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江稚鱼便听到脚步声朝着他们这间屋子赶来。
陈圆圆先一步进了屋,她顶着黑青的一张脸,神色不悦的一把推开了门。
进屋后,她扫了一眼桌子上摆着的吃食,带有几分不乐意的嘟囔道:“就只有这些啊?小鱼儿,也不是我说你,江家什么时候轮到这般抠搜的境地了,你请小侯爷吃饭,就这样的水准啊?”
陈圆圆忍不住在心头唏嘘一声,也难怪裴砚关看不上江稚鱼了。
出手小气、又抠搜!
要钱就给那几十两银子,吃饭还用这样的标准规格!
隔壁郡主吃喝用度可比这里强的多。
“郡主毕竟有陛下亲赐的封号,长幼尊卑有序,陈小姐觉得呢?”
江稚鱼漫不经心抬眸朝着她看了一眼,又淡然一笑。
她从袖子里抽出了那张银票送了过去:“若是陈小姐还不满意的话,不妨明日自己看着安排吧。”
五十两的银票?
看到这张银票的时候,陈圆圆一个没绷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她睨了江稚鱼一眼,“这银票竟然还有五十两的啊?”
沁儿羞红着一张脸,上前一步:“陈姑娘可是还嫌弃了我家小姐给的少了?那是自然,我家小姐确实不如陈姑娘原先在金粉窑里的那些恩客们出手大方!”
沁儿伶牙俐齿的一张嘴,将陈圆圆给怼的无地自容。
可她也依旧不甘示弱,拍桌而起:“不就是会投胎么?可那又能如何?小侯爷不也一样对你弃之如履?他甚至先前跟我说,看你就觉得无趣儿,整日像个木头人似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无聊至极!”
她漫步径直朝着江稚鱼的方向走过来:“更何况就算是你身为江家小姐又怎样呢,你不还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我虽是从金粉窑里出来的,我却自认为才学丝毫不输你们这些世家女子!”
面对陈圆圆的大放厥词,江稚鱼不但不恼,反倒还勾唇一笑。
她连连摇着头,又叹息一声:“陈小姐,还是尽快吃饭吧,不然待会凉透了就不好吃了。”
“一顿饭而已,若非我和砚关在外遭遇山匪劫持,也断不会落魄至此需要你的接济。”
陈圆圆瞪了江稚鱼一眼,冷哼一声。
她拿起了筷子开始大快朵颐的吃起来,不顾形象礼仪规矩。
然而江稚鱼却一直坐在一旁,只喝茶。
直到屋门口传来了一阵叩门声,来人说是郡主跟前伺候的丫鬟,“江小姐,我家郡主有请。”
江稚鱼不明所云,却还是跟着丫鬟一同去了隔壁的屋子里。
李昭宜坐在主位上,她笑意盎然的看着江稚鱼:“既然来都来了,一起坐着吃一顿。”
“隔壁屋内还有我的贵客。”
江稚鱼不咸不淡回答着。
“着急什么,裴相小厮传消息来,说是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李昭宜俨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她得意洋洋的打量着江稚鱼。
她今日就是想看看,江稚鱼这个没脑子的,究竟是要在裴砚关和裴延聿之间如何抉择!
江稚鱼神色有些难堪,她左右环视了一眼四周……
显然,今日裴延聿来此是有人特意命人去通传的。
为的就是让她今儿下不来台面。
裴砚关满是怨恼:“他来做什么?来嘚瑟自己如今身居高位?有什么好得意的,若不是因为我们裴家帮衬,他今时今日能够权倾朝野?一个私生子罢了!”
换做往日,江稚鱼听着裴砚关这般说裴延聿,她都是隐忍克制。
毕竟他们兄弟二人如何,那是他们裴家的家事。
可……
任凭谁也没有料到的是,江稚鱼竟然开口对他怼了一句:“侯爷若是当真有这般能耐,断不会将裴大哥扶持到那个位置上去,毕竟侯爷与夫人对小侯爷的疼爱,那是有目共睹的。”
“那是自然,他不过就是一个小野种罢了!”
裴砚关端起那杯桃花醉,不假思索的一饮而尽。
众人脸上漾着耐人寻味的笑意。
裴砚关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他蓦地抬眸看向江稚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的能耐不如他了?”
“裴大哥的才学如何,自有陛下评判,我不敢置喙。”
江稚鱼以四两拨千斤之力,轻描淡写的便将他的话茬给驳了回去。
更还是暗喻着、裴延聿如今能受皇帝青睐,究竟才情如何,那是不言而喻。
裴砚关多少有些下不来台面,闷哼一声,大言不惭的继续说道:“我只是不屑于入朝为官罢了,我只想要一辈子过自由快意的人生,再说,我也不像某些人似的绞尽脑汁又争又抢……”
站在门外的裴延聿将他们的话听的一清。
他俊逸不凡的脸上漾着一抹浅笑,不屑于入朝为官,还是没有能力肩负要职,这其中的差异可不是一星半点!
待到裴延聿推开门进来时,现场一片鸦雀无声。
众人都朝着裴延聿方向看去,逐个站起身来行礼示好。
“都坐吧,本就是熟识,不必拘礼。”
裴延聿淡然说着,余光渐落在一旁的裴砚关身上。
裴砚关闷哼一声,仔细上下打量着如今一袭玄色官袍的裴延聿,嘴里嘟囔道:“某些人还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牌了,大家尊称你一声裴相,那是看在裴家的面子上,你还真以为自己权势滔天、能力不凡?”
“你私奔出城,害的裴家声名狼藉,如今却躲在这江月楼里吃香的喝辣的,你可知侯爷为你的事情殚精竭虑,近日来,日夜吃喝休息不顺?”
裴延聿冷峻着不苟言笑的一张脸,对其冷呵一声:“你若是还有心,便回家去看看。”
“裴延聿,你以为你现在做了丞相就了不起了?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手管教了?你以为你是谁啊?”
裴砚关说罢,‘啪嗒’丢下了手中的筷子,重重的摔在了桌子上。
二人之间的态度剑拔弩张!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微妙的变化……
江稚鱼也神色忐忑的朝着裴延聿看去,她紧攥着手中丝帕。
这时候,她说些什么也不是,什么都不做,似乎也有些不太妥当。
“侯爷和江大人二人已经商定好了你与小鱼的婚事,就差三书六聘,你却直接撂下她,带着金粉窑里的那个私奔,你可顾及过她的颜面?”
裴延聿当众厉声对其斥责道。
四周静谧无声一片,就连江稚鱼的呼吸也变得紧张……
这件事情虽是众所周知的,却没有一人挑开放在明面上去讲。
“我不顾及她的颜面又如何?那也是我和小鱼儿的事情,你管得着吗?既然你这么心疼她,那你娶她好了!”