外清晰。


    而切身体会这痛感的莫永禅——


    心境就如平湖般平静,丝毫没有涟漪!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间的灵气涌动渐弱,玉如意褪去光泽,莫永禅起身将其收回。


    下一秒,一个踉跄,他重重砸在身旁的供案上,案上的烛台被撞得晃了晃,烛火映着他苍白的脸。


    莫永禅手按在供台上苦苦支撑,腰躬成一位老者模样,额间渗出的细密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抬头看去,正对上观音菩萨平静的面容,久久对视,竟似乎看到菩萨眼下藏着的不可言说的情绪。


    盘旋在陶山花周身的佛珠突然如归巢雀鸟,一个个顺着他腰身缠绕成一串,最后飞回脖颈。


    法阵撤回,陶山花竟仍是神智清醒,身上阴气的翻涌也减弱大半。


    她猛地睁眼,先是低头摸了摸自己的经脉,抬头又看到莫永禅的苦撑之姿,心口忽然砰砰狂跳。


    她质问道:“和尚!你做了什么?”


    莫永禅深吸一口气稳住呼吸:“我分走一半,其威力势必大减。”


    陶山花僵在原地,瞳孔骤缩——她忽然反应过来,这和尚分走的可是她的凶神阴气!她这样高傲的人,怎么可能让别人替她做这种事情?


    瞬息之间,脸色大变,不遗余力向前一扑,作势抢夺玉如意:“你疯了!把阴气还给我!”


    莫永禅信手一捏,好似心意相通,玉如意竟“嗖”地缩小为豆大,被他攥于手心。


    陶山花抢夺不成,兀自看着他紧攥的手,身体都僵硬几分,似乎还隐没一丝哭腔:“你是僧人,不可介人因果,你不懂吗?”


    莫永禅稍显倦色,拖着步子转身离开,袈裟一角突然被拽住。


    “站住!你在听我说话吗?”陶山花喊道。


    莫永禅脚步微顿,直视殿外的漆漆夜色:“众生皆苦,不可替代,只可共渡。于你,确需自渡,于我,亦是修行。”


    他又轻拉回衣角,向外走了。


    届时陶山花的另一半阴气骤然反扑,霎时仿若泰山压顶,如万针穿透经脉——与方才被佛光包裹的舒适截然不同,她疼得浑身痉挛,直直跪倒在地,膝盖在青砖之上磨出血迹。


    眼眶逐渐爬满血丝,干涩得发疼。仍是死死睁着莫永禅离开的背影。


    “你别走......给我渡回来,回来!”


    无论如何,阴气已经被压缩至一半,不会侵蚀她的神志,也不会导致她最终丧命。


    莫永禅踏出殿门,殿内陶山花的喊声被夜风渐渐吹散。


    他对那“别走”的求饶或命令恍若未闻,只回头轻声道:“你好好休息,有些事情,明日还需请教。”


    莫永禅顺着金华殿一直走,袈裟下摆扫过殿前的青苔,沾了些夜露的湿意。


    直到周围安静地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忽然止住脚步,扶住身旁的梧桐树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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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几声,指尖的苍白泄露出他此刻的虚弱,指缝渗出的血挂在粗糙的树皮之上。


    他抬头望向天边残月,轻声低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岳灵儿扫过他指尖扣出的凝血,莫名产生心疼之色,明明自己也能感受到这树干的纹理,清凉的风,却连替他擦汗都做不到。


    这难道便是僧人的修行吗?


    岳灵儿想:或许从这刻起,兰因絮果便已种下,吾净法师身死,必定与这阴气脱不了关系。


    *


    昨夜吾净方丈去了趟金华殿,无论如何镇压都不成的凶神余孽竟然静了下来,仅仅一个清晨,此事便在寺里传得沸沸扬扬。


    "方丈,方丈……"


    莫永禅猛地惊醒,额间爬满了细密的汗珠,他抬头一看,叫醒自己的是莫永杉。


    莫永杉语调平平:“你怎么了,早课都没去?”


    莫永禅揉了揉发沉的额角,恍惚望向窗棂外,天光已透过木缝渗进来,他低叹道:“天都亮了啊......”


    忽地一方丝帕被递到眼前,莫永杉沉声道:“擦了吧,你出汗了。”


    莫永禅一愣,笑着接过:“谢谢。”


    帕子刚轻轻点过额间鬓角,他手腕突然不受控制一抖,那方帕孤零零地缓缓飘落,如同秋日落叶最后的宣言。


    莫永杉盯着帕子飘落到地的轨迹,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他俯身捡起:“方丈,请你解释。”


    莫永禅看着自己的手。


    苦笑一声,又是释然:“无事,那姑娘醒了吗?”


    帕子被青筋隆起的手捏得褶皱横出,莫永杉道:“人清醒了。”


    莫永禅闻言笑道:“太好了。”


    他起身更衣,披上那一条象征着身份的绛赤色祖衣,忽然呼吸一滞,身体僵直地向后倾斜,莫永杉眼疾手快,立刻上前一步扶住他:"方丈,你这是何苦......"


    眨眼间又是大汗淋漓,莫永禅扶额起身:“多谢,我去看看她。”


    自从阴气上身后,岳灵儿虽不能体会莫永禅的痛苦,但也时常觉得昏昏沉沉。


    她此刻心情复杂,只盼着这一切早点结束。


    *


    “莫家那和尚在哪?他在哪,让他过来见我!”殿内窜出一道凌厉之音,震得屋顶瓦片都松动几分。


    莫永禅走在金华殿前的脚步突然一顿,殿内的喊声层出不穷,一声比一声高。


    他微笑着看向一旁的莫永杉:“你认为,我应该进去吗?”


    莫永杉手中的佛珠转得飞快,冷声道:“我若是她,便不敢见你。你倒好,竟然不敢见她?”


    他似乎意犹未尽,佛珠飞速欲断弦:“她欠你。”


    莫永禅笑笑:“走罢。”


    向殿内走去,狂野的喊叫愈发清晰:“让那和尚过来!把我的阴气还给我!”


    旁人听了绝对认为好笑,债主催债要的都是金玉珠宝,她要得却是阴邪祟气?


    他们二人才踏入金华殿,陶山花目光立马锁住了莫永禅。


    她喜道:“和尚,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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