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绿握着手里的物件正要向高瘦男子问个究竟,便此时,身后有四五名汉子急急跑来,青绿眼疾手快将物件顺进袖子里,顺势坐在楼梯口。
两名男子上前一左一右将倒在地上的高瘦男子架了起来,嘴里道:“说好的不醉不归,大人不过才喝了几口西凤酒,便想躲了不成?”
高瘦男子似乎已醉得七荤八素,大着舌头道:“哥们,我不行了,再喝下去便娘们光着身子站在我面前也不顶用了。”
一名一脸横肉的男子哈哈大笑道:“哈哈,不碍事,兄弟有醒酒药,还有回春汤,包管大人回府后通宵快活,多厉害的娘们都得讨饶。”
高瘦男子嘻笑道:“哥们我真真不行了。”言罢,头一歪便倒在其中一名男子身上。
横肉男子对同伴使了个眼色:“如此,兄弟们只能送大人回府了。”
几名男子簇拥着瘦弱男子朝楼下走去,横肉男子跟在最后,青绿起身待要回雅间,一抬头,却碰上他投过来的阴恻恻的目光。
青绿心里一惊,便见横肉男子突然止住了下楼的脚步道:“你是汉人?这里的?”头朝丝曼古丽雅间点了点。
青绿不想暴露自己的去处,以免有人注意到管胖子,便似是而非地转了一下头。
不料男子却突然推开她身后雅间的房门,里面的连啸天及连花清一脸惊愕。
连啸天却是认得横肉男子的,忙不迭出门热情招呼:“孟捕头,进来喝一杯?”脸上是不无讨好的神态。
孟捕头看了他一眼道:“是连老掌门啊,打扰了,正办差呢。”下巴朝青绿扬了扬,“老当家可认识他?”
连啸天看了看门外的青绿,似乎正掂量着如何回答,一旁的连花清却撇撇嘴,鄙夷道:“这个叫化子么?不认识。”
连啸天躲着青绿巴巴的眼神,亦摇头道:“不认识。”
孟捕头手一挥,喝道:“带回去。”
一名男子上前扭住青绿。
青绿有些发急,姓连的你们几个意思?不过上下嘴皮子一嗑的功夫,便没我啥事了。亏得管胖子救过吃花美人你,还与连老爷子你说好一块做生意的。
再看连啸天小心谨慎对待孟捕头的态度,她一下便明白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苦为她一个陌路相逢的商贾的小跟班,而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楼梯口一名女子娇媚的声音成功转移了孟捕头等人的注意力:“孟捕头辛苦啦,这个时辰不在雅间吃酒,还惦记着办差呢。”
伴随着话音,一名一袭金丝花纹大红纱裙,朵帕小花帽帽沿上插一根翠绿孔雀羽,轻纱遮脸的娉娉婷婷的女子,玉指轻提裙裾沿着楼梯缓缓拾级而来,身后是一名抱着一架卡龙琴的小丫鬟。
孟捕头如同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了脑袋一般,脸上顿现惊喜之色,忙不迭扒拉开同伴让出通道,自己侧身贴在栅栏上对女子道:“不敢,吃的便是这口饭,让兮凤姐见笑了。”
青绿灵机一动,挣脱男子的手臂,上前对兮凤姐行礼道:“小的奉钱大姑之命在此恭候兮凤姐。”
乖巧地上前接过小丫鬟手中的卡龙琴。
兮凤姐道:“让钱大姑在雅间久等了。”
青绿点头,点头,拚命点头。
兮凤姐对孟捕头道:“孟捕头降尊,听奴家弹奏一曲再走?”
孟捕头笑容满脸道:“既是钱大姑请姑娘,我等便不打扰了,回见。”领人速速下楼追赶同伴。
连廊上,有人打开雅间的门,忽然发出一声惊呼:“快看,是兮凤姐。”
雅间里的人呼啦啦全挤了出来,有人感叹道:“兮凤姐从不轻易离开凤巢,多少文人墨客商贾大佬,在栖凤阁一掷千金亦未必能见其一面,今日是何方人物?有这泼天的本事能让她移步旗风楼,真真羡慕嫉妒恨。”
青绿回头得意看去,便见连花清恨恨地盯着自己,眼中有惊诧也有遗憾。
连啸天的目光却是五味杂陈,可惜青绿并未听到他对连花清的说话,否则会更加得意。
连啸天道:“虽说这小子不过是个下人,但得罪了他,无疑于得罪了西域商界大佬钱寅,唉,这些个不起眼的小人最好在主人面前嚼舌根。”
亚子古丽雅间内,趁众人隔着屏风如痴如醉地倾听兮凤姐弹奏之机,青绿轻轻扯了扯管胖子的袖子。
管胖子起身对钱寅等人道:“侄儿上趟茅厕。”
二人在楼梯拐角处立定,装作看大堂内的歌舞。
青绿将高瘦男子塞给她的物件交给管胖子。
管胖子脸上带着疑问展开物件。
连廊内的灯光十分明亮,青绿清楚地看出这是一块巴掌大的布片,应该是临时用刀从衣裳的某个地方割下来的,上面是鲜血写就的“僧兵萨”三个字,字迹有些暗红,仿佛还带着一丝血腥味。
却见管胖子脸色大变,双眸紧盯着青绿,声音压得极低问道:“此物从何而来?”
青绿将方才所发生的事对他说了一遍。
管胖子问:“那人的长相?”
青绿道:“瘦高个。”
“与你说了些什么?”
青绿极力回忆那个细到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好像是说‘离开乌垒’,听得不甚清楚。”
管胖子握紧的拳头青筋突爆:“此地不能久留,得尽快离开。”
青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即刻离开么?”
管胖子道:“现在突然离开会引起旁人疑心,再说乌垒一过酉时便关闭城门禁止出入,只能明天一早走了。”
“今晚出事咋办?”
“轻易不会有人来骚扰钱府。”
青绿稍稍安心。
回钱府的马车上,青绿问管胖子:“写这条子的是何人?”
“监军御史萨国武。”管胖子语气变得沉重,“萨国武是凉州人,历任游徼、县尉、郡丞……左冯诩丞,实实在在是从底层干上来的。”
“他为何将布条交给我,我又不认识他。”
管胖子沉思着道:“你是兰台唯一的女子,或许他见过你,又或许他明知你是陌生人,但却是他送出情报的最后也是唯一的机会。”
青绿迟疑道:“他肯定是遇到危险了,不想办法救他么?”
管胖子摇摇头:“这里是镇西将军刘意的天下,他手握重兵,别说救人,连我们都自身难保,这也是萨国武说‘离开乌垒’的原因。”
“你那身大红绣服也不好使?”
“陛下御旨查武威郡上计事,并不可以无边界办案。目前我们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是想办法查清‘僧兵’是何意。”管胖子语气深沉,“有时候,放弃是为了更好地办案。”
“他们,会不会杀他?”青绿的心似乎被针扎了一下。
“当然不能明着杀,或许明面上他会死得很壮烈。”管胖子牙齿咬得咯咯响,腮边两个肉肉的酒窝被硬生生挤成了两条长缝。
青绿喃喃道:“御史会死,侍御史会不会死?”
管胖子恢复了平静,眯缝着眼道:“是人都会死,但看是否死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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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没有御史行监察事,这群乱臣贼子更加胡作非为,天下岂不是黑得透透了?”
青绿心里一动,似乎明白自己为何如此喜欢那幅《万里江山图》了,她喜欢画里的万里江山尽青绿,没有黄沙也没有黑暗。
良久,青绿问道:“好几次听人说镇西将军,镇西将军是何许人也?”
管胖子道:“镇西将军是皇长子刘意。西域都护府柴扬淮为最高行政长官,都护府职责,一是管理帝国在西域的军队;二是负责屯田等活动;三是协调西域各国关系。其副手便是都护府副校尉,副校尉不管庶务,只管军事。”
青绿道:“我二哥只管军事,那是不是克扣军饷的事与他无关?”
她方才见过了堂堂正正的二哥,才不相信二哥会昧了良心吃兵饷。
管胖子不答她的话,而是继续道:“后刘意被封镇西将军,陛下或许为了达到相互掣肘的目的,并未撤消都护,而是保留柴扬淮的都护之职。都护府有权征调西域各国军队,但指挥权在镇西将军府,无镇西将军的虎符谁也不能调动军队。”
“你是说萨国武所说的僧兵与都护府或镇西将军府有关?”
“不然呢?”
对啊,若不是与这两府有关,萨国武何至于叫他们离开乌垒?青绿想明白了,心情却异常沉重。
良久,青绿问:“大皇子是何等样人?帅么?”小哥殿下生得一副好皮囊,他的兄弟应该不会差到哪去吧。
管胖子道:“身材魁梧,圆脸大耳,卧蚕眉,三角眼,心狠手辣,为了自己异于常人的僻好,不知害了多少女子。”
青绿好奇地问:“什么僻好?”
管胖子耸耸肩,一副难于启齿的表情:“这个么。”想了想,“便与你说了也无妨,往后你办案,会遇到各式变态人干各类变态事。”
便如楚王好细腰,文人好小脚,刘意则好肚脐。
在刘意看来,女子的躯体是一具空壳,肚脐才是那点睛之笔,唯有肚脐能让躯体鲜活起来,所谓女子的活色生香,全在于肚皮上的这只眼,故凭你外壳多完美,若腰不细,神厥穴——肚脐眼不美,便都不算美人。
美人必须肌肤丰腴雪白中透出淡粉,小腹微隆,肚脐小而呈纵向椭圆形,陷于内而深不见底,若肚脐下有一条若隐若现腹中线的便可称为极品。
他性情暴躁极是冷血,对待掳掠来的女子,如觉着肚脐不好看,便毫无人性地一剑斩杀;而一旦听说有哪位女子的肚脐长得好,便会不惜一切掠回将军府。
一次在乐司坊喝花酒,都护府长史的次子与酒友大谈闺阁趣闻,说自己娘子的肚脐如何如何好看,此事传到刘意耳中,他令人在长史府邸门外守候多日,趁那女子回娘家之机,将她抢回府中数日,玩腻了方才放其离去。
女子出身有头有脸人家,知书识礼,回到府中将自己受辱过程诉之于丈夫后,一条白绫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长史如何忍得下这奇耻大辱,但他是文官,不是刘意的对手,便刺破手指头写下一封血书,驷马连夜进京告御状,临近阳关,马突然受惊蹿下山崖,三日后找到其尸,仍是双目圆睁。
时隔不久,长史府邸起了一场不明不白大火,一家三十几口全部葬身火海,从此众人对此事噤若寒蝉。
管胖子语气愤慨:“我一直想办他,苦于没有证据,甚至无人敢出来做证,因为,他是皇长子。”
青绿目中似要滴血:“不办他,天理难容。”
心下不禁担忧起二哥的安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