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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怪祟作乱起风沙阻(三)

作者:PrayerX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衔玉压低声道:“放肆!”


    “我放肆?你弄断我的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放肆!”那壮汉满脸横肉,说起话来一抖一抖。


    岳灵儿道:“横竖都是我们吃亏,这也算赌?”


    围观一人三圈钢丝嵌入脖颈,汩汩冒血:“你们断他一臂,这赌资早就下了!”


    “就是!只许断别人,不许断自己,我看你们就是玩不起!”另一人起哄道。


    方才说以手换金的人,偷偷把金条塞到衣袖里,也喊道:“赌一场!赌一场!赌一场!”


    岳灵儿被这乌烟瘴气的言论怼的哑口无言,手里的符篆紧了又紧,迟迟没有下手。


    那残手壮汉扯着嗓子道:“怎么样,想好了吗?”


    若不是修仙之人不可伤凡人性命,衔玉此刻怕也早飞出霜华剑了。


    僵持片刻,岳灵儿问:“就不能赌些别的?我屋里有个宝贝符篆,能治百病,可以把你的手接回去,我家里黄金无数,我们赌这个,行不行?”


    谁知这壮汉失去了耐心,霎时暴跳如雷:“你到底赌不赌!我不要钱,只要你的脑袋!”


    岳灵儿惊出一身汗,那壮汉轻笑道:“也由不得你,你要是不赌,就别想出去了。”


    岳灵儿向方才进来的方向看去,竟是严丝合缝,分不清门在哪里,或者说,这完全就是一个石罩扣下,没有出口!


    一人拱火道:“你俩不知道?这赌场有去无回,只有当晚还活着的人才配出去!”


    岳灵儿这下才明白为何他们伤的伤,残的残,这哪是什么赌场,分明是人间炼狱。


    岳灵儿道:“这样做,有什么好处!那死的呢?死的人在哪?”


    壮汉轻蔑道:“有什么好处,你能活着出去,自然就知道了!”


    说罢便拉着岳灵儿的手腕向赌桌走去,岳灵儿叫疼,壮汉却满不在乎:“开赌!”周遭人一呼百应,跟着他们向赌桌围去:“开赌啦!开赌啦!”


    衔玉回过神来,一剑砍断壮汉的另一只手,这上好宝剑快出残影,回到剑鞘仍是丝血未沾,而那手的鲜血瞬间喷溅在赌桌布上,松开岳灵儿手腕,骨碌碌地掉在地上。


    “啊!”壮汉撕心裂肺大叫,围观人拱火地更甚:“精彩!赌注又大啦!”


    衔玉背地正操控小人符篆,已是不可分心,岳灵儿揉着手腕,低声问道:“怎么样了?”


    衔玉道:“很快。”


    这壮汉原本已经垂下一臂,现在又失了一手,血流不止。此时一个孩童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对岳灵儿道:“我替你赌,你答应我一件事。”


    岳灵儿定睛一看,这竟是个十岁男孩,几颗钢钉嵌入他全身各处,右眼只余空荡荡的眼窝,十枚指甲盖已被尽数拔掉,血痂仍清晰可见。他的左眼却不像其他人那样浑浊,显然并未被祟气吸食,他道:“反正我也活不了了,我赌不赢,我现在替你做赌注,你把你治百病的符篆送去西阳关南三街宋家的裁缝铺,再给我们一些黄金,这样,我替你赌!”


    岳灵儿当场拒绝道:“不行!”她的喉咙发紧,看着那满目疮痍的男孩:“这怎么行……”


    谁知衔玉却道:“好,我们答应你。”


    岳灵儿不可置信地看向衔玉,心如落入冰窟。那壮汉却哈哈大笑起来,用仅存的胳膊夹起男孩:“好!有骨气!不过,我现在可是一手一臂,赌注也是要翻倍的。”


    男孩被扔到角落的人山,面不改色:“随便你。”


    这男孩破旧的衣服瞬间被血沾染,岳灵儿这才发现,这人山分明就是一层层尸体!难怪有如此浓烈的血腥味。


    岳灵儿胃中翻江倒海,正欲作呕,一个骰蛊便被送到她手上,壮汉道:“请。”


    岳灵儿看向衔玉,衔玉却点头示意,岳灵儿很艰难地下咽一气,晃了晃骰子。


    壮汉笑问:“大还是小?”


    岳灵儿两手发抖,连骰蛊都险些托不稳了:“小......小吧。”


    壮汉正要掀开,岳灵儿又道:“大!大吧!”


    壮汉面露不满:“你别改行不行?懂不懂规矩!”


    谁知岳灵儿突然收手,大喊道:“我不知道!”那骰蛊连同骰子摔倒在地,骰子的数重新改变。


    衔玉屏息片刻,道:“可以结束了。”


    话音刚落,一语琵琶弦音铮铮,入口石门突然爆碎,在场人齐齐循声望去,神色惴惴。


    与此同时,一张小小的符篆蹦跳着从石雾中显现,朝衔玉跑来,不过大家的目光并不为它停留。石雾后的那道紫色身影,才是他们真正所惧怕的。


    石雾散去,岳灵儿还惊魂未定,以壮汉为首的赌徒们齐齐跪下,叩首求饶道:“杜大人饶命!”


    来人一袭紫衣道袍,手持琵琶,身后数名小辈英姿勃发,目光睥睨。见到岳灵儿与衔玉,为首人微一欠身,道:“岳小少主。”


    岳灵儿重见天日般大喜:“杜成府!你是陶姐姐的护法!”


    杜成府点头,身后小辈向地上重重扔下一物。


    竟是楼下那穿金带银的妇女,此刻正被金锁牢牢束缚,满头大汗,昏迷不醒。壮汉见状向前跪爬两步,身后留下一道血痕:“夫人!夫人!”


    岳灵儿惊道:“什么滔天大罪?竟用金锁来锁人!”


    这金锁可是用来捕捉妖兽鬼怪的,金丝排布了无数锋利倒钩,如今用在凡人身上,岂不要活活疼死!


    那满脸横肉断臂断掌的人哭喊求饶:“杜大人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啊!”


    方才那死都不怕的糙人,现在竟然能流露出这样懦弱的表情。而杜成府的眉眼间却傲气横生:“求饶的话,留着去花刑阵说。”


    言罢又是一枚金锁抛出,丝丝金线瞬间将壮汉禁锢,凡夫肉身哪里能忍受这样的仙家法器,果然青筋暴起,痛苦大叫起来。


    不过须臾,便渗出汗昏厥过去。


    岳灵儿毛骨悚然,虽然质疑这样的办案方式,又不好多管。


    忽然,杜成府目光扫过岳灵儿脚边的骰蛊,眼神微顿,对身后门生递了个隐晦的眼色。


    猝不及防一道金锁袭来,岳灵儿毫无防备,瞬觉四肢麻木,撕心裂肺的疼由腹部蔓延全身,金线倒钩狠狠扎入皮肉,顺着血脉向骨缝里钻,岳灵儿连顺畅呼吸都做不到,大汗淋漓:“这、是、什、么?”


    杜成府颔首:“岳小少主,得罪。”


    衔玉几乎瞬间出剑,击飞冲他而来的那枚金锁,质问道:“何意?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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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场人皆瞠目结舌,大气也不敢出。


    杜成府却道:“衔玉,得罪。”


    身后一众紫衣门生默念口诀,“噌”地一声十几宝剑出鞘,直直向衔玉飞来,衔玉携霜华抵抗,将飞来之剑一一击退。


    此时,一赌徒趁乱逃跑,被一宝剑自动锁定,直直向他刺去,他大惊失色,一股脑躲到附近即将昏倒的岳灵儿身后。


    衔玉瞬间察觉,携霜华向那调转方向的剑劈去,又因分身乏术,再次被另一剑刺穿肩膀,霎时鲜血染透青衣。


    新伤覆旧伤,衔玉低吟一声。


    杜成府紧抓时机,一枚金锁将其锁住,这场斗争终于分出胜负。


    衔玉被金锁锁住,动弹不得,沉声道:“陶氏此番行径,意欲何为!”


    杜成府略一颔首:“你等二人犯了戒,依法逮捕。”


    说罢转身就走,紫衣小辈带着四个缠了金锁的人快步离开,而余下众人跪地求饶,嚎啕大哭,丝毫没有了方才的锐气。


    外头月色已浓,星云灿烂,微风轻扬,不似白日那样燥热。


    他们被带到一座沙丘的顶端,岳灵儿迷糊地睁开双眼,远远看到下方的夯土客栈,几名紫衣道士御剑分立客栈各角,指尖抵在眉心,嘴里统一念着咒语。


    岳灵儿俯瞰这星罗棋布的一幕,庄严端正,星芒点点,却无力看得更仔细些。她侧躺在沙丘之上,模糊看到站在前面的衔玉:“师兄......"


    衔玉闻声回头,岳灵儿不安问道:“他们、在做什么?”


    衔玉沉默不语,侧着身子挡住她的视线,半晌才沉声道:“闭眼。”一声惊天爆破骤然响起,霎时火光漫天,苍凉的风卷着硝烟掠来,大漠又恢复了死寂。


    夯土客栈,没了。


    那方残骸火光中,岳灵儿脑中“嗡”地空白,疼得咳出一滩血。身旁的陶氏门生见状,急忙喂她吃了一颗止血丹。


    岳灵儿晕了过去,恍惚中看到赌坊内近百号人的求饶哭喊,看到一尊大佛流着血泪、挂着微笑埋于废墟之上。


    当火光趋于平静,陶氏众门生向这边赶了过来,衔玉看着眼下的一摊废墟,对身旁的杜成府道:“你,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杜成府道:“宗主有令,西阳关内凡涉‘赌‘者,无论身份,一律带回审问。”


    “我从未听过。”衔玉道。


    “新宗主上位,您没听过的规矩很多。”杜成府不愿再多说。


    岳灵儿悠悠转醒之时,清凉的风吹过她的脸庞,身后的紫衣门生正带着她御剑腾空,她适应了金锁的疼痛之感,观察四周,发现行在最前头的是杜成府,身后有衔玉师兄,赌坊夫妇,和陶氏众门生。


    飞至不远,轻飘飘一物件蒙住她的一只眼,又随风而去,岳灵儿转头看去,是一块边缘卷曲焦黑、中间轻柔的藕色纱衣布料,它顺着风飘得越来越远,岳灵儿脑中电流闪过,什么都想起来了,朝前头喊道:“杜成府!为什么要杀无辜的人?”


    前方御剑的杜成府回过头来:“无辜?他们并不无辜。”


    岳灵儿道:“就算做了错事,也不过是祟气作乱,教化不成?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杜成府眼底一沉:“规矩便是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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