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老宅的桂花终究是等不及秋日,
在暮春的一场暖雨里,竟零零星星开了几朵。
苏婉清清晨推开窗时,便闻到了那缕熟悉的甜香。
她寻香走到院角,见老桂树的枝桠间缀着几点嫩黄,像被春风不小心遗落的星辰。
“倒是心急。”她笑着伸手去碰,指尖刚触到花瓣,身后就传来脚步声。
凌云霄端着两碗新沏的碧螺春走来,水汽氤氲中,他的眉眼温润:
“福伯说,这叫‘报春桂’,百年难遇,是吉兆。”
苏婉清接过茶盏,暖意顺着指尖漫到心底:“或许是爹在催我们回去了。”
在江南住了近月余,该拜访的亲友都拜访了,该了的心愿也了了。
前日青峰传来消息,说凌掌门想让凌云霄着手准备接任掌门之事,是时候启程了。
收拾行装时,苏婉清翻出一个旧木盒,里面装着她小时候的玩意儿
几枚磨得光滑的石子,半块断了弦的玉佩,还有一张泛黄的画。
画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小人,一个梳着双丫髻,一个披着纸做的长剑。
“这是……”凌云霄凑过来看,忍不住笑了,“画的是我们?”
“是呀。”苏婉清指尖划过画上的小人,
“那年你随凌掌门来江南,我们在河边玩。
你说要教我练剑,结果把剑穗弄丢了,还哭了鼻子。”
凌云霄脸上一热,轻咳一声:“小孩子家家的事,记那么清楚做什么。”
她看着他泛红的耳根,笑得更欢了。
原来那些看似模糊的童年记忆,早已刻在了心底,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便会如桂香般悄然浮现。
离别的前一日,福伯执意要摆酒饯行。
江南的亲友来了不少,都是当年受过苏家恩惠的人,席间说着感激的话,祝他们一路平安。
酒过三巡,镇上的捕头匆匆赶来,手里捏着一张告示,神色凝重:
“大小姐,少掌门,你们看这个。”
告示是官府张贴的,上面画着几个通缉犯的画像,罪名是“勾结魔教余孽,劫掠镖银”。
苏婉清看着其中一个画像,眉头骤然蹙起——那人眉眼间的轮廓,竟与当年西域黑石林子外遇到的狼族武士有几分相似。
“这几人在江南一带流窜,已有三拨镖师栽在他们手里。”
捕头叹了口气,
“听说他们武功诡异,专挑押贵重货物的镖队下手,官府派了不少人,都没能抓到。”
凌云霄盯着画像,指尖在桌沿轻叩:
“魔教余孽?江湖上不是说,魔教早在十年前就被各大门派联手剿灭了吗?”
“谁知道呢。”捕头摇头,“或许是有人借着魔教的名头行事,也未可知。”
宴席的气氛因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变得有些沉闷。
苏婉清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魔教当年覆灭得蹊跷,如今突然冒出“余孽”,会不会与影阁的残余势力有关?
夜深人静时,她躺在床上,听着身侧凌云霄平稳的呼吸声,却毫无睡意。
往事如潮水般涌来——西域的红雾,青峰的喜宴,京城的风雨,还有眼前这江南的月色。
原来他们走过的路,早已将江湖的安危系在了一起。
“睡不着?”凌云霄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嗯。”苏婉清转过身,借着月光看清他的眼睛,
“你说,那些人真的是魔教余孽吗?”
“不好说。”他握住她的手,指尖带着安稳的力量,
“但无论是什么人,只要敢为祸江湖,总会有人管的。”
“我们?”
“或许吧。”凌云霄笑了笑,“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回青峰。
等把掌门的事安顿好,若他们还在作乱,我们再出手不迟。”
她点点头,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不安渐渐散去。
是啊,江湖路远,风波难免,但只要两人携手同行,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次日清晨,马车驶出江南古镇,踏上回青峰的路。
苏婉清掀开窗帘,最后望了一眼苏家老宅的飞檐,那里的桂香似乎还萦绕在鼻尖。
福伯站在门口挥手,身影在晨雾中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
“会回来的。”
凌云霄握住她的手,“等明年桂花开得正好时,我们再回来看看。”
“好。”
马车在官道上缓缓前行,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规律的声响。
苏婉清靠在窗边,看着江南的春水渐渐远去,心中却没有离别之愁,只有对未来的期盼。
她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青峰的桂花在等他们回去栽种,江湖的风雨或许还在前方等候,
但只要身边有他,便无所畏惧。
毕竟,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写下最温柔的篇章。
而属于江湖的传奇,永远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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