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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开科谣

作者:心急火燎的幻影人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程大人这是要开盘口,赌上一把?”


    程墨讪笑两声,左右扫了扫,压低声音:


    “下官岂敢?


    只是心下揣测,实在难以自抑。


    顾大人您慧眼如炬,总能窥见几分端倪吧?譬如…… 卢师?”


    顾之江微微摇头,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


    “卢师之志,岂在一纸状元虚名?


    他此番入场,是表态,是坐镇,更是以自身为尺,丈量这新朝取士的诚意与斤两。”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程墨讶异的脸,又道:“至于魁首之名…… 科场之上,从无常胜之理。


    文章除却功底,更需临场机变、破题角度,乃至契合上意。


    殿下要的是能治世的‘新血’,这‘新’字,耐人寻味啊。”


    程墨听了这话,顿时没了声。


    他总算明白,为何自己只混了个礼部小吏,而对方年纪轻轻已是一部尚书。


    这觉悟,他不当礼部尚书都屈才了!


    这般一想,程墨立马收了杂念,抱着学习的心态,认真问道:


    “大人是说…… 殿下更看重经世致用的策论,而非华丽辞藻?”


    “心照不宣即可。”


    顾之江颔首,目光投向远处奋笔疾书的身影,“你我只需确保此番恩科公平无瑕,不负殿下重托,不负天下士子期许。


    至于谁能脱颖而出……”


    他意味深长地收了话头,“静待阅卷之日,自有公论。”


    两人不再多言,继续巡视。


    在两人交谈的不远处,寒门士子黄巢紧锁眉头,额上汗水涔涔。


    麦饼早已冷硬,他却浑然不觉,全部心神都浸入了那道经义题中。


    这是他唯一鱼跃龙门的机会,笔下的每一个字都需反复斟酌,既要贴合秦王之言,又盼能写出新意,得遇明主赏识。


    时间在墨香与焦灼中悄然流逝。


    日头西斜,有士子因体力不支或心神耗尽被衙役搀扶出号舍,引来一阵细微的骚动和同情的目光,旋即又复归沉寂。


    长春宫内,林晚听着小太监低声回报贡院大门已闭、秦王车驾返宫的消息,只懒懒地“嗯”了一声,拈起一颗葡萄,浑不在意。


    倒是一旁的芍药,竖着耳朵听完,脸上忧色更重了几分。


    甘露殿内,秦昊并未如往常般立刻埋首奏折。


    他站在窗前,望着贡院的方向,目光悠远。


    陈平静立一旁,只听秦王忽然低声问道:“之江,你说,此番能否选出几个真正堪用的大才?”


    “殿下重启科举,唯才是举,天下英才必感念恩德,踊跃报效。


    臣相信,必有栋梁之材脱颖而出。”


    陈平恭敬的回道。


    秦昊微微一笑:“但愿如此。大乾的将来,就在这一笔一划之间了。”


    夜幕降临,贡院之内灯火次第亮起,如同散落人间的星辰。


    无数士子仍在挑灯夜战,或奋笔疾书,或苦思冥想。


    三天的角逐,才刚刚开始。


    科考进行到第二天,京城里忽然悄悄传起一首短谣。


    没人说得清歌谣的源头,只听坊间热热闹闹地传。


    有人在城郊河塘捞起一条金鳞鱼,剖开鱼腹时,竟掉出张裹着油纸的绵纸,纸上就写着这几句词。


    消息一传开,像长了翅膀似的,没几日,京城里上至王公官吏,下到贩夫走卒,嘴边都能哼上两句:


    “秦王开科,天大功德。


    寒门有途,士子奔波。


    贤才辈出,辅国安邦。


    天下归心,重归一统。


    民安乐业,岁岁安康。”


    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会把歌谣编进故事,街边孩童追跑时也唱着玩,连驿站里歇脚的客商,都要学两句再往下传。


    又过了些时日,这歌谣顺着运河的商船飘向江南,跟着驿站的快马传到西北,最后连偏远州县的老农,都能掰着手指头念 “秦王开科”,连说 “这是好事,是百姓的盼头”。


    不过半月,整首短谣便传遍了大江南北,成了人人皆知的 “开科谣”。


    没人再较真鱼腹藏纸是真还是假,可人人都把那股念想揣进了心里。


    是对秦王重开科举的认,更是对大乾好日子的盼。这歌谣也跟着这股盼头,越唱越响,越传越远。


    扬州城,盐阜码头!


    此时的码头上,岸边到处都是停靠的大船。


    一个接着一个大船停下,一个个码头工人也是迅速的上前。


    而周边则是有些吃食小店,专门给码头工人做些便宜实惠的饭食,赚些辛苦钱。


    此刻,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汉子,正坐在一个简陋的摊子前,大口吃着碗里寡淡的阳春面。


    他吃得很快,额角带着汗,目光却不时扫过繁忙的江面,耳朵竖着,捕捉着周围工人们劳作间隙的闲谈。


    “……听说了没?


    京城那边,秦王殿下开了恩科,天下读书人都跑去考试了!”


    一个刚卸完货、满头大汗的汉子在旁边桌子坐下,嚷嚷着让老板也来碗面,一边对同伴说道。


    “咋能没听说?


    运河上南来北往的船,都在说这个事儿。”


    同伴用脖子上的汗巾抹了把脸,声音同样不小,“还说考中了就能当官,不论出身呢!俺们村里那个赵老秀才,都快五十了,也收拾包袱去了,说是搏个前程!”


    “啧啧,真是变了天了……”


    先前的汉子感慨,随即又压低了点声音,“不过啊,我前几日听个京城来的客商说,城里还传起歌谣了!”


    “歌谣?啥歌谣?”


    那汉子来了精神,清了清嗓子,竟低声哼唱起来:


    “秦王开科,天大功德......民安乐业,岁岁安康……”


    他唱得调子不准,词却记得清楚。


    旁边几桌的人都被吸引了,纷纷侧耳听着。


    吃面的粗布衣衫汉子动作慢了下来,筷子挑着面条,仿佛吃得极为认真,每一个字都落入了耳中。


    “这歌谣……啥意思?”有人问道。


    “啥意思?就是说秦王殿下办这科举办得好!


    是老天爷都认可的大功德!让咱们穷人家孩子也有出路了,天下的能人都来帮忙治理国家,天下就太平了,咱们老百姓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那汉子解释道,语气里带着与有荣焉的兴奋。


    “这歌谣哪传来的?编得还挺好。”


    “嘿,神了!说是京城外边河里捞上来的鱼,肚子里剖出来的!是天意!”


    “天意啊……”


    众人一阵唏嘘,脸上都露出了敬畏和期盼的神情。


    粗布衣衫汉子默默吃完最后一口面,将面汤喝尽,掏出几文铜钱放在桌上,起身离开。


    他穿过喧嚣的码头,走入扬州城内的街巷。


    茶楼酒肆、街边巷口,他所经之处,总能隐约听到有人在谈论京城的恩科,甚至有人也在低声传唱着那首“开科谣”。


    歌谣的内容大同小异,无一不是称颂秦王功德,描绘贤才辅国、天下安康的盛世图景。


    传播者的身份各异,有看似普通的贩夫走卒,有高谈阔论的读书人,也有窃窃私语的妇人。


    他们的方式也各不相同,有时是公开议论,有时是神秘低语,但那股深信不疑、殷切期盼的劲头,却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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