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昨晚睡得好?”莫永禅试图用家常话分散注意,切入话题。
陶山花阴阳怪气道:“托你的福,睡得太好了。”
她向前走了数十步,直逼莫永禅的面前,额头几乎抵在莫永禅的脸上,温热的气息却吐出阴寒话语::“把、我、的、阴、气、还、给、我。”
莫永杉迅速抬起胳膊插在二人身体之间,企图切断两人明里暗里的精神链接:“不知好歹。”
陶山花对他视若无睹,莫永禅却低声喝止道:“不可妄语。”
莫永杉眼神犀利地撇向一边。
莫永禅直视眼前的女子,目光掠过她紧绷的肩膀,再落回到急切的眼中,才缓缓开口:“可以还给你,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陶山花眼中略过一丝错愕,向后退了两步,似乎没想到会如此轻易,脸上仍带着几分疑虑,两手环抱胸前:“你说,知无不言。”
“第一个问题,你是谁,叫什么。”莫永禅道。
陶山花颇有深意地看了眼自己的琵琶、自己的剑,爽快答道:“陶煦,鸟鸣涧的小世家,下一问。”
岳灵儿看着她自信的表情,甚至都怀疑陶姐姐还有小名?分明是西阳关陶山花,也不知为何不愿直说。
莫永杉悄无声息地向陶山花瞥去耐人寻味的表情,一副心如明镜的样子。
莫永禅却笑道:“好,陶煦,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灵虚境。”
陶山花迟疑片刻,唇齿之间咬着狠劲:“能为什么,剿灭凶神余孽。”
莫永禅眉心微动,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难道鸟鸣涧没有凶神余孽?那东西理应分散各处,姑娘何必跨界呢?”
陶山花一脸嫌色盯着他,甚至还有些惊奇:“你们寺里消息这么闭塞?”
这下莫永禅更不解了,莫永杉打断她:“答非所问,何须多言?”
陶山花冷笑一声,扭头看他,一个高瘦清冷却眼含戾气的和尚。她道:“你是谁,管得有点多?”
莫永禅真是理完这头顾那头,出手阻止她的无礼行为:“陶煦姑娘,这是我弟子,还请语气温和。”
陶山花道:“原来如此,希望你门下弟子不要都像他一样,全部骑到你头上。”
莫永杉脸色骤变,盯着她道:“你......!”
“好了!陶煦姑娘,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莫永禅眉头微蹙,厉声打断道。
陶山花道:“这还用说,所有凶神余孽都在灵虚境,不去灵虚境去哪?”
旁人很少能在莫永禅脸色看到惊色,他身体一抖,手里的佛珠被捏得“咔哧”作响,声音漂浮:“何意?”
莫永杉一脸忧色看向身旁的方丈,转而对陶山花道:“你说清楚些,什么是都在灵虚境?”
陶山花撇了撇嘴,目光却也略带忧色,试探回道:“尉迟家的小少主反了,这个你们总知道?”
莫永禅身体一僵,岳灵儿竟从他永远心如止水的情绪中感受到了涟漪!他略为窒息,忽然扶住额头:“只是猜到过,不成想真的......玄沧他。”
霎时一阵眩晕袭来,那强行镇压的凶神阴气竟有些上涌,脚下不稳,阴气呼之欲出。
莫永杉立刻抛出佛珠,摆阵镇压阴气。陶山花也松散高傲的身姿,向前两步:“和尚!你还好?现在总可以把阴气还我,玉如意呢?”
莫永杉也面露焦急:“方丈,把玉如意拿出来。”
莫永禅举手顺气,在珠阵纯净的法力下逐渐将阴气压制,他抬手抵住下巴的细汗,目光扫过供桌脚下那把花钿琵琶:“恕我不能还给你,你说谎了,若我猜得不错,你应该是西阳关陶氏的人。”
陶山花脚尖猛地一顿,方才松懈的肩又紧绷起来:“是又怎样,少无赖!”
莫永杉眉头紧皱:“方丈!”
莫永禅却抬手挥退了那些佛珠,佛珠自动回到身边人的手中。
他微笑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何不愿表明身份,可说谎了就是说谎了,原谅我不能把阴气还你。”
见莫永杉与陶山花目中皆是愤意汹汹。
他反倒有些头疼了,现在做的难道不是正确的事吗?
他温声道:“这样很好,阴气可控,又不至取一人性命,何乐而不为?”
莫永杉闭眼猛转佛珠,气息都粗野不少,待他转了几圈,突然睁眼:“好,方丈,既然如此,你把你的阴气也分我一半。”
见他另辟蹊径,岳灵儿心中不禁感叹,聪明!
陶山花眼睛圆睁,对方才瞧不上的和尚也露出一分敬佩之意,焦急看向莫永禅:“行,你给他一半,我就不要了!”
谁知莫永禅微微一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佛珠。
他似乎真的动了念头思考事情的可行性,可转念想起‘业力自担’的根本,良久还是轻吐一气:“不可。”
莫永杉与陶山花期待的火苗瞬间被浇灭,陶山花率先开口:“为何!”
莫永禅却道:“善恶报应,福祸相承,身自当之,无谁代者。”
莫永杉听后眼中含怒,一句话也不想多说,转身踏出这一间殿宇,留下的余息都带着不可言说的寒气。
陶山花这时道:“你修的根本不是佛法,而是唯心道法!”
莫永禅不做争辩:“姑娘,你安心受之,我先走了。”
陶山花的火气还未压下,脱口而出道:“你去哪?”——她表面虽恼火这和尚不还阴气,心底又岂会不明白?
而根据莫永禅方才的反应,岳灵儿很快猜到了陶姐姐的想法。
莫永禅要去找尉迟玄沧!
陶山花快步去供台旁取了花钿琵琶,背在身上,又拔出紫纹宝剑,寒光霎时横掠而出:“‘灵虚二剑,星仪兰因’你要去灵虚境,我陪你便是。”
没等莫永禅拒绝,陶山花就一语打断,狠狠将宝剑插入剑鞘:“不许再说‘不’字!”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莫永禅竟然真的萌生出愧疚的心理,他看着眼前背琵琶、握宝剑的英气女子,指尖的佛珠停了停,喉结轻滚,最终情不自禁说道:“好。”
莫永禅应下同行后,二人未多耽搁。
当天清晨,身穿绛红色祖衣的他,便与身着浮光锦的陶山花一同出了山。
路线很简单,从西侧下山,先踏入西阳关境内,再一路南下抵达灵虚境。
初升的日光格外柔和,轻轻打在路边新萌芽的黄翠色嫩叶上,蚂蚁爬来爬去留下好奇的纹路。
二人一前一后踩在松软的泥土上,一路都是竹影相伴,清凉的晨风好像抚平了两人心底镇压的伤痛。
风里裹挟着竹露的清苦,远处偶闻山雀鸟鸣,格外悠闲。
连岳灵儿都在极力享受这轻松的一刻,凶神太岁的阴气被这两人一魂短暂地抛之脑后。
“和尚,出家累吗?”陶山花莫名其妙问道。
出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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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莫永禅笑着摇头:“不累,为什么?”
陶山花随意摘下一片竹叶,抵在右眼挡住耀眼的日光,语气漫不经心,眼底却藏着点认真:“没什么,不累的话,我也出家。”
这已经是莫永禅第二次听到相同的话,莫永杉初次开口时,他便觉得玩笑,此次更甚。
他看着竹叶的茎在陶山花指尖捏得打转,笑道:“若想出家,大概率是不会摘下这片树叶的。”
陶山花不明所以,将竹叶翻着面看了几眼,干脆问道:“为什么?”
莫永禅没做回答,反问道:“那你为什么会想出家呢?”
岳灵儿也很想知道这个答案,陶姐姐自从坐上家主之位后,风生水起,没想到曾经还有过出家的念头。
陶山花将竹叶随手一抛,目光掠过远处的山峦,语气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出家清净,没人管,我不想听从家里的安排,只想做我自己,而且我做尼姑陪着你,不也挺好?”
莫永禅笑笑,摇了摇头:“这里是和尚庙,并非尼姑庵。”
陶山花奇了:“还有这种区分?”
忽然,她眼前一亮,想到一个超出自己认知的深奥问题。
她顿觉骄傲,问道:“和尚,你是出家人,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莫永禅正信手捻珠向前走,微微侧首看向她:“请问。”
陶山花瞬间身临其境,举起双手,一只扮演兔子,一只扮演恶狼:“山野恶狼,捕食白兔,白兔不想绝命,泪眼汪汪看着你,救与不救?
莫永禅几乎脱口而出:“救。”
陶山花见他上钩,突然笑了:“白兔得救,野草如何?恶狼如何?”
陶山花见莫永禅欲言又止,瞬觉大获全胜,不等乘胜追击,莫永禅缓缓道:“个人选择,无分对错。若是永杉在,他会说不救。救,因众生平等,慈悲心怀;不救,因自然法则,因果循环,自也可为其诵经。”
这一串下来义正言辞,陶山花一知半解,重点只听到了莫永杉,她道:“你那个徒弟,我都不想说。苦大仇深,盛气凌人的样子,都骑到你头上了,你就不管管?”
莫永禅笑眼弯弯看她为自己出头的样子,哭笑不得:“无妨,永杉人很好。”
陶山花耸了耸肩:“你就应该重点培养别的徒弟,治治他的性子,让他有点危机感!”
莫永禅眼中笑出深意:“危机感?不必,我只有永杉一个徒弟。”
陶山花道:“就他一个,为什么?”
莫永禅低头看了眼脚下并行的脚印,又抬眼望向远处竹影,轻声道:“我坚信缘分,我与他有缘。”
“缘从何来?”陶山花不解道。
莫永禅竟然随口说了很简单的原因:“名字相似。”
“......”
莫永禅见陶山花无语,突然爽朗大笑开来。
“你在敷衍我吗?”
“并没有,当真如此。”
“......”
二人就这样,脚印一大一小嵌在泥土里,大概中午,日光太足,口干舌燥,便歇脚在山脚的一家新开的夯土客栈。
这夯土客栈分上下两层,店内生意冷清,却打理得干干净净,经营的是一对青年夫妻——二人虽是粗衣素布,却热情满面,眼中藏着对未来生意的期待。
岳灵儿觉得眼熟?十年前的他们二人,竟和自己衔玉师兄坐在了同一八仙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